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的一部佳作】先说整体评价,个人非常喜欢,有三个原因。
其一是对老《银翼杀手》的传承,影片中诸多致敬,关联,由于不是考究派,我就不细致展开;其二是整个电影的视听语言和影调很别致,让人想起更多的精彩而有趣的电影;其三则是从编剧角度具有研究价值。
银翼杀手2049在剧作上应用了很多个性化的处理,让整个剧本从行活中脱颖而出,不仅开启心智,更在编剧角度有学习和探讨的价值。
因此试着拉拉片,拆解之。
因为只刷了一次,一些细节可能存在记忆偏差,甚至有几个场次的顺序还会有错误,但尽力回忆,在本文中围绕编剧的角度,聊聊影片《银翼杀手2049》的剧本创作,方式处理和优缺点讨论。
也是怀着学习的目的,希望大家容错,抛砖引玉。
宏观上,两大值得关注点,首先是故事容量和创意核心的融合。
影片接近3小时的故事长度,前面比后面精彩。
如果把故事拆解成创意点,发现一部电影竟然巧妙地融合了五个常见的故事核心。
a神秘警探查到自己惹麻烦、b神选之子的自我成长、c我爱上了虚拟恋人、d我竟然是自己的替身、e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每一个故事核单独拉出来,同样都有电影佳作,这些点子对于科幻片观众来说也不陌生。
让人惊喜的是,《银翼杀手2049》竟然搞成了五合一,还是在向老《银翼杀手》致敬的前提下,这本身是编剧的难题也是巨大成就。
第二点我关注的则是电影结构的特殊性。
《银翼杀手2049》,不同于常见的90——120分钟标准时长影片,没有采用最常见的标准三幕剧结构,在很多地方有自己的特殊性处理,比如90分钟标片电影,我们说故事的中段会有一个常见的中点,是虚假的欲望失败,主人公真实欲望展现的点。
但是在银翼杀手中,实际这样的点有两个。
而且在每一段剧情中,事件线和情感线彼此交织展开,不断有不同层级的悬念和疑点在设置和解决,整个故事情境是一种动态的发展。
而让人惊奇的是,故事通过一个高压的,有限的叙事时间内,竟然对人物的塑造做的十分充分,还不影响事件的紧凑和前作世界观的传承,真是非常厉害。
【也存在些值得讨论的问题】当然,《银翼杀手2049》的故事也不是没有问题,我抛出几个点和大家分享。
一个问题是核心事件克隆人生孩子是不是有点虚?
对于故事的立意来说,也许西方人信基督,对什么圣子降临的神迹能更感同身受?
虽然我们都能从理性上理解这一情节的设置,但感性来说,毕竟披着科幻片外衣,绕过科技直接谈伦理,《银翼杀手2049》把视角聚焦在复制人生孩子上我觉得还是有点出戏的。
第二个问题是由于整体影片的文艺格调,科幻和文艺本身呈现出了拧巴和不协调,让故事在有些地方深不可测,有些地方又显得过于简单粗暴和直白,比如一些人物动机显得弱智,与自身的设定脱戏。
最简单的例子,男主人公作为一个警察,居然一点反侦查意识都没有。
此外,受到影片基调和风格的限制,以及能感受到的创作者主观思维的引导,让剧情在有些地方显得保守和克制,以及随着故事讲到最后,因为整个故事是个闭合的故事,有前情,很多剧情在电影之前就已经命中注定,让故事到了最后可发展空间也比较有限。
故事高潮没有推上去,有点虎头蛇尾的倾向。
具体的一些问题和思考,在下文按照序列拉片中进行讨论。
【拆解下剧情、拉拉片、粗糙之处不要见怪】1.故事的开端:一场猎杀作为引子,首先是开场的银翼杀手k追杀叛逃的军医复制人。
这一过程中完成了大世界观的亮相,比如男主的车和设备,复制人体格健壮,但是不失优雅的性格特征,也定下了整个故事的基调,神秘而忧伤。
军医临死的“你没见证过奇迹”其实点出了故事的主题——宗教性。
这个点我们到故事结尾时候再来盘点。
2.主剧情出现:神选之子男主人公回公司接受测试,承接前作,同时埋下伏笔,为主人公的蜕变树立参照。
接下来男主发现了故事的第一个疑点,一朵献祭的小花,从小花侦查死去的树,找到了尸骨,又从尸骨引出了故事的主要点,复制人生子,堪称奇迹。
借由女上司之口讲解了下这个事的危机程度。
此时已经抛出整个故事的最大悬念,复制人之子是谁,他在哪?
他能对世界发生什么改变?
3.世界观交代:男主调查复制人生产商公司,得知资料已经毁了,期间讲述了更多的世界观前情,比如大停电和过去发生了什么,这里有兴趣的可以结合三部短片。
此时因为男主是公事公办,男主也透露了一部分案情的信息给制造公司。
4.坏人直接登场:作为公司的设计师以及得力的女助手登场,作为设计者住在金字塔顶端,故事中的伪神。
直白的表达了自己对于复制人生子这种进化和革命的意义。
极端的理性到了最后就是残忍。
在故事中,更多“坏人”是由女助手承担的,但是在女助手偷走神秘女尸体头骨的情节上,简单直接的展现了冷血的状态,以及设计师在故事中两次残忍对待克隆人,这种坏人的“简单粗暴”,是故事的一个特点,也是一个很大胆的处理,对一般影片而言,显然坏人漏的有点早。
但这其实也说明了整个故事的基调,重心不是一个正反双方对抗的故事,而是一个主人公自我寻找存在和意义的故事。
5.主人公情感线:我的虚拟恋人随着主人公的日常起居,开始进入了主人公的情感世界,围绕男主角最主要的一条情感线索是他的虚拟女友,在这里通过男主升级虚拟女友,表现了男主的寂寞和内心。
而虚拟女友绽放的灵性之处,女主的手在雨水中,都是涉及到存在主义、真实与虚幻、自由等一组主题词的呈现。
6.背后势力铺垫:援交女孩援交女孩的戏份虽然很少,但是每次出场都是关键节点,在故事的开始也早早建置了。
但实际上尽管援交女孩的形象有点像前作的女复制人之一,这个角色的出场还是比较生楞的。
(我甚至认为这条线很可能是剧本写完了后加的)7.建置完成,开始激励:主人公的记忆出现Ok,对男主人公而言,再度调查现场的时候,他发现了钢琴里藏的袜子,这印证了复制人生子的可信,而树干上的树木的奇怪编码,这引起了男主的私人记忆。
显然,由于对记忆的好奇,男主开始偏离他的原定生活轨道,开始走向了私自调查之路。
同时也是他的情感萌发,对自己的再认知。
(你看杀人案并不是故事的激励,只是个引子,后面剧情你以为女友死了就是最丧,其实也只是丧的开端,整个电影的这种递进式刺激,非常有趣)8.争论:虚拟女友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其实这个故事中虚拟女友在前期,基本上就是人物状态可视化。
9.查案序列:悬念的不断解开和树立接下来的查案倒没有什么新意,甚至有一点“顺拐”的嫌疑,这一切巧合或者太过顺畅。
通过生日检索,比对数据库。
找到了某年孤儿院曾有过相同资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这里处理得很好,情节本身起到了双重作用,短线的看是把男主人公引向孤儿院,长线埋伏了后来的主人公身世之谜。
10.梦被印证:木马找到男主人公到了垃圾场,女助手的远程杀人,再次交代了坏人的冷血。
(男主见到了这个,后面还开着警车就大摇大摆去了,职业素养堪忧)男主人公从垃圾场找到孩子,和老板交谈,又找到了木头马。
(记得有一个被撕掉的记录和一堆烟头,这里没想透彻,是复制人大军干的吗?
也就是男主的觉醒是被设计好的?
似乎也不像,留个坑吧)男主人公的梦境已经反复地在重复了,对观众来说眼见为实,观众此时的情绪就被吸引到了眼见为实上,而似乎忘了之前的一男一女的谜题,这里可以说是视听语言帮了编剧,让观众和主角统一,视角从理性变成感性。
让男主人公和观众认为他自己是独特的,可能男主就是神之子。
11.获得印证:访问造梦师为了让目前的比较扯的剧情让观众相信,男主人公还是在怀疑自己的记忆可能是虚假的,于是他找到了这个公司的记忆设计师,一个免疫系统弱的女孩,在这里色调是影片中几乎唯一光明的一处地方。
(以及提到了女孩从小就被关到这,其实聪明的观众大概就会记住了,这也暴露出整个故事对于悬疑故事来说不是那么成功。
)女孩通过阅读记忆,表达了这是真实的记忆,并且哭得泪流满面。
这同样是上面提到的双关的剧情设置,在这里观众们想当然的会认为女孩是被男主的压迫感所震撼,因为上一场孤儿院回忆的剧情确实很惊心动魄,因而来不及怀疑女孩的身份。
12.第一次大转折点无论时长还是情节,看上去这里是一般电影的中点了,男主接下来状态要大改变,这里没有用常见的90分钟标片的故事中点来表达,因为后面的身份突转太过精彩,让故事中其实有两个大转折点,这是故事结构的非常有趣之处。
13.男主被捕,行为失控男主人公因为行为异常被安排测试,女上司袒护了他。
应该说男主人公还算是一个比较幸福的家伙,虽然是个复制人,但是女人缘不错,前面女上司饮酒的性暗示试探,其实已经说明了看似冷淡的女上司其实对男主是充满了爱意。
女上司戏不多但是立得不错。
14.人性的完善:爱情男主人公回到家,女友为了和他啪啪啪,找来了援交女郎,一番云雨,对男主人公而言,他和女朋友关系看似近了一步,并且同步了前作情景。
女朋友似乎从他的填补寂寞好伴侣变成了真正的灵魂爱人。
此时的男主人公有了名字,有了信任,有了女人,有了身份,有了希望。
生活多美好!
(看,第一次虚假的胜利)15.动机不明的危机:跟踪器援交女郎临走时还藏下了定位器。
虽然之前其实已经交代了援交女郎是复制人一边的,应该不会和女助手一致,但是因为观众视野都在男主身上,刚啪完此时应该是感性的。
但是前面已经说了,援交女郎的整体处理稍微粗糙。
另外其实这个电影有去的地方就是,坏人的行动全部是直给的,让观众上帝视角看到的,实际上也说明了故事中真正意义上的坏人,是看不到的“命运”16.逃亡之路:女友删除备份男主知道自己将要被追杀,虚拟女友要求删除自己的备份,和男主浪迹天涯,并且给自己立了巨大的毒奶。
整个故事的情感线有一个大胆或者说有趣味的地方,如果不考虑这段恋情对于男主人的价值本身带来的认知,信任和情绪关联,仅从案件来说,就是这一情感副线基本上是游历于故事主线的。
(当然,一场别开生面的援交啪啪啪才能留下跟踪器,让男主人公后面危机时候被救,起到了主线的勾连。
但是这真的不是把《her》照搬的吗?
