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成熟自由的个人表达,必然是常年创作积累的结果,同时也离不开整个体系的支持。
以伊纳里图为首的评审团把金棕榈颁给《寄生虫》,毋庸置疑是对影片本身质量和内在价值的肯定,而这一结果也向世人昭示了韩国电影工业和制度的巨大成功。
手动提醒:【中括号】部分强烈不建议观影前阅读,其他部分有轻微情节透露,程度约等于预告片本月25日,韩国导演奉俊昊执导的影片《寄生虫》在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审团获得一致好评,并最终荣获金棕榈大奖,这是韩国电影首次获得当今世界含金量最高的电影奖杯,同时也意味着亚洲电影已经连续两年登顶。
韩国总统文在寅也在第一时间向奉俊昊剧组公开发文祝贺,表示影片获奖正值韩国电影百年,意义极为重大。
目前看来,将于5月30日在韩国开画的《寄生虫》极有可能超过《鸣梁海战》,成为韩国影史票房第一的佳作。
影片围绕一个居住在半地下室的四口之家展开:父母二人是无业游民,一双儿女也辍学在家,四人唯一的收入就是为披萨店折包装盒得到的微薄酬劳。
直到有一天,儿子基宇(崔宇植饰)在即将出国留学的朋友的引荐下来到富豪朴社长(李善均饰)家中,为其女儿做英语家教,所有人的命运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次奉俊昊狡猾地把片名取为“寄生虫”(Parasite),似乎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让这部影片与前作《汉江怪物》产生联系(该片的英文名“The Host”既有怪物之意,也有宿主之意),让人误以为这将是一部类似的怪兽/科幻电影,尤其是开头部分街道消毒的场景,几乎就是专门给奉俊昊影迷设下的巨大“陷阱”。
不过,整个故事却并没有按照影迷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而是走上了一条与《杀人回忆》接近,但与科幻、怪兽、灾难等等奉俊昊擅长的类型和题材完全无关的道路:眼见富家女主人(赵汝贞饰)确实如朋友所说的那样“天真简单”,基宇开始暗中计划让自己的妹妹来为这个富人家庭的儿子进行“艺术理疗”。
直到这时,观众才恍然大悟,所谓“寄生虫”并无任何灾难色彩,而是贫穷家庭完全附庸于富裕家庭的生动比喻。
随着“寄生”计划逐渐开展,基宇的父亲基泽(宋康昊饰)替换了富家原来的司机,母亲(张慧珍饰)也替换了原来的女佣,一家人使出浑身解数,为富人家庭设下各种迷局,将男女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这里,绝对的贫富并没有发生改变,但贫富间的权力出现了让渡甚至倒置:基泽一家成为了富人家庭的实际控制方,尽管这种控制极其脆弱,但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脆弱的关系和结构也为剧情的进一步发展以及拉锯提供了无限可能。
全片基本在两个主要空间里展开:一个是基泽一家的半地下室,一个则是朴社长的高档豪宅,前者在下城,后者则在上城。
社会学出身的奉俊昊显然对城市空间的构造和意义了如指掌,而为了呈现出这种上与下的对比,导演也使用了大量的升降镜头。
这些镜头往往从光明通透移向晦暗隐秘,类似的场面调度和镜头剪接非常直观地呈现了韩国社会的阶层分化现象。
在全片最让人心酸的一个段落中,倾盆暴雨之下,基泽一家一路从上城的豪宅回到下城家中,发现自家的半地下室几乎被雨水完全淹没,马桶向外喷涌肮脏的黑水,就在此时,富家公子却自寻刺激,在豪宅院落里露天撑起美国购得的帐篷安然入睡。
对奉俊昊而言,“底下层”不仅仅是一种文学层面的修辞,更指代一种与城市方位、居住环境密切有关的尊严缺失。
【【【当然,如果更细致地观察还会发现,豪宅内部空间也并不是同质的,其中又分为地上和地下两个部分。
这里所说的“地下”和基泽家的“半地下”不甚相同,因为后者至少还有半扇透光的窗户,前者则是完全不见天日、毫无希望可言的。
影片的残酷之处正在于,当基泽一家人想尽各种办法争夺财富、资源和权利时,冲突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基泽反倒“坠入”了更加黑暗的豪宅地下室,甚至失去了“寄生”的机会。
他只能等待儿子达成“计划”之后来营救他,但此一营救不仅遥遥无期,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基宇不会面临与父亲一样的困境——简而言之,阶层跃升的希望极其渺茫,近乎于不可能。
这大概也是奉俊昊职业生涯中对韩国社会分化问题最深入、最悲观的一次批判。
除了社会性的内涵之外,地下室还被奉俊昊涂抹了一层隐晦的政治性底色:首先,地下室的设计初衷本身就是防范南北展开热战,前任女佣戏仿朝鲜女播音也明确指涉了微妙的南北关系。
其次,与楼上的开阔空间不同,豪宅的地下室由走廊和通道构成,其内部结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朝鲜为秘密攻打韩国而秘密挖掘的地道。
最后,在色彩设计上,幽绿色的地下室给人以强烈的恐怖类型暗示,这不仅与空间内发生的情节完全契合,也在精神和心理层面体现了朝鲜政权给韩国民众带来的创伤。
】】】如果说去年《小偷家族》的获奖,很大程度上要归于评审团主席凯特·布兰切特对安藤樱等一众日本演员高水平表演的青睐,那么对本次戛纳电影节一个拥有五位世界顶尖级作者导演的评审团而言,导演的水平就成为一部电影能否获得金棕榈的关键。
强烈的商业和大众属性并没有抹去《寄生虫》对视听和技术水准的极高追求,事实上,奉俊昊不仅在影片里有效构建出一个等级化的空间,而且还能在其中进行复杂的双线或多线叙事;不仅能够流畅地进行复杂叙事,而且还能根据特殊的情境进行颇富意味的匹配剪辑,比如把富家女主人的衣帽间和体育馆里发放赈灾衣物的场景并置,两相对比之下,家庭命运之间的交织和对立立刻被凸显出来,残酷的生存处境得到了极大强化。
与此同时,《寄生虫》对声画关系的使用也极其精妙,通过对立和错位,奉俊昊往往能够带来内容的对比和延宕,从而揭示更深层次的意义。
【【【最明显的一次处理便是结尾,儿子读信的画外音和他的幻想相结合,给人一种计划已经达成的错觉,但实际上,这一幕的真实意味却被大大延后,从而造成了巨大反差。
】】】可以说,《寄生虫》给观众带来的每一次巨大的心理冲击都与其视听语言密切相关,其对各种电影手法的娴熟运用,搭配中青两代韩国演员自然生动的演绎(“国民影帝”宋康昊功不可没),使得影片几乎超越了近几年来任何一部剧情片和类型片,成为了一首时而幽默时而庄严,时而苦涩又极度残酷的“视觉音乐”。
当然,音乐本身也是一大亮点,作曲郑在日创作了一系列华美绚丽的巴洛克式音乐,旋律与令人眼花缭乱的剪辑相得益彰,共同挑动着观者的神经,使得整部影片成为一场可以令人大快朵颐的盛宴——其实《寄生虫》这部电影,也不啻为一出动人的正歌剧,一件足以让人血脉贲张的总体艺术品。
总而言之,《寄生虫》可能是奉俊昊职业生涯当中视听手段最繁复、文本修辞最复杂的作品,其对几种简单意象的使用,已经俨然构成了一个完整且具有流动性的的系统。
从影片一开始,儿子基宇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同学送给他的一整块石头假山盆景“很有象征性”(metaphorical),这种说法的不断重复固然在片中形成了一个笑点,但事实也确实如此:石头是华而不实的装饰,是儿子内心无法摆脱的重担,是杀人的工具……虽然石头在片中的功用一直在发生变化,但有一点始终没变,那就是石头寓意着基泽一家坚定稳固的“计划”,甚至可以说这块石头就是穷人追寻梦想的图腾。
这种看似坚如磐石的稳定感(有趣的是,这块石头不仅是“假山”,而且质地本身就并非石质:它可以浮出水面,砸脑袋也不会产生太大伤害)又每每被流水冲击,小到半地下室外醉鬼的一泡尿,大到一场暴雨,都可以让计划泡汤。
在这里,奉俊昊无疑是在透过这样一个颇有分量的概念向我们暗示阶层的固化和跃升的无望,如果说去年惊艳戛纳的《燃烧》是“火的愤怒”,奉俊昊的《寄生虫》则是“石之沉重”。
除此以外,奉俊昊还非常大胆地在片中引入了对“气味”的描述,尽管嗅觉可以说是电影这一视听艺术的盲区。
全片多次提到基泽一家身上有一种气味,这是一种“地下室的味道”,是一种“坐地铁的人身上才会有的味道”。
气味虽然无形,却是基泽无法忽视的心结,是压垮父亲基泽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构成社会歧视的重要层面,是表明社会地位和身份的隐形标签,是难以抚平的差别和伤疤。
在固液气三态元素的争鸣中,影片迅速走向了高潮和尾声,巨大的无奈和痛苦随即涌来,观众也足以在这种元素的交叠里,切身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值得玩味的是,奉俊昊并没有在片中指出故事发生的具体城市名称,这使得《寄生虫》有能力成为一个超越韩国本土的、具有普适意义的政治社会寓言。
关于这一点,笔者绝非牵强附会,实际上影片对印第安服饰和装备的总体设计(1. 装备从美国购买;2. 老板在给基泽解释游戏的过程中称是“印第安人的反抗”;3. 基泽用印第安人的装备杀死了老板),本身也指向了美国的种族冲突和屠杀印第安这段黑历史,足以让影片超越阶层指涉,直抵人类社会千百年来的“寄生”和对抗母题。
我们可以把这部电影看成是对《雪国列车》和《玉子》探讨的反乌托邦问题的延伸,是《杀人回忆》和《汉江怪物》等社会问题电影的变奏,是关注亲子关系的《母亲》的姊妹——甚至可以说是奉俊昊全部电影总和与结晶。
虽然始终被冠以“类型片导演”的名号,但奉俊昊使用的手法和类型从来都是融汇而多变的。
正如他自己所说,《寄生虫》既是一部犯罪片,也是一部喜剧,还是一部悬疑惊悚片,同时更是一部悲伤的人性剧。
《寄生虫》中的全部人物都是高度复杂与含混的,无论贫富都不是单纯的伟光正、假恶丑,他们始终游移在灰色地带,为了生存偶尔越界,时而窃喜时而忏悔。
也正因如此,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共鸣、找到自己,找到最令人痛切的人类境况。
最终,我们不得不说,奉俊昊并不是通过类型成为大师,而是相反——种种类型透过奉俊昊之手才脱离了套路,抵达了彼岸的真实。
08.09 简单更新一些数据和短评:- 观影人次达1006万,也就是韩国人口的五分之一,是韩国第19个观影人数突破一千万的本土电影。
