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看Caché时必须记得,我们在画面上看到的人物的所作所为以及听到的人物的话语,并不反映他们内心的所思所想。
整部电影坚持以外部视角进行观察(窥视),避开内心刻画,为的就是还原人在现实里的这种复杂。
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不难发现,影片实际上已经告诉了我们, 乔治并非像他从始至终强调的那样对童年犯下的过错不以为然,他的内心其实一直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残忍。
为表明这一点,电影使用了三个亦虚亦实的插入镜头。
这三个插入镜头是全片唯一的主观视角,展示的是谎言。
与之相对的则是隐藏摄影机的窥视视角,展示的是真相。
在片中,我们不断看到隐藏摄像机所代表的真相毫不留情地刺穿乔治围绕秘密说出的一个又一个谎言。
这点后面再讲,先来看电影是如何在避免内心刻画的同时告诉我们乔治心中有愧的。
第一个插入镜头出现在影片开头不久。
乔治和安娜收到了第二盘录像带及附带的第一张简笔画,安娜将简笔画递给乔治看,此时插入镜头出现,我们看到一个口中流血的少年(当然就是Majid,只是观众此时还不知道)。
插入镜头结束后,夫妻俩的对话继续,乔治的语气明显慌乱了起来。
这段安排明确表示插入镜头正是乔治脑中闪现的情景:在看到简笔画后,他立刻想到了Majid。
若乔治真如他自己后来所言,对童年发生的事情已经淡忘干净并毫不在意,他不会在四十年后对这突如其来的简笔画看一眼便知含义。
除此之外,在心中有了猜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隐藏:关掉录像带,谎称自己认为是儿子同学的恶作剧;这急切的遮掩同样暗示了他的内心是有愧的。
这是他为了隐藏秘密撒下的第一个谎,不光为了瞒妻子,恐怕也是想骗自己这与当年的往事无关。
同他后来撒的其他的谎一样,这个谎马上被戳穿了。
仿佛知道这幅画击中了他似的,相似的卡片也被寄到他的公司,甚至他儿子的学校——当儿子拿着署名为“爸爸”的卡片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自欺欺人的谎便不攻自破了。
在这之后,第二个插入镜头以梦境形式出现,持续时间较第一次更久,进一步向乔治(以及此刻仍不知情的观众)确认录像带和卡片与童年往事的关联。
在一次家庭晚宴上,乔治收到了第三盘录像带。
这一次,录像带表明自己的目的并非监视,而是以自主参与者的身份与乔治对话,并有意识地对他的猜测作出了一个肯定的回应。
下一个场景,乔治回到了录像带所示的童年住所。
他与母亲的一场谈话是电影最重要的戏之一,对几个核心主旨都有点题,这点也后面再谈。
与母亲谈话后,第三个插入镜头以梦境形式出现,和前两个插入镜头一样,它不是真相,而是乔治当年的谎言的具象呈现。
关于这三个谎言式的主观镜头,我的理解是,面对无可逆转的罪错,乔治潜意识里非常希望他讲出的谎言全部是真的,这一来Majid落得被送走的命运便是他自己的不幸,他就可以不用背负这个罪责了。
乔治对往事讳莫如深、强硬推脱,恰恰是他内心有愧的证据;谎称不记得,恰恰说明他一直记忆犹新。
儿时出于自私的恶意中伤覆灭了另一个人的一生,他意识到这个罪是赎不了的,他没有面对的勇气,于是转身逃向反面。
正如幼时的他选择用谎言来掩盖内心的妒,如今的他继续用谎言来掩盖内心的愧。
他越是否定记忆,记忆就刻得越深,他越是否认愧,愧就越不饶他。
说了这么多来解释乔治并非表现出来的那样漠然,当然不是要证明他是个善人,只是试着破除大多数观众对这个人物乃至对这部影片的误解。
一个人如何背负过往的罪孽,如何面对良心,如何达成解脱,是电影探讨的一大议题;但哈内克的野心还不止这么点儿,他把这个议题与另一个更大的议题紧紧连在了一起——法国中产骨子里的冷漠自私,以及与阿尔及利亚人之间的种族隔阂。
乔治内心渴望的解脱方式是谎言成真,罪责转移,而非与Majid和平共存,相伴成长,这才深入体现了他的极端自私,以及横亘于他所代表的中产与底层、法国人与阿尔及利亚人之间难以弥合的隔阂。
如许多评论已经指出的,对种族问题的指涉在片中也通过电视新闻的呼应完成了由个人到群体的扩张,这点我不再赘述。
乔治的社会形象是一位成功人士,但电影在描摹这一形象时始终带有深深的怀疑。
我们回到与母亲的谈话,母亲两次问起乔治和安娜的近况,乔治的回答都是不好不坏,和上次相比没什么变化 (‘We chug along. No highs or lows. I’m fine, Anne’s fine, Pierrot’s fine’.) 乔治所代表的中产阶级的成功意味着一种无聊、乏味、缺乏灵魂的空心生活。
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平日里也有三五好友时常来聚,但在电影将这种生活放大后,我们看到的不是美好,而是冷漠、猜忌、虚与委蛇,我们看到的是对爱的不信任,对真情实感的严防死守。
当妈妈反复向孩子强调自己的爱时,孩子无情地挣脱开她的怀抱跑掉了。
当孩子拒不回答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的时候,我们在他身上看到了主角的影子——无论是面对母亲还是妻子,无论是面对关切还是愤怒,乔治都拒不肯道出藏在心中的秘密。
电影片名 Caché ('Hidden')除了表示“隐藏摄像机”,更深一层寓意便在于埋藏人心深处不见天日的秘密。
在电影中,我们看到一个洞察秘密的隐藏摄像机,以无情的诚实为镐,将往事的坟堆层层刨开,直刨到秘密的事实层藏无可藏,不得不现身。
然而到这里便无法再继续推进了。
隐藏摄像机的镐无论如何锋利,仍对秘密的情感层无计可施。
这折射出当代中产生活的一个隐症:人与人之间的连接是肤浅的,表面的,基于礼仪的。
这个隐症已经蔓延到了原子单位的家庭内部,家庭成员之间相敬如宾,甚至可以说其乐融融,彼此之间却没有信任,没有爱,每个人都习惯地守起最内一层,为它筑起坚实的堡垒。
