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决斗》。
8分。
雷德利·斯科特导演,本·阿弗莱克、马特·达蒙编剧,朱迪·科默、马特·达蒙主演,本·阿弗莱克参演作品。
创作团队非常有趣,本·阿弗莱克和马特·达蒙这两兄弟基本从形式到内容上主导了这片子。
马特·达蒙饰演的骑士尚英勇善战,原本以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忠诚继承父亲的爵位,但很遗憾,本·阿弗莱克饰演的荒淫骄奢的领主更喜欢另一位与他臭味相投的骑士勒格里,他让勒格里成了自己的左右手。
而实际上尚和勒格里是好朋友。
尚娶了心爱的女人玛格丽特为妻,两人共同经营小庄园,并努力在夜间碰撞以期第一时间怀孕生下继承人。
但很遗憾,数年无果。
更糟糕的是,有一天,勒格里突然闯入庄园,强奸了玛格丽特。
尚无法接受,他决定以骑士的身份,在国王查尔斯六世的见证下,与勒格里展开最后的决斗。
故事真的很精彩,虽然部分情节看得如鲠在喉,但故事讲得非常吸引人。
而它分别从“尚、勒格里以及玛格丽特”的角度来叙述故事的手法更是精彩纷呈。
#最后的决斗# (The Last Duel)(B+)我看了一下微博和豆瓣上对这部电影的简介,没有一个人写出了这部电影真正在讲述什么. 这是可以理解的,宣传物料颇具迷惑性,看起来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争,但其实却是用800年前发生的故事来映射现在依然可能发生的、一桩强奸案背后复杂的多面性,特别是探讨了男性与女性对于“性自愿和性强迫”看法的不同,以及女性在当时社会、乃至现今面对这类事的无力感。
开场前半小时可能大部分人会以为自己在看一部类似《角斗士》的电影,残酷的战争,阳刚的战士,男人之间关于权利的争夺。。。
然而这其实是一部在男权社会背景下,探讨男女对爱、性与强奸不同视角的电影。
别看它发生在800年前,是一部古装片,但其故事在如今社会上也十分常见。
比如很多强奸或性侵案,都会有他说、她说,至少两个不同的角度,然后还有“旁观者”的第三视角。
而不同人可能对同一个场景的认知是相差甚远。
比如,女方说自己不是自愿,是被强迫的;男方却认为女方是欲拒还休,一直对他有意思,只是不好意思开口,需要他主动;而外人看来则是“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很常见?
《最后的决斗》其实就是直观地展示了一个故事的三种不同的视角。
故事因此分为三个章节,虽然是同一个时间线,却是分别从马特·达蒙出演的丈夫、亚当·德赖弗 出演的强奸嫌犯和朱迪·科默出演的妻子(被强奸者)三个角度去叙述故事的原委,每个人都说自己说的是“真相”。
而观众就可以看出在每个人的眼中,即使是同一个微笑,同一个回眸,同一个亲吻,同一个“No” 都有着不同的解读。
观众也可以看出,达蒙出演的骑士Jean de Carrouges与亚当·德赖弗出演的Jacques Le Gris即使立场不同、道德准则不同,但在他们眼中,女性地位都很低,只是发泄和生孩子的工具,根本不在乎她们的想法。
最后的战斗与其说是为了受害者伸张正义,不如说是两个男人之间为权利和面子的争斗。
而朱迪·科默出演的Margerite虽然有一个章节专门讲述她的视角,但可以看出她基本没有任何能力去掌握事情的发展,从被父亲安排嫁人,到侍奉丈夫、被强奸,再到等待判决,都是由男性决定她的命运。
无论是她是否有从婚姻生活中获得真正的幸福感,还是究竟喜欢谁,都是男性自己去任意解读,根本没人真正关心她的感受。
本片还是本·阿弗莱克 和马特·达蒙编剧,但你会发现编剧里也加入了女性,是出于对女性的一种尊重。
即使故事依然以男性为主宰,有很多很阳刚的决斗场面,但如果不加入女性视角,全由男性电影人创作,肯定会饱受争议。
然而,只能说,在那个特定的时代,即使加入了女性视角,所能改变的还是有限,最终还是达蒙与司机两人角色之间的一场肉搏决定正义与邪恶。
观看本片时,常常会听到场内一些笑声,都是对当年一些荒谬言论的嘲讽。
比如,律师会在法庭上说出“强奸不会导致怀孕”、医生会说出“生不出孩子是上帝旨意”这类毫无科学根据的话,这在现今看来是十分好笑的。
但对于女性感受的忽视,缺乏对女性内心真正想法的尊重,这些并没有因为时代的变化而改变。
“自以为她对我有意思”的强奸类行为依然常见。
当一个房间里没有任何证人时,也还是很难说清什么是出于自愿。
不过,这样的电影出现确实反映出了时代的改变。
比如,雷德利·斯科特会从拍摄《角斗士》那样展示阳刚之气的电影变成拍摄《最后的决斗》展示“阳刚之气”负面影响的电影;本·阿弗莱克 和马特·达蒙会愿意写一部女性为核心的剧本;好莱坞诸多男性演员也从出演英雄类角色转而甘愿出演并不尊重女性的男性角色、让男性重新审视自身行为;再看一下今年的颁奖季,大部分电影里都出现了男性在床上“取悦”女性的内容,无论是直接塑造大女主的爽片,还是以贬低“阳刚之气”来衬托女性,大部分今年颁奖季中的电影都是在探讨女性的权益。
以上这些改变已十分难得。
最后的大战拍得确实不错,真实、残酷而且好不敷衍,比司机(Adam Driver )在《星球大战》系列里的动作戏惨烈多了lol . 话说,本片再次证实司机是一位无畏的演员,他不仅不惧怕出演反面角色,而且从不介意拍摄裸露和床戏,什么尺度都无所谓。
He is really up for anything。
我想这也是为何作为编剧的大本(Ben Affleck)没有亲自演这个角色,而是找司机来演。
从这个角色本身的外形条件来看,大本完全可以胜任的,但他最终只是选择演出了一个配角。
不过三位男演员都很很明显地展示出了角色所需的“阳刚之气”,真的是半点对女性的柔情都没有[允悲]。
用阳刚外表包装女性核心的故事其实是最近兴起的一种新尝试。
因为它会吸引到更多男性观众。
比如本片,显然很多男性会为了几个男演员和导演而有兴趣,并愿意看冷兵器时代的肉搏,然而与此同时,可以对于影片探讨的女性视角进行反思。
但是这可以造成多少改变就很难说了。
值得注意的是,影片结束后观众席传出掌声但不是在片尾,而是在银幕上出现 “她后来没有再结婚”这个字幕时,仿佛是观众对她这个选择的认可。
人们似乎往往会因文艺作品中的一个侧面而对某个时代产生一种片面的想象,例如许多人一方面将“中世纪”定义为黑暗的时代,另一方面又想象其中战场上的宏大战争或是所谓的骑士浪漫。
对于骑士决斗,我们则更赋予其一种浪漫的、正义的面纱,骑士们戴着漂亮的头饰,盾牌上画着代表荣誉的家族纹章,为了女士的青睐或是维护正义而战,最终还总要有一些君子精神等等。
可是在雷德利•斯科特和马特•达蒙等人联合完成的这部电影中,我们看到的决斗,虽然令人血脉喷张,却是建立在虚伪和丑恶之上的。
许多人在它上映前期待它会如16年前的《天国王朝》一样为我们展现所谓“中世纪之美”,实际上,它却在这个历史电影衰落的年代表现着中世纪那更为黑暗的另一面。
百年战争时代,作为中世纪最后的最后一场记录在册的决斗,它毫无美与浪漫可言。
这是一部《罗生门》式的作品,以决斗开篇,经历三个人的视角,最终再度引向决斗。
马特达蒙角色视角下的自己,是一个追求荣誉、忠贞爱妻却被小人欺辱的正义之人,亚当特雷弗角色视角下的自己,则是一个追求爱情而努力维护友情的正义之人,从他们自身的立场,他们都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同非正义的一方进行对决。
可当视角转到朱迪科默的角色,我们却得以睹见这二人的虚伪与丑恶,可以说,他们严重正义的自己,并不是“谎言”,而是观念使然:追求荣誉的马特达蒙的角色相信自己在战场上救了对方,并对此事念念不忘,自己对岳父财产的要求异化成了对妻子的爱、指挥无方导致的城池失守异化成了救助俘虏、对自己尊严维护的决斗异化成了妻子的要求,可我们却从另外的视角得知,他粗鲁暴躁,毫不在意妻子的感受,把女人当做生育继承人和获得嫁妆的工具,把妻子受到强奸作为对自己财产的侵犯、不顾后果要求决斗——毫无疑问是中世纪一个大男子主义骑士的典型;亚当特雷弗的角色相信是自己救了对方,由于自己的精明能干而获得了领主的奖赏,实际上,他的谄媚和贪婪换来了非正义的封赏,他对于女人迷恋自己的想象导致了他的强奸——这一切都是自大使然,却其实也离不开领主的纵容。
电影给我最深的感受,在于这个压迫和剥削女性的极端的时代,可怕的不只是女性尊严和权利的丧失,更是这种压迫女性的观念存在于整个社会,而无论男女老少都认为这是正常的。
面对强奸,婆婆要求她忍气吞声来不让儿子冒险,密友为了八卦而倒戈相向,丈夫将之当做对自己的羞辱而非妻子的劫难,强奸者将之当做自己的正常诉求,而国王甚至将之作为一次娱乐。
非正义的事件发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全社会的麻木不仁。
最后的决斗可谓是震撼人心,在观看完前两个小时电影之后,相信大多数观众都会希望女主可以维护正义,而决斗的动作戏份也在极高的水准之上,铁与血的碰撞、挤在墙角的斗殴、各种武器的使用只为置对方与死地,更可怖是决斗场之上的塔楼中就是被缚的女主,随时等着如果丈夫决斗失败就要因为做伪证而被烧死,这有何浪漫之言呢?
最终丈夫幸运的赢得了决斗,女主则侥幸的活了下来,是否被强奸的真相确实不重要了。
令我印象深刻的一个段落,便是当强奸者被丈夫压在身下时,丈夫打喊着“confess!
”,而“强奸者”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不承认,这时丈夫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低声说道,那你就该死——我想,他根本不在意妻子是否真的被强奸,当决斗结束,他首先朝国王致敬,随后才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和妻子僵硬的拥抱,但很快推开妻子,用手指向旁边的妻子,仿佛在向大众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维护男人的权力和“荣耀”罢了。
那些看热闹百姓中的少女们,欢呼着,眼中泛着光亮,在他们的眼中一定是正义的骑士为爱人维护了尊严,这个故事又成为了浪漫小说的素材。
决斗结束后,男主角和妻子骑马在欢呼声中走向建造中的巴黎圣母院,画着十字却看起来如此虚伪。
雷德利在《天国王朝》中讲述了在圣地那些十字军假借上帝之名获取财富,这部电影中则是借上帝之名审判和压迫女性,维护男性的“尊严”,褪去了浪漫光环的中世纪,是以上帝作为遮羞布。
结局是圆满的,女主角和儿子活了下来,粗暴的丈夫在参加十字军时死亡,可我认为电影的结局绝不是乐观的——女主角侥幸“维护了正义”,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社会中,又有多少女性在战争中被当做猎物斩首、被父亲当做财产贩卖、被丈夫当做生育工具、被教会当做物品揭下一切尊严?