)17.坏人逼近:女助手杀害女上司可怜的女上司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主人公的逃亡,也让观众发现,原来这个女助手真的很难搞定,毕竟故事的前面,女助手和男主人公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快该冲突了。
18.通过木头找到“爹”就像前作的找蛇一样,男主凭借黑市上咨询木头产地,来到了一个曾被核弹炸过的辐射区,找到了自己的“爹”,哈里森福特。
19.男主的人生再度完美父子二人两人温情的喝了一杯,虽然哈里森福特看上去有点冷淡,但是硬汉嘛,可以理解。
男主人公看上去更牛逼了,摆脱了麻烦,带着妞私奔,找到了亲爹,知道了母亲的姓名,可以和老爹一起隐居了。
(看,第二次虚假的胜利)20.第二次大转折点:同时故事开始崩怎么样,这里是故事的第二次转折点。
这个位置和接下来的情节,同样让主人公再次在身份和境遇上发生巨大改变,很像一部电影的中点。
两次虚假的胜利,两次故事中点,正是本故事的特殊之处。
应该说,如果接下来的故事按照之前的叙事水准,我是会给这个电影神作的称呼的,但是可惜,接下来的接近一个小时,故事有点开始崩了。
21.杀身之祸出现接下来,女助手凭借追踪男主,找到了男主和老德科的藏身之处。
这里就开始暴露出男主角的智商下线了,至少是不如老银翼杀手,作为一个侦探和猎人,明知道自己逃亡却不换车。
我要是捡张银行卡去银行还知道穿帽衫呢。
同时不管是主观的克制还是能力的短板,也暴露出了这个电影的重要问题,就是动作场景的不够精彩。
22.你以为这是地狱,其实只是通往地狱之门一场一边倒的寡不敌众的战斗,不太精彩倒也正常,文艺片吗,要收敛点。
但是男主的虚拟女友智商也下线了,一个虚拟女孩跑出来喊住手,毫无意义的被一脚干碎,女朋友也魂飞湮灭。
然后女助手也同样智商下线,处于优越感吧,不知为何留了男主活口。
这里我在想,假设说弄个老哈里森福特十分鸡贼,有个类似逃生舱的玩意,女友为了分散注意力舍己为人也还行,现在这样处理,两个女性角色只能用傻白甜和优越感来解释。
23.惨上加惨:男主真正身份曝光幸好接下来的这场戏稍微把失望拯救了一下,援交女孩按照信号器找来了,还带来了革命之母之类的复制人大军。
革命导师告诉男主你不是神选之子,你只是疑兵之计啊。
这个惨上加惨的情节,把前面铺垫的男女悬案用完了,让人觉得主人公应该一无所有了。
同时,革命导师还布置了任务,你得干掉哈里森福特。
24.坏人的计划:完善人类好了,接下来的剧情基本上非常简单,公司的设计者和老银翼杀手坐在一起聊了聊人生,因为聊的内容太形而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25.坏人要去揪出真正的神之子设计师帮着克隆出了个二代老婆,哈里森福特拒绝了,要被转运到法外之地的殖民地,去获得谁是真正的奇迹的信息。
这段情节的处理,除去向前代致敬的因素外,我个人觉得确实也没什么可写的了,看上去故事再度回归到悬疑类型上,但前面因为都是男主单线讲故事,出场的人数和视野受到局限,我们已知出场的角色都用完了。
剩下的女性角色只有女助手、造梦师。
不知道作者是不是和我同样的考虑,目前只能撑着让大家先以为女助手有点问题,用一场不拖沓的打斗赶紧结束故事。
26.一丧到底的救赎男主走在街上,看到了同款的虚拟女友,这才是真正的丧逼到最后。
男主认识到了自己连私人的女朋友也是虚无的。
你以为那是你们的灵魂相遇,其实都是程序的逢场作戏。
虽然戏很短,但是男主人公丧的很彻底。
男主于是决定去执行任务?
救人?
报仇?
看后面我们知道,人物完成了最终的蜕变,成为了真正的自由意志,所以他也没有按照复制人联盟的命令去刺杀,而选择了救人。
但是因为这一场戏的短暂,没有三俗的煽情和讨论,其实效果不是那么直观。
27.高潮:有点凑合高潮并不让人兴奋,有可能是因为3D太黑了,你看剧照场景就很好看,笑。
对于一部一百六十分钟的,具有复杂结构的电影来说,男主的拯救就显得非常寡淡,大概只能用《老无所依》式的“反情节”设置来洗白吧,因为对这个故事而言,其实真正的情绪高潮也拆解成了很多部分,在前面已经用完了。
总之女助手就这么死了,沉在了水里,就像前作的雨中战斗,眼泪消逝在雨里。
然后两代银翼杀手在浪潮中艰难前行。
这场戏真的拍的不是很好看,难道导演想用老银翼杀手的眼神制造神秘感嘛?
28.尾声:真迹好吧,最后一场戏,两人来到了造梦女孩的住所,原来她就是那个奇迹,恩,从影调上来说,其实故事之前都已经暗示过了。
洁白的雪从灰暗的天空飘下,对男主人和聪明一些的观众来说,这个谜早就揭破了,男主人公其实早就知道了。
男主人公与这一切都没了关联,所以男主人公了然一身,终于躺在了雪里,超脱一切。
29.坑呢:下部再说至于一些剧情不合理之处,大概等着下部再说吧。。。。
总体来看,《银翼杀手2049》还是一部很棒的作品,不仅因为老银翼杀手的底子。
如果没有银翼杀手,单把这个电影拿出来小作改动,这仍然是一部直击人心的科幻杰作。
作为参考,《异形契约》,即使是有异形的底子,仍然不太好看。
而且更要比《攻壳机动队真人版》要好太多。
当然了,个人觉得综合风格化,结构,成本等诸多因素,在我的排名中还是不如《攻壳机动队无罪》。
科幻对于中国电影来说可能是最不成熟的类型之一,大家一起学习练习,单元有生之年,能看到我们自己民族的好科幻片。
能力有限,抛砖引玉,接受批评指正。
(本人本文獨家刊登於開眼電影網eWeekly,原文連結請點本行。
)
《銀翼殺手》是一部關於「看不見」的電影,《銀翼殺手2049》則是一部關於「看得見」的電影。
──走出戲院的當下,我的腦海不自覺冒出了這個想法。
談此以前,先來聊聊原作小說。
對許多人而言,《銀翼殺手》早已成了賽博龐克(Cyberpunk)美術風格的代名詞:科幻飛車與現實第三世界的混體、未來科技建築之間錯落了骯髒街區、那股臃腫、混亂、藏汙納垢、龍蛇雜處、中西混合的後現代生活,無一不被後人再再致敬或東施效顰。
然而,《銀翼殺手》的原作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1968)對於世界觀其實並沒有這麼多的視覺敘述。
不是寫句「到了」就換場,便是「矮」「高」「小」「大」「舊」「新」寥寥單字形容就草草帶過。
書中真正算的上刻劃場景者,只有這麼一段:『他獨居在這棟衰敗隱蔽,有著上千戶無人空房屋的大樓裡。
像其他所有建築一樣,這一動也只是日復一日衰敗下去,成為更廢的廢墟。
到最後,這棟大樓裡的一切都會廢在一起,變得面目模糊,難分彼此,只剩布丁一般的廢渣,在每一戶空間裡堆到天花板。
』
「面目模糊,難分彼此」--這句話便是1982年《銀翼殺手》一切視覺風格背後的主題。
一言以蔽之,即是讓觀眾「看不見」。
有別於正常電影的順暢美觀,《銀翼殺手》的畫面處處塞滿了阻礙觀眾一目了然的障礙。
五顏六色霓虹閃爍的九龍城寨招牌、走法複雜的樓梯動線、毫無規律亂扔亂放的室內傢俱、菱角分明的椅子,這些物件的擺放不停阻擋著觀眾的視線……這些障礙物不時阻擋了觀眾視線應及的透視線,千迴百繞;待那些明暗對比極其強烈、不時出現大面積陰影、卻又時常擺盪的燈光打光(模仿自黑色電影(Film noir)的技法)一疊上,更是讓這些已經雜亂的畫面更為錯裂,彼此層層交疊。
疊影、疊影、再疊影……由場景、道具、燈光這三層障礙物疊構而成的流動屏蔽,徹徹底底剝奪了觀眾一目了然的衝動,以及眼球。
這是完全別於正常電影的邏輯。
而言,電影片長越長,觀眾看見的事物理所當然也會越多。
然而在《銀翼殺手》中,事情反了過來,這些疊構畫面在第一時間必然帶來的生理不適(即便障礙物本身有時美工甚悅),讓觀眾每看一幕新幕便不停於生理於心理上被提醒,自己看不見一些角落與一些東西;隨著故事越演越後,沒看見的事物逐漸積累,「看不見」的這個事實逐漸轉變為具體的認知訊息,讓觀眾終產生一股錯覺:我看不見的東西,是不是比我看見的更多?
於是,這股「看不見」的私自想像,讓美術化為美學,賦予了《銀翼殺手》一層留白的美。
正如人性測試機(The Voight-Kampff machine)這台冰冷機械的問題竟然是如此帶有對生活觀察的詩意,彷彿銀翼殺手真正想測驗出的不是複製人(Replicant)而是詩人(儘管複製人也真的各個都挺像現世詩人),這座臃腫、混亂、藏汙納垢、龍蛇雜處、中西混合的骯髒城池,也因其無從一目了然,而在觀眾的心相知中生成了一層神秘儀式似的空間。
如果說,小說原作的故事主旨乃是用有聲的理性辯論一層又一層的把宗教儀式的神秘面紗給瓦解,1982年的電影《銀翼殺手》便是一方面把宗教故事通通刪除,一方面卻又以無聲的視覺風格,將這股神秘感獨有的美感韻味重新賦於這座賽博龐克城池與男主角瑞克這一趟極沒效率卻極富詩意的追尋,無孔不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所以,觀眾也就必然察覺,《銀翼殺手2049》作為一部續集,是多麼異樣又異質的存在。
不僅僅是因為,《銀翼殺手2049》的視覺風格從賽博龐克大幅度轉向了廢土(Wasteland);更是因為,這種風格背後的思維,乃與第一集《銀翼殺手》完完全全背道而馳──它希望觀眾「看得見」,而且看得越清楚越好。
在電影的開頭,一顆與銀幕等大的瞳孔特寫正面而出;下一幕,一顆空拍鏡頭,銀漆色的未來農田在平坦至極的大地上一望無際地蔓延。
這些農田的形狀是與瞳孔表面是如此神似,彷彿這部電影剛剛是在直視觀眾,觀察觀眾是不是正在猜測這一幕僅僅只是否致敬首集;如果是,那麼就太過輕看「我」《銀翼殺手2049》了!
彷彿就是如此挑釁人的一景。
一望無際──開頭給予的這個信息,正正是《銀翼殺手2049》處理景深的核心邏輯。
當時代從2019年進步為2049年,整個世界的建築開發卻彷彿逆反過來,那些繁複枝葉似的城寨菱角不見了,新的銀翼殺手K與他這一趟新的追尋所穿梭的每一棟建築物,既不是小說原作那般「面目模糊難分彼此」的人性廢墟,也不是1982年電影中那種強調「看不見」由場景道具燈光三層障礙物疊影的疊構,而是清晰至極的空曠空間。
只有一扇門兩扇窗的農舍、只有一條走廊通到底的公寓、螢幕眾多卻擺得整整齊齊的辦公室、由單一階梯構成構圖主體的記憶科學研究所、管線繁雜卻又神奇地左右對稱的工地、佇立於黃沙大地之上的單間洋房、就連取代上一集泰勒企業總部這座宗教神殿(別跟我說你看不出來泰勒是隱喻上帝)的新殿,也是僅把條紋燈光作為排列的牆面飾品的,莫名龐然卻又莫名空曠的開放空間,一無雜物、一無閒人、無一障礙、一望無際、一目了然。
這是與第一集《銀翼殺手》多大的不同!