- 烂番茄指数 100,Metacritic指数 89/100- NAVER专家指数 9.06/10(16名专家),观众指数 9.07/10(7092人)2019半地下漫游精密到令人悲痛的阶级意识鸟瞰图直接打你骨头的黑色幽默,疼痛还会持续很久这部电影的体验让艺术和商业类型的区分变得无意义《雪国列车》里处在最尾端车厢的乘客们至少有争取到前方的能力,《寄生虫》里的人们则没有能力去争取上升,这里弥漫着的是连上升意志都被剥夺的时代氛围。
通过地上和地下等空间的落差赤裸裸地强调出阶级性,活在各种矛盾里的人物,体现了韩国社会本身。
看着不同阶级的家族互相碰撞的不和谐,笑着笑着发现口里满是苦味——李智慧(韩国影评人)4.5/5没法隐瞒的贫穷痕迹,变成了无法掩盖的气息,半地下生活充斥着身份上升的欲望和坠落地下的恐怖。
因为没法分享自己手里的幸福,相互之间的间隔变得更广。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无法成就的梦想,给观众带来凄惨的恐惧,人物的表演在每一帧画面里极度饱满,观众只能跟随无法预测的叙事和令人悚然的幽默哈哈大笑。
即便排除所有隐性的象征和意义,依旧足以让人享受电影本身之美。
能够与这部电影同一时代,我感到幸运——沈圭汉(韩国影评人)4.5/5逐渐感觉到“愉快的战栗”——朴平植(音译,韩国毒舌影评人,时隔七年以来首次给韩国电影打到8分,从来不给10分满分)8/10《寄生虫》就像杰作《杀人回忆》、《汉江怪物》和《母亲》,是一部焦虑不安、难以预测、神经质而充满不确定性的伟大电影。
——法国《电影手册》 AlloCiné 5/5
如果为《寄生虫》寻找参考样本的话,比较容易联想到的影片有金绮泳版《下女》、约瑟夫·罗西《仆人》、夏布洛尔《冷酷祭奠》。
在五月戛纳的颁奖典礼上,手握韩国史上首个金棕榈奖的奉俊昊发表的感谢词里还特别提到了夏布洛尔。
视希区柯克为恩师的夏布洛尔,毕生钟情于用悬念、惊悚片的风格展现中产阶级的道德困境以及阶级冲突。
以《血色婚礼》(Wedding in Blood)、《屠夫》(The Butcher)、《冷酷祭奠》这些电影为代表,夏布洛尔的惊悚感与好莱坞式惊悚片大相径庭,他不屑于直露的调度观众注意力,嬉戏观众,而是酷爱以抽离视角展现隐藏在日常生活中的危机,而这种危机感与道德、阶级身份关系紧密。
这与奉俊昊的个人风格其实相差很大,并且,《寄生虫》有着一个与以上这些影片本质上不同的美学系统与价值母题。
最根本的的一点,《寄生虫》是一部寓言体电影。
奉俊昊这一次实际上是延续了《雪国列车》的寓言体创作,但是野心要大很多,同时暴露出来的缺陷也更为明显,更为严重。
《雪国列车》抽象性、假定性的背景设定与寓言体风格相得益彰,不过寓言文本的完成度上有一个致命缺陷,造反英雄柯蒂斯最终被没有被洗脑,这使得整个政治寓言的完成少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这可能与好莱坞系统主流的英雄片构成模式有关,非奉俊昊本人个人意志所能左右。
与之相比,《寄生虫》作为寓言体的叙事,其完成度毫无问题,这算是一个自洽的寓言。
影片中的资本家拥有一座奢华的别墅,住在地上。
帮佣也就是工人住在地下。
后来入侵的金家住的地方是半地下室。
极度不平等、差距甚大的两个阶级却相安无事,对男主人朴社长来说只要阶级界限分明即可。
为躲高利贷住在地下的女帮佣雯光的丈夫吴勤世,非但不觉得自己处境艰难,反而对朴社长感恩戴德,日日以撞墙输出摩斯密码的特殊方式表达个人对其的敬意。
地下空间在这里还可以有一种象征意涵。
这空间本来是别墅前主人为了预防朝鲜导弹袭击造的防空洞,现在变由吴勤世居住,而朴社长一家并不知道这个防空洞的存在。
朝鲜半岛的历史化过程在影片中可以被解读为被遗忘的记忆(安于阶级固化的现状,遗忘历史化的过程)。
熟悉半岛历史的意义解读癖者在此可以有不少发挥空间。
总之这是一个封闭的二元对立、固化的阶级结构。
金家的侵入打破了这个封闭的静态世界,被压迫者吴勤世并不认为压迫者朴社长一家有何问题,是金家扰乱了一切,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杀光金家人。
金家也并未意识到这种固化的阶级结构有何问题,他们毫不同情雯光、吴勤世夫妇,只是想取而代之。
最终危机大爆发的结果,父亲金基泽摧毁的不是阶级结构,只是富人。
金基泽为求生存还是成为了地下穷人,要摆脱这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儿子金基宇成为富人。
固化的阶级对立依然牢不可破。
这是奉俊昊对韩国当下社会的寓言式洞察,而这整个寓言系统与《大都会》稍微有一点类似,但整个美学系统、意义深度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一切都过于直白了,所指涉的范围、反思的空间都比较狭小。
我们只是看到了某种社会现象,这种社会现象也并不特殊,并不需要某种特别的智慧才可以洞悉(这更像是一种庸俗版本的马克思主义叙事)。
而这种社会现象是不是只存在于韩国?
是否具有人类社会的普遍性?
因为影片寓言系统生成过程的模棱两可性我们无法作出判断。
我们也搞不懂这种现象背后的社会成因。
影像中的寓言体叙事与语言文本的寓言体叙事有一定的差异。
帕索里尼是影史最钟情于也最擅长寓言体叙事的电影作者。
在《大鸟与小鸟》、《猪圈》、《萨罗》这些作品中,他一方面构建了足够犀利的寓言指涉,另一方面影片的美学风格(布景、色彩、演员表演)都与整个影片的神话-寓言风格非常吻合。
融合了抽象性、假定性、象征性的反写实性是寓言体电影的基底,过于写实的影像风格往往会使得所指的对象过于狭隘。
《寄生虫》矛盾的地方是徘徊在写实与非写实的风格之间。
影片的叙事结构过于工整,是最保守的三幕剧。
第一幕(交待)是金家伪造身份侵入朴家的过程(约50分钟)。
第二幕(危机)由被解雇的女帮佣雯光归来启动,结束于金家逃离朴家(约50分钟)。
第三幕(高潮)是派对上的暴力杀戮(约20分钟)。
影片的剧情推进粗看有一个很难理解的现象,为何富人一家如此傻白甜蠢如此好骗?
这确实是有意为之(影片借忠淑之口直接说出女主人很单纯善良),是奉俊昊对富人的理解片面有误么?
从后续的剧情来看,这还是与寓言体的构造有关。
这里大概有三重理解角度。
一是长期的贫富二元结构固化后,富人阶级的感觉钝化。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朴社长家的两个小孩并不愚蠢。
女儿起初就产生了怀疑,儿子懂摩斯密码,翻译了吴勤世的密码求助。
二是对贫富二元结构固化的合理化批判。
妻子忠淑的理解很有代表性,她觉得女主人是“因为有钱所以善良”。
潜台词就是拥有巨额财富的道德合法性、自身成为富人的强烈欲望以及为自身道德堕落的辩护。
三是某种反讽,朴家其实不配拥有这些财富,朴家的这些财富所得不具有合法性,这是阶级对立固化的根源。
换句话说,是寓言构造里强烈的阶级对立冲突概念,决定了富人的形象。
矛盾的地方就在这里,影片的第一幕长达五十分钟,整个过程就是金家四人相继伪装身份进入朴社长家的过程。
这里面包含了很多带有交待信息的情节(创作者有一种惧怕普通观众质疑情节真实性的心理)、悬念性的情节(比如基婷在车里脱去内裤),为的是保证观众的注意力集中,但是女主角的愚蠢又会令人觉得虚假性。
寓言主题意义层面的指涉性与悬念叙事的快感在这里了产生了强烈的违逆感。
在二刷影片的时候,那种乏味感会表现得特别明显。
第二幕展开的时候,这个违逆的问题依然存在。
这包括了金家与雯光-吴勤世夫妇搏斗的过程、金家躲在桌子底下如何逃匿的过程。
奉俊昊是一个特别迷恋使用悬念、惊奇、反转这些调度知觉注意力的技巧,但是他的这种技巧往往是仅停留在满足观众最基本的一次性消费(这是奉俊昊希望观众不要剧透的根本原因)的感官快感的层次上。
譬如金家在逃出桌底的过程中,用了朴社长儿子多颂突然半夜醒来叫喊作为障碍、戏剧冲突,这个障碍解除后基泽才顺利逃出。
这场戏的作用就纯粹是游戏层面上的玩耍观众。
希区柯克也喜欢拍摄类似的场景,《艳贼》里面女主角玛尔妮在办公室投钱那场戏大名鼎鼎。
首先这场戏的开场,玛尔妮在厕所躲避的时候,希区柯克充满想象力地把厕所布置成类似宗教场所忏悔室的空间。
其后的那场偷窃戏,空间方面的想象力毋庸细说,重点是整个行动的过程,在冲击观众紧张情绪的同时,观众是反复地对女主的行为产生认同与反认同的心理纠葛。
奉俊昊类似的悬念场景,往往是不仅没有影像调度的丰富内涵,也缺乏对角色的塑造作用,只剩下单一情节推动之下的一惊一乍效应。
其实整个第二幕的推进结构,就是最奉俊昊最标志性的反转结构。
雯光归来是一个反转,找到地下室的丈夫是一个反转,朴家突然归来是一个反转,最后再留一个悬念:回家后的金家人怎么处理地下室的这对夫妇。
影片的第三幕就是寓言拼图的最后一个方块。
分析及此,我们可以倒推影片的创作过程。
这特别像是一部高概念化的配方电影。
先是有了一个寓言的概念,即便抛开寓言自身的深浅程度不论,奉俊昊是先要保证寓言意义层面的输出。
阶级对立的概念必须强化。
地下室防空洞、朝鲜半岛危机、蟑螂意象、雨水洗劫地下室、印第安人造型、台湾蛋糕店、石头,这些能指提供了足够的可解读空间。
奉俊昊还需要保证影片最基本层面的“可看性”。
于是使用了一个特别类型化的故事模型:侵入-缠斗-反击。
叙事的过程又反复使用了完全建筑在情节之上的悬念、惊奇、反转技巧。
这些技巧对于寓言主题、角色塑造并没有多大助益,纯粹是为了控制观众。
这种创作方法导致了角色的扁平化。
别墅里的上下对立的富人、穷人,为了满足寓言构造,就显得非常概念化。
金家的存在是启动整个类型化叙事的关键所在,一家四口还被分配了不同的“作案”使命,这四个角色最后就变得非常的功能化,像是游戏里的电子人物。
宋康昊这一次出演的基泽可能是他生平可替代性最强的角色。
类型片与艺术片并非是绝对的天敌。
安东尼奥尼一直使用侦探片模式,但是侦探片特有的调查模式与安东尼奥尼探求的现代生活不确定、空无的母题特别吻合。
所以类型片本身并不代表“低端”,关键看如何表达。
《寄生虫》是一次企图商业与艺术兼顾但却全盘失败的表达,极致的概念先行以及创作者极度渴望压迫性控制观众的心理是导致叙事和母题分裂、角色扁平的根源所在。
(已刊于虹膜公号)
本文尝试在尽量脱离单层的剧情分析逻辑的基础上,试图回应「富人为何那么蠢」这一反复被提及的问题:这是一种奉俊昊创造的荒诞美学,它并不「现实」,而在尝试去重构「现实」。
文章有点长,废话有点多,希望能为「进入」这部电影提供一些可能。
本文修改版可见于「陀螺电影」: 为什么《寄生虫》里的富人们那么蠢?
