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力量——過程裡有幾個瞬間我都這麼想著,不必是即將沸騰的水,平靜接納一切的溫吞河流也是無法拒絕的,三宅唱的鏡頭,有一股這樣的力量。
場與場的勾連需要邏輯嘛?
唔,敘事可以是,擬定一個漩渦,在離它很遠的地方展示人物的生活剖面,久而久之,這些碎片勢必捲入那個可預期的陷阱裡,你只需要寫出一個抓人的形象,餘下的交給牛頓。
當然,也可以對準河流,觀察那些日復一日的,不厭其煩的重複的瑣碎細節,就像那台電車,在橋下像X光一般掃描著深夜,一個拳擊手剛好路過,她要去哪?
她常來這裡嘛?
唔,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想寫作或許得像河流一樣,不得不抑制住關於獵奇的追索,「她還會再來嘛?
」守著這樣的心情,一點點靠近她。
如此說來,敘事似乎順理成章該是長鏡頭的。
只有這樣,才能幫助觀眾陷入觀察,幫助他們平靜得接納自己成為溫吞的河流,讓人物湊過來,而非相反。
另一個疑問,人物是不是非得經歷蛻變成長?
惠子直到故事中的最後一場拳賽,依然是那個莽撞,衝動,掙扎在「尋求像普通人一樣被平等對待的視角」的姑娘。
為什麼要打拳?
難道非拳擊不可嘛?
好累a我想休息一下。
我們就是抱著這樣那樣的疑問,在「要不算了」和「再堅持一下」之間,不知不覺走了很遠的路,就像惠子,日復一日的10公里跑,因為不想死去,才要尋找生活的意義啊。
電車每天都從這裡經過,有時陪我跑步的是會長,有時教練疲於應酬而放我鴿子,大多數時候我是一個人,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非得是拳擊,我想跟其他人不一樣,也想像其他人一樣,或許,每個人都在等一個戛然而止,譬如老去的身體,譬如突然的疫情,譬如那個用小動作激怒我偷走了勝利的女人,她居然低頭跟我說「感謝指教」?
眼淚就這麼下來了。
拳擊除了打倒對方,除了像沸騰的水保持憤怒,還可以像河流一樣,接納彼此。
跑步太久,眼睛會發乾,偶爾會流淚,嘛,誰都一樣。
接连在《电影旬报》《映画艺术》等各自评选的日本电影十佳榜单上成功登顶,而后在本土学院奖上却吃了闭门羹,最终仅拿到一项表演奖提名……在日本电影颁奖季期间,影片《惠子,凝视》正是以这样一种极具戏剧性的争夺,向所有观众宣告了一个难免有点让人遗憾的事实:显然,三宅唱和他的电影仍然只是一场有且只属于影评人和迷影群体的小圈子的狂欢。
2022《惠子,凝视》同为当今日本影坛的文艺导演新势力,相比已经在戛纳、柏林主竞赛站稳脚跟,凭借《驾驶我的车》成功走进大众视野的滨口龙介,三宅唱似乎总差那么临门一脚的作品,以至于既无法在国际影展上获得奖项认可,也走不进普通观众的世界。
三宅唱导演但难得的是,在三宅唱身上,并没有大众眼里“冷门”文艺创作者那种“曲高和寡”的属性。
尽管他的作品仍旧具有一定的欣赏门槛,却始终都保持着故事题材和拍摄手法上的丰富性,从纪录片到剧情片,从文艺青春到恐怖剧集,都在向外界展示着他孜孜不倦的探索欲。
2012《回放》
2018《你的鸟儿会唱歌》相较三宅唱以往的作品,影片《惠子,凝视》又多了些新的探索。
这是一部关于拳击和听障人士的电影,改编自日本首位患听力障碍的职业拳击手小笠原惠子的自传《不认输》。
影片截取的是惠子已经进入拳场生涯的那个特殊时刻,聚焦惠子在赛场上与赛场下,与他人、与自我内心博弈的心路历程。
独一无二的惠子在传统的电影改编中,对原始文本的忠实是一条不言自明的潜规则。
如果虚构故事的改编尚有视觉化想象的发挥空间,那在基于真实事件、真实人物的电影改编中,场景如何布置、事件如何发展、角色如何表演……几乎整个拍摄过程都有据可循。
原始文本凌驾于创作,寻找故事素材高于电影拍摄,这是以好莱坞传记电影为首的全球改编电影的主流现状,而三宅唱的这部作品《惠子,凝视》显然并不服从传统的真人真事改编。
虽然影片情节的主要架构,仍然是基于以听障人士身份打拳赛的小笠原惠子的生活事迹,但在实际拍摄中,出于成本、效率和导演的自我表达,三宅唱导演对惠子的家庭(将惠子妹妹的角色改成弟弟)、惠子的个性(更内敛的惠子)和惠子具体的际遇(疫情化的背景)都做了不同程度的改写。
三宅唱对好莱坞那种热衷于细扣表情的模仿秀不感兴趣,同时他也不会激进到像索科洛夫的“历史名人三部曲”那样,变成透过彻底扭曲失真的人物还原人的本质的抽象装置。
他只不过是让惠子和小笠原本人区别开来,成为一个独立但又具有真实感的个体,让电影抵达一个略微陌生的全新世界,让影像本身拥有它私人的一部分空间。
过于喧嚣的孤独惠子孤独吗?
这是必然的。
在一个被身体健全者、被口语直接表达的环境包围的世界里,作为听障者的她注定是永远的少数和异类。
当她在商店付款时与收银员面面相觑,对拳馆的人放弃比划手语而使用手写交流,她就只能是孤独的存在。
显而易见,她的孤独来源于身份和语言的错位。
然而,这种孤独并不仅仅局限在情节上,三宅唱还在另一个更富有想象力的角度上发掘了惠子的孤独。
在通常的故事片中,描述一个身体缺陷者最形象的方式,就是用镜头语言尽可能地去模拟该角色的生存处境。
譬如娄烨导演的电影《推拿》,用模糊到只能看见事物轮廓的镜头,让观众对影片中视障主人公的视角有更沉浸的感受和更清晰的认知。
娄烨《推拿》因此相对的,描述听障者状态最形象的方式是画面消音,让观众们短暂地感知听障者无声的世界。
然而《惠子,凝视》却拒绝这样做,它反而是一部变本加厉地将声音设计做得非常突出的作品。
影片中,我们时时刻刻都能听到周遭无比清晰的自然噪音,这是属于整个城市的律动。
声音在这里替代角色与镜头、跟观众的直接对视,成为另一种打破“第四面墙”的手段。
这些刻意设计的声音的在场,宣告着观众无法真正意义上进入到作为听障者的惠子的视角。
电影里的一切噪音对惠子而言都毫无意义。
包括那些被念出来的惠子的独白,也是惠子所无法感受到的。
于是,惠子在此时此刻才成为了一个绝对的孤立者。
用拳击来感受生活现代体育的精神内核,是实现人类自身的超越,即所有体育竞技最终抵达的,并非是个体的价值体现,而是人类的潜能体现。
然而,竞技体育的功利现实却是,只有被记住的赢家和被遗忘的输家。
银幕上的竞技体育题材也几乎总围绕着赢家或输家展开,毕竟输赢这件事本身就是竞技的核心戏剧性。
纵观大银幕上的众多竞技体育故事,那些被人们记住的赢家的叙事常常是热血励志的:赢家们靠着自己不懈的努力和不被辜负的天赋,一步一步地登上赛场和人生的巅峰,好莱坞对这样的叙事总是乐此不疲。
被遗忘的输家则对应着惨痛的代价和讽刺的现实,《我,花样女王》里美国梦的幻灭,《狐狸猎手》里无法面对辉煌不再最终酿成惨案……有时输家和赢家的局面也会产生对调,《百万美元宝贝》里被打到半身不遂的麦琪,回忆起自己的赛场辉煌死而无憾,这未尝不是一种励志叙事。
2017《我,花样女王》
2014《狐狸猎手》而三宅唱则选择放弃对主人公属于赢家还是输家的定夺。
这位跟现实中的原型小笠原惠子有所不同的“惠子”,是一个在赛场有输有赢的拳手,她对待拳击并没有那么强的目的性。
作为与练拳状态的惠子的对照,影片中还反复地出现打扫酒店的惠子、游走在路上的惠子和坐在餐桌旁的惠子。
在三宅唱有意效仿纪录片拍摄手法的镜头里,这些循序往复的生活场景的更迭让“练拳”也跟着变成了普通的日常,一件只要惠子还在呼吸就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
三宅唱电影中的主人公往往有着一种高度自我的自觉:《你的鸟儿会唱歌》里三个年轻人在舞池里旁若无人地尽情摇摆,他们似乎永远专注于放空自我;《惠子,凝视》里的惠子在通勤、练拳、吃饭之间辗转,她似乎永远专注于枯燥的生活……当我们进入到这样的电影世界,要想找到一种更有出路的生活,注定是一件Small, Slow but Steady的事情。