這些必然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為之。
其中一個證明便是:當《銀翼殺手2049》出現了兩個《銀翼殺手》舊版從未出現的空間:北方的人類貧民窟(源自小說原作)與記憶科學研究所(本片新創)之時,畫面上便隨之安置了《銀翼殺手》從未出現也不該出現的事物:水(瀑布)與草(叢林),以新配新,也宣示了自己介於舊版的立場,因為眾所皆知,舊版電影對於原作小說的大半設定都是默默無視。
另一方面,舊版本來強調的某些顯眼的巨幅特徵,在續集之中則刻意展演出過去所未現的微型細節,例如那一張張投影於高樓大廈廈面的廣告人臉,在天台──當人能不再以仰望而是平視的角度觀看──人臉是何等的目光晃散,又如投影於空中的巨大人體廣告動畫,投出的白人芭蕾舞者的腳尖是如何不時「踩」在地面上走動的這些亞裔貧民與妓女身上跳舞的諷刺。
曾對一同看試片的鄰座開過玩笑說:我倆剛剛在戲院看完的其實不是《銀翼殺手2049》,而是《邊境殺手2049》。
此話其實是認真的。
《邊境殺手》(台譯《怒火邊界》,原名Sicario)這部2015年的電影,不僅是本片班底如導演丹尼維勒納夫(Denis Villeneuve)與攝影領頭羅傑狄金斯(Roger Deakins)等人的初次合作,更是《銀翼殺手2049》這套「看得見」風格的美學來源。
這必然是一句稱讚。
《邊境殺手》是一部真正的傑作,在這個眾多電影人自覺或不自覺的被電子遊戲突飛猛進的視聽語言牽著鼻子走而拙劣模仿之,視覺創意與影像力逐漸消磨殆盡的亡年時分,《邊境殺手》重新為觀眾展演了何謂「攝影機的看」而非「電玩的看」。
當片中的美國探員的女主角進入墨西哥,在一顆堪稱近年最經典的車隊跨境大空拍下,她卻僅能在轎車內以後車窗來自衛,已全然暗示了「美國人被蒙在鼓裡」的故事核心。
她不被允許參與任何搜捕,連窺看都是禁忌,當她忍受不住束縛衝入地窖,便立刻遭到「偷看」見殺手私刑的懲罰而中槍;當她回到美國再次遭殺手要脅簽屬切結書,她哭了,殺手沒有拿槍指她,只默默把她遮臉的雙手拍開,強迫她「觀看」不願看見的(美國)真相.....「看」成了真正的能旨,「看得見」一事佔據的比例之大,甚至吞掉了表面的緝毒故事,足以叫人終生難忘。
這一套「看得見」的作風,不就是《銀翼殺手2049》現在的模樣嗎?
只是FBI探員換成了銀翼殺手、汽車換成了飛車、衛星換成了太空站罷了。
丹尼維勒納夫曾說,他從小就是一個超級銀翼迷,希望自己能夠忠實還原舊版《銀翼殺手》當年帶給他的魅力;但就結果上,《銀翼殺手2049》反倒成了一部完全與《銀翼殺手》對比的存在。
「看得見」對比「看不見」、一望無際對比層層屏障、廢土風格對比賽博龐克、神秘感對比攝影感……一切都是對比,甚至進而爭鋒。
更別說與舊版電影無關的那些場面了,例如北方貧民窟一幕,當k第一次被迫離開飛車,親眼目睹與他在同一水平地面站立的暴民倏地被來自天外的炮火殘酷轟炸而震驚,幕後兇手卻在辦公室以上帝視角的衛星圖一邊按摩一邊指揮,這股藉由視野寬廣呈現權力高低的畫面設計,徹底與銀翼殺手的世界氛圍脫了節,成了《邊境殺手》那場美軍夜襲墨西哥的另類轉變。
如果要用一個詞彙來說明《銀翼殺手2049》這次的故事,我會說是:狡猾。
狡猾什麼?
狡猾在於,它一方面看似想要延續舊的故事,可一方面卻又什麼都沒延續,兩個半小時的片長與新主角與新世界,繞成一道貪食蛇似的迴圈,好似諸多新意,其實什麼都是舊題。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些從小說原作回鍋的設定。
眾所皆知,《銀翼殺手》在改編原作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的過程中,曾經刪除了大量情節,例如主角瑞克的妻子、宗教以及篇幅不小的寵物話題。
《銀翼殺手2049》則把這些撿了回來。
有些情節乃以原汁原味重登,如洛杉磯(故事的城市地點)北方由人類貧民組成的貧民窟、記憶植入的專門機構、總是看不見星星的天空、動物在地球上近乎絕跡而各個身價天高、蜜蜂更是在地球上宣告絕種。
有些情節則以舊瓶新造的新鮮模樣重臨,尤其是再次登場的瑞克,他的許多性格完全朝小說版的描寫靠攏,例如他多麼渴望養寵物、曾經暢談過的區分真馬與複製馬、那句重要的台詞「我知道何謂真實!
」更是奪胎於小說瑞克之言「一切都是真的。
每一個人曾經有過的每一個想法都是真的」。
唯一沒有重現的,大概只有瑞克的住宅突然從小資風變成大資方,闊的好似……呃,現實中的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
然而真正狡猾的,還是在於對《銀翼殺手》那些經典謎團的語帶保留。
提到《銀翼殺手》,必然提到那些已經上昇為迷影文化層級的故事謎團。
男主角瑞克戴克究竟是不是複製人(Replicant)?
人性測試機(The Voight-Kampff machine)的那些詩語般的測驗題有沒有正確答案?
羅伊死前說的獵戶星座之絕美是何等光景?
瑞克戴克最後逃去何方?
……每隔幾年,便有一個新的網民解釋或新的官方剪接版,企圖為這些問題解謎。
這些謎團既困惑著人,卻也成就了片,因為是刻意為之也好,是無心插柳也罷,這些未解之謎早已同《銀翼殺手》那股層層疊影的視覺風格一樣,成了本片的留白之美。
沒有多少人會希望留白被粗劣的答案所填滿。
那麼,《銀翼殺手2049》作為故事多走了三十年的續集,該怎麼回應這些謎團?
答案是:什麼都不回應。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曾說,他是以2007年問世的導演剪接版《銀翼殺手》為基礎去想像。
然而這個「選樣」並無多大參考價值,因為《銀翼殺手2049》中出現了一款新的八型(Nexus 8)複製人,擁有了比肩人類的生理壽命;而在八型以前的複製人資料則通通在2022年的世界大斷電(在外傳中說明此事為複製人發起的恐怖攻擊)時遭到毀損。
於是,三十年後依舊生還的瑞克,既可能是人類,也可能是作為壽命改良型號的七型或八型,任何一者都說得通。
這個設定真是有些傻,天才如泰瑞博士也會擔憂六型複製人的聰睿跟強悍(六型的羅伊甚至被隱喻為耶酥與超人)而得替他們安上早逝這個保險,後人怎麼會毫無顧忌的開發沒有壽命限制的八型複製人?
如果八型複製人有這種天生神力與正常壽令,情感也能正常生長,他們又何須心甘情願當人類警察的奴僕殺害自己同類?
(照被害者所言,八型複製人普遍樂於如此)顯然這個設定的誕生目的,便是來替瑞克的身世之謎作為開脫罷了。
是的。
不僅僅是瑞克之謎,《銀翼殺手2049》的整奏劇本,就是建立在這種把第一集的磚瓦搬來覆去、絕不多添一磚一瓦的風吹遊戲上,構成的一套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鏡子鏡像。
表面上,《銀翼殺手2049》一切都是新的,男主角K是新型複製人,在新的世界發現新的複製人危機,而踏上了找尋瑞克蹤跡的旅程;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K所作的其實不過是把瑞克在《銀翼殺手》經歷過的追尋與夢,以逆向行駛的方式重新走過一回:瑞克是疑似複製人的人類,k便是疑似人類的複製人;瑞克總在夢中看見活生生的獨角獸,k便總在記憶中看見木雕的獨角獸;瑞克常常站在街口仰望那些統治這座廢墟的高樓大廈,K便常常作在飛天警車上俯瞰這座廢墟的底層風光;瑞克不相信記憶而堅強,K則太相信記憶而瘋狂;瑞克因為走上死路而必須證明自己,K便因為證明自己而走上死路;六型複製人因為憤怒,挖走了人類的眼珠,八型複製人因為公務,挖走了同類的眼珠;六型複製人的吟詩乃為表達真我,八型複製人的吟詩卻是為了應付警局的入門密碼……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比第一集《銀翼殺手》說了更多的情節,最後都是繞了一圈回到原點,成了一套貪食蛇似的迴圈。
《銀翼殺手2049》與《銀翼殺手》宛若一面鏡面的光影,一邊是本尊,另一邊便必然只是影子;影子能往本尊的反方向動作,卻永遠擺脫不了自己是投射物的事實。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劇本邏輯,《銀翼殺手2049》更是近十年我來見過,編排最為匠心最為出色,同時卻又最為保守最為止步的一部續集電影,儘管它是如此聰明。
於是,《銀翼殺手2049》也就顯得矛盾。
如果《銀翼殺手2049》的改編風格選擇了如此保守而止步的一條路,《銀翼殺手2049》的視覺風格又何以顯得如此顛覆而毀滅?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跟初代男主角演員演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曾異口同聲說,他們皆是被這個新劇本說服,才點頭答應讓這部電影在三十五年後出的是續集,而非重啟(遽聞華納與索尼兩家片商早有賠錢虧本的心理準備)。
然而,如果他們都敢一筆抹去《銀翼殺手》最為影迷稱頌的那些賽博龐克美術與「看不見」建構的留白美感,讓《銀翼殺手2049》為廢土風格以及《邊境殺手》(Sicario)確立的「看得見」符旨給取代(還是那個老笑話,這部片其實可以改名《邊境殺手2049》)。
以個人印記取代影史經典,不違逆嗎?
如果刻意違逆,勇於違逆,那又何必在劇本致敬上如此亦步亦趨?
對比《銀翼殺手》導演雷利史考特今年的新片,完完全全繼承銀翼複製人命題的《異形:聖約》,差別便更為明顯。
還是,《銀翼殺手2049》的劇組真心認為,他們這一套「看得見」的風格,能與舊版的「看不見」的主旨同時存在?
他們有本事能夠讓觀眾一邊開眼,一邊閉眼?
如果是,《銀翼殺手2049》全片恐怕也只有一幕,達到了這種訴求以及成就,那便是本片的最佳場景:K前往研究所請求安娜博士為他解開記憶之謎。
他倆各自坐在一個被透明鏡面隔開的空房,左右彼此對鄰。
當安娜打開顯微鏡似的儀器開始窺看k的記憶,k的陰鬱側臉隨著燈光被印在鏡面的左側,恰好置於在安娜頭顱之後,此時的銀幕突然成了一道沒有透視的平面,彷彿他與她同時在一個平面,他看著她的腦、她看著他腦內的記憶、他被她看著、同時他也看著他自己,四個理應不可能並存的「看」,不可思議的同時發生在電影的單一一幕之中,「看得見」又「看不見」並存了。
這短短一幕比全片任何一個場景的意旨都更豐沛、也更透徹展現了k這個冷面男子內心的奔騰熱切;某個層面上,這一幕更是《銀翼殺手》與《銀翼殺手2049》兩者作為鏡像關係的最佳視覺詮釋。
儘管觀眾不久之後便會察覺,這個絕美的視覺記憶的四重並存,對於k這個人而言,將會是多麼殘酷的一擊。
注意!!!