同一时空下的一组事件,两个男性一个女性的不同视角。
Chapter three, the truth based on Marguerite de Carrouges.The truth,这两个单词,消失得最慢。
在黑暗中,白色的字体是如此刺眼。
也只剩下这样的苍白,好像在告诉观众,继续往下看,我们来接近最真的真实。
两场rape戏。
第一场是Jacques的视角。
他施计欺骗,闯入城堡。
他风衣一甩,威风跪下,说他好爱Lady Marguerite,爱她胜过他的生命,他能给她丈夫给不了的任何东西。
他眼里的她只是娇羞地拒绝,还不忘频频回头,含情脉脉。
她亦步亦趋地走到楼梯前,优雅地脱掉鞋,俏皮地勾引他前往卧室。
即使她在圆桌前的闪躲也只不过是欲情故纵。
在Jacques的脑里,那不过是又一场与情妇之间的挑逗。
暴行发生时,摄像机从下往上对着Jacques,他喘息的声音像猪在拱食,呼吸里只有野兽尻下的臭味。
但他不觉得,他认为自己是一头雄狮,速战速决地表达了“爱意”。
临了,还不忘留下一句:“你要是告诉你丈夫,他会杀了你。
”第二场是Marguerite的视角。
她正在书桌前整理庄园事务,不仅要关心属民税收,还要照料牲畜。
急促的敲门声引起了她的警戒,但对方只想进门等等,她的善良让她犯下一个错误。
那个男人跪下的动作,像一只突然崴脚的野猪。
他喘着粗气,荒谬的音节从他的喉咙里滚出。
夫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知道她的丈夫并不信任这个人,她知道这其中的各种矛盾。
恐惧和愤怒让她不断地拒绝,不停地后退,可那个男人没有廉耻,步步紧逼。
逃亡的途中,被楼梯绊倒,鞋子也在慌乱中脱落,还差点儿被男人捉住裙角。
就差一秒,本可以关上的门被推开。
夫人的无助也是我的无助。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仆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回声响彻在阴森的古堡。
婆婆带着侍女被调开,其他人被收买,她孤立无援。
几分钟的折磨是漫长的几个世纪。
痛苦、屈辱、羞愧、愤怒、恐惧......发丝凌乱,眼泪和口水狼狈成一滩血沼泽,深不见底。
蓝色的长裙,白色的长袜,此时在我眼里,是绞杀女性的深潭和白绫。
她的痛苦溢出屏幕,我在座位上难受到呼吸困难。
仅仅是那双鞋,不同的掉落方式,也正好印证了同一件事在男女视角下的巨大不同。
乡绅一点儿也不愧疚,他从未把女性当作人来看待。
羞辱Lady也不过是他羞辱Jean的一个小把戏。
是否称呼Sir,无足轻重,他谁都不放在眼里,还喜欢和Count Pierre d'Alençon在人背后胡乱评价。
男性对他人的八卦可从来不比女性嘴下留情,毫无底线,不堪入耳。
可多少年来,叙事的权力就掌握在这样的男性手里。
他大言不惭地把罪行归咎于上帝的旨意,直到临死仍没有一丝悔意。
Jean是个可怜人,但Jean也是个可笑的人。
在他的视角里,夫人不仅貌美温顺,还为他带来了大笔财富。
去巴黎前的那天下午,在他的回忆里,他在众人前拥抱了Marguerite,与她鼻贴鼻,夫妻亲昵。
但在夫人的回忆里,Jean只是一个自大易怒的人,可怜的自尊比发情公马肿胀的器官还要大——也容易泄气。
三种视角的堆叠是一组强烈的对比。
在Jean眼中,妻子描述自己的遭遇时,话语为:I was raped. 在Marguerite真正叙述时,她说:He raped me. 影片中有很多类似的细节对比,直接赤裸地表现了社会环境下,对同一事件,男女不同角度的讲述。
在男性那方,施暴的主语被隐去,被动语态,突出女性。
而女性陈述时,重点是为了向他人说明是施暴者的问题。
直到现代,很多媒体在报道性别相关的事件时,仍旧隐去施暴的主语,突显被害者,用被动式吸引眼球,让人猜疑,是不是受害人也有问题。
没有完美的受害者。
我还认为故事之所以使用不同的视角讲述,正好体现也对比了男权社会中,女性被赋予的两种角色:Marguerite在丈夫眼中是圣女(纯洁柔弱的妻子),在乡绅眼中是荡妇(充满挑逗的bitch)。
而女性到底是谁,女性的经历到底如何,我们需要相信的,是她自己的叙述。
她是她,不是被神圣化的物品,不是情欲的承载体,不是男性叙述中被异化的他者。
她有着爱恨情仇,性格是非分明,刚正不阿,聪慧能干,是一个独立且高尚的人,她不是任何的附庸。
这个中世纪的故事,直到今日还在不断上演。
让我觉得无奈的,不仅是男性视角的叙事,还有婆婆那一句:“I was raped. ” 她为了家族隐忍了下来,她也要夫人隐忍,不要让家族蒙羞。
多少年了啊,即使有相同经历的女性,在男权的压迫下,无法做到共情,也无法做到支持。
每个女性在男权的制度下都是失语者,我们没有形成自己的语言,我们的痛苦和扭曲也一如既往被掩盖,被他人的叙述蒙蔽。
女性朋友也因为Marguerite曾经的一句He is handsome and charming而不信任她。
He is handsome and charming, but my husband didn't trust him. 朋友完全无视后半句的重点,只是天然地站在男性的一边,阻断自己对她人的理解。
太熟悉了,这样的故事甚至就发生在身边,无论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都能找到类似的踪迹。
法庭上的问询可笑至极。
rape不会导致怀孕。
那是乡绅爱意的表达。
审判者都是男性,他们主要关心的不是女性受了怎样的伤害,而是因为夫人怀孕,而问她以前和丈夫行房时,有没有感到愉悦。
精神凌迟。
而这样的凌迟,如今仍在继续。
知道Marguerite的痛苦遭遇后,Jean的反应是要立刻和她睡觉。
夫人为什么从那之后怀孕,我怀着恐惧猜想,那天晚上她只是被丈夫当成了欲望、屈辱和愤恨的发泄工具。
翻来覆去,多次折磨。
孩子是这样怀上的。
因为多次,因为粗暴,因为丈夫想夺回对她的控制,因为男人们不把女性当作人。
Jean知道决斗如果失败,Marguerite就会被立刻烧死。
他即使知道这个最坏的结果,也依然决定要参与决斗。
他不是为了夫人的公道和事件的正义而决斗,他更多地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和尊严而发狂。
他厉声责备Marguerite,只因为她曾为了社交不得不礼貌附和:He is handsome and charming.He is handsome and charming, but my husband didn't trust him. Jean在决斗中胜利,别人提醒他,他才想起仍坐在柴堆上的Marguerite。
他举着刺死Jacques的匕首招摇过市,摄像机带我们望向Marguerite。
她什么都知道,她也觉得自己的丈夫愚蠢又可笑。
You're not doing this for me.但是,从女性的视角开始讲述故事,就是夺回叙事权,夺回我们曾失去的所有。
我们在为我们,在为更多的女性做些什么。
让公众在文艺作品里更直接地认识这个世界,更直观地感受到不公和荒谬。
知晓我姓名,知晓我痛苦,撕破父权和男权的谎言。
这也是米兔的意义。
We tell stories like this for more women. For women to be seen and for the truth to be seen.Jean几年后去世,Marguerite没有再婚。
一个Marguerite获得了自由。
但从古至今,西方的,东方的,北半球的,南半球的,还有千千万万个Marguerite需要被看见,需要听见她们的声音,需要自由。
Marguerite de Carrouges
这部影片叙事结构采用三章节“his words against his words against her words”的戏剧编排围绕“The Truth”去伪存真,因此贯彻一下文体趣味,在这里也用三层表达记录自己的感想。
经过漫长的等待和焦灼的期盼,电影节和颁奖季不厌其烦的公关宣传,刚过84岁生日的Ridley Scott导演新作《The Last Duel》在2021年的末尾上线流媒。
湿冷冬季的低温折磨让屏幕内跨越多年的肃杀冬日氛围愈发酷寒侵体,阴云和长夜终于消散之际,创作者给了凛冬愈合的悲痛折磨幻梦般的慈悲春日为噩梦画上句点。
每个冬天都会变成春天,每一声抑制的叹息迟早融化为动情的微笑,但现实果真如此吗,还是观看的力量一厢情愿地徒然渴望良善会降临在影像的终端,最终希望的信仰能凭借未知愿望繁衍羽翼,来到众生之间。
她不能出声,只有默然落泪,对于一无所知而无畏凝视的火刑柱,如同怀着飞蛾扑向焚身虚空的圣徒那样虔诚,这才是中世纪有关她们全部的真相:一条曲折幽暗的环形阶梯,不是通向上帝,而是指往沉默或死亡的两个孪生的永恒居所。
Chapter one 谎言的真相:各执一词的叙事包装与拆解年事已高的 Ridley Scott导演执导水准不但没有透露出老迈保守的迹象,而是以其一贯的女性主义视角,在古典正统的男性史诗叙事框架里几乎震耳欲聋,朝着虚构文本内外双向作用的控诉发问书写个人创作历程不随年岁回潮,反而激进破立的时代先锋路牌。
拒绝风潮的故我姿态和锐气不减的女权命题都让这位在如今好莱坞因格格不入的守望而特立独行的可敬老人显得更为勇敢。
剧本上由其中两位兼职主演的三位编剧分别负责不同性别角色视角合作执笔,影片成品表达非常通俗,娱乐和深刻兼备,有心的影迷甚至可以把叠合又交错的三章节逐帧剖解,平行铺展之后细细分析机位、打光、剪辑等影像语言和台词的剧本迷宫以及眼神与肢体的表演游戏多维度的微妙差别。
诸如此类抽丝剥茧、追本溯源试图还原事件全貌的悬疑趣味,电影的复杂多义性和观众解码破译的反讽生效,更不用说教科书式的历史正剧妆造和布景,配乐和摄影打造的视听美学享受,来自顶级工业的巨匠之作,三位编剧分头叙述的严密扣锁,即使预先无数次被剧透全文,结局的三线复奏依然高能到无以言表,震撼之余唯有叹息。
时间跨度几年的故事画卷,主要场景都是肃杀冬日,冷漠寒凉的氛围把控像一场呜咽喑哑的细雪贯彻始终。
进入这座积雪深重,寂郁幽沉的克里特宫殿,白牛之子的巨兽阴影一直悬置头顶,早就获悉这是关于一桩古老的强奸案各执一词的谎言罗生门,似乎对剧情转承启合了然于心,仍会为不知何时何样发生,注定背负意料之内的高压推向银幕外弥散共情的暴力性侵的诉说积蓄恐惧。
前两幕的步步铺陈,在终曲迎来爆发,即使必定会被诟病同一事件的主观回溯中重复机位的应用,通篇看下来却只感到这是精准谋划的布局有意为之。
巧合的是,在观看本片的前日刚看完的纪录片《The Beatles: Get Back》,评论区惊现豆友发问:既然只是素材剪辑,还要导演来干什么?
