只觉得黑泽清喜欢音乐,尤其是钢琴。
在《东京奏鸣曲》中,小男孩在影片末尾爬上琴凳,演奏德彪西的《月光奏鸣曲》,一家人所有的压抑,都在月光般柔和的曲调中得以释放。
他使用音乐的技巧,使得故事在平淡中催放出一种气质。
《岸边之旅》是他近期的作品,套用了鬼魂来讲故事。
一对名叫薮内优介和瑞希的夫妇,三年未见,丈夫突然回来。
原来三年前,丈夫患绝症远走后音讯全无。
他告诉妻子瑞希,自己已经死了,肉身早已腐坏。
妻子几次都认为自己出了幻觉,结果丈夫一直就在那里,跟真人一样活着。
这三年时间,他从远方归来,经历了一些人一些事,所以他带着她重走了这段经历。
故事叙述节奏缓慢,除了配乐的戏剧性增强了故事的叙述感,没有魔幻,没有特效,但却有一股暗流般的感情穿透心脏。
影片中的每个人都显得孤独。
那个报纸投递员老人岛影,年老孤苦,却与优介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他在杂志上剪出来的花朵,那样单调乏味,和书本里夹着的植物标本一样。
可是最后当他去世躺在床上时,整面墙在灯光下突然浮现出来,贴满了这些纸花,恍若是从时尚而纷繁的杂志空间溜了出来,组成了另一派世间的繁华。
这是黑泽清做出的一个魔幻。
是从平淡中得来,以现实世界作为背景,毫不夸张,却出乎意料。
我可以看到瑞希的饰演者深津绘里眼瞠里流露的那种哀伤,因为她既得知丈夫已然死去,然而又见到了真人一般活着的灵魂,怕他飘散,怕他突然离开,再不复返。
那种哀伤,如果脱离了故事叙述的魔性,是一个赤裸裸的现实,大概会觉得她的神经质。
不知你有没有看过根据田纳西·威廉斯编剧的《玫瑰纹身》,同样是寡妇,失去丈夫后从不打扮自己,过着一种不为人“看见”的生活,连她自己都一度迷失了。
那种孤独的困苦或许就是无期徒刑,活下去,但并不知道为什么活。
所以真爱是可以相信鬼魂存在的,不是真爱的话,看到鬼魂会吓一跳。
瑞希碰到的那个饭馆老板娘,因为抚弹钢琴而使老板娘想去死去的妹妹,想到和妹妹争吵的时光,有一种浓厚的愧疚感。
妹妹的出现,借钢琴又抒发了内心的惆怅。
生离与死别的阴阳两隔,完全无法用语言去沟通,可是电影做到了。
使两者并存于同一空间,毫无违和感。
当然,苍井优匆匆出现一面,饰演与丈夫优介有染的第三者。
妻子与第三者之间的对谈也显得很柔和,没有冲突,也毫无悔恨。
黑泽清对于画面的处理有细微的变化,包括光影和镜头的转换。
音乐上的处理更是起到抒发人物内心感情和整个故事戏剧化的点化作用,光影的明暗起伏,也显得巧妙。
这部影片没有刻意去建构魔性和幻觉,而是以真实的人物关系来抒发内心空间的那种呼吸。
对于生对于死的疼痛感,正是通过这些细微的处理方式来得到呼应和衬托。
尽管情节慢吞,但是关于汤圆、饺子召唤来死人的桥段,还真是令人心里一动呢。
对其中三段式的回溯之旅特别有感触——其一,是一个已然离世的老人对爱妻的忏悔之心,因为他,他的妻子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
他说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他必须要离开了。
(应该是让优介反省自身离开妻子瑞希的举动是否正确,真实代入老人时下的情感,让他换位体验到自己的另一半不声不响离开自己时的那种无言的苦楚)——其二,是一位姐姐,当年做了跟小时候鲁迅折断弟弟蝴蝶风筝差不多性质的事情,不准早年病逝之前的妹妹弹奏唯一会弹的钢琴曲「天使的和声」,因为作为姐姐的她,讨厌这首重复弹,听得有点腻了的曲子。