「现实」:顽抗荒诞的薄膜在对于《寄生虫》的不同评价中,剧情是否足够可信已然成为争论的焦点。
对于不少观众而言,奉俊昊在这个精巧的寓言故事中所装载的情节信息充斥着大量不符合现实社会逻辑的细节,使得嬉笑怒骂的人物最终皆滑向失真,而「富人为什么这么蠢」成为被反复提及最多次的疑问。
而在另一部分观众来看,影片的叙事推进近乎行云流水,气势轩昂,那些出现龃龉的细节并不构成对奉俊昊所创造的「现实」世界及其表达诉求的破坏。
两种观点看似截然相反,实际上却基于对影片本身共同的认知——一种对影片内蕴的强大张力或是「割裂」状态的承认。
但两者间却依然存在着一层膜,这层膜决定了他们在进入这个虚实难辨的异世界之后,是捕获到错位带来的崭新体验,还是挣扎于现实和虚构的区分而无所适从。
奉俊昊或许一直是个幽默的导演。
只是他的「幽默」很多时候可见于人物的细节,可见于叙事的语气,可见于某些细小的情节铺垫,却终究未能成为一种结构性的力量,以至于无法形成具备渗透性的荒诞感。
假如说《玉子》是以荒诞为名的粗糙组合,一抹过于浅淡无力只得擦身而过的反抗幻梦;那么《寄生虫》则是以荒诞为驱力的一场庞大蜃景。
若以片中人物的状态作喻,它产生了一种荒诞的庞大「眩晕」——时刻处于一种试图抽离或潜逃的半清醒状态,但却从未成功。
能否感染这种「眩晕」,大概就是能否戳破「现实」薄膜的关键所在。
「失常」:荒诞的召唤信号如前所述,「眩晕」可以被看做一种对全片心理模型的提炼。
而假如不将「眩晕」认作状态而当做一瞬时性的动作,那么它可以作为一种「荒诞」的召唤信号。
全片的召唤信号,则不只「眩晕」一种。
我们不妨从贵妇——这一全片最「愚蠢」的角色入手。
在基宇正式进入豪宅工作之前,影片处于一种相对平稳且略带诙谐的底层叙事基调中。
而在引入贵妇角色的过程中,则有一处轻微的「波动」。
镜头将目光设定在厨房玻璃窗的犄角,玻璃与青绿的草坪、斑驳的阳光以及下陷的阶梯之间产生着不易被察觉的错位映照。
观众与基宇几乎同一视角俯视窗外花园中的管家与女主人。
管家端立左侧,女主人则赤着脚伸长手臂趴在桌上,两人被一条细细的玻璃转角线隔开——此时数次呼唤女主人的管家突然向前一步,越过界线,「啪」一声拍掌,立马缩回;女主人也突然从午后的昏睡中惊醒,恢复到端坐的优雅状态。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但却释放出一种极其锐利而机械的信号。
拍掌仿佛不是一个动作,而是一个标志着某种怪诞气质的拟声词,成为了这个交际场域中互动法则的直接陈述。
接下来另一处女主人的「失态」则在杰西卡老师与之交流小儿子的绘画时。
杰西卡驱走一旁的管家,二人中间的画面空间被疏散,留下背景中通向地下室的漆黑门洞。
杰西卡直接询问小儿子的过去——此时,女主人突然尖叫,紧接着一个镜头以捂住脸的女主人为中心从杰西卡左肩摇到右侧——一条仿佛监视器般警觉的弧线,但构成的却是一个朝向被观看之物的空间。
女主人渐渐从刹那的歇斯底里状态恢复过来,泪眼涟涟地许诺杰西卡一起探索小儿子心中的「黑匣子」。
声音与镜头再一次配合成为一种不规则的信号。
刺破了一个平静的交流语境,但却建构出一个新的斜面——这个斜面同样成为滑向「反常」的位点。
另一处尖叫出现于男主人发现司机「车震」后与女主人商议时。
影片主要通过两个机位对二人进行描摹:一个面对女主人,从男主人一侧投过去;另一个则是将二者几乎置于同一平面的机位,与前者的方向呈直角,二人中间浮现的依然是那个仿佛无底的门洞。
当男主人开始最终的猜测时,摄影机开始在二人的言语与神态之间产生游动。
男主人质疑「那位女人的状态」,镜头的目光逐渐引向女主人近乎茫然的眼神,最终再次将女主角的状态挑逗为一次「失常」。
此处的言语与人物、臆想与现实的关系再次产生了微妙的畸变——男主人明明在臆测一个实际上完全不存在的「非正常」女人,但他的语气与姿态却仿佛模糊了这个所指,让能指从一个虚构的空间中,坠落到了眼前的妻子身上;妻子的惊诧状态似乎是被「吸引」出来的,而非自然而然的性格所致。
在剧情文本层面上,丈夫在做一种上流所不能容许的「肮脏」推测;而在电影叙事层面上,丈夫仿佛是电影叙述者玩笑般的代言——它再一次指明了女主人的非正常状态,并搅动了整个「现实」的语境,撕开一个小小的入口。
同一人物中,我们也能看到女主人的「眩晕」。
影片中女主人总共出现了两次眩晕。
第一次,女主人在受了一家人合伙哄骗之后目睹老管家肺结核「咳血」。
一同步上楼梯后,司机马上走上前去打开垃圾桶(有趣的是,此处女主人毫无意愿凑近观看),拾起血巾。
在一种对不洁之物的近乎生理性抗拒下,她突然晕倒——但之后时间马上跳跃到她给新司机发短信私下商量,这一次迅速切换一方面营造出一种人物状态的落差,另一方面也是一种不确定性的捕捉:只是晕血吗?
还是一种心理意义上的趋避,或是娇弱的抗拒?
眩晕之后,又有何意义呢?
第二次在最后的生日派对上。
目睹一片混乱的女主人一开始还能大呼小叫——这时,「大呼小叫」反而成为了鬼怪被释放后的「常态」——而到了男主人遇刺,女主人目光彻底陷入呆滞,最后再次晕厥。
这恐怕是女主人状态变化最有层次的一段,但这种渐变在最后这狼藉的「人鬼」碰撞中显得如此出离、如此格格不入。
女主人仿佛再次成为了舞台上塌陷的标志物。
在这一系列的失态或是反常中,人物的心理及其形象固然重要,但是另一方面,这种人物状态的变化特征本身同样表征着一种分裂。
在影片精心搭建的叙事系统中,各个人物仿佛星系一般缜密运行;而这些突如其来的仿佛乱码一般的细节,正是观众窥探整个影片世界的刺点:他们并不遵循着任何常规的演变流程,而是以一种「战栗」的姿态突入视野,剧烈摆荡之后瞬时回归正常。
它不只是对女主人的性格描写,更是一种僵直而机械的突变性状态凝缩。
这种近乎一惊一乍的传递方式,昭示着场域本身的非真实气息;假如「电影」是一个饱含智慧的生命体,这一系列细节就仿佛是它在睡梦中的抽搐,从而隐隐指向另一个蕴藏于「故事」之中的潜意识空间——这或许那个被掩藏于地下的空间,那个栖居着「鬼」的空间;或许是那个藏匿着廉价脏内裤的车底空间;或许是那个垃圾桶中遍布着病毒的空间;……
实际上,这种微妙的人物状态骤变并不仅仅见于女主人一人。
在Kevin老师第一次辅导英语时,他突然伸出手抚摸女儿的脉搏,对她说着关于考试气势的心理技巧。
他仿佛从之前那个颓丧的底层青年模样中彻底挣脱出来,反客为主一般成为上流社会成功学的教授者——除了反复考试的能力之外,这一切泰然自若的姿态都毫无背景解释。
奉俊昊直接摆放出习得技能的结果,看似欠缺说服力,但却反而造就了这种人物状态切换时的封闭真空。
女管家在雨夜中赶来,一开始在摄像头下只是显露出一种轻度的惊悚气息,进入房间她还极有礼貌连连道谢。
但在走到门洞前时,忠淑问她来意,她却突然减缓了运动速度,幽幽地转过身问忠淑「要一起下去看看吗?
」——镜头此时将她纷乱而潮湿的黑发和背景中幽暗的门洞混杂于一体,突然间,她仿佛不再来自地上,而成为了一颗黑暗中浮出的头颅。
一家人坐在寄生之处的客厅中饮酒谈笑。
当忠淑提到「蟑螂」时,基泽突然面色阴沉转而大怒——之后又与忠淑两人相视大笑。
如此种种,皆可看作通过人物状态变化所传递出的荒诞信号。
然而,底层与上层人物虽然同样能够作为异世界的信号传递者。
但作为影片描绘的主要群体,底层依然有着其独特的「荒诞」阐释模式。
「扮演」:荒诞的运行法则影片最初有一个颇为日常却精妙的段落:叠披萨盒。
好不容易找到WiFi的基宇联系上了披萨店,之后找到了一个外国人高速叠披萨盒的小视频学习。
一家人在漫卷的消毒剂中工作,其他三人咳嗽不止,而父亲基泽却若无其事地高速运转。
之后镜头马上切到披萨店员工抱怨披萨盒质量的场景,一家人加速赚钱的希望迅速破灭。
结果上看,这是急于求成的无奈失败;但从心理动因上看,这完全是「模仿」的失败——一次对社交媒体上的「劳动模范」的效仿失败,更深层即是对高速运转的经济体制的适应失败。
「模仿」在物质生产层面上,必须带来优异的成效才能获得社会体制的认可——但在文化身份上却不太一样。
叠披萨盒的失败几乎可以看作是这一家人之后一切行动的引子:当一种模仿失败后,用另一种模仿替代它。
这种模仿便是影片之后的「荒诞」内部的心理模型:「扮演」。
影片最核心的设定与其说是「寄生上流」这一基本的阶级碰撞模型,不如说是这种深入底层身心的寄生技术。
影片进而开始了对「扮演」概念的提炼。
基宇伪造学历仅仅是最浅度的扮演,至少他本身确实具备一定的学识基础;而对于基婷而言,进入冷峻的知性女青年角色似乎也并无太大难度。
而到了基泽和忠淑,纯粹的扮演难度已经陡然增高。
影片在第40分钟左右设置了一段节奏极强的平行剪辑:一条呈现基泽与基宇的台词排练过程,另一条衔接基泽如何在女主人面前扮演忠仆并「告发」管家。
时间的流逝在这一段落被高度浓缩,排演与扮演的相互衔接随着高昂的古典乐如电流般交替冲刺。
基宇指导的表演法则被基泽惟妙惟肖地实践于真实的人物交流中。
这一家人彻底摆脱了那种学习叠披萨盒时的手足无措,进入了另一种如鱼得水的模仿游戏之中。
最终在基婷的致命一击下,产生了生理上真实过敏的女管家同样被打扮为虚构的结核病患者——做成一出无可置疑的「戏剧」被奉送到女主人面前。
此时,「扮演」的法则早已不是简单的身份或智识证明,而是对上流社会心理的操弄:不能过于情感外露,不能逾越礼仪边界,也不能过度冷酷,更不能提及淫秽、污浊等禁忌之物。
一切都在温情脉脉且清洁理性的私下交流中悄然完成,就连开除这件事情也与之前司机一样:必须找个体面的借口。
当然,以上的分析背后,还有一个更根本且颇具东亚特色的法则在运作:女主人口中的「信任锁链」。
「扮演」成功的重要因素便是这种对人情社会的无条件信任,这种亲缘信任本是上流社会进行源源不断的财富、权力与文化地位再生产的法宝。
但是这群寄生虫却也深知这种「亲缘」并非无限度的亲缘,他们必须拿捏住现代社会上流人士的亲密尺度——因此他们必须抹去「家庭」这一层关系,而让信任的锁链充分展现为被能力所衡量的「客观」要素。
这一统治性的交际法则既是一切「扮演」成功的前提,也是一家人「扮演」的神髓,更精确钳制着「扮演」的额度。
当一家人寄生成功开怀畅饮于偌大的客厅时,这种「扮演」的可能性被推至巅峰——他们「彻底」占据了上流社会的空间。
但这种假梦成真在不同人物心理并未同等奏效,因而如沸腾的水一般出现膨胀甚至破裂。
回到先前谈人物状态时提到过的「争吵」。
侵占成功后的忠淑依然有着颇为悲哀的自我认知,在大家皆饮酒乐甚时徒发身如「蟑螂」之感慨。
而此时的基泽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一煞风景的事实,突然大发雷霆揪住忠淑的领口。
镜头此时并未专注于二人,而是在揪住之后马上切换到对基泽与基婷的神态呈现中——换言之,即扫向「观众」——再跳回对忠淑这位「表演者」来。
耐人寻味的是,这个镜头并未直接捕捉基泽的神态,只是缓慢地在忠淑的笑声之后呈现出回应,从而顺势完成了对基泽的心理铺垫。
这是基泽第一次「计划之外」的「扮演」,也是第一次无法分辨真假的「扮演」:当意识到自己只是「蟑螂」时,他真的依然能够谈笑风生吗?
当「扮演」成为一种规划的常态,更深层次的「扮演」就不再能被精准识别,进而演化为自觉的自我掩饰。
而当观众或是演员无法识别「扮演」的虚构性时,演员和观众的界线便被破解——这一舞台行将崩塌。
「荒诞」结构的进一步展布同样有赖于这一心理模型的发展:「扮演」权的争夺浮出水面。
影片的前40分钟未尝不是一种隐性的「扮演」权争夺。
只是到了一家人仿佛真的成为主人的一刹那,他们放入前管家打开了显性争夺的闸门。
当父子女三人从地下的阶梯上跌落时,这并非任何强行转折的「巧合」,而是明确了争夺的必然性;当前管家拿出手机拍摄下窘态作为证据时,他们从一个偷听的「观众」的身份上倏忽间下坠:既成为了被观看的「演员」,也成为了必须观看重拾「扮演」权的前管家表演的被动观众。
影片逻辑的缜密便彰显于接下来这场戏中。
前管家开始了对北韩播音员的模仿;与此同时,手机摄像头的「目光」紧紧监视着举起手来的一家人;一家人则被迫观看这场表演。
先前耀武扬威的排演-扮演关系不复存在,观看-表演关系的瞬间翻转将人物的心理提挈得如此顺理成章而富有内聚力。
前管家的模仿秀更进一步施加了这一目光的权力关系。
手握「扮演」权(亦即对豪宅空间的主导权)的人不仅能以讽刺区分敌我,更能以扮演本身的虚假属性形成居高临下的凝视。
然而前管家终归犯了与一家人同样的错误,那便是将自己误认为主人,忽略了「扮演」权本身的脆弱,更是忽略了「扮演」本身的「扮演」性质。
最终,前管家丈夫作为一只「鬼」出现在庭院这个最为盛大的舞台中。
但满面血痕的他并不是作为「鬼」的扮演者出现,而是作为女主人口中传说的「鬼」本身出现——此时此刻,现实且非理性的恐怖瞬间涌入舞台上「虚构」的世界中。
小儿子的英雄救美故事彻底坍塌,「扮演」的逻辑链条被彻底摧毁——作为配角的男主人与基泽之间的主仆「扮演」关系也随之破裂。
眼神恍惚的基泽不仅刺向了有气味洁癖的上流,更是在人与人之间的统治关系难以为继的战争爆发之后,由现实刺向虚构。
哪怕是影片最终,深受「扮演」之害的天真人物依然向往着重回舞台。
他或许不再期盼着扮演「上流」,但却依然渴望着进行另一种他们还未彻底领略的上流「扮演」。
真实与虚假的关系终于被彻底抹除,被一时穿透的「扮演」与「虚构」法则被扮演者内化,并完成进化。
它们依然是畅行无阻的统治原则,一种不知是更为虚化还是更为现实的眩晕式荒诞依然在继续。
「黑匣」:荒诞的心理具象影片中存在一处明显的意象呼应。
正如之前第二处「失常」点所展现的,画面中黑色门洞的空间被敞开,而Jessica老师则询问女主人「你愿意和我一起打开黑匣子吗?