Peter Jackson扮演的角色当然不是将庞杂的巨量素材整理精简而已,若全神沉浸,不难发现强烈剧本意识的设计伏线。
原始素材经过剪辑重组、音画错位和分屏陈列的叙事技巧,立即能够在不设防的观众眼中生成截然不同的意味,以至于你以为观看的是冷静记录,实则却是导演精心编辑的话语版本。
这种制造叙述语言的技巧和笔法在综艺节目剪辑中很常见,本片中呈现的三种视角的“真相”也是同理。
开玩笑对朋友说,雷导这部片子的卡司过于熟悉,尤其是波士顿组的深度参与,就像一出严肃版SNL ,悲喜剧变了音调,呼之欲出的嘲讽口吻却如出一辙。
三位美国男演员在一般而言全员说传统英音的正剧制作里保持了美式口音,英国出身的女主角Jodie Comer的英音成为其中突出的声调。
当然我无法断言这是不敬业的敷衍态度还是服务角色塑造的刻意强调,让女主角的台词也成为象征孤立处境的一个浮标,但毫无疑问,在Affleck一如既往倒也贴合角色气质的轻浮表演,Damom和Driver本就作为衬托的常规演技环绕下,Jodie刻画的Marguerite精确地展现了男性凝视和女性自白角度情绪面向鲜明的差异,穿脱面具般游刃有余,最后汇流成谎言罗网无依无凭的“她”,如屹立暴风雨中的旗杆,几经摧残却不惧弯折。
维持沉静冷漠的复述基调,每个角色视角前的章节名都是黑底白字展示,极简,干净,冷酷,无一丝多余干扰。
独独到了重头戏,也即第三幕女主视角的真相开口之前,第三度现身的The Truth一词没有立时淡出,偏生刺目地停留在万籁俱寂的黑屏上方,一如Marguerite孤身鸣叫的剪影,在广袤的黑暗围剿下似乎随时要熄灭光亮,归于沉寂。
字词消逝之后还在视野留有残像,这也是对终章,最终版本的“真相”,这场迷局里唯一的“真相”无能回避必须直面的预警。
沉浸式的point of view非影像调度和文本结构精确配合不能达到,我们看到第一人称的独白、陈述、自我辩解,全都以“我给出的才是绝对真实”的观点输出,无论是精致利己的Sir Jean de Carrouges对忠厚老实的滥好人形象自圆其说,还是道貌岸然的Jacques Le Gris坦诚自恋纵欲之余,又对女人欲拒还迎的诱惑说辞紧抓不放的死不松口,都在他们自己的回忆里毫无破绽。
然而三线对比,细节事实上的矛盾漏洞满目狼藉。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不曾说谎,捏造流利的谎言大概难于登天,真正可怕的是编织记忆的过程让他们浑然不知地落入语言的圈套里,对此深信不疑。
Jacques’s narration通过调度刻画不可靠叙述者诡秘用心最绝妙的例证就是掉落在塔楼旋梯里的鞋子,那也是欲望曲径的鞋子。
Jacques眼中,宛如他在酒池肉林的Pierre处多次体验过的欲情故纵性爱游戏,Marguerite和那些豢养的宫廷莺燕并无区别,迟早会屈服于他的淫威和美貌。
她的哭泣、恳求和哀号,无论当下是否对他造成动摇,事后观之不过是色诱的情趣手腕。
可那明明是她走投无路,三步并作一步逃亡时,跌撞落下的鞋子。
猎物绝望的断尾,在猎手看来却形同饥渴的催情剂。
此处同步揭露的另一层讽刺真相是,这个对自身雄性气质无比自觉的欲望动物,物化女性的心理世界深不可测,在他想当然维护自我的故事里,操演千遍征服女性的手法,可以如此平滑地嵌入强奸Marguerite的事实孔隙,填补出雷同的猎艳传奇。
Marguerite's narration暴力占有妻子的肉身,就是实现了对其丈夫的复仇。
针对Marguerite美貌而起的色欲和引申出象征性的男性阳刚之气羞辱的两道目光,早在Jacques触碰到她之前就已合为一股拧紧的绳索,她只是承受了强奸行为幕后男性交战的受难身体,面孔模糊,没有名字。
两位男性角色的陈词同步落幕于法庭自述,Jacques拾起Jean第一章末尾扔下的手套代表接受决斗挑战,让上帝裁决正义,把两幕的时间轴线校准同轨。
其后Jacques远远注视Marguerite的一小段插叙则是接上POV开始前的序章,为三章节合于一的决斗高潮预埋鼓点。
如果说先前是讲述着站在自身立场的回顾,那么审判部分比起单一视角的重述,更像客观的在场纪录。
也就是说,回放的故事版本,是他们在为面向国王和教会以及无数权贵讲述“真相”做准备,内心预演的结果。
因此我们看到的两线差异,除了主观视角的局限,在关键事件的性质暗示,两人都做出了有利于自己的final cut. 最后的演讲,Jean的沉稳拘谨和Jacques声调洪亮,激动讲述和富有表演性质的肢体语言让两人性格的泾渭分明的绝对差异再次演绎。
谎言重复千遍即是真理,他们不仅是演员扮演剧本中的人物说着台词,也正是剧本中的人物化身为自己内心“真相”剧本大纲的演员导演故事版本,并试图在公众面前将感染力狡黠包装过的可信度传递给在场见证者为舆论风向造势。
这一点上,Jean毫无胜算,无法忽视的英俊外形或打动人心的人格魅力他一无所有,而出身更低微,阶级更卑下的Jacques善用的就是长袖善舞的社交本领和权术心机,一口一口蚕食殆尽前者的国度。
当然,各执一词的叙述手法优缺点都很明显,尽管姿态上情真意切足够撼人,影片难称完美的缺憾也在这里。
如果说全情浸没的代入观感是像第一视角游戏那样模拟的话,在观众眼睛的替身——镜头机位——上过多的重复素材显然稀释了体验的深度,流于浅层的认知复刻。
好在结构的严谨微妙已经足够完满,而导演断然拒绝了采用模糊不清的隐身立场,海报和预告就把预设命题宣之于口:她的故事才是唯一真相。
因此观众所见的一切伪装成诚实告解的谎言,都在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先天穿戴了复杂讽刺意义的盔甲。
每一重反讽的剑盔相击碰撞出的蜂鸣,直向着现代议题的脆弱心防而去,用已被时代遗弃的男性神话载体,做出了最大胆进步的复活女性之声尝试。
屠城之罪,焉在海伦?
男主们的挚友手足情尚未出现裂隙时,Jacques造访Carrouges家堡那句“ It is I. Helen of Troy” 的玩笑可以看作对后文对应两人生死决斗结局的伊利亚特史诗中“祸国”海伦的骂名提前预示。
把淫欲和占有加以爱的雕饰来合理化,以保护和供养的名义圈禁起兽栏里的财产,本质是两个男人的勾心斗角。
但最后一部血流成河的英雄史诗,千古罪名的荆棘冠冕总是“恩赐”在女性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当讲述历史的古典正统之声就是男性单一的声线,当层层包裹密不透风的父权“谎言”变成唯一行之有效的正义语言,To be right是他们宁可缠斗至死也不原放手的空幻权柄。
真相究竟如何无人关心,能左右结局的是谁的谎言更能服众。
声称交给上帝判决的决斗场地上,并不是有罪的强奸犯和捍卫妻子荣誉的忠诚男人在较量,而是两头杀红了眼的雄性在为狗屁的名节赌上姓名。
强奸犯这个头衔并不适用于历史情境,致命讽刺也在于,即使在性命攸关的当口和所谓上帝全知全能的注视审判之下,Jacques仍然坚称自己清白无罪。
那是因为,全篇戏眼的这场强奸始终掩盖着更为核心的权力斗争,是两个男人对抗到极点必然迎来的生死对决,决斗迟早会发生,不论由头为何;某种意义上,强奸是否真的发生,强奸和通奸的性质是否能被真的肃清亦不再重要,或者说优先序列在呼之欲出的维权正名的雄性本能身后权重微不足道,他们确实“相信”自己版本的真相,那成了唯一值得以性命相搏的筹码;也正因此,堵上身家性命去争夺话语的权威版本,更加荒唐可笑,但那确实占据了中世纪到前近代文明父权系统的信仰支撑体系里重要的一环,乃至诸多传奇文本的戏剧冲突都环绕于此构建。
斗兽场的兽和围观斗兽的看客都已到齐。
这可笑的屠宰场,举目四望满座都是剥落人皮面具的丑恶兽态,只有命悬一线被架空代理的Marguerite和流露出些许不忍的皇后还算是文明残存的微光。
口口声声说着上帝不会降罚于诚实者,可谁都心知肚明赢者坐享叙事的垄断,败者惨死刀下,从此编入大众的笑谈。
在白刃插入唇舌的前一刻,谎言的抵死宣告仍未姑息。
Chapter two 她的真相:“被强奸的人”和隐语的修辞重构正典,以文学或影像的艺术形式复活隐匿在重重禁锢的历史记叙和文学经典之后的女性身影,这种“她”视角写法随着女性主义关注视角的传播后越来越普遍的议题选择。
创作生涯一如既往倾向女权表达的Ridley Scott来执导这个文本的银幕再现可谓天作之合,通篇中世纪的陈旧故事,前近代版本的#MeToo 却句句都是现实意义非同凡响的新酒。
强奸的隐晦、污名的清洗、名誉的重振、男性气质的践踏碾碎、女性控诉的振聋发聩……交织事件周身的密密麻麻的缠绕纠葛共同的出路只有一条狭窄途径:以正义之名代理女性身体的桂冠,指控主体是她,失败了被焚烧的是她,可除此之外,所有程序的周旋,所有荣辱的清算,都关乎男性,只关乎男性。
神权秩序似乎轰然倒塌的当下,宗教仲裁所拥有了隐秘得多的转世。
Marguerite生活的14世纪法国,女性的生殖机制被今日难以置信的迷信科学掌控着解释权。
受教会思想制宰的行医之人还在把古希腊沿袭的Hippocrate四体液学说奉为准则,如片中提到的不易受孕是因为女性体内因情绪低落积蓄的黑胆汁过多引起。
在用贞操和道德的枷锁将女性性欲束之高阁的同时,又将神秘的女性性器官和生殖系统视之为引诱男性堕入地狱的洪水猛兽。
男权凝视塑造的圣母娼妓一体两面早已不新鲜,前近代蒙昧的教会权威伪科学一直认为,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沉湎于情欲的滔天罪孽,控诉妇女行巫术的结论也往往盖棺为被魔鬼诱惑与其媾和。
事实上,纵观中世纪女性因淫欲被控的罪行,底色都是男性中性主义在法律、神学、医学等系统层面的观点构建。