作者| 多尼达克;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训练时,一套拳击动作不断重复,我会在第三四遍时跟上主角的节奏,我的耳朵替她听到她制造的碰撞声,进入她身体的律动。
这是用节律完成的电影。
寂静与爆裂之声的节律;挥洒汗水唾液与血的拳击擂台和洁净的酒店卧室的节律;身体之起伏与城市之吞吐的节律;观众想象主角听不见和观众替主角听见——希区柯克的炸弹爆炸理论反复上演的节律;以及,不同媒介(文字释义手语、照片、直播、日志朗诵)的节律。
馆长的脑血管窄缩,与变迁中的城市无法继续容纳拳馆相互映射;惠子的失聪,与疫情下沟通失效的世界相互映射。
旧世界在谢幕,它曾经的必要与荣耀掉入夹缝里,而新的世代尚未找到自己的语言;老者在离场前为新人找到存续之地,而哪里是下一个战场,是否要继续战斗,是新世代自己要解决的问题。
影片反戏剧地以一次胜利的比赛开始,以一次失败的比赛结束。
然而,胜利的比赛所带来的伤痛之余震,加以拳馆的变故,动摇了主角是否要坚持拳击的意志。
而之后豁出全力却惨烈的战败,引向的是另一次自我识别。
影片结尾处导演安排主角偶遇自己对手,这擂台上另一个相当爆裂的灵魂此刻身着建筑工人的灰色制服与头盔。
至此我们耳边都会响起主角的话「拳击让我释放工作的压力」。
这些无声地维持着城市的建设和运转的生命,在拳击台上找到了另一种存在证明;拳击台为这些「底层」生命提供了另一种节拍。
而女主恍然大悟似的眼泪究竟是来自一种同类相认的感动还是发现这残酷真相的自嘲?
我不得而知。
在堤坝的剪影上她开始奔跑,就像馆长在收看她战败的直播之后突然自己转起了轮椅,向未知之处前往。
只有这是我们可以掌握的:我们的身体,和它前进的速率。
——我特别被女主角岸井雪乃的背部和肩膀所吸引。
在拍摄演员的身体时,您有什么看重的东西吗?
三宅:演员各有自己的表演思维与对身体使用的方式,虽然与运动员所拥有的运动神经不同,演员需要用自己的身体来工作,这完全是他/她一个人的工作,不知不觉中也有吸引人的东西在,举着胳膊,稍微向右偏移一点,就会让我看到世界突然起变化的瞬间。
这次岸井真的是以非常棒的集中力出演的,所以我的工作就是将纯粹的身体动作拍摄下来。
——听说导演在三个月的准备中还和岸井一起打过拳击。
在这之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是导演您自己的意愿吗?
三宅:是的,那是我的意愿,在一开始我并不是个拳击迷,但是我认为像我这样不懂拳击的人站在镜头后喊OK或NG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首先想动动身体一起学习,第一步是一起练习。
现在我把它当作一件纯粹的乐事。
——这是一个在小笠原恵子《不要输》的小说基础上改编的剧本,并诞生了名为小川惠子的新角色。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有容易理解的困难与契机,故事发展也并非曲折,对您来说电影中的“故事”有多重要?
三宅:当我开始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的想法发生了很多变化。
说实话,当我刚开始拍电影的时候,我对故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相比电影,小说、漫画在讲述故事时更胜一筹,更洗练且传达很多东西,所以曾经有一段时间里,我固执地认为摄影机可以捕捉到的不仅仅是故事,但是,我一直很喜欢看美国电影和经典电影,当我看得越来越多之后,渐渐意识到正是因为这些“故事”使演员和场所发生了变化,同样的故事由不同的演员来拍会呈现出不同的效果,为了让某个演员或某个场所发挥出他们的魅力,需要有合适的故事,这是一部电影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你说你提前做了两部参考视频,包括茂瑙的《都市女郎》中的火车场景和拉斯·冯·提尔《黑暗中的舞者》,这是为了什么呢?
三宅:总之我们的出发点是拍一部新的拳击电影,虽然大家已经把这样的想法当作共识,都说“噢,明白明白”,但这毕竟是专业性的东西,我想如果没有某种更具体的东西的话,先不说创新,能不能描绘好现有的都是一个问题,所以我想制作一个参考视频,更具体地分享出我想做的工作。
这个办法我是第一次尝试,但效果立竿见影,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除了你刚才提到的电影,我还剪辑其他几部电影,这只是给工作人员看的,做得比较粗糙,除非我在旁边解释,否则你看不懂。
——那影片中哪些镜头是这样拍成的呢?
三宅:举个例子,电影刚开始大约五分钟。
有一个场景是惠子和她的教练做组合拳击练习,大概很容易被拍成让观众一起走上拳击场的感觉,好像正在通过拳击手以逼真的摄影技术拍摄的,这是在各种各样的拳击电影中被使用的手法,但我们并不是这样做的,我们将摄影机放在拳击场围栏之外(机位是固定的,不会移动),在一系列固定机位的画面中捕捉整场动作画面,这就是我从文森特《篷车队》(The band wagon)中的舞蹈场面学到的,我们大家都觉得这样做很有趣。
——它主要由固定镜头组成。
三宅:是的,几乎固定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三宅:首先,在拳击场景中身体本身有很多运动动作,而对拳击手而言,其内心的感情和想法是很难表现出来的,即使心里有非常大的起伏,反映在表情或身体动作上也只是一个微妙的变化,在这时如果摄影机跟着移动,可能就看不出这样的变化了。
因为被摄体本身已经像水一样、小波浪一样在移动着,所以需要我们去凝视它,必须是固定的,这一点我和摄影师月永雄太已经达成共识,即用固定的摄影机捕捉移动的东西。
——在拍摄前你做好了削减预算的准备吗?
因为要看作品的实际完成情况的话。
三宅:这次是用16mm胶片拍摄,能用的胶片数量有限,所以多少提前做了计划。
不过并不是计划了全部细节,而是想好了所谓的主镜头(master shot)的表现,剩下的再具体情况具体处理,灵活应对了。
——滨口龙介会为演员提前准备好一些潜台词,那么您会为演员提前做什么准备呢?
哪些针对演员的准备工作是您比较看重的?
三宅:我认为这取决于演员在电影中扮演什么角色以及在戏中占多少分量,与其说是事先,不如说是在进入拍摄现场后我们会谈很多。
接着在进入拍戏状态时,大家都表现出认真样子,并对眼前发生的事物产生出非常强烈的反应,这与戏外的状态会有极其微小的差距,而这种差距在我看来很重要。
我们的身体存在于对各种事物的反应中,远处鸣响的电车声、光线、温度什么的,正是因为有了对它们的感受才有了身体的存在。
但是在面对镜头时,有时会刻意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在我的电影中,是可以对各种事物做出反应的,随时抬头去看一只正在唱歌的鸟,对刺眼的光作出反应,觉得吵的话就大声说话,觉得安静的话就压低声音,等等。
我希望演员们可以对整个环境而非限于表演对手开放他们的物理传感器。
我可能说得有点粗糙,但这就是我的想法。
——我之前看过导演关于这部电影的采访,对电车的那个场面十分期待来着,而实际呈现的效果更是超乎我的想象,高架下的那个场景太神奇了,那场戏是怎么拍的呢?