」而故事之后的发展也纯然证明了这一言语与心理中的「黑匣」与门洞之下的黑色空间的同构性。
但在分析这一同构性之前,我们却需要注意到「黑匣」这一概念本身被建构时的语境——它本身便是一个「荒诞」概念的凝缩,因而恰恰可以作为一种荒诞效果的多维度总结。
Jessica本不是艺术治疗专业的高材生,她的学识仅仅来自互联网上临时的学习。
但这一浅薄的思维概念却能成为小儿子心理世界的隐喻,并轻轻松松地攫住女主人的心魄。
在这一段落来看,「黑匣」作为一个兼具文学性与理论性的隐喻试图去吸纳门洞之下的现实世界,Jessica的「扮演」更是野心勃勃。
而随着叙事的推进,黑漆漆的门洞作为已知空间与未知恐怖的杂合体而反复出现,其影像的真确存在反复嘲讽着「黑匣」的概念,直至完全成为黑暗喷薄的出口。
作为一个语词,「黑匣」试图完成概括、包蕴乃至疗愈的任务,但最终却只是被汹涌而来的现实反噬,成为一个漂泊无定的能指。
人们以为黑暗就在那语言可以表述的「黑匣」里,或是在那可以被画笔所宣泄的纸张角落里,因而能够面对它、解决它;而真实的黑暗(这里的黑暗是一个中性词)是不受一个轻飘的比喻束缚的,它或是长久地如幽灵般游荡伫立,或是引发山崩地裂带来秩序改写的可能。
这正是影片所内含的「荒诞」最恰切的心理具象:一切对荒诞的描述与探索都是如此徒劳,而只有荒诞本身自如地运行,引发一次次眩晕般的恐怖体验直至终结。
「杂糅」:荒诞的自主调节我们不妨再次回到奉俊昊的创作轨迹以及开头提出的「现实」之问中来。
对奉俊昊而言,《玉子》更像是一次失败的荒诞「杂糅」,他甚至都无法像以往一般轻盈地融入幽默的语气,转而被臃肿的段落结构和现实诉求拖拽跛行。
影片中其实已经出现了不少与《寄生虫》类似的人物状态碰撞(比如蒂尔达·斯文顿与保罗·达诺的角色),只不过连带着各式批判讽刺实在是过于突兀,几乎没有被整合进叙事系统。
以至于一些最为简易的荒诞性都无法被顺畅地传递出来。
而到了《寄生虫》,离奇的设定本身成为荒诞的骨架,更丰富的人物状态、心理角力以及虚构与真实在空间内的多重融合均成为了荒诞感内部的鲜活内容。
至于情节,它本可以朝着更为不着边际的走向发展;至于人物,他们本可以更加模板化更加单一;至于视听技巧,它本可以更附着于叙事游戏不给人物留下一丝情绪空间;……如此种种都有可能让影片变得更具「快感」,但正是奉俊昊在其荒诞体系内对于「日常」的审慎要求——他必须将极真与极假妥帖地「杂糅」一体,使得影片在造作的设定与不堪一击的故事逻辑中,最终成功吞噬并重构现实。
首先,高度「杂糅」的荒诞连接了建构性概念与真实世界,从而使得人物与观众皆能坠入真实与虚构的断裂中。
断裂中的人不再具备分辨的能力,而徒留一种「眩晕」的状态,一种无意义的荒诞本原。
这也是基宇最后的结局。
其次,「杂糅」是一种兼容抽象与具象的努力。
影片的荒诞感的重要作用,便是对抽象的阶级碰撞戏剧模型与具象的「寄生」现实的强大兼容。
它嵌入了无数「舞台」,也嵌入了无数观看的「窗口」,更是嵌入了无数难以分辨「扮演」——而在这一系列静水深流的概念之外,他又没有放弃对人物情绪加以提炼的努力。
第三,「杂糅」内含着一种直白的荒诞拼贴。
这恰恰契合影片的气质,将满溢的机械与粗暴用看似最直接的方式对撞。
直白的表达方式,反而成为一种被荒诞的美学所操控的语气,从而造成不经意间的模糊,构建出同样的「眩晕」感。
仿佛一长串「刀尖上」的复杂舞步,诸多杂糅的荒诞感在「日常」的场域内肆意碰撞,「日常」本身也依然奏效,但它已然屈从于「杂糅」的一部分这一荒诞美学的系统中,荒诞性的自主调节。
这或许是奉俊昊导演能力在《寄生虫》中的一次质的提升。
最后,回到那个被反复提及的问题:为什么《寄生虫》中的富人可以如此愚蠢?
答案或许是:影片是一场迥异于「现实社会」的荒诞「眩晕」,「眩晕」中的面目未尝就是「现实」,但荒诞本身的力量却能穿透「现实」而降落于「真实」,或另一种更高维度的「现实」。
今天,要给大家讲解一下,如何用正确姿势的解读这部电影。
什么叫正确的姿势?
其实是说,电影内外,很多信息大部分观众是不知道的,因此就会产生误读和误解。
仅在视听技巧和电影质量上,给《寄生虫》打9.5分以上,应该没人会反对吧。
不管对这部电影观感如何,此片技术成熟可以说是公认的。
问题,出在信息解读,那么下面开始解读其内核。
(5000字,和谐掉一些)零.房子才是主体,三家人都是这个房子的寄生虫。
三家人的流动,都没有影响到房子。
一.这部电影最初不叫《寄生虫》,而叫《誊印》。
为什么叫誊印?
誊是抄写的意思,誊印是指一种复制的图印。
理解了为什么导演的想叫誊印,就理解了导演的创作思路和角度。
导演说,这部电影并没有好人坏人,都是象征性人物。
那么,讨论类型片里的符号化,高概念化的象征性人物,有没有多义性,有没有现实逻辑,当然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这部电影里,是指穷人一家,和富人一家,互为镜像。
同样是夫妻,一子一女。
却一个上流,一个下流。
下流人做上流梦,上流人做下流事。
一样的人因为位置不一样所以表现不一样。
誊印是一种象征与暗示,是符号。
因此,看这部电影时,人物都不是人物,而是符号。
是寓言。
所以,要解读这部电影,一定要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人物,而是象征。
把那些人物立体合理的东西,拿掉。
用寓言体,去解读。
比如很多观众说,哇这个电影好归好,但是人物好像很扁平?
富人那么傻?
是导演不会拍?
错,是导演故意要这么拍。
导演故意要把富人拍的层次少一些,才可以符号化,才可以最大限度的折射出更多的人。
电影时间有限,所以不写实,才更能写实。
富人都是电影里那样吗?
当然不是了。
导演不会把人物设置的更立体、合理,更贴近现实一点吗?
导演当然会了,这可是奉俊昊,经验丰富老道。
但为什么电影里,富人要表现的貌似很单纯?
因为这样,才可以更加凸显矛盾。
要刻画矛盾,阿凡提智斗巴依老爷,斗智斗勇,那是小时候的动画片。
但是更高级更复杂的方法,就是富人们不仅没错,反而还很天真。
比如,国产电影《爆裂无声》,老板出场的时候是在给学校捐款,而且很亲民。
比如,《毒枭》里,巴勃罗贩毒,杀人,罪大恶极,却假模假样的热衷慈善,被当地人奉为神明。
比如,何不食肉糜。
国家闹饥荒,问皇帝怎么办?
皇帝如何回答,才最大可能性的显出差距?
是回答说,随便捐点杂粮给人民吃吗?
是恶狠狠的说,饿死这些贱民吗?
这些都不够。
皇帝回答一句,既然没有米吃,为什么不吃肉呢?
单纯吗?
善良吗?
蠢吗?
像那家人一样吗?
讽刺吗?
就是这样真的很夸张的一句话,才最大的凸显了阶级。
晋惠帝如此单纯,如此愚蠢,如此不接地气的一句何不食肉糜,反而成为了千古名句,讽刺至极。
因此,《寄生虫》把富人一家——作为代表符号——设置的如此单纯,才更大的凸显了矛盾,凸显了差距,凸显了讽刺。
(所以,如果你把他们当“电影人物”去解读,就会觉得,好扁平。
但是你把他们当符号去理解,就会觉得,我操好讽刺好黑暗)二.仔细解读一下电影里的符号1.gc主义的幽灵底层人生活在黑暗里,上层人根本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可尽管如此,富人家的小儿子还是看见了,地下室的恶鬼。
他受到了惊吓,开始画这个鬼。
那其实是一个幽灵,是一个gc主义的幽灵在地下室里游荡着。
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一切势力,都联合起来了。
gc主义者要推翻现存制度,当权者自然又怕又恨;而gc主义者同盟作为gc党人的秘密地下组织,对于反动派来说,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
最终,在草地上,小儿子再次看见这个幽灵,拿着刀。
他直接吓瘫了。
小儿子象征的资本主义,害怕社会主义的铁拳。
1.5 摩斯密码底层只能通过暗号互相联系。
没有言论自由。
爸爸杀完人说,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也是只有进入地下。
2.不像警察的警察,不像医生的医生,停不住的笑。
儿子从医院醒来,面前是不像警察的警察,不像医生的医生。
暗示在资本主义社会,尤其是韩国或者印度这样病入膏肓的,法律,执法者,医疗保障,都是给富人,上流阶级服务的。
f腐朽的资本主义,都是假医生,假警察。
而这样的假警察,还要儿子选律师。
儿子只能笑,不停的笑。
儿子幻想买房子释放父亲,象征阶层的拥抱,象征希望和答案。
其实,只是幻想,没有答案。
因此,最后一个半地下室往下延伸的镜头,与开头对照呼应。
3.美国制造的帐篷,250万韩元不会发出声音的垃圾桶偏爱儿子,被忽视的女儿早恋,等等,暗示美国和韩国的关系,以及裙带,社会结构社会问题。
4.廉价脏内裤和调情时喊着毒品划破了富人的伪善。
其实不过是上流人做着下流事,表面体面而已。
5.暴徒一直喊着,尊敬朴社长。
最后爸爸住进地下室,也说了一句,朴社长对不起。
这便是无组织的象征性反抗,是无法动摇社会阶层的表现。
6.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电影里,富人区是上坡路,贫民窟是下坡的楼梯。
豪宅里,二楼,一楼,地下室,也是三个阶层。
暴雨的水往下流,淹没了贫民窟,却不影响豪宅的风景。
像楼梯,房间结构,一个桌子下可以藏三个人,逃跑时像蟑螂,马桶污水,三只狗吃不同的狗粮,等等很多细节,这些都太明显没必要单独一个个列出来,不赘。
7.母亲是运动员,拿过奖牌,父亲创业,开车技能满点。
儿子只考名牌大学,考了4次,加上当兵两年,成绩出众但是普通大学不上,只有上名牌大学(清华北大)才能改编阶级。
女儿聪明过人,记忆力阅读力艺术细胞都丰富。
一家人能力出众,却找不到工作,只能造假,通过裙带,才可以找到工作。
不合理?