上帝取男人肋骨创造女人,造物化生女人的情欲和生殖自然要为男人的享乐和香火所用,这是天经地义自古皆然的道理,不容辩驳。
而显然为了讳疾忌医的男性性能力和功能存在的可能失常给予掩护,顺利受孕的前提在其时全部归结她者,是否在鱼水之欢中享受到欲仙欲死的欢愉,成为精子着床的保证,好像女性体内有一道唯心的阀门可以抵抗侵犯者的“污浊”,捍卫身体的“贞洁”和她主人的“清白”。
所以顺理成章的,她被强奸的事实首先要经过现代语言称为完美受害者那剥掉几层皮肉的严苛筛查。
她曾在宴饮场合与受控的男子交谈,曾同女伴闲谈时夸过他相貌英俊,都成了反向指控她罪无可恕的证据。
她诸多罪行中最邪恶的一件,自然是她被强奸六个月后,怀着六个月的身孕。
中古世纪的教士可以不假思索地对被强奸怀孕的受害者作出“强奸是不会导致怀孕的,除非女人享受到了欢愉,这是科学”如此荒谬滑稽的诊断,可七百年后的当代社会,这种理论仍有拥趸。
2012年,共和党人众议员Todd Akin在一次电视采访中宣称,“正统强奸”( "legitimate rape")很少甚至从不导致怀孕。
这种离谱的反科学认知并非此君异想天开,他兜售的价值观有其市场和受众,看似毫无医学支撑的论据却有悠长的历史阴影。
从中世纪到19世纪,女性只有在高潮时才会受孕是一种常识性的普遍认知,而被认为需要融合男性精子才能怀孕并且生殖价值远低于男性精子的女性“精子”(产生于女性的睾丸,日后被称作卵巢),只有在性高潮期间才会分泌。
这也就等于是说,如果一个女人“声称”被强奸而后怀孕,她一定在过程中经历过性愉悦,因此不可能成为‘绝对强奸’的受害者,即失去了“完美受害者”的中世纪版控诉正当性的先决条件。
共和党政客脱口而出此类早该灭绝的远古谬论和反堕胎的政治运动密切相关,这些声音试图传播强奸中所受创伤就是一种节育手段的恐怖理论,通过细化强奸的定义让“绝对强奸”以外,在强奸后怀孕的受害者失去合法的堕胎权利。
右翼保守主义以令人震惊的角度复生了中世纪死灵,把这个残缺的畸形怪物带到我们中间。
这当然不会有实现的一天,但回潮的潜流还在现代的政坛土壤有潜在抬头趋势这一事实已然十足骇人。
或许这些政治小丑秀并不具备真正起死回生无稽礼俗和宗教迫害的力量,但压迫女性的那条坚固脉络,从古至今也没有彻底垮塌,反而供其维生的关节和纽带日渐扑朔迷离。
婚姻和亲密关系内部的剥削和消费始终存在,公共话语场域的结构不公仍未消解,女性变成了不那么像奴隶的奴隶,固化的父权制系统枷锁加身却比冷兵器时代的凛冬更加刺骨。
整个精密协作的系统都在明确无误地告诉你:没有什么正义,被强奸了就自己受着别出声。
Marguerite视角的新婚场景我们见证了Jean的版本中被忽视的死角。
一组精密组装的镜头构图里,天父静默,圣母不响,她投去的求救一瞥无人应答。
神祇漠视凡人的苦难,更不会垂怜无法对自身命运做出任何决定的女人。
贵族抑或农妇,礼堂里的灵魂在父的天平上重量相当。
她的价格就这样被商定,在两个男人讨价还价的地盘划定里,在债务和虚名的交换中,落在镜头聚焦中心外的阳光下暗影,一桩耻辱的买卖。
不能发言的命运岔口,眼神流转代替她说出了内心的祈愿,揭示安顺驯从衣冠下的急切呼救。
母马的出现是近似神话的意象拒绝了叙事的含混模糊,一针见血地以镜头语言的隐喻制造女性集体命运悲剧的诗学。
近似前不久资源上线的颁奖季影片《Spencer》使用雉鸡这一道具贯穿全篇。
甫一开头,死去雉鸡僵硬的尸体横陈在圣诞前夕冬日清晨的乡间马路上,无数皇家后勤的黑色轿车严整列队,视若无睹地依次碾过这只已死的雀鸟,令其尸身承受二次凌辱——这正是在影射Diana Spencer车祸去世的命运及其死后多年无休无止的舆论风暴还在持续宰割她的鬼魂。
孤雉,母马,近似的意象择取是创作者展现女性视角时用视觉替代文本增进美学厚度的意图。
很显然,闯入围栏的黑色公马过于暴露的蛮横侵占是在预示下文即将发生,而观众已知无可避免的强奸罪行。
资产受损的Jean在驱赶公马突如其来的暴怒中,也无意间露出了虚仁假意下的兽性。
撕去文明假面,这些男人在面临财产被侵占的处境时,男子气概何其不堪一击。
Jean爱惜母马,毋宁说是疼惜自己倾注在母马多产子宫上的金钱。
而前置章节信息给的足够直白,他娶Marguerite的动机,年轻美貌的要素远远排在嫁妆田产之后,比财产更为迫切的需求则是一个朝不保夕的武夫渴望续弦获得男性继承人补上夭亡幼子的空缺,不令家产旁落。
如同母马的后嗣极有可能在被黑马强占后血统不再纯净,数年孕育无果,忍受婆婆冷眼,遭遇女伴奚落般炫耀的Marguerite却紧随强奸的发生受孕。
巧合的时间节点和技术条件的限制是把决斗推向覆水难收的一条隐线:Jean只有在借天父审判的战斗中击败那匹再三侮辱他家族声名的劣马,方能一举多得,收回此前被侵占的全部财产,洗净耻辱的疮疤烙印,也等于上帝默认妻子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正是自己。
娶她不是为了她,强奸她也不是为了她,为她决斗更与她毫无瓜葛。
在这场令人疲惫的窒息拉扯中央,她是男性叙事的盲点,一块染污的黑斑。
事先张扬的强奸经过,等在她的真相中陈述,观感是更撕心裂肺的疼。
对她而言漫长如凌迟般的泄欲酷刑,很可能于他只是草草了事。
后入式的侵犯具有多重表义:那是绝对力量悬殊的权力展示,也是Jacques根本无需“享用”她的脸和身体,他的欲望早在确认她插翅难逃,压倒她也正等于实现对Jean彻底蔑视的一刻濒临高潮而完成,仿佛进入她的身体只是签署了这份契约的一个仪式。
因而欲望的发生和释放和她无关,就像最初婚约的签订,最终决斗的输赢,生死的命运都和她无关,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男人权力的游戏。
而她连棋局中的棋子都不是,她是父亲田产的砝码,是丈夫尊严的挂毯,是夫家姓氏传承的子宫,是虚幻名誉的工具,躺着的一块肉或是一匹乖顺的牲畜,无论如何都无法活成自己的模样。
RAPE,掷地有声的字眼,当这个词语所代表的指控蓦然出口,无路可回头,禁忌的语词是语言的道德忌讳也是法律名目的正义诉求。
每个人的反应都好比在畏惧声波消散后被召唤的恶魔会突然现身索债。
丈夫版本中“我被强奸了”,原话实为“他强奸了我”。
一经转译,主动被动置换,不愿面对,无法直视的行凶者就像那批骑在他视作珍贵资产的发情母马背上的暴烈黑色公马,挥舞着狰狞的阴茎。
现在,他的宿敌玷污了妻子的图景也以类似的想象高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公马强取豪夺,主人怒而攻击,却是母马身体留下承受暴怒的伤痕。
只有她受伤受难,只有她成为彻底工具化的“被强奸的人”。
中世纪不能说的,现在还不能说吗?
Jean的法庭陈词几乎拐弯抹角得穷尽了所有描述强奸行为的字词,强奸一词本身,却好像出声就要获罪。
隐语修辞的下意识习得注定是活在言论受禁,审查森严的社会的一部分,黑暗的中世纪或是近在咫尺的此时此地毫无区别。
当天晚上在豆瓣广播以下文内容测试,果然先锁后删,而且是不加通知的悄然删除:“从那场权斗、污名和「真相」不断扭转遮罩的RAPE到今日中文互联网语境,为国外乐迷对乐手性侵害指控发声时,先于审查的魔掌(像马达扼在朱迪脖子上的手) 自觉规训成「R**E」的阉割表达,是我们自己痛饮这杯毒酒弄哑了嗓子,还是手腕被捏青掰折,却无力呼救。
时代是往前走了?
还是在不可名状的淤泥里越陷越深?
”被阿波罗强奸的卡珊德拉,卡珊德拉的失语诅咒是具象的寓言,而非抽象的隐忍沉默,蜷缩在灵魂角落旁观暴行下永久死去的部分自我冷却的尸身。
沉默的少女们,渐渐变成静默祈祷的老妪,女性的存在价值被抹杀忽视,一袭褪色的黑纱包裹,退到正式叙事的帷幕背后。
司机的威胁字字属实,出口就是自杀,胜利的几率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女性互害的致命暗箭在众口铄金的猎巫狂欢发酵中将她彻底驱逐到了孤绝的荒岛。
我们设想在无力抵挡的父权威压之下弱小的雌兽想当然地会报团取暖,实则自古已有的女性内部社群暴力从未改变,当指控者身陷孤绝境地,她开口的可信度也形同摧毁。
面对无可撼动的父权野兽,把长久以来积压内化的怨愤对准触手可及的女眷亲友总要安全得多,也更轻易立竿见影地看到攻讦的成效。
这种分享父权触手尾端的权力错觉具有非凡的成瘾性,一点微乎其微的操纵言语带来的权力快感,是长年累月咽下压迫苦果天然的释放出口。
因为害怕共谋的罪名转而加诸己身,因为潜意识深知这场审判的闹剧随时可能发生在自己的任意一句无心之言上,或沉默或批斗,在恪守清规的好女人与耽溺淫欲的坏女人之间划清界限的割席举动变得无比迫切。
特别是婆婆Nicole坦言同为强奸受害者的那一句台词,千钧之力仅在一霎无言。
她们站立的位置之后无数被推上火刑柱或终身隐忍不发的女性幽灵,正在屏息注视隔绝的心灵之间对话通道的结成。
发声即死,这样的铁律之下,沉默的大多数以困兽自保的本能,将血泪过去混着苦酒吞下埋葬,成为维系父权的帮凶再正常不过。
正如现今挺身而出自陈受害经历的女性首先要经历的非难不是来自男性权威,而是女性同胞条件反射般的恶意审查,不必认可,但必须理解。
一往无惧的勇气来自对惨烈代价的一无所知。
忽略道德和舆论的攻讦非难,光是成功微茫的审判尽头唯有火刑在等待这一条就能有效地逼迫任何女性发声控诉。
自负又残忍的Jean故意向妻子隐瞒了绞杀女性的法典里这一致命赌注。
当伪君子的名字终于从妻子口中掌掴到他脸上,这才是与他相配的荣誉头衔,极刑的责罚无需由他承担,苦难的开头是她,苦难的终点也是她。
了无荣光可言的血腥搏杀终于在漠然冷嘲的镜头记录下耗尽了雄性气质全部的气力和伪装,风度荡然无存,血污泥泞的遗迹提醒着两头丧失理性的雄兽曾在此厮杀。
缺席的上帝是谁?
又谈何胜利?