三宅:在拍摄前,我和制作部的大川和城内一起在荒川周围走了很多路,与其说是在寻找地点,不如说是在散步。
在了解这个城市时我们也一边聊着电影,“不知道如果惠子在这里会怎么想,她的心情会怎样,会怎么看?
”我会带着这样的想法去观察周围事物,全副身心地度过那段散步时间。
有一次,我发现,“当我们在这座桥下时,我们通过桥上的轰鸣声知道有火车经过,但惠子一定是通过这里的灯光反射知道火车的交通情况”,我说,“我们就来拍这个吧。
”然后我们找了个好地方在那桥梁下走,摄影部和灯光部都去看了,还有时间准备,比如看看火车漏出的光到底会不会反射到电影上。
但我认为一开始重要的是,我能够用自己的身体在这里走动,发现各种事情。
——我想问一下您是如何制作这种灯光的?
三宅:当然,当然。
其实火车本身并没有出现在镜头里。
照明部门准备了一个特殊的装置,类似于一个旋转的银色圆盘,当圆盘转圈时用灯光去照射,就会产生如同火车驶过的光影。
我的解释有点粗糙,不知道你明白没有。
——你在之前的采访中说过,如果每次都拍脸部的特写镜头,就会得到一些无趣的东西。
这次影片中的特写镜头非常少,但是还是可以强烈地感受到惠子的存在,你是如何决定什么时候给特写什么时候不给特写的?
三宅:唔,如果我真有这么个完整的规则,那我的工作就简单多了,其实每次拍摄时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情况出现。
我在拍《惠子》时发现,拍戏时是有真事发生的那种巧事出现,例如在拍与社长的对手戏时,如果社长真的就在你面前,就会出现现实生活中那样的反应,那样就很好拍了。
不过大多情况只能根据剧本来提前想象,例如,惠子收到拳击社要关门的短信,如果她是真的第一次知道,就可以捕捉到一个惊讶的表情反应,但其实这一幕早在剧本里写好,所以在拍摄时你只能去表演这样的表情。
不过我想如果是岸井的话,她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她能令人信服地创造出拳击社关闭时那个使人震惊的时刻。
但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同意这样做,或者其他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说这是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吧,我不能判断它是否可以,所以我想我拍那些东西的方式,嘛,我还想过用不同的镜头来拍全身的反应这样的方式呢。
对不起,那是一个有点奇怪的例子。
但总之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事情的发生是真的还是假的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演员的表演。
(三宅唱的脑回路和语言组织……怪不得他要自制个剪辑视频才能表达出自己的需求……)——这就是三宅先生所说的“一次性”吗?
三宅: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认为即使是最好的演员,在对同一件事表演多次后也一定会产生变化。
但这次与岸井合作时,我们的第一次交谈让我觉得有点惊讶。
她说:"不,我认为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再表演会更安全,这样我就可以把它放在'一次性'的基础上,不用担心"。
因此,为了得到 "一次性"的效果,我们实际上做了很多测试,甚至在实际表演之前,我们做了所谓的 "真实测试",就像实际表演一样,即使只有摄像机但没有转动,我们也进入了实际表演。
我觉得(岸井和其他演员)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 "本色 "层面,与我作为一个业余演员所认为的 "本色 "完全不同。
我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同的,但仍...——在我不是很了解镜头的情况下问你这个问题有点难为情,但我想,你认为镜头是与“叙事”相反的东西,或者说是对它的扩展。
不是说为了顺利地、没有违和感地拍摄,而是一种超越“叙事”的瞬间和时间的感觉?
三宅:哦,是的。
是在抵抗些什么,换个说法,我在与“叙事”做斗争。
关于某个场景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先入为主的假设和偏见都可以在片场变成现实,或者,如果你改变角度。
以某种方式引导,那么就可以表现出“噢,实际上这一刻也可以是这样啊”的感觉,例如,表白被拒的时刻,好吧,那种确实会有千差万别的场景,那如果说是一个人的现任与前任见面的场景,大多数人可能会想,"哇,这太尴尬了",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场面,我想你肯定会觉得很尴尬,但在片场里,你现在的爱人和你以前的爱人可能会一拍即合,也许在那一刻你超越了所谓的爱人或前爱人的角色,或者其他你被赋予的任何属性或标签,一种新的关系会诞生。
在这个意义上,“叙事”转变并动摇了这些形象、偏见、成见和标签。
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一部电影就可以很有悬念,很刺激,如果你去追求那种画面,那种场景,那种人,那种东西,我觉得有点无聊。
如果用我自己的话来说,是这样的......是的。
——我不认为过多谈论这部电影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是你必须留给看过这部电影的人的事情,但在《惠子》这部电影里有很多这样得感觉,在这些场景中,你有什么可以表达的吗?
这是一个粗略的问题,所以觉得不好回答也没关系。
三宅:噢,不不。
电影本身是关于当你把 "听不清的拳击手 "或 "女拳击手"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时,你会想到的形象,以及它不是,或者它看起来像什么,以及你认为那里的偏见和成见,我们懒得去推翻它们。
例如,我喜欢这部电影的一个很小的地方是,当惠子和她的哥哥在入口处经过对方时,他们有一个小小的手语交流,弟弟说:"我现在要和我的女朋友去看电影,你也想去吗,姐姐?
" 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可能是一个很短的镜头,因为只用了一瞬间,但它显示了惠子的一个新鲜的方面。
我想这是我能够捕捉到惠子的这一面的时刻。
——是温柔的笑容。
三宅:对的。
——三宅先生拍摄的电影类型非常广泛,包括现代剧,如《惠子,凝视》和《你的鸟儿会唱歌》,时代剧《密使和看守人》,恐怖剧《咒怨之始》,有大量纪录片元素的《野性之旅》等等。
在制作跨类型的电影时,你会有意识地改变什么,又会有意识地不改变什么?
三宅:基本上,我每次都会尝试做一些不同的事情。
在我目前所做的工作中,我试图反思以前的工作,或者在某种程度上否定以前的工作(这只是在我心中,而不是在评价方面)。
我认为,因为我以前做过这个,但这不是表达一部电影的唯一方法,那么下一次我就尝试不同的方法。
我每次拍电影都会尝试做一些不同的事情。
这与其说是一种流派,不如说是一种对电影本身的思考方式。
然而,我后来发现,尽管我尝试了又尝试,电影中的相同部分还是没有变化。
我想这更多的是后来发现的东西,而不是事先发现的。
类型的选择真的是偶然发生的,因为我很幸运地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所以这并不是我在选择它,我没有意识到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但人们会对我说,"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有时他们会说,"你应该缩小范围",但我会说,"不,等待,等待"。
我认为斯皮尔伯格的电影总是不同的类型,美国电影导演都是不同的类型,所以每次......嗯,有人说恐怖就是恐怖,但我认为类型变化挺大的,所以我不打算改变,如果有一个有趣的主题,我会拍一部关于它的电影。
如果有一个有趣的主题,不管是什么类型,我认为我的工作是为这个主题找到一个合适的表达方法。
——你刚刚说的“后来才发现没有改变”指的是什么?