(让瑞希知道,自己多年习得的钢琴技巧「尽管她自己不喜欢」能够帮助别人实现未了的遗憾的可能,正是瑞希不经意的弹琴触发了现世姐姐想要弥补她“阻呵妹妹弹钢琴”这种遗憾的契机。
)——其三,是一对夫妻,与优介、瑞希两夫妻的情况相类似,男人因为重感冒加重而孤独死去,心里毫无准备,还有很多未了的事情;相较于优介、瑞希来说,这对夫妻对另一半“生”的执念更加的强烈,以至于即将“魂离现世”的男人失去理智,处于失控的状态,但他是自私的,他想得更多的是他自己,最后仍然想对他的妻子说出“他并不想死”的愿望。
优介则不同,他做的更多是想让妻子瑞希释怀,让她知道在他离家的三年时间里过得很好,不用担心,且尽可能满足她对他的“好奇”。
这三段回溯之旅让她更了解他自己,他自己对待生死的态度——(死亡)虚无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让她坦然面对他已然离世的现实,不枉他陪她走的这一趟“岸边之旅”。
可以说,没有这三段回溯之旅,就没有“岸边之旅”。
《岸边之旅》是一部将虚无和爱之间的关系刻画得最好的电影。
01这部片子是我一位画家朋友推荐给我的。
我一个人躲在一家旅馆里看完,看得让人满身鸡皮疙瘩,寒意顿生。
《河岸之旅》尽管本质上还是一部都市爱情电影,但它的气质,带有浓郁的寓言性和神秘性,甚至是魔幻色彩。
看完之后,它让我第一时间想起一个短篇和一部长篇小说。
短篇名叫《河的第三条岸》,一位巴西作家的作品,这篇小说只有三千多字,我是在阎连科的《发现小说》中阅读到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父亲是一个尽职、本分、坦白的人。
据我认识的几个可以信赖的人说,他从小就这样。
在我的印象中,他并不比谁更愉快或更烦恼。
也许只是更沉默寡言一些。
是母亲,而不是父亲,在掌管着我们家,她天天都责备我们——姐姐、哥哥和我。
但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父亲竟自己去订购了一条船。
故事里的父亲,后来上了船,在河里划来划去,漂去漂来,再也没有回来。
阎连科在论述这篇小说时,他说,十年前在无意中阅读之后,这篇小说就再也无法从他的脑际抹去,仿佛一个被困在孤岛上的人,听到了来自茫茫大海的一声轻微模糊的搭救声。
长篇小说是苏童的《河岸》。
作家以儿子库东亮的口吻讲述了在文革中失去身份的父亲库文轩在河上生活了十三年的生命悲剧。
看完这个故事,像喝了杯“极境牌”咖啡,味道苦极了。
严格地说,《河岸》和《河的第三条岸》并不完全是同一个卵巢里诞生的两个故事,无论从皮相还是骨肉,两者都没有可比性。
但是呀,人就是这么奇怪,我看《河岸》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河的第三条岸》来,总会自觉不自觉地跟自己说呀,苏童一定是看过那位巴西作家的短篇,才会有灵感创作出《河岸》,否则,故事与故事之间,生命与生命之间,那种寓言性、神秘性,甚至是魔幻色彩,怎么会如此相似呢?
在看黑泽清的《河岸之旅》,我脑海里不断闪回《河岸》和《河的第三条岸》在脑海里残留的画面感和故事印象,但其实除了电影里的神秘气质,与两个小说有某种相似性,其他的,根本是风马牛,完全不相及。
那么,电影《河岸之旅》究竟神秘在什么地方呢?