这原本就是侥幸,是仅有万分之一的生还渺茫希望,却像身处绝望已经耗去了大半性命。
神迹一般赢得最终胜利的是寡妇的身份,这样的处理实在忍不住起立喝彩,之后浮现出的却是悲观主义的苦味。
或者说,绝境至深的一抹亮色只是把绝望的底色衬托得加倍漆黑。
这种现代性希望和宽仁的目光在诉说,只要她愿意去相信,只要你相信她的真相,最后时刻的奇迹降临是靠着银幕内外,故事表里读者、观众、片场的演绎者和舞台的见证者跨时空跨虚实,穿透历史的和当下的,被侵害、被噤声被杀死的庞大女性幽灵存在,凝成共同信念的目光左右了那位隐秘神祇的残忍本性,支配着祂劫数难逃的河道为必然咸涩的入海汇流而绕路。
到了自诩文明的现代社会,女性不再需要骑士精神为名的父权代言为其声张正义,也不在需要冒着谎言极刑的风险经受烈火和神权的考验,对真相公开的结构性绞杀转而以一种更为巧妙精微的高明系统隐入地下。
媒体、公众和网络组成的父权舆论话语和女性群体内部的清洗互害化身侵犯隐私的凶刃,以比中世纪的众口铄金险恶得多的方式在她已经被强奸的身体上再施加千百次的强奸。
随着上帝神像权威的倒下,属于圣母子的新世界从过去的伤痛深渊中浮出水面,形成一座安谧的孤岛,仿佛暂时性地获准,在作者、导演、编剧三位一体的真正上帝立场,可以和这个污浊不堪,罪恶重重的没落人世隔绝。
这时我们回想起,这样和沉郁灰败形成反差的暖色主导似乎都是Marguerite独处的画面。
导演的用意几乎相当于直白倾诉:她只有在能够决定自己如何生活的自由之下,命运的阴霾才能被拨开露出天光。
男权视角下失去丈夫荫蔽的不幸寡妇身份,或是黑暗年代女性为数不多的呼吸渠道,虽然这层层设限的自由,依然只如四面院墙包围的天井释出的寸土光明一样。
但这并没有改写影片的悲剧基调,反使前文累积的压抑情绪更为灰暗,后现代创作者的赋权,拯救了一个贵族女子于焚身烈火,她背后不可忽视的受难群体画像触目惊心程度不减反增。
Chapter three 决斗的真相:作者表达的老而弥坚与中世纪母题再生的现代性重构话语注入曾几何时古装史诗电影的类型趣味默许着对男子气概的抛光与歌颂。
然而在Ridley Scott的这部中古传奇中,理应展现骑士时代决斗时刻男性气概的场面调度,却用同样的技艺反手狠狠地痛斥并消弭了男权魅力一度在如此类型期待预设里的闪闪发光的中心位置。
就连核心意象是“决斗”的片名都构成多重讽刺形式的一层,嘲解这种充满偏见先行的类型特质,导演用自己与时俱进,从未动摇的捍卫宣言同昔日令自己功成名就的男性史诗叙事架构“决斗”。
后生难称可畏的创作荒年,老生愈加可谓,导演坚守的诉说,正是当下稀缺的打在后#MeToo时代议题浮现和文艺作答并不相称的现实一记响亮的耳光。
导演在The Last Duel拍摄片场设想如果本片采取《Spencer》一样常见的女性主义视角情节剧命名为《Marguerite》,将女性被夫姓剥夺的个体存在还归于她。
但这样会让影片立意基础的反讽本色泄劲,男权的外壳,女性的旗帜,从片名到内容,从镜头语言到文本结构,尤其是结尾高潮戏的决斗点题,举起男性气质凝成的剑锋捅穿了父权捍卫自身威权的喉舌。
女性胜利的神话只有凭借后现代眼光去虚构中古的小说语境才能赠予。
作为昔年古典史诗题材的不二宗师,雷德利斯科特等于亲自用作品向你明示,制霸银幕古装题材的绝对男性中心已被解构,上帝已死,圣母当立。
终场戏精妙绝伦的调度下,野兽场中拼杀,权贵欣赏斗兽,仆役命如草芥。
泯灭人性的狂热呼声捕捉中几乎能听到导演的嗤笑。
超高水准的视听把控在没有丝毫削弱紧张气氛和冲突张力的同时,不让一丁点穷途之战的双方陌路英雄应有的伟大光晕出现。
导演诠释的他们就是两头放弃了礼义廉耻、骑士风度的凶残狂兽,衣冠楚楚的标枪马战,到滚打在泥泞中不择手段的厮杀,传统类型下理应描绘的英雄气质销声匿迹。
强奸犯死状凄惨,受辱的男人得胜了,却遍体鳞伤。
他处在描摹凯旋归朝的胜者英姿分镜中心,人潮喧腾,望向修建中的巴黎圣母院。
大小之辩的历史眼光回眸,却尽是颓败苍凉。
人类自说梦话的伟业雄心,不过虚无空幻。
败者的死尸像倒吊的基督,语境的情感暗示却背道而驰。
作为耻辱的罪恶符号被捆绑拖行,高悬示众,双手张开,有如耶稣下十字架,却毫无荣誉,无人哀鸣,更不会等来复活的黎明。
先前文本和镜头欲抑先扬渲染的强烈雄性魅力全然塌方,视线毫不怜悯地注视尊严尽失,丑陋可怖的尸体被拖拽悬挂,如同处理一头死猪。
决斗的命题,在导演的创作生涯早有先声。
Scott导演1977年的首部长片作品《The Duellists》就是围绕着拿破仑时期两个男人终生纠缠不休的数度决斗展开,摄影美学和镜头语言上都在摹仿并致敬Stanley Kubrick导演1975年的古典题材名作《Barry Lyndon》。
同样以男人之间捍卫名誉的决斗为线索贯穿全文,《Barry Lyndon》和《The Duellists》华美表象下的真相都是权力之下的空幻。
Kubrick冷酷的上帝视角把古典美学的布局做到一丝不苟,惝恍烛光的晕染同登峰造极的文本与音乐制造出浮世传奇的一段截面。
画外音叙述口吻波澜不惊,他笔下的Barry Lyndon起于微末又复归浮萍,言说的不是奥德修斯英雄神话的归去来兮,而是乱世中小人物阶级淫梦的破灭。
仿佛看淡了锦衣貂裘下一潭死水的虚伪浮华,话语余音由导演冷眼下的镜头淡入,浪子与风月的一章传奇旧话。
而The Duellists则是围绕革命发家的军人D'Hubert 和Feraud纠缠十数年的几场决斗展开一幅横跨欧陆,超然生死的长卷,拿破仑的盛衰和反战情结在叙事画幅背后暗流涌动,两人象征着合流而殊途的两种价值在泡影破灭后分别步入现实。
浪漫主义脱离骑士传奇的蛊惑就如虫蛀废纸,远离荣誉光环的鞋匠精神才是风云变幻现世的安身哲理。
两位电影宗师对同一男性神话命题交付的答卷视角近似:决斗一面是高尚无匹的侠义精神,一面是无可救药的狂热虚妄,它可以成为无名小卒声名远播的通行证,也可以用难测的死局收回所有财富名望。
个人魔怔与时代观念的合谋允诺无谓的命运轮赌在朝不保夕的乱世合法,仿佛同魔鬼签订契约,荣誉二字像虚空黑洞吞噬所有鲜活表象。
幸存者的冠冕锦袍爬满了虫蚁,永恒不灭的只有空无。
近半个世纪后,导演用一部毁灭男性叙事法则的女性主义重构史诗回应了遥远的旧作。
是向过去年轻的自己举杯致敬,又毫不留情地审判了自己曾经的荣耀。
创作者执剑对镜的决斗,于里于外,都是控诉,也在敲打着银幕外的观众扪心自问。
最后祝导演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继续创作呀!
和Jodie举杯共祝
雷导的《最后的决斗》算是年末的一份惊喜,三个视角的故事引向一场决斗,虽然多视角叙述很容易让我们想到黑泽明著名的《罗生门》,然而本片抛弃了“不同视角的谎言”,而是以“不同视角的真相”作为叙事的主轴。
所有人都在讲述自己所确信的真相,而真相与真相之间的细微差异反折了三人的内心,这是一个旧日时代的女性惨剧,并以三个视角反复讲述,每一次,都像是片中那两个只顾自己声名的男性一样,碾过女主那已伤痕累累的内心。
剧透预警视角的囚牢一谈起多视角叙述,就很难绕开黑泽明的《罗生门》或者其原著《竹林中》。
一个故事以不同的视角讲述出来,内容便大相径庭,这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其私心与欲望,于是便会为了让自己成为英雄,让自己没那么不堪而谎话连篇。
甚至,连鬼都会扯谎。
《最后的决斗》虽依旧以“视角”,以“人心的欲望”为主题,却别有用心地没有调用彻头彻尾的谎言去完成扑朔迷离的拼图,而是用“有着些微不同的真相”来补全整个故事。
“些微不同的真相”让我想起了前几年的《白雪公主杀人事件》,每个人的陈述或许梗概相似,但都在自己的潜意识作祟下进行了这样或那样的润色。
马特达蒙饰演的卡鲁日,在他的眼中,他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勇士,他从死人堆中一次又一次杀出血路,他救自己的好友于危难之中,然而好友却因为受贵族的赏识而尽享荣华富贵,甚至反而夺取了他的一切:金钱,爵位,土地,甚至自己的爱妻。
他是那么爱自己的女人,他尽其所能提供给她想要的一切,哪怕在她被玷污时也选择无条件相信她,并为了自己的爱妻向曾经的挚友提出生死决斗。
亚当德莱弗饰演的贾克勒格,在他的眼中,自己是时常为卡鲁日擦屁股的人,他在战场上拯救了头脑发热冲出去的卡鲁日,他在郡主面前为没钱交税的卡鲁日说百般好话,然而卡鲁日就是死脑筋一条,不断挑衅郡主的权威,甚至因为得不到想要的地盘而状告他们,而他则温文尔雅,知识渊博,从不计较卡鲁日的坏脾气。
当然,他觉得卡鲁日的妻子是很好的,他虽然是个情场老手(十秒的情场老手),但当她看到知书达理的玛格丽特之时,自己便被征服了,两人之间互有好感,哪怕他侵犯玛格丽特时她百般抗拒,他也觉得这不过是一种你情我愿的挑逗。
毕竟,谁能抗拒自己的帅颜,喜欢上卡鲁日这么一个木头疙瘩呢?
更何况,他已经忏悔了呢。
科默饰演的玛格丽特,在她的眼中,她虽然因为家庭困境被许给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卡鲁日,但她依旧努力地在当好一个妻子,卡鲁日希望有一个儿子,她也成天想着怀孕的事情,虽然天公不作美,但是她确乎十分努力。
更不用说,在卡鲁日不在的时候,她将庄园管理得井井有条,但是卡鲁日和她母亲眼里,似乎除了儿子就看不到别的事情。
尽管她并不很满意自己的生活,但当贾克勒格试图侵占她时,她依旧拼死反抗,只是最终实在无力挣扎,然而丈夫并不怜惜自己的苦痛,只把其当作复仇的由头。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视角,甚至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他们所言并无假话,那么彼此记忆中那些被无意隐去,或是扭曲的细节,大概才是他们深陷不可逃脱囚牢的根因。
些微不同的真相三个人的回忆其实基本可以吻合,但在细节上则有不少出入,下面就用几个例子讲一下三人之间微妙的错觉。
第一场戏,卡鲁日的印象中,自己率先冲出杀敌,并且救下了贾克勒格,战争后贾克勒格还朝自己表示了感谢。
然而贾克勒格记忆里,卡鲁日鲁莽地冲出搞得己方非常被动,他还得救下跌落马下的卡鲁日。
两个人所说的,都是事实,然而当他们都有选择性地忽略了自己被人救下的事实并着意强调自己对彼方的恩赐之时,无疑就已经让自己置于了道德层面更高的境地,换句话说:你欠了我一条命,你应当还的。
再让我们看一下三个人共同记忆的那场和解宴会。
卡鲁日眼中,他格外开恩与这个夺走自己很多的人做了和解,甚至让妻子亲吻一下他以表示诚意,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贾克勒格呢,则觉得是自己与卡鲁日和解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与善意了。
这又是一层身份不同而引发的错觉,在这样的会错意之下,两个人的隔阂亦不断加深,直至最后,彼此都成为了那个不领情的人。
“我明明对你这样好,为何你还要背叛我/无理取闹?
”
会错意只是错觉的一层,另一层便是因为个人情绪而对同一事情不同的回忆。
就拿玛格丽特和贾克勒格的一吻为例。
卡鲁日觉得这是一个善意之吻(此处可以看出他只是把妻子当作一个和解的工具,而并未考虑其感受),没有别的意味,玛格丽特轻吻后就结束了。
贾克勒格则因为这个吻而受宠若惊,感觉玛格丽特也很享受这一吻的时光,他觉得这一吻尤其之长,于是从这一刻,他便不可救药地陷入了爱情之中。
玛格丽特对这一吻的态度呢,我说不好,其中被羞辱的耻感定然存在,但是和贾克勒格亲吻时是否有想别的呢,这也说不好,只是她绝无贾克勒格那般失魂落魄的表现罢了。
同样,贾克勒格回忆里,自己碰到玛格丽特的宴会上,和玛格丽特相谈甚欢。
然而这一段完全在卡鲁日和玛格丽特的回忆中被隐去了,或许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次简单的交谈。
这样的错觉慢慢积累,便能足以扭曲回忆。
在卡鲁日家的地窖之中,贾克勒格记忆里,在他表白心意之时,玛格丽特就在自己身前很近的地方,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而她的“仓皇逃脱”中,还特意褪下了鞋子,这无疑是一种挑逗。
但是在玛格丽特回忆中,贾克勒格与自己说话时站得很远,而自己的鞋,是在跑走时无疑掉落的。
于是在一层又一层的扭曲之下,贾克勒格哪怕在死前面对卡鲁日的诘问,依旧死不悔改,说不定那个时候,他真的认为自己与玛格丽特是两情相悦的呢。
至于卡鲁日,他又该在自己剩余的人生中相信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沉静地走向终局影片以两人的对决起始,转了一圈,又以两人的对决作为结尾的高潮。
我在想,雷导如此构思剧情的原因是什么?