隐藏摄像机用真实刺破掩埋着秘密的谎言与敷衍,然而即使真相被暴露,对爱的不信任仍能使那内核保持刀枪不入。
正是这种固若金汤导致了人与人之间对话的缺失。
在电影中,几乎所有的对话都不是真正的对话,所有人都在用社交礼仪教出的“话”来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开篇强调,在观看影片时不应直接听信从人物口中说出的话语。
乔治收到的第四盘录像带为他提供了Majid住所的位置,目的就是指引他走入一场真正的对话。
乔治接受了指引,却拒绝了对话。
即便在Majid死去后,乔治仍然拒绝与他的儿子进行对话,无论后者如何请求。
乔治唯一一次主动要求对话,是在Majid刚刚自杀后。
死亡与血染的真实给他带来的巨大的冲击,使得他一时间不能够再回到道貌岸然的生活里去面对惺惺作态的朋友。
他溜进黑暗的卧室,不敢开灯,打电话让妻子赶走客人,要求谈话。
在这场谈话里,他吐露了事实真相,但仍然不能吐露情感真相。
言辞之间他仍在否认那段往事对他的折磨,绝口不提自己的真实感受,在妻子提问时用录像带来转移话题。
实际上录像带此时早已无关紧要,或者说,录像带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录像带所做的仅仅是复述真相,而真相本身一直都在。
乔治对谎言的依赖,对真相的拒绝,使他永远不能得到解脱。
他的余生,恐怕都要像Majid死去的那天一样,畏惧见光。
当然,电影的结尾还是给出了一丝希望。
乔治和乔治这代人已经无可救药了,但乔治的儿子,Majid的儿子,他们或许能够放下历史的恩怨,开启真正的对话。
当乔治与妻子开始收到偷拍他们家门前的长镜头录像带与画有小孩吐血的漫画后,平稳的家庭开始出现了异样不安的现状,这些浮躁不安感真正的根源来自于当代生活中人们对周遭生存处境内心隐存的焦虑与猜忌。
而人们最焦虑与恐慌的其中就是害怕内心“真相”的揭露,每个人深藏内心的自我“真相”、“秘密”。
当自我的秘密或真相被外在任何具威胁元素侵袭介入(揭露)时,个人、群体努力建构、“包装”的生活就会被层层剖解、挖掘、引发出人性真实原始,甚至丑陋的一面。
人们为了消除这些自认会对自我产生威胁的人、事件或事物,也许就会以自认正当必然的行动但实为变相的罪行去反击“侵略者”,使得人性的罪恶永无止尽且不断的伪装与蔓延下去。
片中的隐藏摄影机也许只是导演借用的一个符号手段、一个引子,藉此传达出影片欲指向、通往人性的种种审视与尝试挖掘、直面生存潜藏不安的根源,也许是罪恶的、暴力的、无理的、荒谬的、逼迫的。
影像是异常冷静的甚至是冷酷的,但面对这样的主题着实让观者内心无法平静,因为躲藏(CACHE)的摄影机就是我们内心的那股黑暗角落!
英国《卫报》评论这部电影是“21世纪第一部伟大的电影”(The first great film of the twenty-first century),看完之后觉得一点都不夸张。
我们能够从多个层面来解读这部影片:从个人的角度,这里有欺骗、内疚、嫉妒、猜疑、仇恨与发泄;从家庭的角度,这里有信任、家庭、亲子关系、背叛;而从最宏观的角度,我们则可以看到中产阶级与底层、社会主流与非主流的对立、法国与阿尔及利亚的冲突、西方世界与阿拉伯世界的不谅解。
这里任何一个主题都可以单独早就一部伟大的电影,导演却在一部电影中将所有这些主题完美地浓缩在一起。
更了不起的是,他还能够做到情节紧凑精彩,引人入胜,让观众在带着悬念观看影片的同时,就开始思考电影想要传达的背后的意义。
影片最终没有告诉我们神秘影带和恐吓信背后的始作俑者;事实上这已经不是重点,而只是引出了主人公Georges和观众所处的困境:到底该不该信任一个自己曾经伤害过的、有理由对自己进行报复的人?
Georges在影片中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他一方面坚持拒绝信任Majid,一方面自己却不断地撒谎、隐瞒,从最初的不愿意告诉友人神秘影带的来龙去脉,到拒绝告诉妻子他对Majid的怀疑,再到试图隐瞒自己见到了Majid的事实,乃至最后关键地省略了Majid的遗言“我与影带毫无关系”。
他的妻子比他更坦率,却也背着Georges有婚外情,这令她对Georges的指责多了一份虚伪。
当Georges愤怒地指责Majid试图摧毁他的人生与家庭,并威胁要报复时,后者答道:“我相信你,可你不相信我。
”影片对于政治的影射同样深刻。
非洲裔阿拉伯移民在法国社会人数庞大,却永远无法融入主流社会,这其中以Georges为代表的法国中产阶级应该负上怎样的责任呢?
“你剥夺了我父亲接受良好教育的权利。
”种族间的隔阂导致了后来的冲突,从某种程度上我们不得不说,这是咎由自取。
这个折射同样可以扩大到整个西方世界战后对于外来移民,特别是前殖民地国家移民的政策,乃至西方与伊斯兰世界的冲突。
Georges以及Majid之子的互相威胁,不就经常在电视新闻中再现吗?
同样的,在Majid自杀身亡之后,Georges又进一步指责Majid的儿子是真正的主谋,似乎代表着仇恨与偏见已经被传递到下一代;不过影片的结尾,Majid之子与Georges之子的对话,又代表了什么呢?
他们到底是在互相友好地接触,亦或是继续地辱骂、猜疑呢?
导演Michael Haneke在最后时刻决定将原来的对白部分消音处理,更是别有一番意义。
当然完美之中依然有些许的瑕疵,电影的结尾过于仓促,给人头重脚轻的感觉。
然而能够将如此多沉重、复杂、宏大的主题,浓缩进两个小时的电影之中,已经实属不易,再加上近乎完美的情节展现,无愧于是2005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与评审团大奖两个奖项的得主。
Cache (精选法汉、 汉法词典:隐藏的,躲藏处;Cache-cache:捉迷藏)我早就听说这部电影是一部关于偷窥的故事,所以对情节就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判断。
应该就是片中的人如何把偷拍者揪出来吧。
然而,我先是被记叙手法吸引;然后,我捂住嘴,和所有电影院里的人一起大叫了一声; 噢!!!