三宅:例如,我认为有些关系是有名字的,比如家人、兄弟姐妹、同事等等。
我感兴趣的是那些没有名字的关系。
从最好的朋友到普通的熟人,定义因人而异。
不同的人感情持续的时间长短不同,每个朋友获得的幸福程度,我觉得也是完全不同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粗略地说,如果摄影机能捕捉到这些关系中一些无法命名、还没有名字的快乐时刻,那就更好了。
在《你的鸟儿会唱歌》中,把恋爱排在首位的话就是朋友以上、恋爱未满那样的感觉,但恋爱并非总是排在首位,他们三人之间并没有这样的上下关系之称,它是只存在于他们之间的一种东西,暂且把它叫做友谊或三角恋好了,但肯定不是通常所说的油腻关系,而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时刻,这是我的电影想要捕捉的。
《惠子,凝视》的话,则类似是一种师徒关系,或者是在拳击社里的伙伴和教练的关系,与爱情、家庭都不同,它们展示了在同一个健身房里碰巧相遇的不同人之间的幸福时刻。
我想我已经能够在一些电影中捕捉到这一点,所以我最近意识到这些东西是所有电影的共同点。
——听到这话,我突然想起在《惠子》里,松浦在练习时突然退出过一次,然后又出来了……三宅:是的,他是去哭了。
——当时岸井的笑容也很灿烂,我在想是不是那样的一个瞬间……三宅:嗯,是的。
之后松浦先生哭著出来了,惠子笑著迎接他。
由三浦诚己和柴田贵仔扮演的见习拳击手,只是在旁边看着他们,然后和他们一起练习拳击步法,模仿他们在擂台上看到的情况。
我实际上无法在剧本中写下那一刻,我就是不能,但我希望有这样的时刻,在拍摄现场相当困难,但这是我很高兴能够捕捉到的那些时刻之一。
原文链接: 三宅唱さんインタビュー「名づけえない“特別な瞬間”を撮りたい」 | NHK北海道 (节选翻译,日语小白,如有错误欢迎指正)
1影片开头,还在黑屏的时候,就传来“沙沙沙”的画外音。
那是惠子在写一封信。
这封信,一如她的生活,她写得很痛苦,很艰难。
2惠子是一个普通,但又不普通的女孩。
说她普通,是因为她和你我一样,不过是这喧嚣的都市里,滚滚人流中的一员。
扔在人堆里根本就找不出来。
长相平凡,工作平凡,生活平凡。
说她不普通,是因为她从小就丧失了听力,是一个聋哑人。
因为沟通不便,她很少跟人说话。
不得不说的时候,她会用手语,或者通过写字来跟人交流。
惠子来自乡下,独自一人在大城市打拼,或者说,生活。
其实这两个词用哪个都可以,因为对她来说,生活就是打拼,打拼就是生活。
平时,惠子是一个普通的酒店服务员,收拾床垫,打扫卫生,清洁马桶,做事认真而负责。
工作之余,她是一个专业的拳击手。
每天早起,热身,郊外跑步10公里,换衣服出门,工作,换衣服下班,到拳击馆训练,回家,睡觉。
村上春树说过,拳击手跟拳击互相吸引,就在于那是一项沉默寡言的运动。
拳击的时候,你不需要多说话,甚至不需要说话。
你只需要挥拳就可以。
惠子那么喜欢拳击,这或许是原因之一。
此外,在别人问起的时候,她自己也说过,拳击能帮她发泄身上的压力,而且挥拳的感觉很好。
这就是惠子的工作和生活,沉默,简单,充实。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种状态会一直继续下去的吧。
直到新冠疫情降临,直到拳击馆即将倒闭。
3惠子是一个聋哑人,本来就很少说话。
疫情降临之后,人们都戴上了口罩,互相的交流变得更少。
她失语了。
但是,失语的只是惠子吗?
不。
失语的,更是疫情下,每一个平凡的我们。
整部影片中,惠子真正开口说过话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拳击馆因为疫情即将倒闭,会长见她情绪低落,跟她说拳击这项运动,没有战斗的意志是无法做到的。
问她还要继续打吗?
另一次是会长病危入院,会长的妻子私下鼓励惠子说,让她别担心,大家都很期待她接下来的比赛,让她继续努力。
两次,惠子都轻声却坚定地张开嘴,用日语回答:嗨。
4没有含着热泪挥过拳的,就不是真正的拳手。
对手很强,压力很大,训练很苦。
即便如此,还要战斗吗?
坚持很难,放弃一定很容易吧。
即便如此,还要战斗吗?
生活从来就不公平。
即便如此,还要战斗吗?
跟命运战斗,也许偶尔能赢,但迟早会输,注定会输。
即便如此,还要战斗吗?
……这部影片改编自小笠原惠子的一本小说,名字就叫——《别认输》。
5影片结束,画面切换到这个城市。
有的是地铁,有的是河边,有的是公园,有的是街道,有的是立交桥,有的是十字路口。
在这些地方,喧嚣嘈杂,车流滚滚,人们往来如常。
随着银幕变黑,影片结束。
这时,一个画外音渐渐响了起来。
淡淡的,轻轻的,却每一声都打在我的心坎上。
我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是深夜。
黑暗之中,听到这个声音时,我差点滚下泪来。
这个声音是什么,我就不剧透了。
如果你也感兴趣的话,你也会听到的。
6这部电影的中文名叫《惠子,凝视》。
它被日本电影旬报评选为2023年度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
我个人觉得实至名归。
疫情刚刚结束,我们都需要这样的好电影。
影片的英文名我也喜欢,它叫做《Small, Slow, But steady.》微小,缓慢,但坚定。
真好!
日本导演三宅唱最新作品《惠子,凝视》自去年在柏林国际电影节举行世界首映后,好评如潮。
日前,还获得了2023年日本电影旬报最佳作品,最佳女主角等奖项。
作为日本电影界最受瞩目的电影导演之一,三宅唱一直在不停地挑战自己的未知领域,这次有幸在去年的东京国际电影节上采访了他,以下是采访内容:
《惠子,凝视》的世界巡回Q:在电影《你的⻦儿会唱歌》(2018)之后,您受到了海外的广泛关注,像是我周围的中国人几 乎都看过您的作品。
据我所知,这部作品是在日本发行之后才开展海外活动的。
那时候您应该去了 柏林等各种电影节,对于这样备受瞩目之后,对您来说有什么改变吗?A: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我的职业生涯可以说是从国际电影节正式开始的。
我第一部在电影院上映的《回放》(2012)在当年入选了洛迦诺电影节的国际竞赛单元,而我也有幸在场看到大家对于这部影片的喜爱,我希望有机会与这样的观众再次相遇,这也算是我制作电影的一个动力。
之后《你的⻦儿会唱歌》在海外受到了一定的正面评价,今年又通过在柏林、伦敦、釡山的展映,很多观众在看完《惠子,凝视》(2022)后告诉我他们还想看我过去的作品,有些人甚至已经看了我的所有电影,这非常鼓励我。
尽管这不算是改变,但是对我来说,能在电影节倾听观众的声音是一种莫名的快乐。
Q:您刚提到的《回放》是您10年前的作品,有很多的欧洲导演拍摄电影时,就以海外电影节作为 目标,导演您怎么看待这一点呢?A:《回放》是偶然入选了洛迦诺电影节。
我觉得能去看看各种电影节或者国际电影市场是很重要的经验,但我认为电影本来就是超越国境的,是一种开放的事物,所以去电影节本身不是必须的。
另外,自己想做什么是将来的事,很多时候电影的制作需要回应制片人的要求。
如今,商务合作不能只在日本国内进行,我合作的许多制片人也都意识到需要去到国际市场上宣传电影。
Q:泽田(正道)先生也参与了《惠子,凝视》的制作,他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将日本电影带到海外。
与泽田先生在这个项目上的合作感觉如何?A:在拍摄前先是接洽了法国的发行商和国际发行公司Charades,他们对于剧本提出了一些意⻅,也让我意识到影片主题的新的方面,以及决不能模糊的部分。
Q:这是您第二次入选柏林国际电影节,但这次是以世界首映的方式参展,另外,滨口(⻰介)导 演也是本届竞赛单元的评审,关于这次在柏林的体验,您觉得怎么样?A:首先很感谢这次入围encounters单元,能够在线下举行,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前 一年我也有参与,但记得是在线举办的,上座率好像有50%的样子。
以前《你的⻦儿会唱 歌》去柏林的时候,EFM(欧洲电影市场)是完全开放的,去的人也非常多。
大概因为今 年变成在线,所以感觉也人少了。
不过电影本身能在柏林上映就已经很荣幸了。
Q:其实在柏林的时候,疫情还没有很稳定,不过最近刚结束的釡山电影节就非常热闹了。
A:是的,真的好多人。
虽然我在釡山逗留的时间不⻓,但在影院上映时,看到观众以及門票售空的情况,第一次感受到了釡山国际电影节规模。