02 简单来说,《河岸之旅》讲述的是一个独居的女子与她失踪三年的丈夫的游魂一起旅行的故事。
这个独居的女子叫瑞希,是名钢琴教师,她温柔、知性,她善良、美丽;她的丈夫薮内优介,是名牙科医生,又英俊又潇洒,三年前却离奇失踪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三年,瑞希依然无时不刻不想念他。
她每天为他抄写经书,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地归来。
突然有一天,优介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家,瑞希又惊又喜。
但听过优介的倾述,她才知道,丈夫已经在三年前去世,现在跟她对话,是他的游魂。
他的游魂因为对爱的执念,历经了三年人世间的旅程,才回到了瑞希身边。
瑞希对丈夫生前所经受的一切产生了好奇,于是,她和丈夫踏上了回溯这三年来的寻家之旅。
这段充满魔幻色彩的旅程由三个故事构成。
第一个是小镇老邮递员的故事,优介曾在他家借宿过,帮他修理过电脑;第二个是餐馆老板娘的故事,优介曾在她店打工过;第三个是山里头疯媳妇的故事,优介在她家里留宿过,曾在那个村子里头担任过老师。
在第三个故事和第二个故事中间,导演插入了一段瑞希去优介曾经工作牙医诊所,与他的情人会面的故事。
整部电影就像是由爱·伦坡笔下的四个短篇小说构成。
从头到尾,弥漫着无论如何也驱散不掉的阴郁、忧伤气息,像极了阿摩司·奥兹笔下《爱和黑暗的故事》那种调子。
由浅野忠信演饰的优介身上倒是有一种阳刚爽朗的气质。
这种气质多多少少冲淡了影片刻意或不经间营造的阴郁感和神秘性。
电影结束的时候,优介离开了人世间,而瑞希也放手让他离开。
《河岸之旅》的尽头,居然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特别特别温暖,特别特别治愈的感觉。
03在几位日本导演中,是枝裕和,看似温和明亮却包裹着无比坚硬的残忍和冷漠,比如他的《无人知晓》;宫崎骏,在洞悉人类精神世界的暗黑之后,依然万分毅然和决然,比如他的《幽灵公主》;北野武,在天真和激烈中,混杂着伤感和悲痛,比如他的《双面北野武》。
而黑泽清全然不同。
他在诗意化、虚幻化的爱恋关系中,投入特别硬的东西,投入特别暴力的元素:比如那口邮递员砸向妻子的铁锅;他在忧伤、迷离、虚无的生离死别中,又投入特别温暖、明亮、真实的东西,比如优介那几堂关于“虚无”的讲座。
在“河岸之旅”最后一站,优介把瑞希领到一个藏在深山老林的村庄里,他曾在那里给村民免费讲解宇宙万物之间的关联,他讲到了原子、粒子、质子、光子、 中子,还讲到了虚无。
他说,虚无是世界万物真实而存在的构成元素——就像光,我们把一束光用双手遮盖起来,它好像不存在似的,但张开双手,那束光从我们指间跳跃出来。
虚无击中你的时候,它巨大无比,像大海,像沙漠,像迷雾;虚无拥抱你的时候,它温柔如水,旋转如风,极速如影。
《河岸之旅》是一部将虚无和爱之间的关系刻画得最好的电影。
可以说呀,我们的爱、信仰、责任、意义、价值、智慧、思想、激情、热爱统统都建立在虚无之上,同时也建立在光、影、云、天空、大地之上,建立在无聊、空白、绝望、等待、无意识、烦燥、衰老和死亡之上。
爱或许虚无,但因为有爱,我们才敢面对人世间一切虚无。
04《河岸之旅》改编自小说。
它带有很强的文学性,兼具视觉艺术所具有的感官震撼和独特气质,很多影迷因为这部电影,从此喜欢上了黑泽清。
一句话小结:带着忧伤、迷离、神秘气质的《河岸之旅》,是对爱情的沉思:准备离开人世间的游魂,他想留下的惟有爱,他想慰藉的,惟有他的爱人。
虚无的爱,既是最后的牵挂,又是最后的遗产。
跟《海边的曼彻斯特》有点像又不像,不像又或许有点儿像。
有时候,就是这样,我们从一部电影跳跃到另一部电影,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以为它们有内在的一致,又坚信它们有本质上的不同。
几年前,我读过一本很奇特的本——华裔法籍作家程抱一的五幕剧《游魂归来时》,它讲述了两男一女的爱情故事。
男的是我们熟悉的历史人物荆轲和高渐离,女的则是作者虚构的人物:春娘。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作者用一个爱情故事的外壳反转了历史叙事逻辑:职业刺客荆轲和云游乐人高渐离,这两个男人的游魂,在经过三十多年的游荡之后,重新回到了美丽出奇的春娘身边,他们纵情倾诉他们那些难忘的往事。
从他们的相识,一路讲到相爱、相诱、相吸。
短短的几万字,将友情的崇高和热烈,将爱情热烈和崇高,尽述无遗。
这个故事和《河岸之旅》一样,令人悲息和惊叹。
最后一章《归魂之歌》,是全剧的点睛之笔,我一位电台主持人朋友,曾在一次朗诵比赛中,借用过一次。
在这里,我也想东施效颦,借用《归魂之歌》开头那一小节:我,已经那么接近死亡!