社会固化,便是如此不合理。
8.底层互害中下层互害,乃是统治者几千年的手段。
不要觉得这是假的,法家(中国春秋战国)提出的思想,就是国强民弱,民弱兵强,压迫人民,让人民互害,互相举报,商鞅变法等等,都是存在过的。
电影里还有一句,社长说住鬼屋会赚大钱。
也是如此。
多读历史,可怕的东西早有记载。
9.甩不开的石头石头一直都是象征。
但是直到甩不开的石头粘着我这句,就象征着社会结构问题永远不会变。
但人不是生来就有阶级的,是社会赋予的。
最后石头放回水里只是普通石头而已。
誊印时,两家人也是如此,只是一样的人,却分为上流,下流。
10.非理性哲学无计划我曾经不止一次,提到非理性哲学。
最近一次,是那篇《乔碧萝奶奶让我学会了什么》爸爸在体育馆所说,没有计划的人不会输,其实就是非理性哲学。
就是这个社会,以及人类的行为模式的无序的真相。
三.富人真的单纯吗?
富人只是表面上单纯,带着一点黑色讽刺罢了。
实际上一点也不单纯。
很多影评人所谓的鸠占鹊巢,根本就是没看懂,瞎用成语。
鸠占鹊巢是把富人指做,没能力,又傻傻的鹊。
但电影真的是这样吗?
穷人费尽心机入住他们一家,真的就棋高一着吗?
并不是。
拼尽全力只不过是给人家当佣人而已。
绞尽脑汁,做尽坏事,蝇营狗苟,坑蒙拐骗,才换来一个工作。
主人一回来,就要像蟑螂一样躲起来,这算哪门子的鸠占鹊巢?
就好比,拼尽全力,才可以给京东当快递,拿到马云的福报。
才换来给地主补裤裆的机会。
就好比996,穷人一家也是符号,没有什么立体合理之说。
穷人一家,象征的就是那种走投无路的阶层,只能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被剥削。
也就是被剥削阶级。
仔细观察,穷人一家个个都是履历造假,但是能力出众的。
尤其爸爸,开车稳的一批,还专门去考察了豪车。
然而这样的人,却拿不到属于自己的,公平分配的资源。
因为大部分资源都在富人手里。
反观富人,人家只是觉得,哦,这个衣服脏了,哦,你(骗)我说那个衣服时尚,那行啊,那我换一个吧。
根本无所谓的。
富人相信的是裙带关系,是上流社会之间的熟人介绍,和能力。
是一种上流社会的信任链条。
女主人的信任链条是熟人介绍,男主人是会员制的公司。
在《起跑线》这篇影评里,我讨论过这种信任链条,包括美国的介绍信习俗。
它其实就是上流社会互相保护,防止穷人越界,抢夺利益的保护机制。
他们很在乎信任链条。
但他们并不在乎有没有被骗,或者是谁来给自己服务,因为不管是谁,都不过是给自己打工罢了。
如果你觉得富人单纯,只不过是被假象给骗了。
富人给家教费,还抽走两张。
半夜突然煮了牛肉面,还要问是几成熟。
那个男主人,在车里拿到名片的时候说,你为了给我开车而拒绝了大公司面试,这份恩情我会牢记在心的。
他真的牢记在心了吗?
一转脸还不是说讨厌司机越界。
只是表面单纯,表面善良,表面礼貌而已。
就好像我之前写的叔本华那句,礼貌是不要钱的假币,傻子才会吝啬礼貌。
富人不无辜,体现在越界的态度。
电影里,富人爸爸屡次提到越界。
开除年轻司机时,最恨的不是司机乱搞,而是没有在自己的座位搞,偏偏要把精液喷到我的座位上。
对自己的老婆说,如果你穿着那条廉价脏内裤,我肯定很兴奋。
而老婆马上说,那你要给我买毒品。
就意味着,这家人根本不单纯,不排斥下流事。
他们排斥的,是越界而已。
你不能越界,就意味着,我可以和你表面客气,礼貌,讲讲你给我工作的恩情。
但是,你不能问我爱不爱我老婆,我不想和你闲话家常,更不想告诉你我有没有情妇。
我们不是朋友,你是被剥削阶级。
电影里,这样的关于越界,气味的剧情很多,最后也是因为气味越界,所以才高潮爆发。
这就是齐泽克所说的社会结构性暴力:即使富人们善良、温情,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底层人的暴力,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压迫的体现。
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日夜不停的剥削。
(最后在草地上生日聚会,还说你就当节假日加班,我给你加班费)
宋康昊一家的懒惰、贪婪、狡黠是恶,但界定这种恶的是社会权力结构,是走投无路,是为了生活。
就好比“小偷家族”,是偷生。
社长一家代表着的,是另一种恶,看不见的恶,不寒而栗的恶。
这种阶级剥削的矛盾,才是电影主体矛盾。
所以,再一次,解读时要以阶级符号解读,而不是以人物解读。
很多人总觉得人物不够现实,那是因为这部电影就不是现实题材。
而是超现实的混类型片。
记住,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这部电影也一样,它是故意刻画了虚假的,扁平的人物。
简略掉其他深层次的讨论,不关心真实性,放弃掉多义性。
朦胧感。
直接用画面呈现阶级反差,非常生猛直接。
就是阶级对立的矛盾。
四.阶级对立的生猛表达。
在这部电影里,穷人抢披萨店的工作,披萨店缺人但是还要考虑一下。
一个警卫职缺,都有500个大学毕业生争抢。
但是,富人家的垃圾桶都值250万韩元,踩下去没有声音的。
原来,垃圾桶踩下去是可以没有声音的。
原来,我还没垃圾桶值钱。
这,才是阶级。
不喜欢寄生虫的朋友,一部分是看不懂的的观众,还在单纯的分析电影里人物漏洞,没有用符号象征思考。
另一部分是那些喜欢文艺的人,觉得这部电影太猛太直不含蓄,没有多义性。
电影确实很直白,但这种生猛的直白,才是电影的优点。
我无意贬低文艺,也不讨论直白和朦胧哪个更好,但寄生虫是一部社会电影,它拍的高级又精准,它注定属于广大群众,属于中下层人民。
所以,这种时候去讨论够不够文艺朦胧,是不合时宜的。
再说一次,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当你看到知乎上养尊处优的答主带入了富人的角色,然后说哇富人好惨,我家就是富人,看来我要多防着穷人的时候——我不是开玩笑,真有这个答案——你再想想,这时候跟大众讨论多义性是不是很不合时宜。
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悲喜剧摆在你面前。
当然,你可以不喜欢这个生猛直白的方式,但是前提是你看懂了。
很多人真的没看懂,包括一些导演朋友,这就很误解。
五.电影没有答案,也没有方法论。
没有人能改正上帝和人类的不公:任何行动都只是原初混沌的一种特例,看似有序而已。
非理性的,无序的社会,永远有不公平,有误解,有错误的解读。
当然,还有暴力。
我看到一个朋友怪罪导演没有答案,甚至追溯到导演的爷爷投靠了北朝鲜,而导演一直在南韩,所以立场不坚定。
我真的笑死了。
阶级可以说是永恒的,社会的虚假也是永恒的。
被奴役和不公平,虚假和误读,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会一直存在。
所以房子才是主体,三家人都是这个房子的寄生虫。
三家人代表的阶级流动,洗牌,都没有影响到房子。
反而,永远会有新来的“外国人”参与游戏。
这个矛盾无解。
而所谓的文明人,是指人不以自己的烂疮示人,是指人知道怎么尊敬那个千万个世纪铸造出来的高雅虚假,因为谁也无权让人屈服于他自己的时刻。
所有人身上都有一种世界末日的可能,但所有人都逼迫自己填平自己的深渊。
胜利于失败赓续不断,遵循着一条不为人知的法则,名为命运,而只有当毫无道理、极不公平的诅咒落到头上的时候,我们才会想起命运。
电影,只是把命运,把社会真相以寓言的形式,展现给观众而已。
它展示的太好了,甚至我今天就在微博看到这样的荒诞喜剧上演,讽刺至极,所以连喷了好几条。
看奉俊昊的导演采访,他说,我觉得导演的工作就是尽力去反映他/她所处的时代。
他精准的以大众角度切入故事,一层一层揭发潜藏在喜剧包装下的残酷现实。
但你千万别觉得这只是寓言,因为我相信同样的故事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以上便是我的解读电影其实不难懂,但这篇可能是比较详细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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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片小练习,一次费时费力费心情的课后作业。
奉俊昊的《寄生虫》是教科书级别的类型片,尽管释义还过于直白,但在情节和细节设计上已经达到类型片的极致。
并且电影的开头很大程度上展现着导演的能力,一个好的开头能够给电影带来非常的观影体验。
奉俊昊典型的学院派风格,从他的镜头语言中可以看出非常强烈的电影感和戏剧性,尽管类型片的拍法会拉低整个电影表意的多意性和复杂性,但是奉俊昊也一直在寻求着类型的僭越。
下面是一次作业的拉片练习,通过多次的观看和思考,去发掘电影深处的意义和力量。
《寄生虫》中的半地下房1“我位于合井站7号出口步行4分钟左右地下房,对角线方向是Mecenatpolis,住在那边的你们是怎样的心情呢?