那三段彼此之间勾连往复的剧情,于最后的终局,究竟有何益处。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盛大的毁灭,一切过后留下的也尽是怆然。
于我而言,看到影片开头时两人策马相撞,与影片高潮时的决斗,此间的心情确乎是截然不同的。
影片伊始,对故事梗概稍有了解的我,权当这是一场情仇的决斗,在我看来,那就像是疤脸版马特达蒙 vs 邋遢版亚当德莱弗。
但是当影片走过两个小时的时长后,再重新回到这个场景时,银幕上的两人(三人),便背负了其视角所带来的不同情绪。
而此时,我竟然更难去决断我应该支持哪一方。
看似,要让最为无辜的玛格丽特洗脱冤屈,理应支持卡鲁日战胜贾克勒格,毕竟贾克勒格的罪恶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卡鲁日自始至终,大概就未曾想过要维护玛格丽特的名誉,他只是把玛格丽特当作生育的机器,当作服从自己的下人,当作可以与仇敌和解的工具,当作一个决斗复仇的由头。
是啊,看他大言不惭地让街坊邻居传播这段绯闻的时候,他可丝毫没有考虑过玛格丽特的想法。
于是我们支持卡鲁日,又有何意义呢?
怀抱着远比开篇时更矛盾的心理,反倒可以沉静下来,观瞻这场只有胜者,却没有荣耀的决斗,无论谁输谁赢,表面上获取了上苍的认可,其实任谁都知道,这个苍天,是假的。
女性的悲剧雷导用这么一个古典的故事,却讲述了一个非常现代化的故事。
或者说,这是一部以战争,以男性斗争为幌子的女性题材作品。
你瞧,卡鲁日认为自己对玛格丽特爱护有加,但是在玛格丽特眼中,自己只是丈夫的生育机器,而丈夫对自己亦并不重视。
你瞧,贾克勒格认为自己歆慕于玛格丽特,和她心有灵犀,然而上了床,他对玛格丽特的态度和与其他妓女并无两样,终究只是为了肉体10秒钟的欢愉罢了。
更不用说,卡鲁日的母亲那番,“我也遭受过罪,但我选择沉默”的言语。
更不用说,审判之时来自法官,与众人挑剔的眼光,你曾经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拿出来放在放大镜下翻来覆去查看,就为了证明你有着不轨的念头。
是啊,大家都不太能接受一个并不完美的受害人,大家都希望受害人是纯净无暇毫无过错的,否则那就是有缝的蛋,苍蝇不叮你叮谁?
于是,在一层层的讲述后,剧本还原成为了一个女性的悲剧,她忍受着被丈夫冷落,被熟人侵犯,被大众嘲讽的心理压力,踏上了决斗场边的高台,这本就是一份羞辱,竟要让两个男人的决斗来决断自己的生死,然而在那个时代,在那个女性受辱后屏息不言的时代里,光是站出来这个举动大概已经尤为不易。
这并不仅仅是三个视角的故事,更是一个女性的悲剧,以不同的视角重复了三次。
也或许是雷导的个人风格过于明显,明明群星荟萃的影片,却很难找出角色过分出挑的时刻,除了抢镜王大本之外,马特达蒙与亚当德莱弗都像是嵌入这个角色的身份一般,浑身泥泞,邋遢,气喘吁吁。
而朱迪科默,软弱中透露着坚强,但无论何种坚强,依旧不得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手上。
直到影片结尾,雷导用短短几个字交代了后面几十年的事情,卡鲁日战死,玛格丽特继续活了很久,这大概是影片唯一一道暖意,这也大概是历史能对这个伤痕累累姑娘的唯一补偿。
—无论是事实还是人品,谋略还是实力,卡鲁日的胜利都是实至名归。
1. 女主敢于说出被强暴的事实,是相信卡鲁日不会杀她而且会相信她,除了勇气更是因为这份夫妻之间的信任,但当她怀孕并知道如果卡鲁日决斗失败自己会被活活烧死时她后悔了,她不想孩子生下来父母双亡成为孤儿,她更希望通过法律诉讼的途径让正义得到伸张。
2. 卡鲁日的胜利实至名归。
事实无可否认是女主被强暴了,道义在他这边;其次是人品,与反派男不同,卡鲁日在婚姻、战场、管理、为人处事上都是光明磊落、根正苗红、很正派的作风,而且他也是很通人情的,不为难穷困人家催租,但即使如此多的正面印象,他还是表现出了大男子主义,就是我们说的强势男权,对妻子的意见和感受甚至知情权也不能完全顾及;再下来是谋略,经过前几次遭遇不公平待遇之后的申诉失败后(第一次是与妻子结婚的嫁妆被反派男非法侵占,这嫁妆是一个肥沃美丽且有着妻子美好过去回忆的庄园;第二次是父亲去世后原来归父亲管辖的城堡被反派男以非正义非人道的手段夺取管辖权),他清晰的意识到妻子想通过法律申诉伸张正义是无济于事的,他很清楚反派男的后台权势和伎俩,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就是武力,所以冒着夫妻俩的生命危险也愿意赌一把,这是军事上说的知己知彼以及战士的勇猛无畏;最后说的是实力,不可质疑,卡鲁日久经战场,反派男是个乡绅,论打架自然是卡鲁日更有经验和实力,我们甚至可以从打斗的过程看出这两个人物形象设定的不同,反派男刺伤卡鲁日用的是小匕首,就显得很猥琐小人,而卡鲁日用的是长矛、斧头、绝地反击,甚至胜券在握的时候也不忘给反派男一个坦白的机会,一切都是那么正气宏扬,光明磊落。
3. 最后来说下反派男,这人的负面人设形象标签就太多了,不一一细数了,就单说强暴女主这一条就是小人行为,敢做还不敢当,怕丢了名声,即使死到临头了还是不肯坦白。
但他这种人会拍马屁是真的,在现代职场上这种人也比较吃得香,有手段会察言观色,会摆弄权术,但是偏偏他是个要名声的人,也万万没想到女主会如此信任卡鲁日把被强暴的事情说出来并且讨要说法,也更没想到卡鲁日不像之前两次那样傻愣愣的去当面找他们要说法,而是先在人民群众之间把事情散播开来造势,然后直接到巴黎跟国王上诉,让事情的发展往自己有利且可控制的方向走,这也是表现卡鲁日有谋略的方面。
4. 电影长达两个半小时,三个人物塑造的很丰满细腻了,从每个人的视角把同一件事情讲述一遍,即使到女主讲述的时候已是第三遍也不会觉得是多余的。
这三遍的差异仅在于三个讲述人的关注点、主观感受以及这感受对局部事实的蔓延,这样对比着看更能勾勒出三个人物更细微的心理性格和意识差异,很棒啊。
5. 但是电影最后的结尾我没有理解的很明白。
生出来的宝宝是金色头发的,是想说明孩子是卡鲁日的吗?
还有女主最后那渐渐消失的笑容时的内心活动是什么?
6. 看到卡鲁日和反派男握着匕首和斧头近身肉搏的时候我几乎快要看不下去,看着太疼了,感谢导演爷爷的不杀卡鲁日之恩。
再说一下女主的演员,之前看过她的迷你英剧《杀死伊芙》追了两季,对她的印象很深,演的也是很好的。
中国的新女性已经在妈宝和渣男的男权社会忍辱得太久,以至于一眼就识破了雷德利·斯科特的《最后的决斗》是一部“女权”电影,毕竟老婆心切的导演在影片第三章玛格丽特的口述事实中已经白纸黑字的写上了“真相”(The Truth)两个字。
但是要理解雷德利·斯科特镜头下这个与男权相对的女权,需要先从什么是男权开始。
导演是通过战神(骑士尚·德·卡鲁日)和财神(马屁精贾克·勒·格里)的双重视角来说明男权社会的基本构成要素的。
战神和财神的象征,如同《新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坐在燃烧的大雄宝殿的高僧所言:外面的世界只有两个人,一个叫“名”,一个叫“利”。
被战神和财神遮蔽的天空像乌云笼罩住了月亮,又像作为男性财产被枷锁锁在决斗场上的女主玛格丽特,令追求自由的人只好唱出一句“是爱慕,爱慕,叫我心痛苦。
”就像最后的决斗镜头所暗示的那样:圣殿骑士用他穿凉鞋的膝盖头顶住穿金鞋的马屁精的后脑勺,像喂宝宝吃饭一样把真言之刃缓缓送进他撒谎的嘴巴。
那一刻,马屁精看见了与上帝同在的玛格丽特的枷锁正从她穿着金鞋的脚上被打开;那一刻,光线照进马屁精阴暗的内心,他看见了自己被同样出身卑微的人扒得精光,并且脚上没有穿鞋。
因此,《最后的决斗》不是一部需要在综错复杂的线索中去找出真相的侦探电影,而是84岁的雷德利·斯科特为追溯被物化的人类/女性身份而拍摄的历史科教片。
一、金鞋和凉鞋
男权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钱作怪。
说它怪,是因为它是钱的变态,俗名资本。
资本的特征就是打家劫舍淫人妻女不在话下。
虽然道德说教有“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但这句天道轮回因果循环的道德说教本就建立在将妻女视为男性的私人财产上,所以对资本世界膨胀和扩张的本性不起作用。
对于出身高贵的尚·德·卡鲁日骑士,这种扩张的本性是他攻城拔寨血染战袍的英雄名声;对于出身卑微的贾克·勒·格里上尉,这种扩张的本性是他猎艳群芳的风流韵事。
将战场和床帏做对仗来衬托作为战利品和猎物的女性身份,在中国的风月小说中屡见不鲜。
毕竟,就连《金瓶梅》也有悲天悯人的“来世不要做女人”。
所以有些观众就说,这是一种过时的表现手法,但雷德利·斯科特的高明之处在于他用两个男人的“性幻想”展示了金钱世界这种膨胀和扩张的男性视角。
并且从性幻想的层面来说,这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谎,他们只是“客观”的描述了眼见为实的感官世界。
所以最后一场戏里的这两个男人,一个撕心裂肺的大吼:“对我说实话!
”另一个则声嘶力竭的呐喊:“我没有撒谎!
”怪哉?
这就是幻想世界里真实的谎言,学名假意识,艺名颠倒梦想。
说颠倒,是因为人们习惯于从认知对象身上只摄取有利于自己的信息。
这个信息因为在一弹指间的摄取的过程中被主观意识加了一番制造和改变,它最终呈现出的,只是当事人意识底层最真实的欲望投射映象。
因此,影片第一章和第二章尚·德·卡鲁日骑士和贾克·勒·格里上尉口中的真相指向的并不是玛格丽特女士的本来面目,而是通过他们眼中的玛格丽特的形象反射出男性世界的荒唐和虚妄。
骑士尚·德·卡鲁日的性幻想当然来自于他像性爱一样的鲜血四溅的战场,他每一次刺穿敌人的胸膛,割断他们的喉咙,以及用拳头砸烂他们的脸时,都像是在一场集体群交中趴在女人的身上播种射精,伴随着喷涌而出的血浆,他的身后仿佛燃起了“神”的熊熊火焰。
在战场上存活的人都会认为自己幸运,幸运的次数多了他就变成了神,爬满他身体发肤的奇形怪状的疤痕就是神迹,神迹让他站在箭如飞蝗尸横遍野的战场,身边是被烧焦的护卫,甚至擦身而过的箭矢在他的铠甲上都碰出了火花时,他仍毫无畏惧的指责士兵:“为什么他们要跑?
”金钱世界的扩张需要还以更多的金钱,对于尚·德·卡鲁日爵士而言,浴血奋战播下的“种”并不是合同上的300枚金币——要知道在大仲马的小说中,十七世纪法国一匹好马的价格都要150金币——而是价值不菲的“名”。
这个战神的名之所以有价值,因为这个名并不是国王或者贵族可以像礼品一样赐予的,它是需要真有人愿意拿出自己的性命做生死相搏的。
这个名让尚·德·卡鲁日爵士可以横行乌烟瘴气的宫廷,肆意辱骂领主身边的红人,把他们贬作毫无作为的马屁精;这个名让有钱的贵族趋之若鹜,愿意同它交易,因为它可以洗刷他们身上的“原罪”;这个名让天下第一美女特洛伊的海伦(玛格丽特)望向他时都变得有点痴呆和木讷,脸上写满了“已受孕”三个字。
这个名对于出身卑微的贾克·勒·格里而言,就是那只看不见的“金鞋”。
影片第二章,领主皮耶在参加宴会之前曾经征求贾克·勒·格里的意见:穿金鞋还是凉鞋?