我,已经那么远离死亡!
死亡既已发生;死亡不再。
再无任何残存,唯存欲望,未酬的至纯欲望,未尽的至深欲望执着地回溯向那太初的欲望,那是大道之本,那是全生之根。
太初的欲望使元气从虚无孕生,从虚无出现的生命奇迹呵!
从虚无出现的爱恋奇迹呵!
正如程抱一先生所吟唱那样:一切生命终要再造,一切生命终要再活……极度的甜蜜和极度的暴力,极度的干渴和极度的饥饿……一生刻骨铭心铸造出灵魂!
一生激情迸发展现出灵魂!
……历经一切后才知道怎样生活,怎样真正地生,怎样真正地活,重新生活,这不正是唯一的欲望吗?
我在《归魂之歌》之中看到了《河岸之旅》所意蕴的一切。
无比悲伤的电影却给了我如火焰如潮汐般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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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电影手册将《岸边之旅》选入年度十佳?
并对戛纳将其流放到一种关注单元里而感到不满?
而又为什么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放映时一片差评,甚至被骂?
这其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口碑完全呈现两极化。
当然你可以说,黑泽清迎合了手册知识分子们的趣味。
也可以愤然中途退场,不用委屈自己去欣赏所谓的高逼格电影。
完全可以理解。
因为黑泽清电影向来“难看”。
看看6.1的低分,就知道它是有多么的不受待见。
但为什么黑泽清电影这么“难看”?
因为黑泽清从来不是一个“讲好”故事的导演。
他所有的电影里的因果关系都是断裂的。
他的叙事充满跳跃性,让人很难跟上。
因为既然影像能说明的,为什么一定要用语言说出来?
(这也是黑泽电影主角大多沉默寡言无表情的原因,你无法预读情节发展)他所要表达的,都藏在那些光影里,体现在场面的调度之上。
比起故事本身,黑泽清远相信影像的力量。
就拿本片的开场来说。
摄影机首先用全景拍摄背对着我们,在做白玉丸子的深津绘里(图1)。
一个人,一盏日光灯,安静得能听到勺子碰撞瓷器的声音。
加上一种窥视的视角,不安的情绪正在被酝酿。
紧接着,一个近景的反打,对准深津,然后摄影机慢慢从右向左缓慢的移动(图2)。
这种移动像是揭开面纱,即将告诉我们她背后的“真相”。
而即便移到尽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我们悬空的心稍稍落下。
而又再一次,镜头又回到最初全景的位置,以同样的角度同样的构图。
深津好像察觉了什么,突然缓慢的转过头来(图3),这种慢和刚才横移一样让人紧张。
她直直的面向了镜头,也面向了我们。
深津到底看到了什么?
镜头又一次以同角度反打,此时钱野忠信突然出现在刚才摄影机=窥视的位置上(图4)。
<图片1><图片2><图片3><图片4>仅仅四个镜头,黑泽清就制造了四种不同层次的恐怖。
被窥视的恐怖,“真相”逼近的恐怖,目睹“真相”的恐怖,和毫无征兆出现的恐怖。
黑泽清从来不用那种靠过剩的恐怖形象,沾满鲜血面目狰狞的妖魔鬼怪等等来强制性刺激感官。
而是将其隐藏在不安的氛围里,安排在周密的调度之中,深层次的刺激观众心理。
而这种手法,是黑泽清恐怖的美学所在。
而本片关键还在于浅野出现的方式。
与其说他站在那里,不如说是悬浮在空中。
他一动不动,我们看不到他的腿,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一身橘色的风衣不真实的凸显在一片黑暗里。
右边窗帘的黑色,和左边卧室的黑色,消解空间的立体感,增强了浅野存在的虚构性。
(记得黑泽清说过,如果制造立体感是电影的使命的话,在我的恐怖电影里则反其道为之)如果看到这你还是不以为然,那我们继续看黑泽清如何处理浅野出现的位置。
浅野出现的位置恰好是,卧室和厨房的中间,也是靠窗缘边。
这显然不是巧合。
因为窗缘是内部和外部世界的边界。
而厨房=明室表示现世,而卧室=暗室,也就是浅野以前的房间,表示着阴间。
也就是说,浅野出现在两重边界线上。
这和结尾,浅野消失在大海岸边形成完美呼应。
岸边,既不是此岸也非彼岸的中间状态,它混沌暧昧而不稳定,作为主题始终贯穿着本片。
比如,浅野扮演的优介到底是什么呢?