“比以往任何作品都更慎重地考虑拍摄方式”Q:您能聊一聊拍摄《惠子,凝视》的契机吗?A:最初是制片人邀请我制作一部改编自小笠原惠子的自传《不要认输》,由岸井雪乃主演的电影。
我很难决定是否接受这个提议,因为首先我不是一个拳击迷,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过聋人的体验,所以我不确定我是否有资格指导这部电影。
但能够去做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其实也是创作的乐趣。
在之后,我花了很多时间,做了大量的研究,比以往任何作品都更慎重地考虑拍摄的方式,才决定接手这个项目。
Q:您花了多久时间来考虑?A:原本该多久回应一个项目,虽然这取决于导演,在通常情况下一个月内作出回应才是该有的礼貌。
但我记得真正接手《惠子,凝视》,花了三个月或更⻓一点的时间。
Q:这次是用16mm胶卷拍摄的。
一般好像不会用16mm来拍摄体育相关的内容,关于这个想法, 您是怎么考虑的呢?A:首先,本来自己就很想拍一部16mm的电影。
直觉告诉我16mm的那种特殊的触感应该 很适合这次的题材,就和制片人提议了。
但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用数码摄影,尤其运动题材的电影需要捕捉身体动作上的迅速跟强度,数码确实更适合。
只是另一方面,演员会因此变得无需去主动承受一些在表演上的负担。
不是说这样的拍法不正确,只能说我并不擅⻓。
比如在拍摄现场,明明还可以再尝试着多做一些,但数码摄影的功能性很可能会令我偷懒,放弃尝试更多的可能性。
虽然胶片在物理上也会有限制,但我能够尽可能地去掉事先的考量,在表演上要求演员多一些,保持演出的新鲜感。
Q:体育作为电影的一个要素,既有角色塑造、也有社会和氛围的描写。
很有趣的是,这次英文片名和日文片名很不一样,英文的片名“Small, Slow but Steady”更像是描写主人公形态的,这方面是怎么考虑的呢?A:最初拍摄时剧本上写的是片名就是 "Small, Slow but Steady”,这句话也可以说是我在拍摄电影时的一种自我暗示。
身为拳击手,每天都需要不断地积累、变化才能有机会站在格斗擂台上。
而这样的拳击手训练其实和我们制作电影也很类似,在拍摄现场哪怕是很小的事情也不能⻢虎,每一步都需要确认,所以就取了这样的片名来提示自己。
其次,你刚刚说到的电影氛围,其实周遭一直在发生肉眼看不⻅的变化,或许在不知不知觉中什么都变了,谁也阻止不了。
我想把这个感觉到的过程呈现出来,所以用了这个片名,当时现场的工作人员也都非常喜欢,但片名稍微有点⻓,不太容易被记住,在国内宣传的时候可能会比较困难。
因为岸井的表演非常出彩,制片人就问我要不要用“惠子”作为片名,就像拳击电影《洛奇》那样取名。
不过还是有人觉得只是叫“惠子”的话,还是不太好理解,最好加一个副标题,所以我就提议使用了“惠子,凝视”这个片名。
Q:16mm胶卷的魅力就像导演说的那样,能更特别地表现人物、氛围等方面,这次影片中的人物近景也有些肖像画的感觉,关于这一点,您是有意识地去拍摄的吗?A:其实事前决定的拍摄不仅是正面和背部,总之是要拍全身。
但确实是到了现场拍摄之后发现,大家常常会被岸井的脸部表情吸引,所以临时决定拍一些近景的镜头。
Q:这次选择在东京的北边作外景拍摄也非常应景。
我自己因为喜爱美食,逛东京各类地方。
当我坐东京都电⻋去到东京的北边时,那边的生活给我一种“慢节奏”的感觉。
而这种“慢”,又或是这个地方与东京的错位,似乎也符合这部电影的主题。
关于外景拍摄您是怎么去选择的呢?A:决定在这个地方拍摄也是出于自己的直觉。
这是我第一次把拍摄地放在东京,我自己住在东京的西边,看剧本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故事不会发生在我生活的地方发生,所以真的是凭直觉,我决定去东京的墨田区和荒川区交错的那头看看,当我实际走了一圈后,发现这里的⻛景与对东京的印象是不一样的,自己也在里有很多的感受,所以最后决定在这里拍摄。
Q:影片中的拳击馆也是选外景的时候找到的吗?A:不是,工作人员实际上找到了仍在运营的一些拳击馆,我们也参观了好几个,想记录下来,所以在商量之后允许我们取景。
Q:东京的北边其实离都心很近,但是氛围上差异却很大,真的很不可思议。
我也住在西边,东京和埼玉县的氛围也不一样,关于东京这个城市的复杂是否也是影片想表达的部分呢?A:是的,就像惠子的成⻓、会⻓病情的变化,东京这个城市也一直在改变。
我们拍摄的区域正好是历史上江户时代的中心地,能看到很多历史遗迹,今后肯定也会留下那样的⻛景,100年后这里也会变成完全不同的土地,就是在样一个过去和未来之间的地方,可以感觉得到时间的流逝。
“很多时候对自己能够听到声音这件事是没有意识的”Q:关于影片的声音设计也非常有魅力。
特别是电⻋运行的声音、体育馆里的训练声或是日常的噪音,等等。
你对此是怎么去考虑的?A:作为“听者”,我们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声音,很多时候对自己能够听到声音这件事是没有意识的。
因此,影片中对于声音设计的部分,是根据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能听⻅声音的体验来安排的。
特别重要的是,声源的部分,比如惠子是在电⻋的轨道内跑还是在电⻋轨道外跑,几乎所有的场景都要事先考虑好怎么安排声源。
岸井在拳击馆进行训练的时候,我们能够在馆内里听到各种声音。
那种声音好像很多乐器的演奏,把我们带到一个录音室里一样,所以也想将拳击馆的这种氛围借用声音的方式表现出来。
Q:我觉得这次岸井小姐的演技真的很好,您能分享一些关于演技指导和选角的插曲吗?A:一开始联系我的时候岸井小姐的选角就已经是决定了的。
她本来就很棒,为这部片做了非常认真的准备,在拍摄现场,所有人都会被她的表演所吸引。
所以,其实我并没有对她进行任何所谓的演技指导。
真的要说有不同的地方的话,这次的作品有拳击的戏份,所以在开拍前,让她花了很⻓时间在训拳击练上。
总的来说,比起和我一起度过的时间,岸井和惠子这个角色一起度过的时间更⻓。
Q:影片中受到关注的还有一点是手语的部分。
虽然是偶然,最近在日本电影中,连续出现了手语表演的作品,《驾驶我的⻋》(2021)、《爱情生活》(2022),前几天,遇到深田(晃司)导演时,他说“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今后只会越来越多”。
您是怎么考虑的呢?A:对于其他作品中出现手语这件事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自己只是碰巧接手了这个电影项目,对我来说,手语是从未了解过的一个领域,今后也会成为非常重要的经历吧。
但手语的出现根本不能说是一种“热潮”,“热潮”是会过去的,但一部分的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仍然需要用到手语。
我只是恰好作为“听者”去拍摄了一个聋人的故事。
未来,我希望有机会能再拍一部以手语为主题的电影,还有很多是我们未知的。
Q:由于疫情的影响,想必拍摄已经很困难了,在剧本方面,是不是需要把不自由的部分作调整呢?A:因为是全球大流行,人们的生活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影响,聋人们的生活也会根据这些影响而发生变化。
在为影片作调研时正值这个时期,所以也是诚实地将自己看到的、调查到的反映在了电影里。
Q:最后一个问题。
在《你的⻦儿会唱歌》之后您在Netflix拍了《咒怨》,感觉您在挑战各种各样的类型,今后您有什么展望或者是想做的事情吗?A:除了电影以外,我非常幸运能够在无意中接触到戏剧类,以及尝试各种类型的影像工作。
至于我将来想做什么,我想还是在电影这个范畴内,去考虑做不同的主题。
至今也接触了很多不同的影像形式,但还是觉得做线下电影会更有趣。
至少在未来10年内,我想自己还是会专注拍电影,特别是拍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
翻译:2-3摄影:朱恒斌
人生远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但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只要一个惺惺相惜的瞬间,便可再次点燃我们心中逐渐熄灭的火焰,照亮坚持热爱的道路。
祝贺和观佳片《惠子,凝视》获得第六届平遥国际电影展“首映”单元观众票选最受欢迎影片奖!