”去年韩国某电视台Rapper选秀节目中,00年生李炳宰带着冷漠的表情向世界发问。
所谓“半地下”不是过去式,也不是像北京的月租地下室那样极度边缘化的存在。
半地下住房为首尔几十万居民提供了体面又略显尴尬的生存空间。
和去年戛纳李沧东的《燃烧》相似,《寄生虫》一样重视空间的刻画。
不过,海美的oneroom看起来要比基泰家的半地下更体面些。
半地下这种特有的住宅形态直指韩国的贫困,准确来说是首都圈(首尔、仁川、京畿道)的贫困。
有数据表明,98%的半地下住宅都位于首都圈内(注1)。
60年代起随着韩国工业化发展,大批人口移居至首都圈,住房供不应求,于是半地下住房应运而生。
因此,半地下这一概念和首都圈是不可分割的。
正如《寄生虫》里呈现出的三个家庭的空间,半地下名副其实处在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它虽然不够理想,但又和普通房产一样在不动产业界正常流通,租客也需要缴纳高额保证金才能入住。
以麻浦区弘大附近为例,半地下单独Oneroom的保证金从300-2000万韩币不等(合1.7万~11万人民币),而租金则在35-55万(2000-2900人民币)左右,这大约是地上oneroom月租费用的70%。
因此,半地下只能说是“某种程度”的贫困、而非极端贫困。
如果交不起几百万保证金,有更廉价的空间可供选择,比如考试院。
首尔大附近考试院众多,甚至还有考试生密集居住的“考试村”。
此处条件普通的考试院,每月租金约为18-37万(1000-2100人民币)。
考试院房间一般极度狭小,好处是无需保证金,不少考试院都会提供免费的水、拉面甚至泡菜和米饭。
《请回答1988》中宝拉为准备司法考试搬去考试院居住,德善去看望她,打开房门她便直接爆出泪来,问姐姐“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
在2019年的韩国,司法考试已然成为历史。
2年前,韩国法务部正式废除司法考试,而调查显示85.4%的韩国民众都反对这一决定。
(注2)和宝拉一样,对大多数准备考试的韩国年轻人来说,合格都是通向另一阶层的成功跳板。
这些考试可能是名门大学入学考试、司法考试、律师考试、外交官考试、行政考试等等。
在《寄生虫》中也有相关暗示,寄居于朴社长地下室的雯光丈夫在创业失败之前,很可能也经历了司法考试的失败。
奉俊昊导演一向关注细节,在地下室场景中有给到一个书柜的镜头,书架子几乎全部是关于司法考试的书籍。
这一定程度上也解释了这个人物为何如此精神恍惚。
他或许也曾经挑灯夜读,在恶劣的居住环境中期待跃龙门的一跳,但却遭遇了考试和创业的接连失败。
和中国大城市相比,首尔租房的问题并不在于租金昂贵,而在于保证金。
若想找到一处还看得过眼的房子,保证金至少要出到500万(3w人民币,1room基准)或1000万(6w人民币,2room基准)。
因此,经济并不宽裕的家庭会选择通过贷款获得保证金,为在首尔上学的子女租房。
尽管要偿还利息,这依然是划算的选择。
因为大多数房东都会乐意调整保证金和房租,保证金出多一些,房租就可以降得更便宜。
由于大学学费昂贵,利用课余时间打工甚至休学打工都十分常见。
韩国还有一种极具特色的租房方式,称为全租(전세-傳貰)。
当保证金出到极高的水平,一般来说在1亿上下(58万人民币)时,租客甚至不用交月租。
可以获得合同时间内的房屋免费使用权,期满时房东全额退还押金。
全租房曾是无力购房的新婚夫妇的最佳选择,在90年代末,过半的新婚夫妇都在全租房中开启了新婚生活。
而2014年之后,全租结婚的比例减少,结婚市场的两极化现象更加明显:近三分之一的人都选择购房结婚,而月租房结婚的比例也达到16%的历史最高值。
(注3)
弘大附近的半地下商铺2首尔的租房广告中,中介会尽量避免直接使用“半地下”这一令人不悦的词汇,而是先将房子夸得天花乱坠,最后在文末委婉地提示一句,“您需要稍微下几层台阶”。
这句话对于在首尔找过房的人来说,恐怕再熟悉不过了。
在自尊心一击即碎的当代韩国社会,人们难以避免地活在他人目光和审视中。
这种微妙的语态仿佛正是为了地下居民的某种尊严而存在。
让“台阶”成为“半地下”的暗喻。
有趣的是,《寄生虫》中也多次出现台阶意象。
如果说《雪国列车》中阶级是按照车厢节节水平排列,《寄生虫》中的贫富阶层则依凭台阶连接起来,是垂直分布的。
暴雨之夜,基泰家三口从朴社长家逃出,一路奔回自家洞内,大量下行的台阶场景在此登场。
奉俊昊自白拍摄台阶能带给他某种快感。
他继承了前辈导演金绮泳的衣钵,在制作《寄生虫》时,他参考了《下女》(1960),也研究了朱尔斯·达辛的《男人的争斗》及约瑟夫·罗西的《仆人》中的台阶。
金绮泳的《下女》为韩国电影系谱内关于阶级不等的空间形态呈现创立了某种传统,林常树翻拍的《下女》(2010)亦是跟随了这种传统,若将《寄生虫》与它们相比较,则能发现阶级/空间的时代性变化。
如果不是通过幕后花絮,观众们很难发现朴社长和基泰家两处空间均系布景,前者位于全罗北道全州市,后者位于京畿道高阳市。
那场雨夜的马拉松之路却绘出了一张现实中的首尔地形图。
从城北洞坡道下来,穿过地下隧道,在厚岩洞天桥下停留,然后转至昌信洞和北阿岘洞到达目的地。
从富有层空间拾级而下,回到半地下洞内的洪水灾难中,下行的垂直高度移动实在引人注目。
《寄生虫》中,家教将生活轨迹无从相交的两阶层联系了起来。
而这样的情节来源于奉俊昊的亲身经历。
大学时期,他也曾经朋友介绍,为有钱人家的男中学生做数学家教老师。
据他回忆,那户人家住在带着庭院的复层别墅中,二层甚至还有桑拿室,这让年轻的大学生奉俊昊倍感惊讶。
不过可能是因为经常和孩子玩、不务正业,教了一两个月他便被炒了鱿鱼。
几十年后的今天,这段个人史被奉俊昊移植进了《寄生虫》。
朋友介绍的家教、首次访问时自动打开的大门、大理石地板的触觉、宽阔的空间和清冷的孤寂感,以及和女主人的初次面谈等等均在电影中得以还原。
多次出现“台阶”3某位韩国影评人谈起韩国电影现状时,经常提到电影系学生的转变。
在作家主义风头正劲的年代,若是问电影系学生“想成为怎样的导演”,他们会回答洪尚秀或者李沧东。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数学生的答案一致变成了“奉俊昊”。
1996年对于韩国电影界来说奇迹般的一年,当代韩国大师导演从96年起开始悉数登场,带着掷地有声的处女作悄然抵达。
姜帝圭、洪尚秀和金基德在96年率先亮相,其后三年间李沧东、许秦豪、金知云出道。
2000年的朴赞郁终于靠《JSA》扬眉吐气,同年2月19日,奉俊昊带着他极为怪异处女作《绑架门前狗》姗姗来迟。
影评人兼导演郑圣一做出了这样一个比喻,如果说90年代末这批导演的作品将韩国电影拉入了世界电影的时区中,那么奉俊昊则将韩国电影带入了好莱坞的时间里。
而这意味着国际性的角逐,毕竟向好莱坞看齐的绝非一两个韩国导演而已。
奉俊昊自称是类型片导演,但又绝不会受限于类型片框架,而是自带一套法则,在类型的杂糅与更新中越走越远。
可惜的是,近20年过去,我们并没有等来“第二个奉俊昊”。
其原因之一是活动在电影界的资本问题。
奉俊昊在几年前也曾发牢骚说,像《杀人回忆》这种片子在2003年能拍出来,但放如今恐怕是不可能的。
当代的投资者可不希望跟艺术玩火,更何况还有政治局势的影响。
因为《杀人回忆》等作品,他在李明博在任时便被列入了黑名单。
媒体将《寄生虫》称为奉俊昊睽违10年的韩语电影回归作。
此处若与韩国政治时间坐标做一下对比,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2008到2017年是以李明博和朴槿惠为代表的保守派政党执政的10年。
《母亲》(2009)之后,奉俊昊果断与海外电影人合作拍起了外语片,于是有了《雪国列车》(2013)和《玉子》(2017)。
这段期间他没有拍摄新的“韩国”电影,此处韩国加引号,意指反映韩国现状、且台词为韩国语的电影。
2017年5月,以文在寅为代表的左派政党重新入驻青瓦台。
而就在次月,奉俊昊向媒体透露他启动了新片《寄生虫》,正在写剧本,并表示构思这部作品已经十年有余。
奉俊昊是一个非常“合时宜”的人,整体温和中立。
无论这个时间点是否只是巧合,在过去创作受抑制的10年间他选择进军海外,可以说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了,总比拍摄抗日爱国大片要好。
《寄生虫》在韩国获得了票房和口碑的双赢。
在类似豆瓣的电影评分网站Watcha上,11万韩国用户为《寄生虫》打出4.2的均分(满分5),这成为奉俊昊的电影在该网站获得的最高分,甚至超过了《杀人回忆》(4.1)。
在Naver电影条目下,16位电影记者和影评人给出9.06的均分,这是奉俊昊电影目前获得的最高分。
在韩国评论界一片叫好的大环境下,也有影评人勇敢地站出来给《寄生虫》泼冷水。
影评人朴宇成(音译)提到,“《寄生虫》里摄像机的视线带有一种暴力性的欲望。
”地窖中关于雯光丈夫的那些怪异镜头,将他变成了类似于变态或杀人魔一样的存在。
他认为《寄生虫》将韩国的下层主体过度原始化并在第一世界人士面前展示,这是种“原始性的热情”,令电影变成了一种“刺激性的展品”。
《寄生虫》作为韩国电影首次夺得金棕榈奖后,媒体们也开始铺天盖地地报道。
也有评论界人士对此持批判性态度:国民大众对《寄生虫》的极度热情和好评是否出自于盲目的爱国心理和民族主义情绪?
出演KBS新闻节目的一位影评人曾被主持人问到金棕榈奖的权威性,“当然很有权威了,就像电影界的诺贝尔奖一样。
”但他突然向主持人抛出了一个问题,“请问您知道去年金棕榈获奖作的标题吗?
”主持人表示不知道。
于是影评人略带讽刺地说,“没错,正是这样,这是一个只有当韩国电影获奖的时候才会变得有权威的奖。
”这个有点冷的段子其实嘲讽了主流媒体的关注点,他们不关心戛纳,也不关心电影,只关心“韩国”。
去年戛纳《燃烧》无缘大奖,李沧东提起来这事,说自己倒没什么遗憾,只不过舆论把入围电影节这个事情搞得像去参加奥林匹克、非得要为国争光似的,所以想起来感觉没拿奖好像对国家对大众很抱歉一样。
门户网站《寄生虫》条目的热评中,一位韩国网友这样写道:“光是能够不带字幕地看金棕榈奖获奖作就已经很棒了。
”该评论获得了11856个赞。
奉俊昊在电影首映前曾经表示,“这是一部非常韩国的电影,外国观众大概没办法100%理解。
”我们有理由相信韩国观众等这一刻确实等了很久,“不带字幕地看金棕榈奖获奖作”。
但如果这是大部分观众对《寄生虫》长达132分钟的观影时间做出的最具价值的回应,那我们难免要为奉俊昊感到可惜了。
参考内容:*1: 민주정책연구원 <경제 이슈 분석> 2015-11호; *2:경향신문 <법조계 ‘존치·폐지’ 둘로 갈렸는데…존치 찬성이 85.4%?>,原文:http://news.khan.co.kr/kh_news/khan_art_view.html?art_id=201512032222045*3: 조선일보 <“신혼은 전세” 옛말… 3쌍중 1쌍 집 사서 결혼>,原文:http://news.chosun.com/site/data/html_dir/2019/03/22/2019032200248.html注:本文中暂时删除了对电影的个人评价。
租房生态等信息来自个人经验及调查结果。
(修改版首发于虹膜公众号)声明: 对于未经许可的转载将举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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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随便写写,你们随便看看——完全没有打磨文字,就是大白话吹吹水】想想还是要参加一下影评大赛...否则怎么蹭热度、骗粉呢?
【以下含剧透】奉《母亲》之后一直有点让人失望,开始觉得是好莱坞、Netflix限制了他,现在看看或许是迷影型导演太过执着了技巧与机巧,但放弃了社会批判的复杂性。
阶级明喻和批判并不值得大唱赞歌,因为这是某一类电影的固定目标。
这类电影是否好看,主要取决于1)批判是否到位,以及2)如何呈现这种批判?
那么,1)《寄》是否批判的到位呢?
真没有。
并不是展现阶级差距,影片就完成了任务——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寄生关系,并不具有更深层的“社会含义”,而简简单单,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寄生”罢了:拿点吃的,拿点喝的——但这种寄生太像“生理需要”了(当然有人可能会说,底层人民的“寄生”就是满足生理需要啊?
),但“生理需要”并不能反向说明“阶级”这种社会性产物。
如果奉将这种“阶级差异”设计成递进式的——比如底层人民寄生上流,上流则寄生于腐朽的国家官僚体系、补贴和环境,或是设计成循环式的——底层人民寄生上流,但上流同时也寄生于对底层人民抽丝剥茧般地反向吸血,或是设计成glocal式的——底层寄生上流,上流寄生美国人的“霸权式仁慈”......所有这种复式的社会经济式寄生,都会丰富“寄生”本身的含义。
而现在的“寄生”,太literally的“寄生”了;对阶级问题的复杂性、固化性根本不进行处理,只是单纯展现贫困本身——哪怕表现一下“聪慧的穷人家儿子拼尽全力取得的好成绩,也会被资质平庸的富家女的家世所轻松抹平”这种最初级的阶级困境呢?
某种意义上,还不如《雪国列车》,《雪国》的阶层隐喻当然更露骨和直给,但至少还给了一个灭霸同款版的生态金字塔系统的解说,《寄生虫》连这个都懒得去丰富了。
那么2)如何呈现这种批判?
批判有很多种,比较粗笨的比如肯·洛奇式的“《渴望》式”批判:将所有的不幸,以极端的情况,降临到一个人头上——用80年代中国电视剧的编法就是,让主人公极度不好过,以期让观众产生共情和眼泪,然后延伸到对整个(资本主义)系统的批判:这个手法跟2009年前后的微博公知几乎没啥差异。
具体就不多说了。
相对聪明点的,就比如泰国的《天才枪手》吧,谍战包装下的考试作弊片,最后其实落点是个阶级问题,你不能说她有多精致吧,但至少商业和社会批判结合得不生硬,直给也是直给的,但是故事讲到最后,也算文从字顺。
《寄》在“如何批判”问题上的最大问题,就是整个故事太奇情了,可以说是脑洞大开——你说它荒诞讽刺吧,又没有那么荒诞讽刺,以至于无法用归谬的逻辑来看待整个批判;你说它入木三分吧,其实最后宋康昊的寄生又丝毫没能升华主题;你说它是社会缩影吧,这么离奇的故事根本无法“缩影”社会啊。
片中的两组寄生,更像是平行关系——他们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只是A组替代了B组,宋家的“寄生”一不是女佣家“寄生”的递进、升级关系(更高级层面的“寄生”),二不是互补关系(互惠互利的“寄生”),到最后,宋康昊本人的寄生甚至更加的低级化了——就是大半夜去冰箱里找吃的,连女佣家的“帮工-寄生”都不如。
就本质而言,《寄》到后半段就是以诡谲、离奇的情节勾引观众继续往下看的情节剧——故事的内核已经不再是批判、反思、讽刺乃至嬉笑怒骂了,影片所有的内核完全被一个离奇到近乎不可能的、字面意义上的“地下寄生”所驱动。
那就要问第三个问题了,3)为什么《寄》还是好看?