是拥有灵魂的僵尸,还是说是拥有身体的幽灵。
正因为他的不稳定的属性,消失成了无法逃脱的宿命。
而以上不过,仅仅开篇四个镜头里黑泽清的场面调度分析。
我有幸在屏幕看了两遍,很是喜欢。
远不是贴图的这种效果。
限于时间和篇幅有限,在此不再多谈。
如果你用同样的方式去分析这部电影里每一个镜头,和他的每一部作品。
黑泽清电影就不能用装逼二字轻松打发,他有着他独特电影美学世界。
详见:岸边之旅:穿越生死的人鬼情未了
电影是导演的,也是故事的。
电影是有节奏的,故事也是有节奏,电影只要掌握了好的节奏大多都能卖座,故事掌握了好的节奏,则可以被叫做文学。
《岸边之旅》改编于小说,电影的节奏则被文学带走了,所以就会有人BB这电影这不好那不好的。
但《岸边之旅》会迎合那些喜欢小说的观众,比如我。
我喜欢这样的节奏,有点像曾经看的《东尼泷谷》的感觉。
一种淡淡的孤独,不过这部《岸边之旅》带着一点点的温暖。
看海报,去官网看,大大的图片占据电脑。
深津绘里靠在浅野忠信的肩膀上,黄色的风衣很亮,给人活的气息。
电影中每次优介穿上这件风衣的时候总是会给人以活着的气息,毕竟,优介已经是死了的人。
整部电影中最有符号气息的大约就是这件风衣了。
不知道小说中的主要场所写了几处,电影中的三个地点基本以持平的比重瓜分了电影除去开头和结尾后的剩下时长。
其中无论哪一处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就像是平常人的平常生活那般,没有太大的意义。
每一处,见到的是活人也好碰见的是死人也罢,并不从中洞见什么,也不从中了解到生与死的意义。
只是有些人死去了而并不在知道,活着的人则从他人的死去中多多少少背负上了些什么继续生活。
一个偌大的房间很久没有时间打扫,一台很旧了的电影终于迎来了报废的时刻,一个经历了大半生的老人无法承受再失去什么。
虽说有不少台词是在探讨生与死,但并无什么结论。
优介最终终要消失也好,死去的父亲在水潭边的告诫也罢,瑞希大约都会带身上,然后等到未来再次相见。
或许,用男性的视角来写这部小说,能更有趣一些。
黑泽清的作品,应该是不错的,之前看过《东京奏鸣曲》和《间谍之妻》。
本片的开始,有些悬疑,失踪三年的男主突然出现,会让人以为是一场梦。
甚至女主也会这么以为。
随着剧情展开,一切又都像是真的。
男主带着女主,坐着长途巴士,去了几个他工作过的地方。
之间穿插着几位同样是来着另一个世界的角色出现。
直到小孩子在水塘边说,瀑布后边有个洞,会有人从那边回来。
才明白已经落水身亡的男主真的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女主抑制不住好奇心,又去了瀑布,还见到了过世多年的父亲,也知道过世的母亲一些情况。
男主在村子里为大家讲课,谈到宇宙,光线,距离。
最后说到“零”,一切都可能是虚幻的。
虚幻的种种,构成了现实。
终于要到分别的时刻,女主烧掉了祈福的字帖,在岸边(不知道是不是男主溺水的地方),与过去告别。
影片的光线一直比较暗,风格与《间谍之妻》有点像,很像看一场老电影。
直到男主的最后一课,村民们打开了一排排的吊灯,银幕才第一次明亮起来。
大概这就是一种暗示吧,阴郁的生活该结束了,逝去的人们,不要影响活着的人未来更好的生活下去。
一直不知道苍井优在哪儿,直到她出现了,快离开了,才看出来。
导演一直用侧面,阴暗的光,远远的,看不清楚样貌,女主和优的对话声音不大,幅度很低。
直到最后,镜头终于给了正面,还是那个笑容甜美的苍井优啊。
————怎么说呢,我是躺在床上用投影仪看的。
困得一次一次的睡着,又一次一次的倒回去看。
确实很闷,色彩又很旧,节奏也慢。
但是部好片子。
最近作息坏掉了。
每天凌晨四五点,天蒙蒙亮,鸟儿突然醒来叽叽喳喳。
每天这个时候,我要么还没睡着,要么已经醒来再也回不去梦里。