和观映像 X 平遥国际影展 2023年1月14日 - 1月19日
热烈祝贺和观佳片《惠子,凝视》获得第六届平遥国际电影展“首映”单元观众票选最受欢迎影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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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子,凝视ケイコ 目を澄ませて剧情 / 运动|2022|99min日本|日语导演|三宅唱演员|岸井雪乃/三浦友和/仙道敦子三浦诚己/松浦慎一郎*本片中国大陆地区版权由和观映像独家提供平日里在酒店从事清洁工作的听障人士惠子,利用自己业余时间成为了一名职业拳击手。
虽然听不见哨音和裁判的指令,但她享受每一次出拳,这项运动让她在充满压力且孤独的生活中获得某种释放。
赢下两场胜利后,人们开始知道她的存在。
但她所面临的困难却丝毫没有减少:拳馆因为疫情的影响而不得不永久关张;作为惠子导师的拳馆馆长也出现了健康问题;母亲的劝阻同时如期而至:“成为职业拳手很棒,但你还要这样打到什么时候呢?
”面对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比赛,惠子打起了退堂鼓。
正当对梦想产生怀疑的时候,习惯独自承受一切的她逐渐发现自己对于身边人的意义——或许下一场比赛,她将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战……
一次对观众的反问“小河惠子出生于东京的荒川区,她一出生便患有感音神经性听力损失,两耳都丧失了听力。
2019年她成为职业拳手,在第一轮比赛进行到1分52秒时,她击倒对手,赢得首赛胜利。
”导演三宅唱在自己的新作《惠子,凝视》中一开篇就以文字的形式概括了主角惠子的人生。
当我们期待故事在热血沸腾的拳击电影(《百万美元宝贝》)和反转精彩的非典型失败者故事(《百元之恋》)中做选择时,《惠子,凝视》跳脱出了观众的想象——它用平静中流动着浓烈情绪的关于人物状态的捕捉,在时至今日反问了观众对于电影的认识。
其实这对熟悉三宅唱的观众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招架的风格。
从《回放》到《你的鸟儿会唱歌》,他的电影画面看上去总是无事发生,却能在感情的流动中刻画出生活和时间的痕迹。
《惠子,凝视》依旧是一部作者性极强的电影。
大多数时间,三宅唱的镜头都在呈现人而非事件:99分钟内,这份生活的重现令人信服,没有荡气回肠的剧情推进、没有刻意制造的大开大合,连仅有的几段流泪都无声且缓慢。
这像极了我们喜闻乐见的电影的反面教材,轻盈,克制,平和,若无其事。
然而它所制造出的情绪的延伸却无比深邃又有力。
听障题材下的克制白描从翻拍自法国电影《贝利叶一家》的奥斯卡最佳影片《健听女孩》,到今年冬季火爆的日剧《静雪》与《初恋》,听障题材和手语元素在当下影视作品中的流行变得显性。
在制造戏剧冲突与调动观众感官的层面上,与大多数正常人截然相反的状态或行为是最好用的利器,同时也能让创作者在画面设计和声音设计上更有发挥空间。
但对比前文所提到的作品对于听障浓墨重彩的刻画,《惠子,凝视》中更像是润物细无声的白描。
镜头在起居室、拳馆更衣室、酒店日常工作间来回平移,我们看着她在街头晨跑、在白天的喧闹人流中穿行、在拳馆周围徘徊、在河边驻足沉思。
这一过程中,淹没在听人生活中的环境音被利用起来,通过三宅唱富有节奏感的调度,这些声音与胶片的颗粒感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显影出拳击手惠子普通又静谧的生活底色。
同时,在手语对白的段落,电影时而贴心地为听人观众们配上了默片式的字幕,时而调皮地隐去了所指,只剩下一段不被打扰的听障好友交谈甚欢的场景;更有细节如阻碍了惠子读取唇语的口罩,用于与拳馆教练们沟通所用的白板,到了时间开始送风的风扇闹钟,发出哗啦的声音却被视而不见的溢出水的水池……
得益于这些避开语言而从动作、声音、文字入手的细节刻画,惠子作为听障人士的生活状态能被作为听人们的观众完美感知——这就是惠子所处的世界,这就是无数听障人士们每天所经历的困境。
极强的主体性与深沉的孤独观众对于惠子的感知不仅仅局限在听障的层面。
主演岸井雪乃从拳击到手语特训3个月,戒掉了一切高碳水高热量的食物,不苟言笑,摘掉了一切个人,塑造了一个非典型边缘人。
她非但不被动,反而拥有极强的人物主体性:惠子常常不苟言笑、坚强到有点叛逆,虽然有着稳定的工作和两三个贴己的好友,但依然秉承着“就算说出来也要一个人承担”的人生原则,涂着深色的指甲油,将日常的琐碎经历写写画画进一本拒绝与他人分享的日记。
这份主体性的背后,是惠子习以为常的孤独。
尤其在疫情时代,这份孤独在导演独到的视听手法中被无限放大,成为观众最直接感受到的情感冲击。
而与其他边缘人电影不同的是,无论是活泼开朗的弟弟、寡言胆小的母亲,还是温柔沉稳的馆长、感性勤恳的教练们,甚至是来势汹汹的对手,主人公周围的人都从未用歧视的眼光看待惠子,并且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靠近她、尊重她。
这一过程具有某种带着温度的魔法。
在惠子面对众多危机却再一次走上拳台的叙事主线之下,她如何在这一过程中拥抱孤独,同时意识到自己对于他人的意义,便是三宅唱在情绪深处埋下的另一层演变。
这样的视角下,《惠子,凝视》也从单纯的人物故事成为具有当下性的困境中人物群像;惠子的每一拳、每一次从防御姿势到进攻姿势的转变,都承担着探讨普世意义中人们如何与孤独共处的价值。
惺惺相惜,驻足观赏
导演三宅唱为《惠子,凝视》写下这样一段话:“本片的主人公是惠子,一个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女性,也是正在观影的我们每一个人。
为什么她不顾危险继续回到拳击台?
我们如何抓住生命中的唯一机会并实现自己的热爱?