严重剧透!!!!!!!!!!!!
一年前,我去《银翼杀手2049》片场探班,在一架子的道具堆中发现了一本旧书——纳博科夫的《微暗的火》。
当时我就非常好奇这本书和电影的关系,直到整整一年后,电影上映才揭开谜底。
而且,这本书的意义似乎并不简单。
这本书出现在高司令扮演的K的家中,有一场戏是Joi想让K给她念这本书,但K拒绝了,理由是“你并不喜欢这本书”。
而这本书里的段落,则出现在K在警察局中经受的“基准线测试(Baseline Test) ”里,他两次提到了书中的诗句。
先来说一下这本书是怎么回事。
俄裔美国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微暗的火(Pale Fire)》出版于1962年,那已经是他的《洛丽塔》在美国“爆红”之后的事了。
《微暗的火》出版后收获了评论界的赞赏,被认为突破了小说的形式。
片中的道具是1980年的版本
纳博科夫与《微暗的火》 纳博科夫虚构了一名教授兼诗人谢德(Shade),以及他的同事兼邻居金波特(Kinbote),诗人死后留下了一首自传性质的九百九十九行诗,而邻居则为长诗写了前言和评注、索引。
它的结构确实十分奇特,长诗仅占全书十分之一,评注却非常冗长繁琐。
主体长诗讲的是诗人的一生,他死去的女儿、他对人生、爱情、死亡、真实与虚幻的理解等等。
而邻居通过长长的评注,强行把诗的意思扭转,变成一名来自赞巴拉(一个虚构国家)的末代国王的故事。
这位邻居可能就是那个被废黜的国王,逃至美国、化名金波特在学校任教,想让诗人把自己的经历写进诗里。
也有可能他在牵强附会、捕风捉影的过程中,把自己幻想成了那个虚构的国王。
“微暗的火”出自莎士比亚悲剧《雅典的泰门》,指月亮是小偷,靠吸收太阳的光源得到“微暗的火”。
纳博科夫借此讽刺邻居,即他是月亮,从诗人身上窃取光芒。
说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有一点点熟悉?
K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奇迹”、“天选之子”,可最后才发现“天选之子”另有其人。
当然,他跟《微暗的火》里的邻居不同,是被误导、被当成“疑兵之计”的人。
但一个人的经历是真实的,而另一个的经历是虚幻的;一个人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还是让我觉得非常相似。
而金波特对“诗”这种艺术形式进行“再创造”,也对应了K如今拥有和爱上另一种人类创作的产物——全息女友Joi。
所以这可能可以擦边球式解释一下为什么Joi“不喜欢这本书”,这似乎是提醒着她:她完全是人造的,被创造者赋予内容,甚至还不如复制人。
还有一个巧合是,《微暗的火》的索引中,邻居金波特(Kinbote)用“K”来指代自己,用“S”来指代诗人谢德(Shade)。
而《银翼杀手2049》中高斯林扮演的角色恰恰叫“K”,而德卡真正的女儿姓Stelline——K与S。
再来看看K警官的基准线测试(Baseline)。
片中有注释提到,基准线测试是一种创伤后测试;高斯林在本片的艺术手册里解释道,“基准线是为了测试银翼杀手的工作对他的大脑和心理的影响,因为他们要去猎杀自己的同类,所以他们要不断地接受评估,看看工作有没有给他们造成精神冲击。
”
而K的基准线测试内容的关键部分,就是节选自《微暗的火》中长诗的第三章: “血黑色的虚无开始编织 一个网络,细胞之间相连 再相连,与那主干再相连。
于是在那黑暗衬托下, 显现一座喷泉向上高喷的白水柱。
” (此段和以下引用的本书译文均来自 译者:梅绍武,上海译文出版社) 原文: And blood-black nothingness began to spin A system of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one stem。
And dreadfully distinct Against the dark, a tall white fountain played。
这一段单独抽出来看,很难理解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联系上下文,它的意义就清晰了。
这是诗人在描述自己的一次濒死经历,他确信自己已“跨越了边界”,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但他的医生却认为他只是产生了幻觉,并没有死过一次。
而在诗人的这次经历中,“白喷泉”(a tall white fountain)是一个关键的意象。
后来,这位诗人又遇到一件怪事:“我发现一桩好似孪生表演的奇迹”(I came across what seemed a twin display)。
他在杂志上看到一位女士的事迹,她心脏病发作后被救活,向记者描述自己见到的“死后境界”,其中她看到一座果园,果园里有“一座又高又白的喷泉(a tall white fountain)”。
于是诗人震惊了,他赶紧联系写文章的记者,要到了这位女士的地址,驱车去拜访她。
但他却没有跟她深入探讨那座“白喷泉”,原因是: “我原本可以让她讲些更多有关我俩 在“死后的境界”见到的那白喷泉。
但(我觉得)我如果提出那一细节, 她就会猛扑过来,好似抓住一种可喜可贺的 亲密关系,一种神圣的结合, 把她和我神秘地连接在一起, 我俩的灵魂顿时就会像 兄妹在那敏感的乱伦边缘 瑟瑟发抖。
” 后来诗人去找采访这位女士的记者,他却告诉诗人,这篇文章有一处并不关键的误印——是山峦(Mountain)而不是喷泉(Fountain)。
也就是说,诗人在濒死的状态中看到的是“白喷泉”,而那位女士看到的则是“白山峦”,并不一样。
于是诗人又一次受到心灵的冲击,本以为两人存在一种神圣的的联系,到头来才发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误会。
这难道不就是《银翼杀手2049》里K的遭遇吗?
一度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最后才发现只是个误会。
而《微暗的火》这段关于“白喷泉”的误会,其中“孪生”、“兄妹”的描述,又让人联想到电影里同一天出生的男孩女孩、同样的基因,K与Stelline博士像双胞胎兄妹一样的关系。
目前还没有找到电影主创对《微暗的火》的解释,但不管符不符合我上述的过度解读(划掉),《微暗的火》是一本编得像迷宫一样,有着丰富内涵、可供不同角度解读的书,同样的,不同的观众也能从《银翼杀手2049》中咀嚼出不同的味道。
这大概也是两者的相似之处吧。
什么是科幻电影的灵魂?
而又如何寻找科幻电影的灵魂?
J·J·艾布拉姆斯的《星际迷航11》和《星球大战7》充满当代娱乐性,同时又不背离原作框架(甚至过于保守);科林·特莱沃若的《侏罗纪世界》视效惊人且富有娱乐精神,甚至比《侏罗纪公园》的两部正牌续集还要高竿一些;雷德利·斯科特旷别多年重回《异形》世界,创造奇观的摄影技术又上了一层阶梯——然而,这些N年后的续集/重启电影即使再出色,与原作之间再接近,也始终能够感到有一层隔阂,仿佛有什么终于东西,就像雨中的泪水,湮没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直到丹尼斯·维伦纽瓦的《银翼杀手2049》。
早年间的科幻电影由于视效技术的掣肘,使得电影对叙事本身有着卓越的迷恋,尤其重视信息的传递——而这也让许多科幻改编作品,得以受益于原作的深度,并添加了视觉上的广度。
这些早期的科幻电影无论题材,或多或少带有叙事诗的特质:戏剧性较弱,但稳定的节奏带来了强烈的浸润感。
而随着CG技术在90年代后期的大规模进化,对视觉冲击的追求迅速取代了传统叙事的地位,就连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自己也难以避免这一问题:《第三类接触》《E.T.》,和《少数派报告》《世界之战》在创作思路上的差别,还是非常明显的。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CG就一无是处。
但电影作为叙事工具的固有属性,被技术发展而过度忽视的时候,还是很让人可惜的——否则,为什么人们会喜欢新版的《小丑回魂》呢?
出于类似的原因,《银翼杀手2049》的出现就让人感到真正的欣喜若狂。
我们经常说,做电影并不是说有钱就是万能的。
诞生于1982年的《银翼杀手》,没有庞大的制作资金,没有现代CG技术,完全就是依靠创作者的智慧结晶,而最终获得的历史地位也不不必再多赘述:影响深远的赛博朋克美学艺术,对人类自我本质的探讨和叩问,甚至是雷德利·斯科特、哈里森·福特、鲁特格尔·哈尔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作品之一,这都让这部硬核向的科幻电影展露出独一无二的气质。
《银翼杀手》不仅重新定义了科幻电影类型——不止是奇情和冒险的幻想舞台,同时也是培植思考的丰沃土壤——并直接产生了从《黑客帝国》到《移魂都市》,乃至《攻壳机动队》《心理测量者》的横跨东西方文化,具有持续生命力和创造力的广泛影响。
而维伦纽瓦的《银翼杀手2049》,不仅没有让本片沦为粉丝的私有物,更野心勃勃地拓展了《银翼杀手》开启的哲学讨论,是近年来最为深刻和最具挑战性的科幻电影,让同一母题的《创:战纪》看上去就像是迪士尼的儿童剧一样单纯。
通过其华丽的视觉体验和叙事技巧,螺旋上升地体现了对人类本质的赞颂。
时下许多新一代电影人,虽然偶有佳作,但水准参差,唯有维伦纽瓦不仅起点高,还一路荤素不忌披荆斩棘。
所谓一代新人换旧人,一年内连续两部难度颇高的科幻电影(《降临》和《银翼杀手2049》),足以让维伦纽瓦从准主力一跃成为新一代的科幻电影之王,让J·J·艾布拉姆斯这样的接盘圣手也为之汗颜,甚至有着成为库布里克接班人的非常潜力。
我们经常见到这样的说法:科幻小说讨论的议题之宏大深远,让现实主义流派看上去都显得脆弱和狭隘。
比起纯粹的天马行空和逃避现实,《银翼杀手》可以说是最能体现科幻精神的电影作品之一了。
而在《银翼杀手2049》完成的诸多任务中,最为了不起的一项就是对原作中所构建的世界做出的令人惊叹的扩展与改进。
而其中的关键之一,就是原作编剧汉普顿·范彻的加盟。
这一决定极大地保证了整部电影的连续性——不仅仅是故事和人物,也包括了世界观和叙事氛围。
在此之上,堪比《疯狂的麦克斯4:狂暴之路》的CG运用,使得罗杰·狄金斯的伟大镜头获得了传奇般华丽的视觉体验。
而本杰明·沃菲斯齐和汉斯·季默创作的电子乐,瞬间抹平了35年的岁月沟壑。
在《银翼杀手》的“衍生品”的“衍生品”都已经被斯嘉丽·约翰逊的连体秋衣搬上大银幕的2017年,《银翼杀手2049》不仅没有向充斥着劣质CG的同龄人们靠近,反而更退一步,回到了库布里克《2001太空漫游》的太空舱,甚至是《人猿星球》的世界尽头。
这种独特的“返祖”现象,让这一系列更加靠近它值得拥有的高度和地位。
事实上,维伦纽瓦在续集中仅仅轻度地强调了与第一部电影的联系,而低调的黑色素质,以及和谐的整体氛围,也很好地保护了当年雷德利·斯科特的精神遗产。
容易发现,维伦纽瓦在《银翼杀手2049》中很好地延续了《囚徒》和《边境杀手》,以及《降临》中所展现的那种强烈而又自信的视觉语言。
罗杰·狄金斯和维伦纽瓦不仅将影片所处的“未来主义世界”得到了很好的视觉化呈现,同时还让其显得无比自然——在提供强烈的视觉冲击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观众这一世界的纯粹和真实感。
本片甚至还提供了近年来最具冲击力的镜头之一。
而在表演上,《银翼杀手2049》也和其他维伦纽瓦作品一样基础坚实。