所以要么不睡,要么早起,每天都过得混混缺觉。
从一开始的对抗,到后来干脆重新安排时间。
五点钟起床,做早饭,看电影。
·这部片就是在这种,对我来讲并不算清白的时间里,花了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看完了。
像一个梦中梦的拥抱,有点吓人,又很暖。
·深津绘里演的女主,十几岁失去爸爸,二十几岁失去妈妈,三十几岁又失去了丈夫,跟我妈几乎一样。
我妈也是个好演员,上次我问她,姥爷走之后,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忘了,她说。
·从散步的侵略者开始,黑泽清让人类外星人、鬼怪以及思念和执念等等宇宙问题,全部实体具象到人形。
这样更好理解,又更不易理解。
·这种思念,我也亲历了:那阵子我每天梦见他在身边生活,沿着正常的时间轴,我与他讲未了夙愿、当初的懊悔,后来开始聊理想,日常的开心和失落,是生前从未有过的沟通。
与真实无异甚至难以自拔。
有时他说要去开会,过几日再回,那几日就没来梦里,也会按约定回归。
.为了留住他,守护我,我把他的星座文在左臂最近心处内侧,疼痛指数最高的地方。
·我倒多希望他像浅野忠信一样,向我发出邀约,去那个世界。
哪怕他从未邀约过,我也几次三番差点要自己去。
可他从未发出这个邀约。
·真实的我与梦中的他状况一起变差,哪怕差到有一天我在白天遇到怪异事。
我也从未想过,我因此困住了他。
朋友打醒我说,你这样缠着他,对你们都不好啊。
连想都不能想他了吗?
我驳斥。
·但也明白的,确实要放手了。
现在这么讲出来,仍然觉得荒谬,我疯了吗?
我没有。
我讲的,是我亲自经历的,甚至更多。
·是的,真正的别离是放弃执念。
这更让人痛心,可直面,才是唯一的解决。
·我在讲什么?
这场似乎并不是影评的影评,是我看这部片,看不懂的片刻,所想起的事。
想起了那些挂念、交流、挽留、对抗,最后放弃,短短几秒钟,好似顿悟。
·跟情景格格不入的交响乐背景,几次三番让我误以为是我在别处误开了有音乐的网页,还真的去翻看了。
没有,没有开那种有音乐的网页。
再暂停、播放几次试试,真的是电影的bgm。
·哦,是这样啊。
又一个恍然大悟。
每每我做梦,耳边开始有声音,或吵杂,或有奏乐,都是要被压了。
·梦,都是熟悉又偏差的记忆,加上一点点遗憾,一点点心愿,再有一点害怕佐味。
有时打不胜的仗,过不去的坎,在梦里努努力,也就胜了。
一切都不合理,都能行。
·对抗苍井优演的情人那场,温柔的骄傲、笃定的假示弱,火药味儿在氤氲的坚持里滋滋作响,一盘翻过一盘,一浪盖过一浪。
在争夺逝者的情战里,没有人赢,没有人输,全是伤痕累累。
她们靠伤口拼命分泌一种叫做“必须坚强”的血小板和白细胞,止血、愈合。
双方双双愈合了。
可是疤痕还在的,深深浅浅,带着那段必须的挣扎。
·最后一次回到支教的山村,虚弱时解读宇宙与能量的戏份,消逝与新生的布道。
人们一排排亮起了灯,像一场送别。
是时候了,她知道。
那是他最后的力气,把最珍贵的送给她,最后一次灵肉相合。
梦醒来他仍在,温柔地道别,也是导演最后的温柔了。
·期间几次,我想起了路边野餐,还有布米叔叔,你说那是臆想也好,做梦也罢,外人听起来怪心酸的,那都是假的啊。
但那些假象,全是真的过程,与自己言和的过程。
他们走了,完成了他们穿过瀑布的旅程。
而我们,只有真正在岸边反复徘徊,才会将那场岸边之旅真正完结。
.在北京持续桑拿天的日子里,说温暖,未必是好,大概像这样,一个拍鬼片的,拍了爱给你,就觉得好。
一直很想看,但是实在太忙,分三天看完的,看了一下大家的影评,多半讨论的是生死,我个人觉得看的有一些表层化了,故事讲得是生死,但是导演想要表达的其实跟生死无关。
而是在完全抛弃执念,抛弃社会属性,普世价值,之后的爱。
生死,忠诚,尊严,价值全都不重要的时候,爱应该是什么样子?