最后,电影结束,我回到现实,更回到电影Cache!在处理故事时,电视画面起到了现实与影像的切换作用, 快进,倒退,一祯一祯的搜索,电视台的监视器, 数码编辑机;家中的电视,录像机;所有的现实场景和录像带所暴露的私密空间和个人的内心世界来回自由地跳跃。
这一切都令我感到,主题呈现的是90%的原生态。
我们的生活被有意或是无意地窥视,这不言而喻。
我们大概已经习惯,就像明星必须和狗仔队作长期卓绝的斗争一样。
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中国儒家常提的一个词:慎独。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为人知的;越想掩盖的秘密,越容易早早现出原形。
当我们每个人独处的时候,一定会不自觉地给自己一个密闭和独立的空间。
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我们往往自由地做一些事,而且,我们以为这是自我的一个所在,他人无从知晓。
所以,儒家提醒修行的人要慎独,慎独的人才能顿悟,不被假象迷惑。
而片中的主人公,知名电视工作者乔治有一段见不得人的童年往事,他以为只有在他的梦中才会重温那些恐怖的场景,谁知道,录像带的出现,粉碎了他的幻想。
接着,他对妻子安娜撒了谎,说去了407房间,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而后的录像带又一次证明他的愚蠢,他是被窥视了的。
安娜呢,她和皮埃尔的暧昧,儿子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世界,本没有什么是秘密的。
《像我这样的女子》里,西西写道:姑姑从来不写日记,她所有的话都说给她的听众。
(姑姑是殡仪馆的化妆师)他们是最忠实的听众,也是最保密的听众。
这部电影最有意义的是,它超越了原本字义的含义; 隐藏或是偷窥,它暗示我们该如何面对自己。
几盘录像带给主人公带来的恐慌,不是因为真的暴露了他的什么重要隐私,而是迫使他直面他的生活。
在录像出现之前,他做过的事情可以存档在心中;录像出现了,其他的人都会坐下来和他一同审视他的生活。
不知情者并无从得知乔治的恐慌从何而来,只是简单地归结到个人生活被侵犯(这是电影的其中一个主旨而已)。
事实上,乔治不得不对自己做一个深刻的剖析:他的得与失。
我们在生活中都害怕开门的一霎那,门外无人,那种被威胁的恐惧, 只能用大声地叱骂来掩饰。
我们在一路辛苦走来的途中,都是自己的囚徒,就像电影中的场景:乔治,Majid, Majid's son,逮捕Majid的警察,统统坐在布满栅栏的警车里,一路颠簸。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可以像乔治那样, 用两片安眠药忘却在睡梦中么?!
Caché有些令人不快地摆出一副用下巴颏瞧人的模样,披着侦探悬疑+心灵扭曲+家庭伦理的外衣,讲述了一个半陈半新的主题:“全知全能的上帝知道人人都有一个肮脏的小秘密”,而且他在适当的时候一定会对种种罪行进行惩罚和清算。
作为主线交待的Georges多数是个偏执狂+妄想症患者,他固执地认准了一个要对他的生活进行破坏性报复的敌人,一厢情愿地发着被迫害的梦。
他的罪是不知内疚,妄与执,缺乏畏惧,不知自醒。
录像带便是提醒他不要忘记曾经对别人的伤害,线索指引他穿越记忆和眼下殷实富足的生活,逼他直接与当年的受害者四目相对。
你忘记的罪过,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不会悄无声息地就这样如雾气般散去,而是一定会在空气中留下痕迹,而且一定会受到审判,不一定是法庭开庭,宣判被告入狱,而是像电影里一样,你呼吸的空气里不再轻松,而是充满了压迫和紧张,正是那“我不杀伊人,伊人却因我而死”。
有了罪过终究会有报应,倒是颇有我们文化传统里“善恶终有报”的意味。
Anna与朋友Pierre见面的亲密场面被她儿子目睹其实也是同样的意思――我们背负自己的行为的后果。
说Caché叫人不爽是导演颇有些越俎代庖的感觉,将摄影机代替上帝之眼,片中一个电视台主管对Georges说过一句话“这是个多神的国家”。
Caché不像《七宗罪》一样充满浓厚的宗教意味,没有圣经的线索,也不使用类似Air On the G String这样如祈祷般肃穆而宁静的配乐,在Caché的世界里,导演的摄影机成了全息的神。
不仅仅是美国,法国也有大量的外国移民加上本土法国人加上以前殖民地的人们,文化的冲撞同样巨大,前阵子的巴黎骚乱似乎也是因此而起,宣称“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国也存在严重的种族问题和贫富差距(偶尔关心一下国际政治的我小心翼翼地发言)。
片中Georges在6岁颇有心计的伤害的孩子正是阿尔及利亚裔的,这种符号化的象征在片中出现显然不是一种偶然,法国农庄主的孩子因为害怕自己的生活被家中帮工的孩子分享而陷害了他,被人误解是有危险性的疯子,得不到原先可能的更好的生活和教育,最终导致的是这个孩子在中年之时为了表明没有恐吓窥视Georges的生活,而极端地选择自杀。
或许可以解读成一个对自己的优势地位受到威胁而惶恐的人/党派/国家/利益集团对另一个相对弱势的人/党派/国家/利益集团的心思缜密的伤害。
Caché在去年的戛纳电影节让Michael Haneke继2001年《钢琴教师》之后再度拿到了最佳导演奖,也许不是因为Michael Haneke装上帝,而是因为这个电影承载着多种解读的可能性――人性、伦理、道德、政治……诸如此类。
一盒來歷不明的錄像帶破壞了Georges一家的安寧,也讓觀眾從這盒錄像帶開始,進入了他們的生活。
由Michael Haneke執導的《偷拍》再次提醒我們:電影觀賞原本即是集體偷窺,那隱藏的攝影機作為觀眾用來「窺看」的工具,又是製造懸念的工具,它拍出如此平和、平靜或生活化的影像,卻教人感受到不安,好比本片內仿佛美滿幸福的中產家庭,所隱藏之秘密與危機。
Michael Haneke在《偷拍》中的高明之處,就是沒有揭穿誰才是擺放隱藏攝影機的人,他通過這有懸念的故事為引,實質更關心的是故事過程中所曝露出的個體、家庭乃至社會、國家之問題。
主角Georges最初只是不願向朋友、母親說出神秘錄像帶的事情,到後來連對著妻子Anne(Juliette Binoche飾演),也不肯透露自己的懷疑對象(Majid),以及用謊言來掩蓋他與Majid在公寓內重逢的事實(直至被揭穿後,Georges仍是支支吾吾地沒有把自己四十年前多次誣賴Majid和設計殺雞騙局的回憶全部告訴Anne)。
電影《偷拍》反映了人與人之間相互隱瞞、欺騙、或者是不信任的脆弱關係,妻子Anne或有可能背著丈夫的偷情,兒子Pierrot瞞著父母到外面過夜…..而對於我們觀眾來說,又會不會在Majid父子,相繼否認和神秘錄像帶事件有關後,仍然去懷疑他們,或認定他們就是藏鏡頭的人呢?