为什么戛纳选择了《寄》?
先回答后面那个:戛纳脑子坏掉不是一天两天了——九苍举例了《流浪的迪潘》,前年选了《方形》,大前年选了《我是布莱克》......这些都是小团体、明星制选片经常会出现的问题。
当然《我是布莱克》或许没那么差(至少比今年的肯·洛奇的《对不起,错过你》要好),但戛纳在走眼方面,确实仅比威尼斯节稍胜一筹。
朋友有一个看法,戛纳每年金棕榈虽然经常走眼,但很少出现极端地失误,主要就是选片人团队太强,选进提名的影片佳片率高,最后七人组选出啥来,都能有点说头——《寄》完全符合这种特性,它在导演技法上如此纯熟,外加又没有在评委认为的“艺术性”上远超《寄》的竞争对手,加上小团体“选举”的不确定性,最后......那么再回答前一个问题,为什么《寄》很好看?
这个就很明白了。
奉《杀人回忆》《母亲》的底子是文艺片化的类型片,到《汉江怪物》转变为纯类型片(但没有放弃对国家体制的不信任),到《雪国》《玉子》中则是与好莱坞媾和的畸变体的类型片。
而《寄》在某种程度上,将《雪国》和《玉子》的好莱坞工业的技术纯熟,与他自己的电影技法纯熟,以及在类型片上的游刃有余结合得最好——以至于影片非常“好看”,但在《杀人》和《母亲》中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悲悯感、无力感和直击现实、但却丝毫不生硬、不口号式的批判却不见了。
这就是《寄生虫》好看、却不耐看的症结。
首先要知道,一位真正的创作者内心中,都有一两个自己最想表达的「母题」,这几乎是他们的秘密,不轻易说出,可能也很难描述清楚。
拍电影是非常非常累人的事情,精神和肉体都是,所以,如果创作者表达「母题」的意念不够强烈,他们绝对不可能拥有足够的能量和精力去排除万难,不断否定自己,拍一部又一部的电影,冒着精神和经济的风险,把全新的东西送到银幕前,等待和大多数人进行沟通和交流。
有本事或有幸可以持续拍片的导演们,他们生命中的那些作品,都使他们变成了某种程度的传教士。
他们很多是拍类型片的,类型片本以取悦观众为使命,比较不易承载创作者太过明显的思想表达。
但他们总能找到空间或缝隙,嵌入自己的私货,从而得以反复地讲述自己那一套道理。
譬如李安一直在说「爱」(爱的代价、爱的突如其来,有时还隐晦地表达「性」),譬如沙马兰一直在教你要「相信」,要找到自己的purpose,譬如斯科塞斯总喜欢拍不被理解的末路英雄。
自奉俊昊2000年的第一部长片《绑架门前狗》,迄今为止,他的创作都在努力反映所处社会的现实。
他本身是很wacky的宅男,喜欢一些莫名其妙的电影和漫画,听起来与沉溺网路的你我没有两样,但他明显更厉害一些。
他拍电影是为了抵达更多的人,他想要提醒韩国民众:抓不到凶手是整个社会的过错(《杀人回忆》)、美国是寄居在韩国体内的病毒(《汉江怪物》)、资本主义和全球化的可怕(《玉子》)。
他还执着于表达「阶级」的命题,《雪国列车》已经很明显了,到《寄生虫》则是他表达力度最强劲的一次。
如果回过头,再看一遍他1994年在韩国电影学院(KAFA)所拍的作业《白色人》,就可以知道,他几乎为《寄生虫》准备了25年的时间。
白色人(1994),上与下的主题截图发生的情节点,是穿着白色衬衫的主角,在把汽车送去维修后,发现自己不得不步行回到公司。
他转身,和我们一同看见远处的公司(白色的写字楼),正凌驾在平房之上。
后来,他步行穿过了平房区域,从而见识到那些可以被归类为「下层」的民众们。
因为某一事件,上层的人们不得不在下层漫游一圈——这种「自上而下」的写法,发挥空间很大,很适合意在反映现实的创作者。
黑泽明的《野良犬》(1949),起因是警察寻枪,《天国与地狱》(1963),起因是老板司机儿子被绑架,都是以此为推动力,让人物走进日本社会的最下层,带着观众见识一遍社会的真实面貌。
在拍《白色人》时,你可以看到奉俊昊还不是很成熟,他只是用画面构图来暗示「上与下」的悬殊地位,后来主角走进平房区域,也未发生任何戏剧冲突。
他只是很单纯地用「展现」的手段,让我们意会其中的含义。
这不免有点隐晦,属于在编剧课上会要被老师臭骂的做法。
到了25年后的《寄生虫》,他直接「上与下」合二为一,用一种漫画式的夸张想象来表达当初的想法。
《寄生虫》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半是喜剧,即,贫穷一家如何占据富人一家。
前半段情节灵感可能有三个来源,一是希区柯克,二是今村昌平,三是罗西的《仆人》(1963)。
希区柯克很爱用「替身/对称」之类的概念来布局故事,譬如,《迷魂记》是两个女人,《火车怪客》是交叉杀人,《西北偏北》的起因是被错置了身份,总之都有一对对称的存在。
《寄生虫》的两个家庭的悬殊对比,从第一次踏入豪宅开始,一直延伸到大雨过后:穷人们可怜地睡在体育馆,而富人们却要开派对庆祝大晴天。
这时奉俊昊把阶级的命题,从两个家庭延伸到了更广大的群体。
也是在这里,宋康昊在超市买东西时,已经一脸臭相,这是在为后面的拿刀杀人做铺垫。
今村昌平是很爱用动物意象的导演,他热衷直接拍摄看起来有点恶心的动物,譬如呱呱叫的青蛙。
在《猪与军舰》,他甚至还直接用猪来指代当时的日本人。
晚期的《鳗鱼》有了更内敛的用法。
他拍摄做爱的场面时,也喜欢把人们拍得丑陋、原始、肉欲,仿佛交配的动物。
奉俊昊在《寄生虫》里,多处把穷人一家按照蟑螂/虫子来拍摄。
譬如开头,窗外来了喷虫的烟雾,宋康昊却说,正好杀一杀屋子的虫子:他们就是应该被扑杀的虫子。
又譬如,雨夜那场戏,一家子狼狈地从豪宅回家,他们一路从上往下走,来到被水淹没的街道,一个俯拍镜头,他们原形毕露,就如同落荒而逃的蟑螂一样。
罗西的《仆人》(1963)讲的是仆人反转了地位,最终占据了主人屋子的故事。
奉俊昊在视觉上借鉴了一点东西,譬如儿子第一次到豪宅去,经过很多楼梯,镜头左旋右转,每一个转角都充满了惊喜,《仆人》的开头也是如此设计。
儿子去见富人妈妈,妈妈正在睡觉,也跟《仆人》一样。
甚至到中段,穷人一家趁主人出门,短暂地占据了豪宅,也和《仆人》的构图类似。
仆人,寄生虫
仆人,寄生虫挪用元素没什么丢人的,奉俊昊有自己的意象,就是「寄生虫」。
「寄生虫」的意象早在《绑架门前狗》就出现了。
《绑架门前狗》的地下住着怪异的保安,看起来像是在偷偷炖狗肉吃,主角跟踪他,却发现身旁的垃圾堆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垃圾堆里却出现了一个人。
绑架门前狗
绑架门前狗,寄生虫这就是奉俊昊的「寄生虫」的原型,在《绑架门前狗》里,他只是作为类功能性的恶人角色,追着裴斗娜,来了一段紧张的追逐,后来就被警察捉起来。
19年后,奉俊昊再次使用寄生虫的意象,使它成为表达「阶级」的重要工具。
从这个角度看,作为创作者的他,把「上与下」合为一体,使豪宅成为指代整个社会的完美意象,进而把地下恶人转换为「寄生虫」,令它蛰伏在「上与下」的「下」,然后,先用前半段的喜剧转移观众的注意力,再在雨夜时(也就是蟑螂现身时)打开「下」的入口,图穷匕见,完全进入他的叙事布局。
支离灭裂,寄生虫
支离灭裂,寄生虫《支离灭裂》是奉俊昊1994年在韩国电影学院的毕业作品,从《支离灭裂》到《寄生虫》,见证了一位创作者是如何不断探索、完善、然后进化的。
某种程度上,《寄生虫》是他过往元素的一次大集合,也是他对阶级命题的最成熟表达。
这是一部强寓言的故事结构,情节递进衔接之精巧堪比两杆大烟枪。
用魔幻又刻画了东方人较为熟悉的阶级矛盾。
同样是讲贫富差距造成的社会问题,美国人会更倾向采用个人成长的方式来解读,比如《小丑》。
电影不多做解读,但电影里面有几件出镜率很高的家具,引起了我的注意。
首先是这张大桌朴太太在这里面试了金基宇金基婷兄妹俩,做两个孩子的家庭教师,开启了整个故事
金基婷在这里建立了自己在孩子和家长面前严肃和专业的形象。
知弟莫若姐,小男孩的姐姐跟金基宇扒了他弟弟的伪装,说他整天cosplay天才。
嗯,看起来,富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习装鸭婷啊
可以说这个桌子,几乎和故事的所有关键情节推动都有直接关系。
它还直接反映着家庭地位:非客非主,其他人是不太能上桌的哦。
金基婷在忽悠朴太太时,女管家想凑上来听一耳朵,直接被diss了
在搞掉女管家之前,金基婷说她人前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背着主人会装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式,这时给的镜头是女管家占桌酣睡
而金家一家其实骨子里是自卑的,即便是主人一家人走了,他们可以聚起来吃喝,却不敢上桌,只在茶几上折腾
突然想起网上传说某省女性吃饭不能上桌的段子,联系起来……额,跑题了。
朴太太,面对孩子教育的棘手问题,大多都在这张桌子前发愁。
作为安心宅家的富人太太,她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处于焦虑和不开心的状态。
大概只有在衣柜前能开心那么一会吧。
对了,这个大大的衣帽间,基本都以挂放为主,搭配部分抽屉和斗柜,少数隔断也不是为了叠衣服,而是为了放包。
能不叠衣服就不叠衣服,现代人都比较懒,衣服挂放似乎更舒展,用起来也更方便。
我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的很多业主订制衣柜,也大多采取长短挂放+抽屉的方式
总而言之,这个桌子承载了这家人的喜怒哀乐,沟通协商,是家里最重要的公共空间。
比如,姐姐不想参加因弟弟生日而起的家庭露营。
朴先生和朴太太在这张桌子前否定了她。
实际上,无印良品的家具杂志中,对家里的多功能餐桌有这样的描述:桌子是家里最核心的家具,为什么呢?
因为用作餐桌时,它是一家人的纽带;父母工作时,这是一家人的经济支柱;孩子学习时,这是这个家庭的未来。
电影里,故事的起承转合大多以这个桌子为舞台,留下了很多经典画面
一张大桌,可以说压住了这个豪宅家里的气度。
可能这也是我们的很多业主当中,如果空间允许,都愿意放一张大桌的原因吧
这是豆瓣业主 @次郎的夏天 ,订制的一张2.2米大桌,旁边也是开放厨房。
对,开放厨房也是很多现代家庭的选择。
可能为了增加互动吧。
展示柜作为景观在大桌旁边,通往地下室的门两边,戳着一个展示柜,作为整个大厅的景观,摆满了艺术品
搞不清楚这个柜子是哪一家的,但是有点像意大利poliform的这套组合柜。
不过后来镜头看到日光下的颜色,感觉又不太像,poliform好像没有这个颜色
这里说一下,这个房子里大面积用了实木色和水泥色,水泥色确实是衬托原木色的好配色。
不管怎么说吧。
比较大的房子里,不说艺术品吧,就说房主的喜好,往往被放在展示柜里,成为房间中的景观,比如我们北京这个业主
小儿子的房间,只考虑小孩子的乐趣,不着急发愁长大后这是小儿子的房间,大量的原木色配合暖色调的光线,显得特别温馨。
右侧是上下床,很多人不理解,这房间这么大,搞儿童床干什么?