爱,对于人类来说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这是导演想要表达的语境,而不是剧情表面的陈述的死人复活说声道歉那样简单。
在压抑中,寻找回忆。
片中无论灵魂还是活人都残存着对过往生活的遗憾、悔恨、纠结、留恋等种种不甘!
主角通过追溯亡夫消失的时光,走过一段心灵之旅化解了自己和他人的残念,但最后冒出个父亲来化解女主心结实在是太生硬!
故事板块状明显,好在人物功能和前世设计能交织穿插、紧实结构;导演营造奇幻的视听效果也颇为用心,很好地利用光影、剪辑和声音制造出灵异、奇幻的质感,声音做得尤其出色!
但是剧情的性质,本片缺乏必要的爆发力。
黑泽清是个喜欢探求生死话题的导演,但是他不是个老老实实讲故事的人。
所以每每,他的作品并不能被大众普遍接纳。
然而鬼才的不走寻常路,也铸就了他自己的风格,懂的人自然会懂。
看完这样一部题材的电影之后,第一要感叹的是,原来还可以这样讲一个鬼魂的故事。
01
影片中一开始,就是女主角瑞树的侧影,开篇的镜头里从头到尾看不到她的脸。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深不见底的黑暗色调。
她是一个教孩子弹钢琴的家教,但是家长对这位老师的评价却是,那么欢快的琴声,不像是从你的手中弹出来的,如果你能性格再活跃一点就更好了。
这样的交代和铺垫,自然而然的让人陷入导演所要给我们的忧郁的氛围中,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这个主人公的苦闷和压抑,相信她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紧接着镜头一转,她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搓着汤圆。
这时候高大的丈夫出现了,他就一直站在那里,藏在一昏暗的黑影之中。
在他们的对白中,你听不到歇斯底里的声音,但是毛孔已经随着那阴暗的气氛开始战战兢兢。
丈夫优介回来了,却不知是人是鬼,这样突然的出现,又不知何时会再消失,一切都在摇摆的不安中。
02
未有过至亲至爱之人离世经验的话,恐怕很难理解,一个活着的人对逝者的介说老人曾经收留过他,但老人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在起初重遇的日子里,岛影教瑞树如何打包报纸,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瑞树看到他剪了很多花瓣的图案,收藏起来,很是好奇。
有一天瑞树岛影家中的平底锅煮寿喜烧,却惹怒了岛影,为什么惹怒,影片没有明确的交代,恐怕是让他回忆起了自己的妻子。
岛影冲出家门,跑去街上喝的酩酊大醉。
优介去街上找岛影,并把喝醉的他背回家,优介和瑞树一起,把他平放到床上休息。
在岛影生气、奔出家门的那一刻,嘴上说着“家人是什么?