贾克·勒·格里毫不犹豫的回答:穿金鞋!
作为一个努力向上爬的低阶军官,贾克·勒·格里是个想穿金鞋的人,在他眼里,金鞋代表着贵族头衔,它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成功的标志,就像面目可憎的文盲尚·德·卡鲁日骑士能娶到美仁玛格丽特,就是因为他穿着金鞋。
另外,宫廷里的凉鞋指的是“罗马鞋”,是牛皮质的行军打仗的军靴,亦称“角斗士鞋”。
在这层意思上,领主皮耶口里的“穿金鞋还是凉鞋?
”问的是两种扩张方式,或者是两种人生方式的选择。
贾克·勒·格里“金鞋”的回答已经注定了他将来的命运,虽然他把竞争对手尚·德·卡鲁日的成就归功于他的金鞋身份,但却忽视了骑士的名声是靠穿凉鞋打下来的。
贾克·勒·格里是从教会跳槽到军队,又从军队跳槽到宫廷的打工仔,通俗来说,他是一个一直在选择“站队”的人。
当尚·德·卡鲁日能提供给他比苦修士更好的待遇时,他是骑士的仆从;当皮耶能让他远离残酷的战场,过上奢侈的贵族生活时,他是领主的仆从。
贾克·勒·格里的每一次选择都在逃避困难和走捷径,作为一个擅长用算盘精细打算的伶俐虫,他是不会愿意继续穿着凉鞋靠拼命去获得名声和荣誉的。
在仆人的世界,往往会错把主人的东西当做自己身份和价值的证明。
因此在贾克·勒·格里的幻想里,他是主人皮耶手下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兼财务主管,他总是日理万机、挑灯夜战,独自一人默默支撑着整个贵族体系的金钱秩序。
虽然在雷德利·斯科特的镜头里,这些金融秩序不过是建立在毫无同情心的放贷、收账、压榨、和苛扣之上。
这并不是真实的本领,甚至是任何一条忠犬都可以凭借狂吠和撕咬去做的事情,但是领主皮耶的信任和嘉奖抵消了贾克·勒·格里的顾虑——心里面对战神尚·德·卡鲁日“金鞋”的畏惧——尤其是皮耶让他参加贵族淫乱派对和分享自己女人的行为,让低阶士兵出身的贾克·勒·格里错把自己当做了战场上的狩猎之王,一个让敌人(女人)害怕的魔鬼终结者的化身,而忘记了名利场的女人最擅长表演的就是顺从和献媚。
在这个以等级制和服从为特征的宫廷世界,马屁精贾克·勒·格里也成了一个有魅力的穿着金鞋的风流人物,一个受欢迎的人,围绕他的都是暧昧和奉承的目光,让则个戆卵也有点像只Superstar!
直到尚·德·卡鲁日骑士像怒吼天尊一样降临在他的面前,当着他的主子皮耶的面,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并指出他不过是个终日无所事事靠溜须拍马卑躬屈膝上位的毫无价值的人时,才让贾克·勒·格里意识到自己仍是那个穿着凉鞋的出身卑微的低阶士兵,他的金鞋只是徒有其“利”(为领主创造不正当利益)。
为了证明自己也配得上拥有金鞋,配得上与世袭贵族同样的名声和荣耀,并且,也为了报复戳穿他谎言的尚·德·卡鲁日骑士,贾克·勒·格里决定去猎取他尊贵的战利品——穿金鞋的玛格丽特。
二、穿金鞋戴枷锁的玛格丽特
在宗教的世界里有个“原罪”的概念,反映在现实生活,原罪代表着一种约定俗成的债务关系。
说人一出生就带有原罪,指的就是人自出生之日起就成了负债的人。
你只用看影视剧所渲染的产房,处于分娩过程中的女人张大着嘴巴分明喊出了四个字:欠-债-还-钱-!
在这种约定俗成的债务关系当中,女人是处于最底层的负债人。
负债的人在社会中得不到尊重,因为有借有还才是上等人。
而在一个不允许女性工作或者工作机会特别少的社会,唯一还债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变成一种具备偿债能力的财产,俗称肉偿。
肉偿的核心部分就是贞洁和生育。
贞洁意味着财产的保值,生育意味着财富的扩张。
所以在玛格丽特的主观视角里,作为父亲(家庭)财产和丈夫(婚姻)生育工具的她始终都在被交易和被播种。
为了摆脱中世纪伦理秩序所塑造的可悲的家庭和婚姻关系,一部分贵族妇女选择恪守妇道,并通过相夫教子去获得男性社会的合法权利。
另一部分,或许是对改变女性地位/身份的前景感到失望,她们选择了去投靠领主皮耶这样的皇亲国戚,在上流社会的狂欢派对中把自己包装成男人世界的尊贵礼品。
这是一条不得已的“受尊重”的出路,毕竟在欢场迎合她们的有风度翩翩的猎艳高手,和他们包装在皇家礼仪下的甜言蜜语和魔鬼的原力。
当然,雷德利·斯科特在这里给广大的女性同胞开了个国际玩笑,他竟然挑了一个“在《星球大战》中长得最丑的反派”来执行猎艳的任务,这不可能?
但中国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名和利的魔法攻击有时候还真的能将丑人变帅的,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嗜血的圣殿骑士一样识破贾克·勒·格里上尉腹内空虚、怯懦无能的本质的。
就像被冠以“真相 ”的女主玛格丽特,她也没能在宴会的第一时间阻止贾克·勒·格里的温柔攻势,导致后面的拒绝行为被他误以为是暗送秋波和顾盼流连。
这就是雷德利·斯科特为什么要在第三章给玛格丽特戴上枷锁的原因,因为她对家庭和婚姻的冷眼旁观,并未让她做出脱离物化女性身份的选择,她的面子和虚荣心就像她脚上的金鞋,始终戴着沉重镣铐。
直到她在法庭上面对死亡的赌注,真实的说出自己的意愿和真相时,那一刻内心的枷锁才被打开。
就像导演为最后一场决斗所设计的最后一幕,当真言之刃抵住贾克·勒·格里的喉咙时,他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玛格丽特戴着镣铐的金鞋,因为她的否认和拒绝,贾克·勒·格里至死都没有获得他梦寐以求的金鞋。
当真言之刃穿过他的嘴巴彻底击溃男性的谎言和幻觉时,作为女性身份的枷锁才被打开了,一个旁白似的声音说道:“上帝与你同在,玛格丽特女士!
”随后走过场似的颁奖典礼则是雷德利·斯科特击碎男性幻想的最后一击,在前一秒钟还在高喊着“杀死他、杀死他”的国王和群众面对最后获胜的骑士尚·德·卡鲁日,则改口称他为“万岁”、“荣耀”、和“值得尊敬的人”,而傻乎乎的卡鲁日还像只雄赳赳的公鸡一样,鼓嘟着嘴巴向欢呼的全场观众展示着他的财产和战利品——刚刚死里逃生的妻子玛格丽特。
在这个关乎男性尊严的角斗场,或者说在这场只关乎名和利的人生竞赛中,真相就是没有人被尊重,没有人有价值,不单单是作为“弱者”的女性,就像比赛前还炙手可热的风流人物格里上尉,此刻已经赤身裸体的被倒吊在一条曾经的忠犬的旁边。
而他的主子皮耶只是叹了口气,然后风一样的飘走了。
在人的一生中,作为结果的真相(The Truth)真的很重要吗?
中世纪背景下的女性主义电影,罗生门式三重视角讲述,每个人的侧重点各有不同。
当看到第三部分的时候,才能发觉这电影的巧妙之处。
在Jacques那一节,有一幕是他和玛格丽特畅谈文学,俩人还眉来眼去最后上床,可后边Jacques醒过来却是一个人,证明全是他自己想象的而已;跑去Margerite居所施暴,可在他眼里,Margerite的行为举止都是欲迎还拒,在楼梯前轻佻的脱下鞋子,Jacques说出那句“If you run,I will only chase you.”(如果你跑,我会抓住你的),暗合了前面在宴会上和情妇追逐的台词,也就是他不过把Margerite看作一个和之前无数次拜倒在他华服下的女人一样的,被他迷人风姿迷倒的女人。
他非常自以为是,自以为所有女人都能对她青睐有加,所以最后被杀也大喊自己是清白的,明明作为加害者却不自知。
Jacques在宴会上和情妇追逐
Jacques视角下和Margerite追逐Jean在婚礼上当着众人,和岳父大喊,为什么那块本是嫁妆的土地没有了,Jean态度强硬“希望她已经做好生一个继承人的准备”,岳父则说“小女身体健康,已准备好实践婚姻义乌”,Margerite在旁表情错愕,她被人当成一件商品讨论,她的尊严没有容身之地。
Jean在婚礼上直言要求Jean赴宴遇见阔别已久的Jacques,为表诚意,用命令的口吻让Margerite亲吻,又一个直白的大男子主义,这时候就可以看见朱迪 科莫的表情管理了,她先是一点点轻微的犹豫,虽不情愿但又不能表现出来,马上又赔上笑容。
这个亲吻情节在三部分都出现了,值得注意的是,出现三次但三次给出的镜头不一样,Margerite的表现不一样。
第一次27:53 Jean视角,两人轻轻亲吻以示友好,客客气气,镜头给到三个人,好一幅和谐之景;第二次01:00:28 Jacques视角,镜头给出细节,Jacques的亲吻动作有明显的主动性,镜头再给两个人面部特写,Jacques含情脉脉,Margerite娇羞微笑;第三次01:28:20 Margerite视角,仍然是主动性的亲吻动作,镜头更多给到Margerite面部,神情中尽是惊讶、疑惑、不情愿,又迅速平复心情再挤笑容。
新婚夜,Jean问她“你感到愉快吗?
不可能有比今天更令人满意的夜晚了,我觉得可能今天你已经怀上孕了”,Margerite回答“是的,非常愉快”,可她躺在一侧,表情淡然,她不过是被人当成一件工具,一件寻欢以及生孩子的工具。
Margerite被强暴后向Jean坦白,Jean第一反应先掐住妻子的脖子,问她是不是撒谎,为什么不反抗,有没有挑逗别人。
然后自言自语“Can this man do nothing but evil to me?
”(这个人就非得对我作恶吗?
),妻子被强奸不是去找恶人,而是先对妻子发难,又觉得这是针对“他”的行为,女性的地位以及尊严再一次被完全忽视,在丈夫的眼中。
最后决斗胜利,把匕首献给国王,妻子被铁链绑住就在身后,经人提醒才知道看一眼,完全忘记了这场决斗一开始是因何而起,而这一刻他荣誉加身,高头大马被人列队拥促,他的眼中是他获得的欢呼,是他从Jacques手中夺回的过去,是他得到国王无上的肯定,而非妻子的清白。
Margerite在队伍后面跟随,他赢了,但她呢?
Jacques尽享荣光,Margerite神情恍惚婆婆以过来人的身份,讲述自己被强暴的往事,申明大义,这样会为家族带来耻辱,尤其台词,是非常值得细细看的。
“I was raped.And despite my protestations and my revulsion.Did I go crying to my lord?
Who had better things to worry about?
No,I stood up got on with my life.”我也被强奸过,尽管我作出反抗感到厌恶,我有去向我的丈夫哭诉吗?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没有,我站起来,继续生活。
“But at what cost ?”那你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At what cost ?” “I'm alive.”代价?