以岸井雪乃为首,优秀的演员们用全身心投入的表演给出了答案。
他们在片场展示出的勇气、坦诚的力量让我着迷。
“拍摄期间,我们在全世界大流行病造就的’面具世界’中通过文字、手语、拳头和眼神进行交流。
我希望观众可以不带偏见或判断地面对银幕,从头开始进入这个故事。
我确信这部电影可以展示文字无法传达的东西。
”无所谓结局的输与赢——虽然这个结果是如此的重要;无论接受与否,我们身上无法克服的缺陷和无法释怀的孤独依旧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缠着我们不肯撒手——人生远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但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只要一个惺惺相惜的瞬间,便可再次点燃我们心中逐渐熄灭的火焰,照亮坚持热爱的道路。
这可能就是本片想要告诉我们的。
当然,也或许正如导演所言,“文字无法真正传达”。
那么,连同着生活在东京的名叫惠子的拳击手的琐碎生活,以及这份混沌中其他有待被感知的感情,就请观众们在电影中驻足停留、安静“凝视”。
《惠子,凝视》曾入围第72届柏林电影节奇遇单元,是2022年全球影迷共同的年度电影。
继柏林电影节之后,《惠子,凝视》在第六届平遥国际电影节Galas首映单元首次与中国观众见面,并获得本单元观众票选最受欢迎影片奖。
在颁奖典礼现场,我们作为中方代表代为朗读了三宅唱导演的获奖感言:当得知我的影片获得了观众选择荣誉的消息时,我正在东京的街道上独自行走。
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夜晚,但当我想象到大洋彼岸有许多人正看着走上拳击台的惠子,心里就渐渐温暖起来。
我谨代表所有参与到这部影片之中的工作人员,感谢所有来到电影节会场并在银幕上观看影片的观众。
疫情尚未完全缓解,也还有其他种种原因,造成当前时期仍相对困难,因此我还要向所有为组织这次平遥影展而努力的工作人员们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真的非常感谢。
同时,本片亦登陆优酷全网独播。
我们也将努力制造机会,让更多观众有机会在大银幕感受这个故事。
作为本片的中国大陆地区版权提供方,和观映像期待本片与更广范围内的中国观众产生连接。
对三宅唱的前作《你的鸟儿会唱歌》极为无感,继而嘀咕起亚洲观众对他作为新导演出现的盛誉。
去看这部前还和朋友聊到“对三宅唱为代表的日本新导演评价的东西不均衡”问题。
先说结论,是被电影给打动,且不愿去溯源这种感动到底来自影像中真正有力量、还是庸俗的那一块。
身体律动、城市声音和全员善人对肢体节奏感的探讨来源于网上影迷的推崇和点拨。
《鸟儿》两位男主的气质令我不适,因此也没有对其在片中“律动”的身体产生阅读欲望。
惠子在第一场戏中的拳击动作,是一种“既成”的编排,如同电车有序驶过。
三宅唱完整表现了她动作的全过程,并在其中赋予生命的高度,后文“拳击-生存”的转义因而可信。
片中两套截然成体系的声音系统:一是客观的有源音响,还有即是惠子的想象声音。
两条声音时常交织出现,为影片创造全新陌生的声音空间——这也是我认为《惠子》最大的艺术价值所在。
比如惠子首次练拳的场景,在她开始前,明确展示了其他学员的锻炼声音,然而当惠子的组合拳渐入佳境,他者的声音消失了,连带底噪一起,只剩下惠子脑中如同录音室一样纯粹的声音空间。
这种想象声音,是观众与她共情的第一道生理共鸣。
后半段会长夫人读日记的段落,承接了惠子在场与不在场的两个场景,在这种转换中惠子的视点被消除,主客观声学汇入同一条可信的逻辑,观众也因此成为“惠子”。
以上这种两套声音系统的转换,还有一条颇具创意的使用。
就是惠子在得知拳馆即将倒闭后仍坚持练习的桥段。
在此处,观众已习惯惠子安静无暇的“单声道”击打音,并借此对拳馆其他学生的动作下意识“静音”。
然后当镜头切回全景,我们发现惠子的声道之所以“纯粹”,是因为拳馆里早已没了其他学员。
三宅唱在此以声音系统的混乱误导观众,进而对主题上的“消亡”做了高度情感化的阐释和呼应。
此外,片中多次出现的电车发出填充式的噪音,淹没穿行在下面的,无法言语的惠子。
“沉默,或是静音”的表达,和作为生产工具的轰鸣,二者的并置成为了影片疫情之外唯一的社会表达。
在后疫情时代,着急在退潮的钱流里发光发热的诸位,理想只能是被失声的非盈利游戏。
这点似乎才是真正令我感触的。
这让结尾的城市街景显得更加窒息惘然。
试听尤其是“听语言”如此突出,将作品拔高到柏林的水平。
但对剧作,我认为水平处于中低。
其中值得称道的设计莫过于全员善人,但依然是窒息生活的营造。
三浦友和十年前演过北野武“全员恶人”的《极恶非道》,他的帮派气质顺着陈思诚留存到了这部里,打扮也像退休雅库扎老干部。
回想本片,最“恶”的角色,一是惠子下楼梯撞到的路人,还有结尾将她ko的对手。
除此之外的所有角色,尤其是拳馆两位教练,简直菩萨到了日剧里。
惠子日常也时不时遇到来自社会的各种善意(羡慕,我只会到处被骗),但她的生活,如同三宅唱赋予这个人物的当下情绪,令人喘不过气。
我觉得这是近些年最贴合中国观众的电影。
日本平庸影视经验,直觉型导演艺术细胞的浮肿令人不甘的剧作啊。
在观众终于完成与惠子的共情后,剧作开始可见地下滑。
甚至出现了“惠子写信不送”这种泄气的日剧梗。
反观全片,可以说试听手法和剧作水平有着恐怖的脱节。
整部电影如若抛开疫情的表达和岸井雪乃脱亚入欧的惊人表演(和片中所有其他演员处在两套表演体系,所有人的日剧演技都很拉胯),本片从气质上将很快冲淡三宅唱非凡的试听直觉,沦为又一部迷你丧燃剧吧。
可还是被感动,结尾也被感动。
听说三宅唱也看豆瓣——反正也不会认识我。
(P.S.附三宅唱现场赚掌声的两个金句:“(关于疫情表达)如果我们已经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那么就要去表达这样的世界”、“(关于喜欢的导演)小津安二郎这个名字太有名我不想提,但越到后面越感觉到他的伟大”)
8.5 很动容的一部电影 截取了一个很小的故事接口 认真且细腻的讲叙了关于惠子的拳击生涯.将故事设在了疫情背景 同时主人公是一位听障人士无疑反应出了一些有关于疫情时代的话题.口罩把嘴唇与视线阻隔开来 正是切断了惠子读懂他人的通道 这种沟通上的障碍 也恰恰是疫情时代 人与人之间无法深入沟通的真实写照.我们在疫情时代沟通障碍的焦躁与无助 也正是通过惠子展现出来的.这才有了“我对你很失望”的误解.另一方面视听语言也很有魅力 影片开始 导演通过声音的分离叠加 逐步的把我们带到了故事当中 这种渐入性 比一个空镜头更具有电影感.影片中通过惠子母亲拍摄的照片 我们可以强烈的感受到惠子母亲的紧张情绪 无需配乐 无需表演 仅仅是照片的播放 变可以达到如此的效果 实在这让我很惊喜.后半段惠子的日记 没有什么升华主题的金句 只是不断重复的训练内容 可生活不就是如此吗 反复却有力量 .对于手语的字幕翻译 当惠子生弟弟气的时候 字幕是在画面后面的黑屏上展现的 如同两人之间间隔的心理距离.导演对于情绪表达直接给出肢体语言的特写也很见功底.影片A线讲的是惠子 B线说的却是疫情.这不像《中国医生》一样直击疫情中心 而是将其放在了背景里 一个柔和的残酷的空间下 去讲述关于个人的事. 但是又不仅仅是疫情 期间夹杂着一些对于生命的无常 对于理想与生活的思考 有些杂 似乎也没有答案 可生活也本没有答案呀.不过影片对于惠子理想的动摇展现并不充分.影片展现的也并不是太多 对于疫情 对于理想与现实 对于生命等等.
日本人好像钟爱拳击。
安藤樱主演的《百元之恋》,菅田将晖主演的《啊,荒野》,还有我还没有看过《坏孩子的天空》《深蓝》《一首小夜曲》等等电影中,都是通过拳击元素,展现底层青年的无奈,将又努力又丧的社会边缘人物焦虑和沉默,展现在我们面前。
被电影旬报评为2022年度最佳日本影片的《惠子,凝视》,是我最近看的影片中很喜欢的一部。
底层、女性、听障聋哑人、拳击,这些关键词的组合在一起,让我没有看这部电影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大概的剧情走向:用拳击的热血和生活的无奈做对比,展现边缘化青年人的生活。
和《百元之恋》里面安藤樱的励志感,和《啊,荒野》里面菅田将晖的复仇感不同,在《惠子,凝视》里,拳击被剥离了传统意义上的定义,成为听障的女主对抗世界的一种方式。
16毫米胶片的质感中,朴素而粗粝的复古感扑面而来,明显风格化的日系滤镜,把挥拳、挨打、练习、比赛,这属于女主的日常,她自己独有的生活语言,展现在观众面前,让我们看到了拳击是惠子凝视自己的表达,也是观众凝视惠子的载体。
本片取材自日本聋哑女拳击手小笠原惠子的自传《不要输!