无论是《降临》的艾米•亚当斯,还是《边境杀手》的本尼西奥•德尔•托罗,维伦纽瓦都已经证明了他的技巧与功力,尤其是在戴夫·巴蒂斯塔的身上——让兄贵变身文青,总是最考验导演调教水平的一关。
而瑞恩·高斯林在本片中的表现,甚至是他职业生涯最高水平之一:在不动声色之下,你能清晰地看到隐藏在英俊外貌背后的深厚情感。
按照时下泛滥的“重启”电影的制作逻辑,《银翼杀手》的回炉重造其实是非常容易的——哪怕水平再不济,也能编出一个瑞克·戴克和瑞秋的逃难故事。
但当数以百计的创作者不仅从《银翼杀手》中获取灵感,更以数以百计的方式去演绎他们的《银翼杀手》故事版本的时候,是很难找到既没有既视感,又能够拓展原作遗产的完美解决方案的。
但是维伦纽瓦办到了。
不仅选择了一条最为困难的道路,而且和35年前的雷德利·斯科特做的一样好,甚至还更令人满足。
就像所有的好电影一样,《银翼杀手2049》拒绝为观众提供所有答案,而是让观众自己去争辩和讨论其中的真意,而不仅仅是知识和娱乐的被动接受者。
《银翼杀手2049》就像《银翼杀手》一样大胆,甚至在IMAX的帮助下还要更加惊人。
无论如何,这都是今年最好的电影之一。
现在判断《银翼杀手2049》是否能够取代了雷德利·斯科特的科幻杰作还为时过早,但肯定的是,这是一部旗鼓相当而又野心勃勃的卓越作品。
先说个彩蛋。
在Deckard家里两人喝酒后的一幕,后面的杂物中有一副露出一部分的油画,是米开朗基罗的《圣家族》,描绘了圣母、耶稣与圣约瑟其乐融融的世俗化家庭场面。
鉴于电影剧情,可以说这幅画是相当有意的选择了。
《2049》中整体视觉语言与Production Design和前部一样出彩,相对于前部更加迷幻的设计风格,2049并没有照搬当今最为典型的“赛博朋克美学”,而是将其简化并加入了废土元素与PKD原著中的一些场景风格。
拉斯维加斯的环境参考了2009年的悉尼沙尘暴,可以说是整部影片中我最喜欢的一段,从预告片开始就无比期待。
然而,电影的叙事和情绪并没能撑起这样的画面,所有的美学感受都变成了表面的空壳而缺少内部的支撑,从而直接导致了一种观感的断层。
电影的剧情基本上没有亮点。
我觉得很大的一个bug是反派竟然是为了增加奴隶数量所以想让复制人繁殖,如果制造成年复制人的速度还不如人类出生成长到可劳动年龄的速度,那这公司真还能开下去吗……很多影评中都有提到《2049》中角色过于平面化脸谱化的弊病,很多人物的设计似乎完全服务于角色在剧情和主题中的“功能”,所以相当单薄苍白、趋于刻板印象。
这部电影主要角色中女性的数量不少,然而竟没有一位立体的、可以让观众感到共情的女性角色。
女反派时刻保持心狠手辣反派人设,即使流泪也有些莫名其妙毫无铺垫;男主的上司的设定本可以侧面表明人与复制人的冲突与共情,然而戏份少而且与男主每次对话的信息都相当重复;场景设计师的出现似乎完全为了讨论一下哲学问题与强行埋伏笔;反叛军首领也是刻板印象中的实体正义型领袖;而虚拟女友和性爱复制人的设定联系到了下一段我想讨论的问题。
“男性凝视”(Male Gaze)的问题自古以来一直出现在绝大部分主流文化作品中,而传统上被认为主要面向异性恋男性观众的科幻题材更是重灾区。
从上世纪科幻小说黄金时代至今,许多里程碑式的作品都刻画了不现实的、单薄的,并有时被“完美化”的女性角色,而且她们与男性主角的关系多是类似附属关系或幻想。
《银翼杀手》中的Rachael的设定也有着类似的问题,并且Deckard与她的爱情戏被许多人认为有着强奸暗示(并且在电影中是被正面化的)。
走出电影院时,我完全不敢相信在2017年依然能看到如此完完全全从男性视角制作的主流科幻电影。
Joi这个角色的确推进了剧情并影响了男主角色的发展,然而我不禁想问,除了创作一个完全迎合男性凝视的、符合刻板印象的、被“理想化”的女性作为男主角的附属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可能的叙事方式了吗?
这个人物的功能有:表现出男主有情感的一面、诱导男主(与观众)相信他极有可能是他们在寻找的孩子、被作为让男主心碎的因素而死、以及最终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的确受到诱导并下定决心。
作为全片戏份最多的女性角色之一,Joi的设计完全没有考虑丰富人物或者加入个性让观众更能共情,仅仅是作为男主的附属与推动力,以及被观众凝视的客体出现。
她与性爱复制人试图同步的一段更是又漫长又莫名其妙,除了表现一种男性凝视的幻想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其他作用。
虽然这个角色的“完美”和“被消费、被凝视”的特点符合作为“虚拟女友”的定位并强调这系列的主题,但是在如今的2017年、在科幻这个几十年来深受“男性凝视”问题影响的题材中看到这样的角色真的让人开心不起来。
在讨论《2049》是否表现了男权文化的审美的影评稿中,有一种论点是:电影设计了一个极端父权社会以强调其反乌托邦、病态的状况,从而传达出女性主义的信息*。
《连线》杂志中的一段评论写道,《2049》所表现的父权反乌托邦其实是现实社会的一面镜子,电影用了科幻的手法传达了社会问题所在。
然而事实上电影中并没有将物化女性表现成一个“问题”,由于电影完全从社会中的男性成员的视角出发,观众所代入的其实是父权制的受益者(男性人类和男性复制人)。
影片并没有正面讨论这个社会问题,或表现出其弊病与无理,而是将它作为构筑虚拟世界的背景幕,从而合理化对电影中女性成员的消费。
本来只想发个牢骚没想到查起影评稿来就越写越多。
此系列下一部目前看来会以女性角色为主线,希望在设定和剧情上可以有所发展。
* http://mashable.com/2017/10/16/ai-compete-to-learn/ ‘The hidden feminist message buried inside 'Blade Runner 2049'参考文章:https://www.wired.com/2017/10/geeks-guide-blade-runner-2049/ Are Audiences Too Lazy to Appreciate Blade Runner 2049?https://www.theguardian.com/film/2017/oct/09/is-blade-runner-2049-a-sexist-film-or-a-fair-depiction-of-a-dystopic-futurehttps://www.glamour.com/story/blade-runner-2049-review 'Blade Runner 2049' Review: The Patriarchy Is Alive and Well in the Future
为了找到最佳观影状态,直到现在才在影院外重温《银翼杀手2049》。
好感升了一档,因为对整个故事又有了新的理解。
对于K的身份反转,最盛行、最具接受度的慨叹莫过于:“你以为你很特别,其实你不是。
”——一如我们这些后知后觉的普通人。
这个时代不被善待的理想主义者太多了,我们会对这样一个故事进行这般主流化的思绪提纯,太正常。
不过我一直认为,观众之所感,虽无高下之分,但若议论趋于同一,往往易于封锁新知,与对更多隐藏焦点的聚焦与挖掘,阻塞更彻底的思考,这对佳作,未免可惜。
第一次在影院看本片,我对反转本身就已感到无比震撼和信服,却在这之后遗留了一个由此引申的未解问题:K为何不去杀德卡?
仅仅因为编剧知道这不是观众想看到的吗?
回顾当时复制人头领对K说的话,大意是:如果你想要自由,加入我们,德卡、萨珀、你、我,我们的命跟即将来到的暴风相比不算什么,为了正确的原因而死,是我们可做的最有人性的事。
你把华莱士引到德卡那里,你不能再让德卡带华莱士到我们这里,你一定要杀了德卡。
很有说服力不是吗?
无论是对于复制人寻求“人性”的渠道,还是最基本的、为何有杀德卡的必要(危及复制人革命军的存亡),逻辑清晰,表达也有力。
K作为一个渴望灵魂、渴望人性的复制人,无论对真相有多绝望,也无碍他在接受现实后通过这样的方式寻求人性与存在意义啊,为什么不呢?
在给出我的解读前,先一起重温反转之后的四场戏。
这场戏之后,本片正式进入高潮。
按场景先后顺序可分为:一,德卡与华莱士的对峙。
假瑞秋在此出现。
二,与此同时,沮丧的K来到一座天桥,看着眼前的Joi大型产品广告,随后决定营救德卡。
三,K营救德卡。
四,K带德卡见女儿。
K在外淋雪,《Tears In Rain》响起,德卡见到了正在造假雪的女儿,最后,以德卡把手放在玻璃罩上的画面收尾。
除了营救行动本身,前后这几场戏都以不同方式强调了相似的东西。
而这些都可以由一个为《银翼杀手》设定奠基的问题说起——如何判断记忆真实性?
记忆的本质是什么?
虽然再看仍会觉得过于通俗直白,但这段对话确实就是本片的题眼:真实记忆的本质是感觉。
记忆的真实无关所忆内容的真实,而是情感的真实。
我们都知道,那个以假乱真的新瑞秋显然无法替代德卡心中的瑞秋。
为什么?
重新造双绿眼是不是就得了?
显然不是。
这一切都源于戴克和死去瑞秋之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过的,而这样的情感绝非通过一个外形无异的对象就得以重新联结。
这就是人性所在。
要知道,无论德卡是不是复制人(2049有意避开的问题,避得极好),瑞秋都是一个复制人。
她曾经的记忆再详细、再私密也不免被移植的真相残忍戳破,可他们之间的情感联结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更被观众所见证。
因为感觉的存在,记忆无可移植,无可动摇。
同理,我对K面对Joi广告这场重头戏也抱有相似的解读:眼前袒胸露乳的大型Joi广告是如此虚假,一个产品式的Joi跟他所知、甚至所爱的Joi太不一样了。
就像华莱士极力复原也无法替代的,戴克心中的瑞秋一样。
对于此时的K,放大数倍的虚假对象和曾经存在过的真实情感形成了再强烈不过的对比。
无论Joi作为一个为取悦而生的产品对K所言说、所表现的东西包含着多少真实,K都无疑只对那样一个消失的Joi怀抱真实的情感。
在我的理解里,这种对情感真实的怀念与求而不得,促进K以更感性的角度关注当下事件的相似部分——德卡和他女儿的情感联结。
复制人大军要通过杀德卡去完成寻求自由与相对人性化的使命,华莱士那样的高智人类想通过对德卡女儿的研究寻求更大劳动力与造物的更大快感,除此之外的人类社会,则畏惧于为人特征的丧失,唯有铲除与此相关的一切才能换来文明的巩固与和平...不同群体、整个世界都在关注更远大的“意义”,却没什么人懂得去感受、去珍惜所感。
成全一个他也曾极力寻求彼此情感联结的对象,修补他所见证的、被动相隔的人情,成为了K更想去做的事。
作为电影的主角,K的选择已然反映了创作者针对“人性、灵魂何在”这一议题的思考与解答。
当初K第一次停下来感受雪花,正是在同样的地点,而且并非巧合地,那正是发生在他得知记忆真实性、正式确信自己是复制人之子之后。
从那里开始,他的情绪测试出现了极大偏差,他开始没有顾忌地袒露喜怒哀乐...可见所谓灵魂,并非为自然人所独有,也不是唯心地、认为自己非人造就会有——我更愿意相信K本来就有,他只是被“我不真实”的物理定义所蒙蔽,等待着被“感觉”唤醒。
结尾处,躺着的K再次接触雪花。
而此时之所以要强调室外真雪与室内假雪的对比(自然人反而有着唯假雪可触碰的不幸,而作为复制人的K却正在感受真实的雪)——正是因为这些细节会带领我们通向本片对于如何辨别是否真实、有无人性与灵魂的答案:不因繁衍,无关Made or Born,甚至不需要在“正确原因”里寻得任何意义,能够“感受”,收获“感觉”,就是对存在最好的证明。
这么说来,如若再次回望最初的感慨——所谓特别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或者说,真正的“特别”取决于什么?