作為名利雙收的文學電視節目主持,Georges無疑是典型的知識份子和中產階層的代表人物,他與妻子Anne從警察局走出後,因差點被年輕黑人撞倒而向他破口大罵的一幕,正是表現出社會上不同階級或不同種族間,那仍然存在著的矛盾。
而Majid父子所代表的阿爾及利亞裔移民,雖在法國數量龐大,卻無法融入主流社會,因此,兒時的Georges千方百計要阻止Majid成為他家中正式成員的行動,又似乎暗示了種族歧視和社會阻力,令這些快被邊緣化的移民後代,難有向上流的機會。
當Majid第二次帶Georges進入自己的房間,用我們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割喉自盡的時候,一道濺在墻上的血跡,仿佛發出了令觀眾深省的控訴;本片有意指出人們的偏見、歧視和仇恨,會導致殘酷、見血之事情發生,就像現在的「伊斯蘭國」與西方國家之衝突一樣,對很多家庭造成了比這更嚴重的傷害。
Michael Haneke的《偷拍》,在揭示博學多才、藏書無數的知識份子、中產階級之虛偽外,也揭示了文明世界的偽善;他於電影內插入的看似無關緊要的新聞片段,又可影射了一些西方民主國家打著所謂的解救旗號,去侵略別國領土。
還有《偷拍》中提到的1961年之鎮壓事件,成千上萬名阿爾及利亞裔移民在當時為了抗議法國政府的「宵禁令」,和聲援阿爾及利亞的獨立運動,而被法國警察進行血腥鎮壓(Majid的父母亦不幸和其他數百位同胞一起命喪塞納河),但一直到2012年,法國當時的總統奧朗德才以國家的名義承認暴行,打破法國51年來在這歷史事件上的沉默(本片上映時,法國政府仍不承認他們曾對民眾施暴)。
由此看見,電影「不動聲色」就將人與人之間的隱瞞和欺騙,上升到「國家層面」,那倒數第二幕中,幼年的Majid被孤兒院人員所捉的影像,也仿似令人聯想到,強權與國家機器去鎮壓阿爾及利亞裔移民的場面。
Michael Haneke「精心策劃」過的《偷拍》,帶有著很多不確定性,像Majid父子是否一定就是「幕後黑手」,或通過曖昧不清的鏡頭,觀眾又會不會覺得Anne從未跟別人偷過情呢?
這世界真亦假時假亦真,導演特意將隱藏攝影機的畫面和真實畫面互相地穿插,更是強化了這種不確定性,使觀眾慢慢地也開始懷疑,到底眼前的影像是劇情的真正進行,抑或是主角在看錄像帶的畫面。
而這隱藏著背後的鏡頭,又建構了我們的認知和象徵著我們的主觀性,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主觀鏡頭,並受它擺佈、受它支配,且總是以自己的角度和觀點去批判那些「不順眼」的階層。
身兼電視節目主持和製作人的Georges,一方面不想被人操縱(事實上他總是跟著錄像帶所出現的地點方向走),一方面又憑著他主觀的判斷,去決定和剪接,訪談能「出街」的片段;或者包括導演Michael Haneke自己,也是喜歡操控著觀眾,從一開始貌似客觀、冷靜的畫面出現,就引導大家偏向同情Georges一家的遭遇。
電影《偷拍》以不少的長鏡頭,去呈現人的生活如被監視之感覺,當兒子Pierrot失蹤後,Georges從警察局回到家裡時,一個拍著他由表情正常至走入廚房後忽然忍不住痛哭的長鏡頭,讓我們看到了其內心崩潰的全過程;而Majid兒子跟著Georges走入電梯的那段,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連續紀錄下,顯示出在電梯畫面中一左一右的兩人,相互對立又不安之氣氛。
《偷拍》沒有用到任何的配樂,卻更突出了鏡頭的表現力,電影倒數第二幕雖拍攝於晴朗的天氣下,但滲著冷寂深遠之感,其凝固的畫面,與Majid的掙扎和逃跑,巧成明媚與冷酷、靜態與動態的對比,而這來自第三視覺的長鏡頭,可能是兒時的Georges偷看到的一切,或者是他在睡夢中夢到的影像,也可能是導演為了呼應開頭,刻意提醒大家對著Georges老家的遠方,其實有一部隱藏的攝影機存在。
許多觀眾和評論都會覺得,那個放置隱藏攝影機的人,就是Michael Haneke本人,他在影片的結尾,又再「偷拍」了Pierrot的學校門口,這時同樣的固定鏡頭,卻於熙熙攘攘的環境下,被處理得沒有了倒數第二幕,以及之前的畫面中,所帶著的近乎冷冽與疏離之感覺。
而鏡頭的左下方,出現了Majid之子跟Pierrot的對談,正如Michael Haneke曾說過的,「希望下一代能夠對話」!