因为小孩子天生喜欢攀爬
房间四周,围着一圈矮书柜,方便孩子取放,收纳书籍和玩具。
我到不觉得,是故意把书柜做这么矮的,因为书柜上面是窗户。
反正房间尽量给孩子在中间留了空间,还可以搭帐篷和坐在地上玩耍
类似书柜我们业主也做过不少
这是我们一位妈妈业主给孩子订制的儿童房,在很多人担心孩子将来大了房间怎么用的时候,这些家长只考虑孩子小时候的体验
再看姐姐的房间,就相对更冷色调一点
姐姐房间的书柜,并排两个,都是开放式的书柜
怎么说呢,我们不少业主都订制开放书柜,可是只要有人看到开放书柜,马上就会联想到积灰和打理问题。
事实是,包括我自己使用的经验来看,根本没有那么麻烦,吸尘去或者掸子,偶尔走一遍即可。
如果家里有扫地机器人(清理地面灰尘),和新风系统,就更不用担心了。
大概是开放书柜对于阅读更友好,同时,更能衬托阅读氛围吧。
总而言之会比带门书柜更好看,这个电影里,印证了这个趋势。
除此之外,电影里,住在地下室里的怪人,他也有书柜的
我搞不清楚这些书名,不过从情节里推断,这个哥们也是个读书人,或者说一个中产吧,因为同样的投资失败而沦落寄生在富人地下室。
所以这确实引起了很多感想,大概当他们明白了,他们的失败,不仅仅是个人的失败,更是阶级的矛盾时,才会合力杀死朴社长吧。
而富人,如果不能理解这一点,被掀翻时也不必感到奇怪。
这个电影真的太东亚了。
开头部分展现最典型的韩国家庭:哪怕蜗居地下室,哪怕一家人没网蹭没工开,父亲依然在主位正坐,母亲在侧位伺候。
儿女第一次捞金请父亲吃饭,父亲依然作出主动照顾子女的举动,显然“父亲”的身份是超越他作为男人的平庸烂俗和不堪的。
相反上流社会的男主人明显更西化,也许是有钱可以支付一切服务,他始终不像是一个在负责家庭的人。
啊,儒家正道在你棒。
故事的最主线,当然是东亚社会更熟悉的熟人文化,亲戚裙带,党鹏政治,韩国人的确更多地保留了这种习惯。
整个家庭的寄生和借壳,完全是一出夺权篡位的宫斗戏码,甚至包括短暂“夺权”后的德不匹位的不安,啊,目瞪口呆,僭主政治东亚。
父亲刺死男主人,那种动机,被一个简单的事实(富人嫌恶穷人气味)撬动,非东亚文化背景的人估计很难get到,甚至会觉得有些drama,但实则通顺,这种激愤已大于家人被害。
其实我个人觉得全片最高潮的地方是老管家带寄生一家人发现地牢。
那种幽暗和压抑完全是整个朝鲜民族的集体焦虑。
美国也好,日本军政府也好,都是上流家庭;韩国主体民众,就是寄生一家;靠着给上流家庭洗地擦鞋,配合争斗提携,逐渐逐渐把国家机器都换成了自家人;暗中的惨烈斗争是上流主人永远看不到的,被逼进地下室的,终身见不到阳光和风的,不同样是同族同流的朝鲜人?
上流主人不管怎么人傻钱多和蔼可亲,终究不共戴天,但杀掉主人不代表自己就能做主人,只有当自己真正做主人的时候,父亲才能静静的从地下室里走上来,与家人拥抱,半岛终将统一。
但这依然是一个在地下室睡着的穷小子的梦,何日实现呢?
啊,朝鲜半岛简史,again。
还有什么说的?
电影表达?
优秀。
大体上真正厉害的电影你就看不出是文艺片还是商业片,看不出喜剧正剧还是悲剧了。
不过韩国电影还是有点太齁了,总想把东西表达到120%,而我个人觉得完美电影的表达标准是:93%。
这样。
这个...artificial, 节奏差,想表达的东西伴着一系列生硬的符号喊口号式地浮于表面= =|| 最后做出来还是一个猎奇热帖一样的东西。视听上倒是出色,但观感并不好。#Justice4YouKnowWhichMovie 【p.s. 所以炸酱浣熊是两个面,还加一堆牛肉,果真韩国人人都是吃播胃吗?我吃两包农心能撑死🙃
隐喻太无聊,这时代了,不太需要通过这样的故事来讲穷人富人之间的不同的世界了吧,比起来《燃烧》是要好多了。好看截止到闹水灾,后面有点垮了,过于生硬。
与《母亲》并列为奉俊昊最佳。也许是影史上仅次于《地下》的地下室戏,黑老师的《毛骨悚然》败了(今天起,我要称奉俊昊为奉老师)。而底层间人与人复杂的情感关系上,力度也发挥到了极致。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个电影在贫富格差社会的呈现上、人物形象的刻画上是极端刻意的,但我承认我就是热血沸腾般地热爱情节剧、热爱刻意。不怕猛烈,但求更猛烈一点,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把这蛆虫的人生刻之入骨、直至泣血。
那些只会镜头往那一杵,不把人拍睡着不罢休的国内艺术片导演可以学学,电影到底是啥,啥叫剧作节奏,镜头语言,剧本钩子,一天天竟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国度里意淫,中国电影就是被那些新浪潮的忠实信徒带跑偏了,因为不会技术,美名冠曰搞艺术,看十分钟就关了,抓不住观众你在那拍你🐴艺术呢?用吸引人的视听前提去解构故事的隐喻和主题,这才是懂电影,才是拍电影,同样是长镜头,人家拿来做剧情反转,这明显在怼只会用长镜头做自己技术遮羞布的艺术片导演,从电影市场看充满讽刺。你可以说韩国电影翻来覆去总是那些很黑暗的题材,但他们现在至少在电影的视听技法上(摄影,灯光,剪辑)是亚洲的扛把子。商业节奏≠商业片,用商业节奏去讲艺术才是电影该做的事啊!
前后两个时代,我们都已经习惯拍摄阶级反抗的故事。但以前拍,是波澜壮阔和英雄主义的悲剧;奉俊昊拍,是纯粹架空想象中的流氓无产阶级的闹剧。——《戛纳电影节的雾月十八日》。
韩国片永远是电影节观影节奏的绝佳调剂
从《小偷家族》到《寄生虫》,是枝裕和与奉俊昊用各自最擅长的手法,在草根家庭这个题材上实现了殊途同归。阶级是气味,连小孩都能嗅出人以群分。两个不同阶级的家庭交汇,就像一个此路不通的大叉,反映的是社会等级的无情固化。究竟谁才是被供养的真正寄生虫?片名揪心了...
“穷人味”真的很赤裸了,穷人时不时闻闻自己的自卑感刻画得真好。你可以伪造自己的身份,但是你很难抹除你所处阶层的味道。这股复杂的“穷人味”是由你的居住场所、职业、饮食结构、生活习惯等等构成的,里面除了脚臭、口臭,可能大部分是脂臭、汗臭、衣服的味道……然而你再看看电影里的富人,家里肯定有高级的精油香薰,散发木香的原木家具,可以泡澡的大浴缸,可口的饮食,洁净干爽、一天多套换洗的衣物,以及拥有足够大的生活空间让人味散尽,并且每天有人打扫,主人们出门前还喷喷香水……啊!这是如何让人神往的富人的味道啊!穷人站在旁边,只会让自己的味道变得更明显了。
说实话,我有一点失望。确实是构思的很巧妙,非常好的故事,环环相扣,各种反转,演员的表演也非常出色。但最后还是有点落入韩影的惯常套路。现在能理解导演为什么说不能剧透了,因为如果剧透的话此片的可看性会大大降低。讽刺,冷幽默,对社会问题的反思,这些都感受到了。但对不起,这真的不是我所期待的金棕榈。
前半段太無聊了,可能是我接觸過的最無聊的風麻燕雀。還是建議導演和編劇買本江湖叢談學習一下基礎知識,編出賊起飛智的感覺來,讓人物真實感強一點,不要只是窮生奸計的符號化。中段節奏開始拖沓,露營那晚很有象徵意義的戲劇衝突完全沒表現出來,被節奏整個拖下來了,一度想快進。最後草草就亂砍一氣結束了。希望以後能多看到一些人物真實感強烈的影片。
没有任何逻辑 为了批判而批评
穷人能言擅骗,个个骗术精湛,有此骗术及演技,还用住在地下室?富人幼稚可欺,全家单纯无脑,被人卖了帮数钱,真能住上大别墅?看完但觉很假,穷富两头都不真实,倒是想起郭德纲的口头禅: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考虑要不要参加影评大赛~毕竟,大部分话都有人说了......
四星半。我好喜欢基婷坐在不断喷粪水的马桶上坐着抽烟那个镜头,它有点荒谬、又有点惬意。这是戏剧冲突多么强的一个夜晚,她几小时之前还喝着洋酒躺在别墅沙发上享受、畅想彻底拥有这套房子的未来,而几小时之后她在被水淹没的家里从天花板摸出烟盒、发现烟没湿、能点着,就还是笑得出来。多么荒谬的人生。穷人味到底是什么味。
小少爷多颂乐此不疲的“印第安游戏”暗示了《寄生虫》同样也是一部当代封闭空间的西部史诗,殖民—被殖民关系的不断置换,并不是印第安人袭击了殖民者的驿马车,而是闯入小镇的印第安人,在封闭的几何空间中,我们永远能发现被称之为“鬼魂”的空洞,地下室永远会存在着一条暗门,通往阴森的实在界,奉俊昊没有将此呈现为马克思式的阶级斗争,而是通过空间去建构人。Moreover,自从影片开场,大儿子Kevin在寻找着Wifi讯号,我们就会明白,《寄》所探讨的绝对不可能与技术完全无关,事实上,它是一部架构在(架空化)当下的赛博朋克影片,技术似乎为各个阶层创造交会,但实际上是在进一步撕裂差距,并建构为创伤性的对立,富人的愚蠢,扁平也许是导演有意为之,张力往往来自穷人,又朝向穷人,回归地下室将会是一种固有的宿命。
日本拍了小偷一家,韩国拍了骗子一家,就看我们这儿谁拍土匪一家了,官逼民反那种
雨夜前趋于稳定的构建足以体现奉作为当代一流创作者的能力,但当一系列动机巧合化的戏剧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直到结尾再清晰不过的书信表意,我只看到整部电影是如何像上了发条般不断进行机械化运作的,甚至每个横摇、每个动作都宣告了这种对形式的玩弄和操纵,也破坏了从构建中本该呈现出的丰富性。面孔(直视镜头)的力量在何处(由什么赋予)?社会问题并不能通过粗暴的阶级跃升而得到终结,这是无论片中父亲还是儿子都没有想到的(或由他们最终的行为展现出来的)。奉显然是清楚的,但他任由电影滑向这个结果,也就任由它的性质停留在娱乐化的商业产物。
开始看觉得在编排富人智商低,看到后面觉得它在构陷穷人愚蠢和没操守,看完后觉得他在侮辱观众。这样一部槽点满满处处bug的片子能拿金棕榈简直匪夷所思。表演和技术都没问题,但奉俊昊厉害的地方就是在此基础上依然能完成一部可以说是剧情上让作呕的片子。只能总结为这是一部演员导演团队都在非常用力真诚地侮辱观众的集大成之作。呕,还是看李沧东,朴赞郁和金基德洗洗眼睛吧,很生气了可以说。
吹猪上天,俗套无聊生硬刻意,还不如江汉怪物。
视听出色,里面大房子中的戏都更接近舞台剧,人物的举动在这空间里也都具备更多的表演性,展示性;但不管怎样都还是太满,工整而刻意,设计了过多的巧合。只舞台“后台”初启时颇有些迷人,如一座卡尔维诺般镜像的城市初露端倪。但很快你会因为这地上,半地下,地下直白的对应关系而觉得无趣,它们缺少某种根系般错综交织的依存。最后庆生的那场戏,则特别像是拼贴,如同海报本身所采取的形式,简直也让你觉得难怪到后面人物越发扁平了。这段戏让我想到 Adam Broomberg 的一件VR 作品,叫WOE FROM WIT. 根据 2016年俄罗斯驻土耳其大使卡尔洛夫,在一展览开幕被枪杀这一事件而作。枪杀这个瞬间成为永恒被封闭在这个白盒子里,作为观众你走进画廊从阅读展览陈述开始,走马观花地掠过墙上那些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