仅仅是肉体的分离就结束了吗”
在放下岛影之后,岛影的床背后的窗户上,一大片的剪下来的花朵贴在一起,十分漂亮。
面对岛影床后发着亮光的花墙,瑞树的目光被深深吸引。
次日醒来,再面对着凋零的花墙以及落满灰尘、满目苍夷的房间,瑞树呆立在岛影空空如也的床前。
这一站,也开启了影片要述说的主题,岛影的灵魂迟迟不肯离去,是因为对妻子的愧疚,此刻他离开了,是一种释怀。
在岛影和瑞树、优介和谐相处的那些画面下,岛影已经放下了我执,放下了要留在这人间找寻妻子的念头,肉体分离并不是完全的离开,岛影不再执着。
04第二站,他们来到了小镇开饺子店的夫妻家中。
女主人有一架钢琴,却从来不碰。
瑞树一天帮忙做完工,忍不住打开了琴,弹起来琴上放着的琴谱。
琴声却唤起了女主人心底深处的懊悔,女主人逝去的妹妹在女主人深深的自责中出现,终于妹妹在瑞树的鼓励下,弹完一曲完整而流畅的《天使的合唱》,至此,女主人和妹妹也达成了和解。
05
第二站的拜访结束之后,一个重要的插曲上演,也揭开了夫妻感情中的迷雾和面纱。
原本要去下一站,但瑞树提起优介曾经出轨的对象,二人发生口角,瑞树负气下车回家。
回家之后,瑞树去拜访了丈夫的情人朋子,她似乎要去炫耀自己先找到了丈夫,但是在和朋子交谈的过程中败下阵来。
她以为自己很珍视的男人,在他的情人朋子那里也会占据同样的分量,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朋子早已云淡风轻的放下,而且她告诉瑞树自己已经结婚,并且很快会有新的生命降生。
瑞树曾一度因为有这样的情敌,或者说是假想敌的存在,对寻找丈夫,召唤他的魂魄归来这件事充满了斗志,然而在真正见到了朋子,了解到她的心态之后,瑞树难免有些失望。
再次回到家中,瑞树有些歇斯底里,空虚、恼羞成怒之下,她无所适从,最终又是一碗汤圆,丈夫优介再次出现。
06第三站,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庄,优介曾在那里教书,村里的孩子和大人都喜欢听他讲课。
在这里,和优介相关的是香织的丈夫。
香织的丈夫也已经死去,不同的是这对夫妇纠葛不清,生者拉着死者,死者拖住生者,互相折磨着。
香织丈夫之所以不肯离去,是因为他不肯放下。
优介问香织丈夫“你有什么愿望?
”香织丈夫说“我不想死。
”可是他这个愿望已经无法实现。
看到这一对夫妇的纠缠,瑞树劝丈夫不要再管,她说“有时候没有了断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的心结也在此打开,她已经明白与其痛苦的纠缠,不如放下。
最后优介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时日也不多,身体已经变得十分虚弱。
在他即将离开之前的那一晚,优介一改一开始见面时,对瑞树身体接触的拒绝,主动抱起了她,两个人的灵与肉融为一体。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优介说的岸边,优介向瑞树道歉,然后离去。
瑞树在岸边将自己曾经去寺庙写的祈愿书全部烧掉,从此释怀。
07
在最后一站的小村庄,有一个瀑布,那瀑布下有一个黑影,就像是生与死的临界点。
瑞树偶然在某一天,在那里见到了在她16岁时就已经离开的父亲。
父亲告诉瑞树,他一直在那边看着她,希望她能过的好,因为不放心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所以父亲出现。
对于至亲,生者能给与他们的最大安慰,就是好好的活下去。
而面对生与死的隔绝,就像是优介给村民们讲述的光与质子的故事一样,一切万物在宇宙中都是如此的渺小,即使大爆炸也不过是一个开始。
当我们意识到生命存在的虚无,也就不再执着于纠结眼前的失去。
08
一部电影,要讲一个完整的故事,还要输出作者、导演的价值观,进而再引起人们的共鸣,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黑泽清的故事,讲的不算完整,甚至有些跳跃和拖沓,但是他的镜头下给予的启示,却不能忽略。
生死的界限,是人无法跨越的。
但是如果离去的人能发声,他们想说的,恐怕是叫活着的人,好好的活下去,甚至是把自己没活好的那一份也活出来。
《寻梦环游记》说,如果一个死去的人被活着的人遗忘,那么他就将彻底的消失。
然而活着的人如果执着于和死去的人之间的联结,久久不能放手,不能向前行,就像影片开篇时陷入忧郁的瑞树一样,那么死去的人如优介一般也永远无法得到安息。
活着,背负着至亲离去的伤痛,但是依然阳光的、热情的再次起航面对生活,那不是对死去的至亲的背叛,是一种放下,是一种对两者都好的解脱。
经历过亲人离去的痛苦后,依然能站起来努力的活着,不是因为这种痛消失不见了,它就像是一道伤疤永远不会消失,只是我们找到了一个方式,和这道伤疤和平共处而已,这是对生的自己和死去的亲人最大的宽容。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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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影片中是記錄下一個二千年前後時期的歌手怎麽以一首歌紅遍全球在講她的生平因為歌首首歌聲動人,感人心弦,像是在講大家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