但他將此段消了聲音的做法,又留給了觀眾很多,可以去思考的空間。
本片的一個令人拍案叫絕之地方,是用了長鏡頭去強調所謂的真實或紀實感同時,又提出我們眼之所見是否等同事實全部的疑問,儘管大家每一天都會被很多監控鏡頭所捕捉,然而在這些「隱藏攝影機」背後,所隱藏的秘密與真相,恐怕就只有當事人和上帝,才能夠完全知曉了。
--yolfilm說真的,我真討厭這電影。
這是個大家都要「改良電影語言」、「發明電影語言」的時代。
是呀,這是所有電影人都夢想的不世偉業,從剪接的波特、愛森斯坦、普多夫金,到不剪接的薩耶吉地雷,到低角度的小津,到肩拍的高達,到卯起來用zoom鏡頭的六零年代諸公們,比如法斯賓達,甚至連變形鏡頭,超寬銀幕,連大衛連,到用穩定器攝影器材、還有超高感光底片的庫柏力克,能算上的,全算上吧。
這條浩盪的大路,前撲後繼多少人來?大家都想在作影史上,「另起一章」的偉大人物。
從某某某人開始,電影語言,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cache,當然也是其中一部,我猜,當然,只是我的猜想呀,我猜,他又想「改良電影語言」了。
嗯嗯,我這是全新的文本,全新的敘事手法,全新的電影觀影角度,我就該以我為名。
從今天開始,馬克_思主_義,到了我這裏,改叫列_寧主_義,然後,等著後面又來一個史達_林主_義,緊接著,xxx思想,xxx理論,一個一個排著隊,全都等著進史書裏去。
當然,cache這電影,最多,我也只能說是電影語言的「改良」,因為,沒有到達「發明電影語言」的位階。
我相信導演自己也不敢居高吧,要說「發明」,就得是一套全新的架構,有東西在後面支撐,也許是寫本大部頭理論書什麼的,也許是徒子徒孫一堆,帶出來一個新世代什麼的,要說「發明」電影語言,總要有那個高度在。
我相信,這個導演也該知道自已的斤兩吧?
因為,我看到的cache,確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玩意。
雖然他很想。
確實想,想的發狂了,把電影很死裏整,但,我覺得,這cache,且不說發明二字,連改良都很難上算 。
這片子是那樣的「屈從」,表面上,他不在乎給你完整的敘事,他裝作不在乎,但事實上,他又忍不住要在片子裏提醒你。
這就是屈從。
說不清故事,並不是電影語言的進步,而是一種退化。
達爾文早告訴我們,物種是會退化的,不一定會無止境地進步下去,有時,也會退化到之前的低階狀態。
我真不懂,為什麼有人會認為cache是一種電影文本的新發展,這玩意根本不是的,它太操蛋了。
就說一點好了。
男主角的孩子離家出走了一晚上,ok,第二天回來了,演媽媽的畢諾許,問他兒子,咋回事,你要說喲,不說,我怎麼知道。
孩子說道,去問皮埃爾吧,他比我清楚。
這皮埃爾是誰呢?
就是前頭,畢諾許跟老公發無名火,在小咖啡廳裏,趴在對方肩膀哭的那個男人,是的,這個皮埃爾一直在主角家中出現,但,真正的,和畢諾許有親暱舉動,全片也就是這場戲。
而這場戲,沒有別人在場。
(可我們觀眾看到了,不是?
)這就是最低階的好萊塢標準語法,用全知的第三人稱,提醒你,片中還有第二人稱的存在。
觀眾看到了,片子裏,孩子也說出口了,ok,我們可以推論,定是那個現場,畢諾許和皮埃爾有親暱舉動的現場,還有其它人在。
這個目睹現場的人是誰呢?
這個跟觀眾一樣地見到了畢諾許和皮埃爾親密靠在一起的人,是誰呢?
是誰不管,但,這個誰,也許是阿爾及利亞男人,也許是他兒子,也許是畢諾許自已的兒子,總是,這幾個人之中有情報流通的管道。
不知道看懂我的意思沒有?
我的意思是說,導演表面上要你看不懂,要你去猜,但,他還是守著擔憂害怕,偷偷守著分寸,表面上讓你看不明白,其實,他是巴不得你搞清楚。
就像主角的兒子離家出走,是誤會母親紅杏出牆,這紅杏出牆,總要讓觀眾看到了,這看到了,加上兒子的行為,鏡頭外,人物關係的祕密聯繫,就被建立了。
也因些,我們能確信,主角的兒子有參與到這件事裏面來,跟片尾最後一個鏡頭是呼應的。
千萬別忘了片尾的鏡頭,大家不是都在銀幕裏找人嗎?
都說,喲,本片最後一個鏡頭,主角兒子,和阿爾吉利亞男人的兒子,有在一起說話喲。
這,就是屈從。
所謂的屈從,還表現在一些小地方。
比如片子裏的說謊,吃飯的晚上,有人說了一個非常無聊的笑話,說半天,整一個是謊話來的,這個謊話的題旨,在哪裏被加強了?
在主角主持節目,進剪接室,也是把來賓的不良發言砍去。
這個謊話的題旨,在哪裏被裏被加強了?
在男主角和女主角之間,在男主角和母親之間,在男主角和老板之間,在許許多多的地方,用一些很低階的手法,多一半全是靠著台辭的表現,而被加強了。
說到底,這導演,不是故意不說故事,他只是歪著說,又說不好,佈的局不明確,但又無能為力,但,又怕你看不懂,這邊放一點,那邊放一點,留下一堆線索讓你去有「發掘」的快感。
他擺明了,就是要讓你去聯想,去解謎。
就像最後一個鏡頭,他就是要你去寫上幾千幾百字的文章,你寫了,你發掘了,你提問了,他就贏了。
怎麼會有這樣操蛋的電影呢?
這樣操蛋的東西,打從九零年代該死的逗馬九五開始,基本上就是當今影壇的主流了。
舉凡影展,都要這樣抬高無意義的嚐試,帶著頭吹捧這樣的作品。
死了逗馬,又來新的「雞雞文本電影」理論。
理論兩個字,哪是這樣簡單就能被創造出來的?
理論,是有大量的智性在活動。
cache裏的智性在哪裏呢?
請千萬不要告訴我,在那個「不知道誰拍了錄影帶」喲。
因為,人家導演拼命想要暗示你,確實是阿爾吉利亞人的兒子拍的喲。
阿爾吉利亞人為什麼要自殺?
為什麼那天晚上被帶去警局時,在車上要流淚不止?