我还活的好好的。
也是非常非常典型的一类代表,作为女性,在传统父权影响下,甘愿放弃自己的权利和尊严,并将这一想法当做理论,告诫后来人。
Margerite和朋友,明明她们一起讨论Jacques美貌,后面还补充了一句,她丈夫并不信任他,可朋友不愿意相信Margerite清白,还去做证。
在Jean出门的时候,Margerite整理账务,安排耕作,可以看出她是擅长并愿意去操劳家务,而这正好和Margerite的遭遇形成对比,没有人关注她有什么能力,她不过是一件附庸品,是丈夫的财产,是生孩子的工具。
这当然是Margerite的悲哀,但更加悲哀的是,这是一种主流,是社会共识,每个人都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参与了这场迫害,或者有一天陷入这场迫害。
Margerite做出反抗,争取自己的清白,Jean展开生死决斗,对决胜利,Margerite胜利了吗?
某种意义上说,她胜利了,她的目的达到了,也许没人关注,但她确实取回了自己的声誉,再然后呢?
电影结束了,一切照旧。
她赢了一时,赢不了这一世,前面发生的的一切,都会再次发生,发生在Margerite身上,发生在其他女人身上,只等下一个Jacques。
拍摄一部历史情节剧或古装剧不太难,但制作一部严肃而真实的历史电影却是一件及其挑战的事。
就后者而言,有三种经典的策略来呈现一个消失的世界。
你可以让它高度风格化,以完全陌生化的方式呈现,这样观众就会更关注形式而不是历史内容,就像侯孝贤在《刺客聂隐娘》中所做的那样;或者把它莎士比亚化,也即侧重戏剧化的情节和加强冲突;或者一丝不苟地做大量研究,尽量不要错过任何可用的资源,努力并准确地地呈现历史的细节,就像斯坦利·库布里克在《巴里·林登》中再现18世纪欧洲贵族的社会风貌那样。
《最后的决斗》代表了所有这三种策略的全面努力,因而显得有些缺乏特点。
作为电影原著的非虚构书籍包含了对事件的细致研究,并提供了大量的历史细节;本·阿弗莱克和马特·达蒙的编剧展示了人物的心理深度,并在制造情节起伏和冲突方面获得成功;而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则以其个人风格将这些元素统一起来。
这是一部意在成为史诗的电影,它的叙事并不宏大,却渗透着一种历史意识;其中有对中世纪生活的丰富描写和在视觉上震人心魄的决斗场面,但它也具有反思性和分析性;它仿效《罗生门》玩味叙事形式,不仅批判了历史上的厌女症,也反思了人性的多疑本质;它以历史为题材,但在当代观众中能引起巨大的共鸣。
剧情非常简单。
在中世纪的法国,封建领主卡鲁日(马特·达蒙饰)的妻子玛格丽特(朱迪·科默饰)指控她丈夫以前的朋友勒·格里(亚当·德莱弗饰)在她丈夫外出时强奸了她。
勒·格里否认了这一指控,并声称他们只是有婚外情。
于是在法国国王查理六世面前举行了一场审判。
使其复杂化的是,电影分为三个章节,每个章节都是从事件的三个当事人之一的角度来叙述的。
就像黑泽明的《罗生门》一样,它邀请观众关注“历史事实”难以捉摸的本质,并在做出任何假定之前对叙事的可靠性进行反思。
在电影中,所有三个叙述者都讲述了主要的事实,但一些细节却略有不同。
例如,当勒·格里追赶玛格丽特到楼上的卧室时,在玛格丽特的版本中,她的鞋子在慌乱中不小心掉了下来,而根据勒·格里的说法,玛格丽特是故意脱鞋的。
这个微小的动作在法官面前足以被当做她心甘情愿的一个暗示。
两人说的都可能是他们自认为真实的情况,但正是这些细节差异影响着法官(以及观众)的判断。
这不仅是要说明确定一个所谓“事实”是多么困难,也在反思人的认知局限——从事件到叙述者再到受众的过程中总是不可避免地发生偏移。
作为一个老牌的好莱坞导演,雷德利·斯科特以其对电影的一丝不苟的态度,希望观众能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这些差异。
令人失望的是,现代观众的注意力早就被手机偷走了,他们不可避免地对重复的叙述感到疲惫。
这直接导致了票房的失败。
与叙事相比,电影的女性话题也许更吸引现代观众。
这部电影可以被视为“我也是”运动的中世纪版本。
它展示了大量与女性有关的荒谬的刻板观念和迷信,而且几乎是对女性的诽谤历史的集合。
在一个妇女的主要美德是为丈夫服务和传宗接代的时代,玛格丽特因为不能怀孕而受到冷遇。
她还因为喜欢读书而遭到取笑。
在结婚前,她未来的丈夫当着她的面与她的父亲谈判嫁妆,她的命运就由两个男人计算成本和价格来决定。
遭到强奸后,她被要求在一大群人面前详细描述这一过程。
更具侮辱性的是,在欧洲中世纪,强奸女性更被认为是对其丈夫荣誉的侮辱,而不是对女性本身的侮辱。
卡鲁日的角色大多以中性甚至是积极的方式呈现,因为他在外面非常果断和勇敢,在家里对妻子很尊重。
直到最后,一个重要的情节被揭示出来,玛格丽特和我们这些观众一起被他的虚伪所欺骗。
事实证明,真正的受害者玛格丽特在维护丈夫的荣誉时不自觉地成了双重受害者,因为她和她未出生的儿子都可能面临被钉死的命运。
玛格丽特对丈夫的斥责可能是整个黑暗时代对系统性虐待妇女发出的最响亮的呼声。
电影的最后部分呈现了一场近乎视觉奇观的血腥决斗。
由于勒格里否认指控,基于证据的判决在那个年代闻所未闻,于是卡鲁日要求进行司法决斗,这需要指控者和辩护者以武力对决,直到一方死亡。
其背后的逻辑基于一种神学信念——幸存者一定是正义的一方,因为裁决直接来自于上帝。
这是整部电影的高潮。
雷德利·斯科特以最好的动作电影的质感来呈现它。
这一幕以其毫无掩饰的残忍和野蛮,激发观众的官能反应。
它也激发了悬念和观众的心理预期。
观众仿佛被邀请进入竞技场,观看角斗士的战斗。
在暴力动作的高潮,人们忘记了所有那些分析、叙述、女性主义,完全沉浸于决斗本身。
在兴奋中,人们可能不知不觉就开始同情胜利者,而完全忘记了这个案子的“事实”到底是什么。
这场决斗将历史和真相归结为只有一个因素,即力量,在物理意义上。
21/12/4:过时了二十年
作为历史片带有立场,作为女性主义片仍不如近年三大的女性导演有力。拍的工整,另一种说法就是没啥亮点。心血来潮的2k部标记
最有意思的应该是那些重复段落,因此这并不是简单的POV转换
1.最大败笔在于第三章玛格丽特的叙述直接冠以“truth”之名,这该交由观众自行辨别。我对那是最接近真相的版本没有丝毫怀疑,但粗体横线式的强调会消解前两段叙述全部的可信度,丈夫和强奸犯因此彻底沦为夸饰男性可鄙的荣誉感与征服欲的符号,削弱了人性和文本本身的复杂性。甚至观众会质疑:那我们看前两段叙述的意义何在?2.但本片依然值得赞美。尤其是高潮的决斗,女主生存与否系于两个男性决斗的结果,但即使丈夫获胜,她也没有真正被拯救。这是对战争史诗片中女性总是被保护被拯救对象的有力嘲讽。3.贞德以外有一部英法百年战争背景的影片多难得,就冲时代复现这一点,也是值得一看的佳作。4.片末玛格丽特的表情变化,和斯宾塞结尾的戴妃,多相似。世殊时异却两相叠印,细思恐极。
❶这不得给黑泽明打钱?❷好莱坞女性主义电影黄金期在七八十年代,眼下的好莱坞,女性主义只是一些以作标榜的符号,一些cliche,一些可以被贩售的商品。❸杀鸡焉用牛刀呀。
司机仿佛是个工具人。看似成为大本新宠,其实不过是本马达情趣play的道具。我的天啊,这还不嗑啊,kswl本马达。老雷的倾向大家还不知道吗,老雷想表现什么主题大家还不知道吗?很粗暴但是很有效。全员(除了大本)奉献了很有层次看得人身心舒爽的表演,尤其是朱迪科默。14世纪女性无论有多高贵,命运还是由残酷又虚荣的小男孩决定,the truth. (所有人都要变着法子夸司机好看,司机是什么新时代滚娘……
以《罗生门》的方式讲述了一个中世纪的仇杀故事,将骑士的荣誉和女性的尊严放在天平两端。84岁的雷神,技艺依旧炉火纯青,那种老派的优雅从容令人荡气回肠。主演中最惊喜的是朱迪科默,在这部揭露虚伪男权的电影中,她的角色是层次最丰富、发挥空间最大的。马达和大本继24年前的《心灵捕手》后再次携手编剧并出演,很美好。
A rape is a rape is a rape
远没有高中时第一次看《罗生门》那个感觉。
本片看似先锋为女性发声,实际上影片里的女性依旧逃不出牺牲品的银幕形象,拍出过《末路狂花》的雷德利·斯科特再拍男性视角怜悯女性的这套,就如同影片一般倒退到了中世纪。三个视角的转变也只是为这个乏善可陈的故事做了点抢救性措施,不懂节制的表达才是致命毒药,毫无古装气质的四大主演更是灾难,每个人都拿着不适合自己的剧本演着滑稽戏。这片简直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垃圾,早该被扫入故纸堆的东西竟然堂而皇之地登上了2021年的银幕。
不负片名,决斗戏确实拍得好,“罗生门”叙事的变体,不同视角依次讲述没有形成谎言漩涡,反而在逐渐填补逼近真相,暧昧性只存在于各自回避掉的情节和极其微小的细节。到第三幕揭露性的女性羞辱连珠炮一样甩出来,语气急转为正确且坚定的性别表达,精心构建的戏剧力场瞬间崩塌,猝不及防啊。
中世纪的外衣,现代化的内核,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女主“小变态”的形象太深入,时刻让人觉得要自己拔剑上场砍翻男二
借两个骑士之间的决斗,讲述了一个女人与世界的决斗
這哪是什麼史詩大片 明明是「Me too」宣傳片
三段视角补充完同一个故事后,开场的决斗戏到结尾再看一下变得无比沉重揪心,朱迪科莫的表现很不错。一场发生在中世纪末段的审判决斗,据说也是有记载的最后一场决斗,对今天仍有警示意义,第三段庭审戏简直就是连番重锤,那个黑暗时代好像已经过去了,又好像仍如影随形。喜欢老雷拍的中世纪题材,希望还能看到。
总归有种大费周章烹小鲜的感觉,这故事有必要花这么长时间讲三遍吗?雷导这是在过中世纪瘾吗,最后的决斗戏确实精彩。
硬是拍成中世纪肥皂剧,大可不必罗生门式叙事,重复的段落让人扶额
【C-】其实并不好看。不过厚积薄发,最后喷涌出的能量过强了。btw都这年头了还有人拍这电影,不赔死才怪。。
同样的时间线拍三遍,只拍差异就好了啊,折磨,还有CG的背景啥的没意思。最后决斗部分有点好看,但看不清打哪了差评,运镜瞎切。加入“女拳”部分让人🙄;最后有几个瞬间恍惚上世纪“内容为王”电影的既视感,内容感情很充沛,但经不起细想,因为两个半小时讲个这,实在单薄,尤其最后黑屏两行字交代未来就很老土(AIR也是同样的毛病,都是Ben的过时?)(想看:本马达???????雷老爷子!我爱您!!!!
果然受害者女性的视角最窒息和无助绝望,两个男人的视角里自己都是那个正确的骄傲的主人。女主说得对,她丈夫决斗只是为了他自己,根本不顾他失败后女主就要被活活烧死他们的孩子变成孤儿的可能性。几百年过去了,不同版本一样性质的事情根本没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