相对不知所感的麻木众生,凭什么说K不特别?
又凭什么说自己不特别?
而这样一个关于“以感觉验证真实经验(进而成为真实记忆)”的母题,维伦纽瓦和罗杰·迪金斯从一开始就让它完美地融入了所有非叙事性场景中,并不断用视听细节作出强调——
获得显形装置的Joi尝试感受雨水
K被众孤儿院孩子触摸
上文提到过,K在确信自己是复制人之子后第一次专注感受雪(事物)
花费重金拍摄的3P段落
K伸手感受黄蜂窝
结尾也是从《Tears In The Rain》旋律响起的那一刻起,雪中的K便与雨中的Roy正式打通了跨越时空的串联。
在银翼杀手的世界里,早在30年前就开始有复制人发动革命了,《银翼杀手》故事的发生就是以一场殖民地叛变为导火索的。
显然,复制人群体的自我意识并非直到“奇迹”出现才被唤醒,只是相比曾经每一次革命,这一次,他们终于在“奇迹”的眷顾下收获了最好的理论武器:“繁衍非自然人所独有,复制人也可,我们都是上帝子民了。
”可革命成功又能取得什么?
或许是平等的实现,又莫不过人类文明的坠落。
本质上,都是让复制人取得人类既有的社会地位、自然地位,让复制人得以成为新的“人类”而已——而人类又有多好呢?
可以推测的是,Roy口中“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黑暗中闪耀”就与当年发生在殖民地的复制人革命有关,但他所言的重心是革命本身吗?
显然不是,那是“你们人类难以置信的美”。
在他的言语中想象他所见证的一切,感受到所有瞬间的珍贵和流逝的哀伤,才是那段独白那么吸引我的原因。
当年雨中的Roy与德卡、30年后雪中的K与德卡女儿,是一个本质上传达着相同表意的对位。
1982年的《银翼杀手》在我看来,并没有把任何方面的探讨或思辨放在创作的第一位,雷德利·斯科特创造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而电影本身只是我们窥探那个世界的窗口,这让我们得以在局限的所见中感受到未见一切无与伦比的辽阔,这正是它最迷人之处——那是一部真正稀罕的、在“广度”上登峰造极的杰作。
而《银翼杀手2049》 是一部追逐深度的佳作,论深度,我甚至认为它超越了第一部,这种追逐不仅踏实且大有成效,但也因此不可避免地丢失了那些属于混乱、错位与复杂的美感, 论时代开创性,它距离前作太远太远,至多只是一种极致的发展而已,在美学与世界观上并无太多建树。
这些都是本片“不够银翼”之处。
我作为维伦纽瓦与前作的双重粉丝,第一次看完甚至生出了“两者互相制约”的矛盾观感。
但之所以最终仍然认为它担当得起《银翼杀手》的续集之名——不在IP,不因人物,不为美学的延续(其实大有所不续),无关广度与深度的差异,而在于它对人性与灵魂所在的解答,乃至对那些议题的关注,足够一脉相承。
历经35年,《银翼杀手2049》最后完成的,仍不过是对那场雨的注解。
这个注解是如此美而极致,如此宏大而简单。
而对“何为真实”“何为人性”“何为灵魂”这些至高议题的重申,永远不会过时。
因为无论时代或我们,都远未完成对问题、对其答案的消化。
感谢阅读。
文|梅雪风 【本文独家首发于peliplat https://www.peliplat.com】《银翼杀手》,和它的续作《银翼杀手2049》,都是科幻电影史上的重要作品。
将它们放在一起比较,是一件自然却又让人兴奋的事。
因为它们能让我们看到:同一题材,在不同的创作者的手中,能呈现出什么样不同的面貌,而这看起来或微小或巨大的差异,又怎样与创作者最核心的价值取向暗通款曲同频共振。
《银翼杀手》的本质是古典的,它是一个底层反抗上层建筑的故事。
就如同雷德利·斯科特的很多电影一样,它们充满着某种悲剧性的英雄主义,雷德利·斯科特欣赏那些虽万千人吾往矣的人物,他们总是有着鸡蛋碰石头般的偏执或者理想主义,他们总是在身处绝地,却仍然有着他们坚定的信念,无论这信念是病态的还是健康的,是邪恶的还是正义的,是平和的还是激烈的。
那种个体与巨大的外部力量的对抗,总是能激起雷德利·斯科特最磅礴的热情。
就如同《异形》里西格妮·韦弗饰演的蕾普莉对抗邪恶且黏糊的外星生物,就如同《黑鹰坠落》,那些落单的士兵对抗如潮水般涌过来的疯狂民兵,就如同《角斗士》里,成为奴隶的将军马克西对抗暴君康莫迪乌斯,甚至是在斯科特最近的电影《拿破仑》仍然如此,拿破仑在这部电影里,因为他内心可笑的执念无谓地对抗全世界,最终导致必然的失败。
《银翼杀手》同样如此,它的真正情感落点,其实是在反派四人组身上。
四个复制人试图找到他们的造物主,去寻找延长生命的方法。
被造物去追究造物主的责任,这是多么自不量力又悲怆的事情。
生命天然地不平等,生命天然地被限定被剥削,而微小的反抗却又被视为大逆不道。
这里面的委屈、绝望与愤怒,其实就是社会底层对上层的质问。
复制人被植入人类的记忆,其实就是我们被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洗脑的一个明喻。
而影片的主角狄卡,他被深度洗脑,以至于认为自己是人类的一部分,干着屠杀同类的脏活儿,则是阶层压迫的一个更复杂也更接近现实的悲哀事实。
相较于《银翼杀手》在主题上的古典和明确,《银翼杀手2049》则更为暧昧,它有一种哲学性的思辩味道。
它同样与导演丹尼斯·维伦纽尔的一贯表达息息相关。
在维伦纽瓦的《焦土之城》《囚徒》《边境杀手》以及这部电影中,我们能看到一种一以贯之的不可知论。
在维伦纽瓦的镜头下,一切都是神秘庞大且无法被认识的,一切人为的努力都会南辕北辙,一切奋斗都只是蚍蜉撼树,人的理性,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面前显得可笑且幼稚。
在《焦土之城》里,母亲试图寻找儿子的行为,却最终导致了更大的人伦惨剧。
《囚徒》中,父亲试图辑凶的努力,最终却只是让一个无辜者蒙受更多的肉体和精神折磨。
《边境杀手》里的理想主义警察,试图保持她的黑白分明,却在一个善恶界限不明的真实世界里寸步难行。
在这部《银翼杀手2049》,这种不可知论,则体现男主人公永远找不到真相上。
男主角从开头以为自己的记忆是被植入的,到认识到记忆的真实存在,再到发现这种真实同样也是被操控的,只是为了隐藏那个真正重要的人而释放的某种烟幕弹,他一直离真相很远。
他从来都是棋子,既是人类的棋子,也是复制人的棋子,他永远无法逃脱棋子的命运。
《银翼杀手》是在说一个阶层被奴役的惨状,而《银翼杀手2049》则更进一步,它讲的是在这种阶层对抗中,一个具体的生命无法摆脱被宏大叙事利用的悲哀。
这种巨大的区别,也体现在影像上。
在《银翼杀手》中,有一个重要的场景,就是一个充满了人造玩具的房间。
它是那些复制人命运的写照,他们被作为工具和玩物制造,也被作为工具和玩物抛弃和毁灭。
而在《银翼杀手2049》当中,最重要的意象则是虚拟的投影。
它出现在影片男主与前一集主角狄克的打斗场景中,这个情节发生在一个有着虚拟成像舞台的场所,伴随着两人的打斗,真假难辨的虚拟成像在旁边上演,似乎在说:他们为之争斗的东西是真实的么?
这种虚拟影像也出现在男主角和他的爱人的所有场景中,因为这个爱人本身就是虚拟的,但他和她之间的情感反而是影片中最为真实的,这种真实与虚假的概念在这些场景中被颠倒。
这种颠倒,是对何为真实的最强烈叩问。
在斯科特的镜头下,整个城市显得庞大而又混乱,如同金字塔一样雄伟的办公楼,显示了资本主义大公司登峰造极的权势,而地面那些充斥着中国、日本、 阿拉伯文化混搭的肮脏与混乱,则是被放弃和漠视的底层的现实。
上层建筑的规整与威压,与下层建筑的逼仄与喧嚣,在斯科特的镜头下,显示出一种极端的分裂。
现代技术的光怪陆离,与原始落后的荒蛮与神秘,在同一个场景中并置,这是对未来最为悲观的一种想像。
技术成了新的铁幕,将贫穷与奢华丑陋而又怪异地焊接在一起。
而在维伦纽瓦的镜头下,整个世界则呈现出一种恢宏而又死气沉沉的整齐。
维伦纽瓦极其强调那种几何线条,世界被这些巨大的线条定义或者分隔。
对这个线条的强调,其实就是对限制的强调,对于命运的强调,所有人都生活在这巨大的不可知的限定当中,自觉或者不自觉的,主动或者被动地充当着这个体系的耗材或者螺丝钉。
最终这种从内在到外在的分别,成就了两部共享同一设定但其实截然不同的电影。
《银翼杀手》看起来像是一个左翼青年写的檄文,而《银翼杀手》则看起来像是一个虚无主义者对这个世界诗意哀叹。
雷德利·斯科特本质上是张扬,他在这部电影中前面的低沉都是为最后的悲怆蓄力。
所以在最后的决战之中,他让大反派说出了这样如诗般的话语:我曾见过人类无法想象的美,我曾见太空战舰在猎户星座旁熊熊燃烧,注视万丈光芒在天国之门的黑暗里闪耀,而所有过往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在雨中……死亡的时间,到了。
它是一个悲剧,但它在这儿悲得荡气回肠铿锵有力。
而维伦纽瓦则本质上则相当节制。
维伦纽瓦有着一种相当严格的纪律性。
他特别爱表现宏大,但他的宏大总是显得森严而且冰冷。
他也特别爱表现人的感情在这个宏大世界的无能为力,这种无能为力的不甘以及些微的坚持,在显眼的宏大面前显得如此脆弱,让人无法不扼腕叹息。
所以在这部电影最后,主人公的死去悄无声息,雪慢慢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主角没有选择为任何一方宏大叙事而去奋斗,他选择的是忠诚于具体而微的情感,他最后知道,只有自己这一刻的感情是真的。
维伦纽瓦选择了这个最低沉的那个结局来表现这种永恒的裂缝,他永远挥之不去的悲观, 以及那些微小但又重要的希翼。
承受压力,充满热情前行的丹尼斯——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执导本片之前的心路历程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说:“我很清楚我所承受的巨大压力,我也想知道老版电影的铁杆粉丝们会如何看待这部新作。
我知道每一个粉丝都会拿着棒球棍进入电影院的。
我理解他们,我也尊重他们的行为。
这我也能接受,因为这是艺术;艺术是有风险的,而我必须去承受这种风险。
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我想这将会是我人生中最大风险了吧,但是我能承受。
对我来说,这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同时十分令人振奋的,我当然也是备受鼓舞。
自从我10岁以来,我就梦想着去拍一部科幻片。
我拒绝过很多影片的续集拍摄,但是我不能对《银翼杀手》的续集说‘不’。
我太爱这部片子了,不管怎样,我会拍这部片子的,我会尽我的一切力量去拍好这部片子。
”最初之时,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是有点不愿意拍摄《银翼杀手》(1982)的续集,因为他觉得续集可能会有损原作的声誉。
但是在读过了剧本之后,他决定要去拍摄这部影片,他和哈里森·福特(饰演瑞克·狄卡德)都说:“这是我们看过的最好的剧本之一!