他當然是有理由的,他把自已可憐的一生歸罪在男主角身上,而且,他作的最大錯誤是,他告訴了自己的兒子,把仇恨種植在兒子身上。
兒子作的這些事,他都知道,所以他會哭,警車上哭,家裏也哭。
他看到男主角拿的那張圖,一看,就瞭了,噗通一下,軟了,沒力地坐在椅子上。
這些,都是細節,為了怕觀眾不明白,後面又來一大段戲,讓阿爾吉利亞人死了之後,他兒子又去大鬧男主角的公司,說了一堆屁話。
當然,其中有說謊的成份(別忘了,本片中,一直在強調「說謊」二字,雖然有氣無力……)。
因為片子裏,到處有人在說謊,所以,阿爾吉利亞人的兒子說,片子不是他拍的,八成是謊話。
最後一場戲,根本不是交代兩家人的兒子有相通,不是的,而是在佈一個驚悚的局,跟你說,男主角,你睡吧,你別想安心喲,我們阿爾吉利亞人的兒子,復仇計劃未停,他正在打你兒子的主意……。
說了一堆,說得我舌頭都打結了。
其實,這也就是一部,原來想拍出驚悚類型的電影,想跟「性、謊言、錄影帶」追美的玩意,但,導演的手法技巧實在是欠奉,故作玄虛,拍成今日之模樣。
也因此,會有一群追捧莫唬爛大道,一群追捧逗馬九五的歐陸專家們,追捧這玩意,變成了年度的傑作。
真是夠了呀。
傑作個球。
大概是事因与冲突点相似的缘故,观影过程中几度联想起《追风筝的人》。
幼年时的主仆关系为多年后埋下了祸根,只不过一个是弥补过失,一个是加深仇恨。
但这仅是过程中的观感,这个故事比我的猜想复杂与深远得多。
马吉德比乔治略长,马吉德的父母是乔治家的长工,在上世纪60年代初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组织策划的巴黎大游行中遇害,马吉德时年6岁,乔治的父母有意收养这个孤儿,可马吉德却成了乔治的眼中钉。
乔治向父母说谎,致使马吉德被送走。
两人6岁那年一别,再也没有见过面。
多年以后,乔治娶妻生子,成为社会名流、精英阶层,马吉德却生活落魄。
当乔治一家被隐藏在某处的摄像机偷拍并遭恐吓时,乔治的心中有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是已进入叛逆期的儿子,另一个就是几十年未见的马吉德。
乔治找到马吉德并质问他,马吉德却以当面自割喉管的极端方式向乔治自证清白,但尽管如此,在乔治看来马吉德是想以死嫁祸,从而达到复仇的目的。
随着危机的深化,乔治又开始怀疑马吉德的儿子……故事发展到这里,我觉得以上三种可能性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相,也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仿佛看见哈内克正躲在隐藏摄像机背后笑。
所谓的隐藏摄像机也许根本就是个隐喻,那是一种忌惮与猜疑,精英阶层内心无端的焦躁与不安全感,金钱、名誉、地位,以及人际关系,环环相扣,每一环都如走钢丝般的不稳定,他们变得敏感与多疑,为了消除隐患与不安,不惜追溯恩怨至童年,质疑一切曾经存在过的情感。
而乔治对马吉德复仇动机的怀疑,也暗藏着一层不难推测的政治逻辑——当年法国政府对阿尔及利亚人民背信弃义的隐忧。
马吉德的死是毫无意义与价值的,乔治了无恺恻,更遑论被唤醒良知。
生活恢复了常态,乔治和他的家庭找回了原先的节奏。
只不过,他的儿子依然宁愿赖在同学家里也不爱回家,他的老婆依然与他的老朋友不清不楚。
而此时,隐藏摄像机终于淡出生活现场,变为上帝之眼,说白了正是躲在摄像机背后的那双哈内克的笑眼。
2022.9.18补记:这部电影是2018年看的,当时极不愿将其认定为政治题材,因为用它来诠释人性已很让我唏嘘。
但昨日二刷,感觉割喉这一行为作为电影语言被运用,并非我最初想的那么单纯:割喉是最不可取的自杀策略,很不寻常。
答案也许只有一个:阶级抗争。
【巧妙的软广】https://site.douban.com/215175/ (我的小站)
《偷拍》(Hidden,又译《隐藏的恐惧》)的导演米高.汉尼卡(Michael Haneke)接受访问时指出:「同一个故事可以从不同的层次观看,可以表现出不同的层次:个人层次、家庭层次、社会层次、政治层次。
电影提出的道德问题是,如何处理罪疚问题。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私的时候,宁愿隐藏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有隐藏的角落,我们都感觉到罪疚……」[1]对于《偷拍》的男主角佐治(Georges)个人来说,他的隐藏角落是马哲特(Majid),一个阿尔及利亚孤儿,他的父母因1961年屠杀事件而下落不明。
佐治在童年时因私心而诬告马哲特恐吓自己,令父母打消收养的念头,将马哲特送到孤儿院去。
这个童年的阴影成为佐治的罪疚重负。
汉尼卡所言非虚,同一个故事可以从不同的层次观看,除了站在佐治的个人层次出发,也可以循着社会政治层次出发,将佐治与马哲特的关系提升到法国与阿尔及利亚的历史政治层面。
众所周知,阿尔及利亚曾是法国的殖民地,从1954年开始发生了旷持八年的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可参考电影《阿尔及尔之战》(Gillo Pontecorvo,The Battle of Algiers,1966)。
其中1961年10月17日,三万名阿尔及利亚人应民族解放阵线 (Front de Liberation Nationale,FLN)的号召到巴黎示威抗议,争取阿尔及利亚独立,脱离法国的殖民统治,事件后来酿成了血腥屠杀,许多示威者被法国警方殴打至昏迷,甚至有示威者被丢到塞纳-马恩省河中去,遇溺身亡,死者数目至今不明。
事件一直是法国政治的禁区,直至1999年才被官方证实[2]。
法国政府不敢正视面对,多年来没有为往昔的罪疚而忏悔。
早在1945年,反战的加缪已经说过:「今日之世界,各方面都充斥着仇恨,到处都有暴力和武力,到处都有屠杀和喧嚣,它们把空气搞得污浊不堪,使我们如置身于可怕的毒雾之中。
我们所能做的,无论是为谋求法兰西的真理还是人类的真理,我们都应该使之为反对仇恨而努力。
」事隔十年,加缪在一封信中说:「我愿意相信,并且极力相信,和平,将在我们的田野上显现,将在我们的丛山和海岸上显现。
那时候,阿拉伯人和法兰西人会在自由和正义的旗帜下重新和解,那时我们将努力忘却把我们两个民族分隔开来的今日之鲜血。
」[3]然而,今日之世界仍充满仇恨和绝望,人类仍未回归和平的故乡。
《偷拍》中出现的中东冲突新闻片段,正是西方世界的隐藏角落,也是西方世界的罪疚重负。
从每个人到每个国家,都必然有罪与不义,电影中的佐治将不名誉的过去深深隐藏,直至那些神秘录像与图画送到家门,他才尝试面对过去的自私和罪,然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悔意,当他吞下安眠药,睡一觉,一切彷佛不曾发生。
法国与阿尔及利亚、日本与中国、美国与中东都充满仇恨,后者等待前者的忏悔,但前者等待后者的宽恕吗?