》。
原型人物是日本第一位听障人事成为职业拳击手的女性。
小笠原惠子从小被校园霸凌,母亲曾对她扬言“我要杀了你,一起死去”。
高中开始,惠子成为有暴力倾向的不良少女,因为接触到了拳击运动,她才找到发泄内心孤独愤懑情绪的出口。
拳击重新点燃了她的生活,成为她努力保持一丝生活信心的最后方式。
饰演惠子的女演员岸井雪乃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美丽女演员,但是好像所有的这些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劲儿,在告诉全世界把关注点聚焦在除了颜值的其他地方。
的确当她挥舞着拳头站在拳击场上的时候,小小的身躯,好像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人力量。
颠覆了之前她演过的其他电影中温柔女孩儿的形象。
这部影片中,很多时候都是“安静的”,这种安静,是聋哑人的日常,女主因为听不见声音从来没有参与过超市的会员折扣,也会因为不小心撞了人没有办法道歉而被人大骂,没有语言解读内心世界,也没有音乐展现精神生活,就是利用了环境音,让整个电影都充满着特殊的节奏感和韵律。
大概,这种感觉就是聋哑人真正内心焦灼的沉默最好的表达。
除了女主角自身形象的刻画,电影里面一贯地如潺潺流水般展现家人、朋友、对手之前的情感暗涌。
母亲来看惠子打拳击,利用照片拍摄由清晰到模糊的过程,表现妈妈对女儿的担心,也通过女儿没有自己自己问母亲看自己比赛后说了什么,而是旁敲侧击想从弟弟口中得知消息这一情节,表现复杂的母女感情。
拳馆中是尖锐可视化地暴力和热烈,现实却是看不到的平静中隐藏刺痛。
但是人生会在不断破灭、接受和不放弃之间继续滚滚向前。
我最喜欢的片段其实是最后的部分,惠子遇到了生活里偶遇一身工装的对手,她们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痕,身上的工作服就能看出来对方也是一个底层的欧同人。
道谢之后,对手元气而释然地奔赴自己的工作,也让遭受了失败的惠子,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个同样不得不向生活挥拳的年轻人。
这部电影的内容很简单,没有《啊,荒野》里面从多角度去展现刻画不同身份不同立场的多个年轻人,也没有《百元之恋》里面由废柴逆袭成功的励志巨变,它更像是生活,更像是真实发生在身边的每一个普通人的故事。
向生活挥拳,然后继续生活。
最近的日影不得我心。
“你要坚持你的生活”“别认输”会长住院以后,拳击馆的教练和惠子打着打着跑去哭,哭完以后那个小小的笑点时,惠子看着他那么灿烂地笑了,那时我感觉生活的答案就是那个笑容,是弟弟的吉他,是三个人在楼下的夜晚里打拳击和跳舞,是惠子的日记。但是然后导演平静地拍失败的比赛,搬家的卡车,最后的合影,河堤上惠子夕阳里的面容,我又以为这是生活的谜底。然后那个对手偶然走过来打招呼,惠子跑回河堤顶继续跑步,开始放字幕,空镜,东京的繁华和自然,白天日暮和夜晚,我想着北京,想着其他的城市和我的城市,过去和未来的城市,我走的弯路和直路,我的爱好,朋友,我作为一个人的品性。很恰好,虽然这部电影不是原因,但我也重新想好我想在生活寻找什么。
惠子,呼吸(看过《无声国度》后扣一星
三星半,在数码时代用胶片拍,并且全无音乐,了不起的回归传统。拳击是很适合惠子的运动,暂时将她的压抑解放出来。但惠子的内心并没真正传达出来,虽然丧失了听说,但能够手语和写字。如果能把她在拳馆练拳的开始拍出来,会更容易感受她的内心。不过反过来看,无法表达和不被理解的那份焦虑,也正是她最本质的部分吧。
没带给我新东西,情节、表演、故事走向、气质、拍摄技术…都没。整体又很闷,所以全程几乎只有无聊。结尾跟对手的偶遇算是个亮点
东亚女性偏娇小羸弱的身躯,挑战剧烈的拳击运动,不说肢体协调性,镜头力度呈现,动作可看性,光是体能消耗就是一大难题,好在安藤樱《百元之恋》开了一个好头,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岸井雪乃一直像个高中生,没想到演出了另一种感觉,充满了活着的韧性,静默的弹性,从《爱情是什么》开始关注这个妹子,果然是个好演员,有惊喜。
7.5 演的真好
很少见到比我的生活更加不精彩的电影,真是越空越好啊,多拍多错,拍的空影评人一股脑的就上来帮忙脑补了
B/仍然觉得有一些策略执行得不够彻底或是有时衔接得太过理所当然,但依然被光与面容的共振与身体的舞蹈所打动。
淡淡的
旬報不無聊嗎 每年都是這個審美 下一位想拍女性拳擊電影的導演我建議就拍音樂結姐姐和多田 當代性還更強一些咧
你虽然是聋子,但我不是瞎子,拒绝强行感动。
取消音乐只留下训练的环境音 拳击塑造斗志回归日日生活 是今天又有人退出了 会长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为什么没有保持防御姿势 这些比赛与比赛之间由拳击填满的缝隙
语言不在嘴巴里,在白板上。声音不在耳朵里,在嘴唇上。我的存在不在酒店里,而在拳台上。你们在客厅里练歌,仿佛不会影响我。找到了离家远的拳馆,似乎就不该拒绝。成为让母亲紧张的职业拳手,还要这样打到什么时候呢?在挥拳的瞬间不需要语言和声音,只有一个正被凝视的惠子,以及正在被凝视的人生。
又是个城市献礼片 无聊程度堪比鸟儿会歌唱 。。。主角跟个机器人一样 就结尾收在收到拳馆最后一张照片后 打败她的对手来感谢她还有点点动情
还是喜欢不来三宅唱(23.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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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还是看不了这种片,不明白为什么影片这么高的评分,这种没剧情没高潮,情感线也没啥波动的电影和同为丧励片的百元之恋、百万宝贝相比,在我看来真的差很多。它让我想起了当年很火小森林,同样惊讶于它很高的评分。节奏慢、故事人物普通,无高潮无波折,就像在看自己每天过的普通日子一样,波澜无惊无欲无求,却又有点小小的不值一提的情绪。给人一种漫无目的、行尸走肉,但却要珍惜当下、善于发现美好的感觉。这种心境很难做到吧。最起码我觉得自己做不到。可是从评分来看,好像又有很多人做到了,难道人生真的如此单调无聊、只能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通过发现不同点和细微差距来感受美好吗?生活以下、生存以上。但是我们不能放弃希望,不是嘛
原来可以这样,与主角不是共情,而是理解。自然的打光,自然的音响,自然的景别,以及观众与主角之间自然的距离。当开头观众被gym中如交响乐般逐渐喧闹起来的声音吸引时,接着出现的若无其事的惠子对观众来说是疏离的。即便到最动人的两场交流(与同事、与gym会长),不是随处可见的特写让观众共情,而是远景——和惠子努力去用视觉理解他人一样,观众也要「目を澄ませて」去辨认屏幕中小小的忍着眼泪的脸。
在一个工整克制内敛的剧本里悄然剥离了戏剧性,给出一个反高潮反类型的解,并巧妙地将疫情时代的社会背景在情节点与细节中融入(拳击馆因疫情关闭、口罩成为读唇语的障碍、首场比赛到现场观看的母亲次场只能看直播等等)。声音设计绝对是亮点,借听障角色的设定之便,通过对口语对白减省的处理(甚至出现默片字幕这种极端方式),几乎不使用配乐,将声音让位聚焦于自然音响以及情感人声,并且形成带有空间感的随机位景别变换的声场。效果是观众注意力的转移——听觉敏感性似乎神奇般地得到了提升,当观众意识到画面中自己凝视的这个角色完全听不到自己听到的声音,便以反差乃至反讽的方式,强化了观众对角色的共情。镜头饱含静与动、含蓄与爆发的节奏,英文片名Small Slow but Steady既是角色特质和主题表达,亦是影片风格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