”说到接受这部影片的压力,丹尼斯·维伦纽瓦说:“我最初是有些犹豫的。
去接手如此有标志性的电影,这不仅仅是紧张的问题,我还感到了深深的害怕。
我的意思是,当初,我听到雷德利·斯考特想要去拍《银翼杀手》的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非常好的啊,但与此同时,我想这可能是个相当糟糕的主意。
我也是《银翼杀手》(1982)的铁杆粉丝之一啊。
这是我一直以来最爱的电影之一。
这部电影记录着我对电影的爱和激情。
我从小生活在加拿大魁北克省的一个小镇上,在那个时候,没有互联网,能和电影保持联系的就是那些美国电影杂志,例如奇幻电影杂志啊,星际日志杂志啊,我依然记得《银翼杀手》进入我眼中的第一个画面,第一个场景。
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是怀着敬畏的感情观看的,我们那时是非常的兴奋,观影的体验是相当棒的。
那是一种观看科幻电影的新方式,新感觉!
”最后丹尼斯·维伦纽瓦与本片签约了,他说“我觉得我能拍好这部片子。
”他也接着说了他会怎么样来处理这个续集,“这是个非常大的挑战,因为拍电影不是简单的剪切和粘贴,否则,这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与此同时,你必须尊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所以你必须在忠诚原作和引入新的东西之间找到一个平衡,找到一个正确的平衡,并且引入的新东西要能对电影有意义。
哈里森·福特1. 当说到哈里森·福特,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说:“在电影开拍之前,福特就已经是这部片子的一部分了。
从雷德利·斯考特执导的《银翼杀手》(1982)开始,他就与《银翼杀手》紧紧连在了一起。
以前我就见过他,他真的是我所遇见过的最好的人之一,他也是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的演员之一,所以对我而言,这里有着太多的乐趣。
”
哈里森·福特饰演的瑞克·狄卡德2. 自从《银翼杀手》(1982)上映以来,有一个问题一直争论不休,那就是:哈里森·福特饰演的瑞克·狄卡德到底是人类还是复制人?
虽然导演雷德利斯考特,哈里森·福特,还有其他人都已经在这个问题上表达出了他们自己的观点,但是这个问题依然留在观众们的心中。
现在出了续集,必然会有更多关于瑞克·狄卡德真实身份的激烈讨论。
就这个问题,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曾说过,这份神秘将会继续延续到续集之中,重新地把观众们对原作的疑问和猜测带入续集也是他非常关心的事情。
“我想说的就是,我爱这份神秘,我爱这片未知之地,我爱观众们的怀疑。
现在,我只想对影迷们说,相信我们,我们会珍惜好这份神秘的,我们会好好对待这份神秘的。
”3. 在拍摄一场打戏的时候,哈里森·福特不小心一拳打到了瑞恩·高斯林的脸上。
哈里森为了向他的合作伙伴的道歉,福特邀请了高斯林和他共享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
左边那位是哈里森·福特,右边那位是瑞恩·高斯林4. 哈里森·福特饰演的瑞克·狄卡德和爱德华·詹姆斯饰演的加夫是仅有的两位重新回归了《银翼杀手》的演员。
雷德利·斯考特1. 这部电影的执行制片人是雷德利·斯考特。
看起来好严肃的雷德利·斯考特2. 起初,在电影的早期开发阶段,雷德利·斯考特被安排去执导《银翼杀手2049》(2017)。
在接近于电影的前期制作的之时,斯考特宣布他不会执导本片,但是将会以制片人的形式参与本片。
斯考特并没有给出说明为什么他会放弃执导本片。
说来也奇怪,在2014年的8月份,一个报道说,斯考特执导的《异形:契约》(2017)将会延期上映,这是因为斯考特会在执导完《火星救援》(《火星救援》那时候正在制作中)后,马上去执导《银翼杀手2047》(2017)。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事实是反过来了,斯考特是因为投身于《异形:契约》(2017),所以才不得不放弃了执导《银翼杀手2049》(2017)。
杰瑞德·莱托1. 在2016年的九月,杰瑞德·莱托去到了匈牙利的布达佩斯来拍摄他的镜头,只用了不到两周就完成了拍摄。
2. 杰瑞德·莱托是通过他的好朋友让-马克·瓦雷而被介绍给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
而杰瑞德·莱托曾参演了让-马克·瓦雷执导的电影《达拉斯买家俱乐部》(2013),因此片,莱托荣获了第86届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
3. 在拍摄的时候,杰瑞德·莱托戴了一副隐形眼镜,这幅隐形眼镜能够完全限制他的视力。
这种办法能后帮助他进入本片盲人角色尼安德尔·华莱士的状态。
戴了特制隐形眼镜的杰瑞德·莱托4. 为了扮演片中的盲人角色尼安德尔·华莱士,杰瑞德·莱托决定去为自己戴上一副不透明的隐形镜片,使得他不能看到任何东西。
与《星球大战》的联系本片作为一部续集讲得是发生在第一部影片结尾30年后的故事,讲得是新的银翼杀手警官K(瑞恩·高斯林),搜寻已经消失的瑞克·狄卡德(哈里森·福特饰演)。
哈里森·福特在电影《星球大战》系列中扮演的角色是韩·索罗。
《星球大战:原力觉醒》(2015)的故事背景也是设置于《星球大战3:绝地归来》(1983)的30年后。
巧的是,这部电影的主角雷伊(黛西·雷德利)和费恩(约翰·博耶加)也是在寻找消失的一个人(这个人是卢克·天行者,由马克·哈米尔饰演)。
哈里森·福特在《星球大战》中饰演韩·索罗编剧1. 汉普顿·范彻(原作的编剧之一)和迈克尔·格林是根据范彻和雷德利·斯考特的一个构想来写剧本的,他们构想的这个故事发生于《银翼杀手》(1982)结局的几十年以后。
在2015年的11月,丹尼斯·维伦纽瓦在一次采访中说道:“汉普顿·范彻,雷德利斯考特还有迈克尔·格林共同完成了一个非常好的电影剧本,这是一个非常有感染力的剧本。
剧本对我的意义太大了,而且我还有雷德利斯·考特对我的祝福。
但是如果你问我,是否对执导本片犹豫过,我会回答说:‘我犹豫过很久’,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说‘是’。
”2. 汉普顿·范彻曾被请求为《银翼杀手2049》(2017)写一部剧本,他答应去写续集的剧本,但是是以一种中篇小说的形式来书写剧本。
他写了110页的剧本后,他告诉片方:“不用来管我了,我自己写”。
汉普顿·范彻彩蛋1. 当K进入一栋建筑去寻到狄卡德的时候,门上的标志写着倒着的“Haeng Un”,这其实是一句汉语,意思是“祝你好运”。
电影中的城市语言(cityspeak)是由很多语言混杂而成的,包括了韩语。
2. 在预告片的0:48秒时,当K在走路的时候,在他左边的招牌上写着:“BAR”,这其实是用印地语(北印度语)写的。
与《嗥叫金属》的联系;导演的弟弟在19世纪70到80年代,欧洲的科幻杂志《嗥叫金属》被认为是漫画书艺术形式的革命性作品,《嗥叫金属》启发和鼓舞了很多代的作者和电影人,比如说创作了《银翼杀手》(1982)的雷德利·斯考特。
《嗥叫金属》是由很多艺术家共同打造的,弗朗索瓦·史奇顿是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漫画艺术家之一,他在电影《三月和四月》(2012)中是担任了艺术指导的。
这部独立的科幻冒险故事片(《三月和四月》),在很多方面都向《嗥叫金属》致敬,这部片子是由马丁·维伦纽瓦执导的,而这位导演正是本片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的弟弟。
《嗥叫金属》的标志
本片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左)和他弟弟马丁·维伦纽瓦(右)本片编曲1. 作曲家约翰·约翰森原本是要来加入为本片来编曲的,然而在2017的八月,他退出了本片制作,原因未知。
著名的作曲家汉斯·季默将会同本杰明·瓦尔费斯一起为本片作曲。
2. 这将是汉斯·季默和本杰明·瓦尔费斯在2017年的第二次合作。
他们曾在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的《敦刻尔克》中一起合作。
然而汉斯·季默为《敦刻尔克》创作了大部分的乐曲,瓦尔费斯则负责处理一些音轨上的声音。
西尔维娅·侯克斯
西尔维娅·侯克斯(本片剧照)1. 西尔维娅·侯克斯是第二位出演《银翼杀手》电影的荷兰演员,第一位就是鲁特格尔·哈尔,在《银翼杀手》(1982)中出色地扮演了复制人罗伊•巴蒂。
2. 在2017年的九月21号,在一次接受荷兰杂志《每日汇报》的采访中,女演员西尔维娅·侯克斯解释了她的头发染成了黑色的原因,为的是带给她一种“亚洲人的形象”。
侯克斯说:“我变成了一个日本人版本的我,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甚至开始用日语给对方打招呼了。
”《银翼杀手》(1982)不同剪辑版本1. 因为雷德利·斯考特曾对《银翼杀手》(1982)的剪辑工作有些许草率,所以哪一个剪辑版本的《银翼杀手》会被看作真正的经典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就这个问题,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回复道,慢慢推进的续集也许和一部直截了当的续集是不一样的。
他说:“这部电影将会成为独立的影片,同时也会和原作保持一定的联系。
我唯一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年来,我是和最初的剪辑版本一起成长的,雷德利是不喜欢最初的剪辑版本的。
但是那是我接触的最早的《银翼杀手》剪辑版本,我已经爱了它很多年了。
老实说,我很欣赏最后一个剪辑的版本。
所以在这么多的剪辑之中,对我来说,最开始的和最后的剪辑版本让我获得的灵感最多。
”2. 因为在《银翼杀手》(1982)的不同剪辑版本中,情节都会有些差异,人们就想知道到底哪一个版本的《银翼杀手》被用作了续集的标准。
虽然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表达了他对于剧场剪辑版的喜爱,但是他说他的电影是接着《银翼杀手》于2007发布的最后版本来拍摄的。
肖恩·杨
肖恩·杨(《银翼杀手》(1982)剧照)肖恩·杨并没有在本片中再次出演瑞秋这个角色。
有消息称,如果肖恩·杨不出演本片的话,原作的粉丝们就会抵制这个新的续集。
而肖恩对《银翼杀手2049》(2017)是很直言不讳的,肖恩·杨告诉英国卫报的记者:“我在一个月前就遇到了雷德利,但是对于这件事,他一个字也没有说,所以我也就没管这件事了。
”其他演职员1. 艾米莉·布朗特本来会参演本片的,因为她怀孕了,所以拒绝了邀请。
艾米莉·布朗特2. 瑞恩·高斯林拒绝了《自杀小队》(2016)中的小丑角色,后来杰瑞德·莱托顶替了他。
3. 这部电影的演员包括了一个奥斯卡奖的获得者:杰瑞德·莱托和四位奥斯奖的提名者:瑞恩·高斯林,哈里森·福特,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巴克德·阿巴蒂。
4. 皮埃尔·吉尔是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理工学院》(2009)的电影摄影师,他正在管理罗杰·狄金斯在《银翼杀手2049》(2017)的第二摄制组。
5. 大卫·鲍伊是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对于角色尼安德尔·华莱士的第一个选择,但是因为大卫在电影开拍前就去世了,所以选择了莱托。
6. 新银翼杀手警官的角色K是特别为瑞恩高斯林所设计的。
瑞恩高斯林是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的唯一选择。
场外互动在2017年的3月29号,杰瑞德·莱托在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斯举行的美国西部电影博览会上惊喜现身。
他参加了华纳电影公司为了宣传电影组织的专题公众讨会。
莱托与安娜·德·阿玛斯,还有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也一同现身本次讨论会。
瑞恩·高斯林也在这次大会上现身,是在索尼电影公司的专题公众会上出现的。
其他信息1. 本片计划将于2017年的10月6号上映,这个日子刚好是《银翼杀手》(1982)的最后一个剪辑版本首映的10年又一天。
2. 在《银翼杀手》(1982)上映时,演员巴克德·阿巴蒂,安娜·德·阿玛斯,麦肯兹·戴维斯,西尔维娅·侯克斯,卡拉·朱里和 大卫·达斯马齐连都还没有出生。
3. 本片是自从《爱是妥协》(2003)开始,第一部由华纳兄弟影业和哥伦比亚公司共同合作的电影。
4. 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用了2016年的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在布达佩斯拍摄本片,本片定于2017年上映。
2017.10.6翻译自:IMDB, Wikipedia, and other websites整理编辑:Aloneye整理比翻译用的时间还多啊未经我说YES,不得转载哦
还是好莱坞最拿手的白男人大戏。
为了视效才进的影院,不然早就在家里等下载了。
看完感觉和我预期的差不多,剧情比原作还要单纯一点,也没有什么角色发展,倒是废土美学得到了不少夸大——哦不,是继承和发扬。
但是经历了最新一部Mad Max,再搞这样的火舞黄沙不说是缺乏诚意,至少也是缺乏新意。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沙漠里有高大的裸女。
说实话这部片子最大的看点就是满屏的超大奶子晃来晃去,晃了近三个小时,让我这种远视患者实在接受不能。
脑洞好多,尽量按时间顺序写出来(不排除没有字幕造成的困惑):1,这片子应该不缺预算吧,为何堂堂LAPD的格局如此之小,除了Robin Wright的办公室,停尸房和PTSD测试间就没有了?