马哲特与佐治的儿子真的在片末一幕谈话了吗?
我看不见,但我宁愿相信自己看见了他们的和解。
关于罪和恐惧,存在主义哲学家齐克果(Soren Kierkegaard)在《恐惧的概念》一书中早已谈论:「罪进入恐惧,但罪反过来又带来了恐惧。
当然,现实的罪是没有持久性的。
一方面,罪的持续性带来恐惧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拯救的可能性又是一种虚无,个体既爱又怕,因为个体与此恒常有可能性的关系。
只有拯救实际上确定的一刻,恐惧才被克服。
」[4]罪和恐惧是共生的概念,在拯救之先,罪和恐惧是不能被克服的现实状态,而恐惧是因罪而带来的一种可能性。
齐克果又指出:「如果我因过去的罪过而恐惧,这是因为我没有将它与我的实质关系放在过去的欺诈行径上,或者另一人阻止它成为过去。
若果真的过去,那么我不会恐惧,而只有忏悔。
」[5]只有忏悔,罪被确立,恐惧才会消失。
在《隐藏的恐惧》中,佐治对于过去的私心一直没有忏悔,他可能将那一件童年往事抛诸脑后,但罪的持续性并没有消失,阿尔及利亚人马哲特两代都没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他们学懂的是仇恨。
神秘录像与图画带来了恐惧的可能性,但佐治并没有投入信心之浮木,寻求拯救之船,衷心忏悔,一如齐克果所指的,人必需要真诚面对可能性,并持有信仰,恐惧才有教益,人也在赎罪中安息。
电影中的佐治是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正好表明了他的恐惧与不安。
最后,马哲特与佐治的儿子到底是和解还是引起了另一重的仇恨呢?
观众并不知道。
到底,那些神秘录像与图画是谁做的呢?
观众也不知道。
因为佐治是被观看者,观众是观看者,也是被观看者,唯有超然的审判者是观看者,终极的观看者,看着佐治,看着我,也看着你。
[1] http://www.brightlightsfilm.com/50/hanekeiv.htm[2] http://en.wikipedia.org/wiki/Paris_massacre_of_1961[3] 加缪(2002),《加缪全集》,石家庄市:河北敎育出版社,页292、296[4] Soren Kierkegaard(1980),The concept of anxiety : a simple psychologically orienting deliberation on the dogmatic issue of hereditary sin,Princeton, N.J. :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p.53[5] 同上,p.91-92(刊登于《月台》第六期)
给评价的时候在两星和三星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三星。
这片子看得我挺郁闷的,大段相似的长镜头看起来十分压抑,估计坚持到最后的同学一定是和我一样的目的,想看看究竟谁才是这些偷窥录影带的拍摄者。
结果发现自己被编剧给耍了。
话说影片一开始就让我犯了嘀咕,这该不会是一部大闷片吧。
姑娘我已经不看闷片好多年。
一个定格的镜头从一开始打出了一大片的字幕,还足足放了2分钟。
然后视野总是莫名其妙的突然切换,从一些具体的生活细节中突然转换成录影带的内容,而且转换的还颇为频繁,导致长镜头一出现,我就发晕。
到最后呢,到底是谁拍的?
估计也不得而知了。
但那也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或许人们的心里都多少有着阴暗的一面,而人们总是拒绝想起恨不得能埋到土里掩盖的严严实实,更不想因为那些烂谷子芝麻的陈年旧事坏了眼下的幸福生活。
心虚总是让人找来各种的借口为自己开脱。
然而心虚又让人其实并无法对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彻底忘怀。
总是私心在作怪。
当那些陈年旧事借着这部隐藏的摄像机从男主角罗宏的心底深处浮上水面的时候,他禁不住气急败坏了。
这部电影揭示了人性很多丑陋的一面。
1,当遇到事情的时候,安娜和罗宏夫妇之间的感觉很不好。
感觉不到那种夫妻间互相体谅共同经历困难的意思。
安娜只知道一昧的追问,说话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很不爽。
而罗宏总是想掩饰掉自己曾经对别人的伤害,即使提起也早早的跟自己撇清关系,认为自己无罪。
2,亲人之间的冷漠。
小的时候,罗宏因为嫉妒马吉即将被自己的父母收留,千方百计把马吉挤走。
可后来成家成名,却对自己的父母疏于照顾,甚至连自己的妈妈生病都不知道。
还有罗宏和安娜夫妇的儿子,三口之家一点也感觉不到亲情温馨的感觉。
3,没有瞒天过海的秘密。
导演专门用了一个镜头来表现安娜和皮耶侯之间的暧昧。
而这一切被安娜的儿子有所察觉,负气离家。
罗宏不想提及的幼时往事,也随着录像带事件和马吉割喉自尽而明了。
4,自欺欺人的受害者。
即便是罗宏从小就动用心机将马吉送到孤儿院,即便是马吉为了此事割喉自尽,即便是马吉的儿子突然的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罗宏仍然以为自己才是受害者,如果任何人想要破坏他的生活,他都会毫不客气的。
然后他用两颗安眠药让自己在黑暗中沉睡,醒来以后自己还是自己,一个读书访谈节目的成功策划主持人。
最后,结局又用上招牌的长镜头来结尾。
足足近3分钟的结尾长镜头和足足2分钟的开场长镜头一样寡而无味。
不知道是何寓意,也许是以一种在暗处的态度审视人群,或者表示录像带还在继续拍摄吧。
忍了一个小时实在看不下去。导演问题在于先预设观点再找工具人发展剧情,于是一切显得生硬僵化无趣。节奏和对话设计更是一塌糊涂。建议拍相关政治纪录片吧。
9.5/10。①《放大》式电影:以“主角一家收到多个偷窥他们生活的录像带和恐吓画”这一悬案为线索,揭示了法国中产阶级的家庭矛盾、童年谎言(61年巴黎惨案)、种族与阶级的隐性歧视。②「少即是多」的极简主义:通过大量画外空间的运用(比如有一段画内是男女主收到的恐吓画但他们的对话发生在画外)、大量长镜头与深焦镜头(如多人聚餐、男主进厨房哭两段)、去戏剧化的速率与剪辑(如各种摄影机偷窥视点长镜头)、零配乐、冰冷/规整的色彩美术、大量固定长镜头(如阿裔中年人马吉割喉那段)等等来渲染冷峻压抑的情绪氛围。③男主梦境里阿裔男孩杀鸡那段让人想到了《被遗忘的人们》。
极强的政治隐喻,潜伏许久,一招毙命。早在十年前,迈克尔哈内克就毫不留情的揭开了白左的伪善面具。傲慢,是当下中产阶级最大的原罪,他们习惯站在以自我为中心的舒适区内,一边假扮无辜,一边感动天地。
想起了狙击电话亭和《云破处》。看了一半觉得看懂了,看着看着又看不懂了,看完了也不知道是看懂了还是没看懂
汉内克曾说,在原来的剧本中,本来为结尾的这个镜头中准备了长达两页的台词,让新一代的人表达自己的关系。但最后他认为这样的结尾违背了影片的主旨,为此消去了所有的对白。
童年的谎言、恶作剧、善意的谎言可以成为一种罪恶么?哈内克的隐藏摄像机将同年谎言对小伙伴造成的伤害放大,放大,再放大之后演变成一场中年不可拯救的噩梦。少年时的伙伴因为自身家庭和小伙伴(男主)的谎言被送进孤儿院,无法接受更好的教育身边都是各种欺压与恶意,成年之后将自己失败和一切糟糕的境遇归结于小伙伴(男主)的陷害,也许是童言无忌不构成罪恶,但导致人生轨迹变化之后再没品尝过幸福滋味,于是通过无处不在的隐藏摄像头给男主造成贼惦记一般的心理恐慌和进一步的自杀,给童年伙伴(男主)添了堵,倒也不难理解,可以通过“凭什么你高薪出名生活幸福,我却这么倒霉?”的角度来尝试与自杀者共情。但让我们换一种思维,人生到处阳光灿烂,何必纠结于一个无解的记忆,而不去大胆唱着歌追求未来可期的幸福呢!?
真难看。。。
当年外教放过,说实话觉得风格很法国,很喜欢,只是情节方面有点跟不上导演的思路,看到尖刀抹脖子那个镜头全班都吓了一大跳。有这么一个镜头就够成功的了……
沉闷,冷峻,结果啥都没说。
叫我割雞喉,說我嚇壞你,我就在你面前把我自己割了。那一抹血紅,那一抹揮不去的法國與阿爾及利亞的糾結歷史,個人與社會,與家庭,以及個人內心的矛盾。其實還沒有太理解最後majid兒子跟George的對話有何深意?
狀態不好的時候看悶片真心折磨,尤其是法語片,於個人。
感覺族裔矛盾的主題和Haneke調性不是很搭。Haneke的死亡總是一種「非死不可」的死亡,並將這種絕望的「必然」用貌似高度「隨機」的行為包裹。然而,無來源的錄像帶和僅存在於背景的屈辱與仇恨好像還沒有將死者從影片的情緒上推到必死的絕境。有一絲古怪的二流驚悚片之感。不過,依然是美麗的Haneke~
本来很茫然~~看了影评后才觉得原来背景这么深刻~~
哈内克太厉害 但我不喜欢
其实电影用一种晦涩的手法点出了四十多年前法国政府一段极为不光彩的过往 当然这不是电影唯一的主题 哈内克的强大在于把很多宏大的主题有机地融合在了一起 并且丝丝入扣 让人想一探究竟
@资料馆 感觉看哈内克总是非常难受可能是因为他的电影是“无爱”的(这也是他的一种态度)。残忍冰冷并不站在人类之爱的对立面,有时反而是一种表态,但是哈内克的冰冷是完全间离的,他的电影缺乏一种沟通的可能性,不需要任何人表示“我get你”。而仿佛他站在一个高处在说:告诉你,事实就是这样。偶尔,观众会体悟到他对人性卑劣、社会扭曲的写实,但也会因此被一种无助和无望裹挟。
影片看完以后心里最大的疑问就是:导演、录像带拍摄者和乔治,谁更缺德?谁更自以为是?谁更偏执和苍白?谁更代表暴力与恶的根源?鉴于影片引发的现实中的骚乱事件,答案已昭然若揭。这种就是我说的那种既媚俗又媚己,既装叉又煽惑的那种电影。
就这点儿事儿,拍了小俩小时。。但真的就是这点儿事儿,讲得太细腻!自杀的一刹那,心情真的被牵动,真的是咯噔一下。。。而此后主人公却还能一如既往的自我、自大,这就叫本性难移吧……
全程甚至连片尾字幕(开放式留白)都没有一丝配乐,披着悬疑外皮的社会阶级“伪深度报道”,给极为客观而冷静的叙事增添了一些看点(但还是没什么看头),纯描述现象但并未给出解答。Georges、Anne、Pierrot代表了中产的3种倾向?Majid快手割喉的长镜头颇为震撼,底层的挣扎?2.5星。
乔治对马吉德倒果为因的追问,掩盖了马吉德自杀的真实原因,那些被匿名寄出的绘画本来无关,却最终以死亡的形式被摹仿。故事的核心和《追风筝的人》很像,本来是一个‘有机体’的家庭,因为小孩子的谎言而曝露了内在的压抑性结构,少年时代时的‘平等’在成年岁月中演化为无法填补的阶级鸿沟,而孩子本身的畸形观念,不过是社会固有观念在微观链条上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