2,这个PTSD baseline测试是怎么回事?
估计高司令拍那两场戏的时候一定要疯了,并且今后一听到cells和interlinked这些词马上有PTSD反应。
3,复制人Luv为何能在警局光明正大地连杀两人而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警局没有监控?
死了警察也没人调查?
4,Luv要取走骨骼,根本没必要杀死Coco。
既然编导已经稀里糊涂地设定了没有监控,大不了就是蒙个脸,再把Coco打晕就行了。
当然,编导另一个稀里糊涂的设定是杀人不用承担后果,那么大家就随意好了。
5,有些地方太直白,简直侮辱观众智商。
比如验尸的时候骨骼上的编号已经说明了一切,还要让Robin Wright啰嗦一句“她是复制人”,导演你当我们是瞎的吗?
另外各种用画外音追述,比如那句“You havn't seen a miracle”就重复了两三次,是啊我们知道你想说的是一个复制人能来月经能生孩子是个奇迹,但真的必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吗?
6,我并不在意舒缓的节奏,但是最讨厌故弄玄虚。
高司令到栅栏后面取木马一段,节奏慢到令人发指,配乐强制高潮了快一分钟,早已猜到结局的我直打呵欠。
7,垃圾堆里的那些人为何要打掉高司令的灰机?
8,没有花哪来的蜜蜂?!
9,既然费了那么大功夫找到高司令,为何不把他杀了算了,却只带走Deckard?
把高司令和他的灰机都留在那儿,摆明了是要他去救人。
最后高潮部分把高司令打倒了不杀也很奇怪。
10,高潮打斗戏莫名其妙,Jared Leto的角色那么牛逼,不会派人来增援吗?
高司令的角色那么牛逼,单枪匹马就把人救了,早干嘛去了?
还能被垃圾堆里的一群民科给揍晕了?
11,Jared Leto存在感太弱,就是好莱坞常见的那种动机不明、纯粹为了行恶而行恶的反派。
感觉演员是尽了最大努力的,但是给的空间太少了,完全发挥不出来。
12,到最后都快结束了忽然出现一支叛军也是醉了,并且接下去再没有给叛军任何戏份,就靠高司令一人去救Deckard,不知道导演想干嘛。
13,原作有寿命开放的复制人吗?
我怎么记得都是4年。
14,Deckard说他们一家被追杀了?
到底是怎样的?
没展开好可惜15,狗狗🐶怎样了?
好莱坞大片一般是连人带狗一起救的,这次居然只救高司令,明显说不过去。。。
16,配乐实在喧宾夺主。
除了上面提到的高司令找木马,还有其他很多地方都过于宏大,并没有服务于叙事;另外低音搞成那样炸裂很没有必要,令我恍惚间看到了黑人哥们儿开的古董车后备箱的低音炮。
其实这片的开头还是很有潜力的:航拍给人带来的视效十分震撼,两个演员在蛆虫汤咕嘟咕嘟的背景之下的对话和打斗也称得上是扣人心弦。
然而从发现箱子的那一刻起,一切潜能都化为一条扯不断理还乱的单一主线,并且花了快三个钟头还是没能白扯清楚。
能改进的方法很多,比如可以让Robin Wright把Luv杀掉然后找到高司令一起加入叛军,比如可以让高司令把Luv杀掉之后发现Luv就是那个孩子,而自己是Luv的复制人或者同胞兄弟;另外叛军、记忆师和Deckard这几条线随便选一条都可以拍个两小时的,而不必用大奶子来填充时间。
总之这片就这样了。。。
希望不要再拍续集了。
“模”说:“有光吧!
”于是就有了光—— 阿西莫夫在《最后的问题》的最后写出了这样一句话,这种类似语言可以就此灭绝的璀璨是不多见的。
而“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就是这样的光,这样的光甚至连电影本身都一笔勾销了。
至少对我而言。
当我听到这句台词的时候喃喃自语:世界已经毁灭过一次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无论是《银翼杀手》还是《《银翼杀手2049》,无论世界究竟是2019还是2049,我只关心一个问题:那些回忆是真的吗?
在本片编剧菲利普·迪克PhilipK.Dick另外一部作品《全面回忆》(TotalRecall)里世界的基础也建筑在孰真孰幻这个拷问里,就如那个著名的逻辑悖论:我说谎了。
末世里大家都是行尸走肉,甚至都不是肉。
但是大家还是在追寻快乐,还是希望那种快乐是原发性的,不是批量植入的。
然后,就算是植入的,就算是虚假的,请不要告诉我。
于是这个电影的恶与善我粗暴的理解为:一方面是奄奄一息,一方面则告诉你连奄奄一息都是摆拍。
电影缓慢地推进着,我心甘情愿地随波逐流。
就在我看到戴克从时光深处又走出来的的时候(自然是因为《星球大战》里他已经走出来一次),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让本来已经压抑的剧情变得更为压抑。
你有没有在一九八二年看过《银翼杀手》?
三十五年之后,你当然可以通过各种办法重温这个据说有八个剪辑版本的电影,但你没有办法回到一九八二年。
所以你也没有办法和哈里森福特在时隔那么久之后被捕,时隔那么久之后见到已经去世以后的瑞秋。
人生八苦最大的慈悲是毕竟无法同时降临在一个人身上,譬如生死,譬如已经爱别离,譬如又看到她款款走来。
瑞秋是复制人,戴克是不是复制人?
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是在讲述一种微不可查的傲慢:人会相爱,人会感觉到爱的温柔,人可以依靠爱念念不忘……不是人,则夺去所有。
其实就算都是人又如何?
爱的剧烈痛苦往往就是你也有权利去爱吗?
爱的莫大力量就是一个被认为不该拥有爱的人,深深陷入了爱。
爱是不分载体的。
不仅仅是LBGT,恋物,人兽,甚至人和机器人、复制人、克隆人……,人可以和一切对象产生爱。
而所有的爱都会以甜蜜作为痛苦的诱饵。
华莱士狰狞地微笑:我知道你喜欢痛苦。
因为痛苦才让你确定那些甜蜜是真实的。
所以,华莱士试图用复活的瑞秋来摧毁最后仅存的幸福:日日夜夜折磨戴克的痛苦。
他觉得依靠科技的力量可以夺走这份痛苦,犹如神希望从普罗米修斯身上夺去火种。
痛苦是那么如胶似漆,痛苦是那么可以依靠:Loveissoshort,forgettingissolong.看着熟悉的瑞秋向自己逼近,看着熟悉的三十二年向自己逼近,戴克应该是想就范的,只要他承认这个赝品是真的,他就可以拥有短暂的快乐:发型,服饰,高跟鞋叩击地板的声音。
这些并非所闻所见,而是那些的回忆从身体深处蜂拥而出。
他还是无法欺骗自己,他还是和欢乐无缘:她的眼睛是绿色的。
他为什么不能妥协呢,他为什么不能投降呢?
果实已经快掉进嘴里,泉水也已经润湿了嘴唇,他却早一步抬起头来:她的眼睛是绿色的。
她的眼睛是绿色的,一切因此粉身碎骨。
但摇摇欲坠的回忆屹立不倒。
所以痛苦,便是这个世界的光。
忍了好久才有时间认真拉片,看完好后悔。续集将人的定义从意识/精神/灵魂降格到生育“奇迹”,格段何止降了两维!降维后,情节中的反转便也毫无震撼,反而只让人觉得蠢。(有时间还是去拉原片,或者三部动画短片都好啊)
一百六十分钟的孤独之美
美术很好,但是剧情真的无聊拖沓。虽然抖音上的xx电影解说特别无脑,但是让他们来剪辑一下,剪到90分钟,一定精彩很多。
美术没问题,故事和逻辑也可以,不喜欢配乐可能是场地效果不够好,但节奏实在毫无必要地拖沓,看得很不爽,美术再好也没救。还有就是有些宗教性的东西大概也是骨子里的,不是说套个哲学帽子就能摆脱的,无神论社会对这种东西向来不care的。
太想把故事说清楚,反而显得笨拙,丢失了点原作那样的韵味。但同时又出色的对原作主题进行了延续和更具时代性的探讨,在超级英雄电影横行的好莱坞逆流而上,节奏如此之慢高潮戏场面如此之小却释放出了维伦纽瓦和迪金斯合体的最大威力和魅力,有几场戏值得入选任何人任何媒体的年度最佳电影瞬间。
"If there is one word to describe this movie, it's "replicant". Not the kind of replicant who realizes that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as he dies, but a sleek, expensive and obedient skin-job that will try to entertain you" 这个imdber吐得一口好槽
这不是商业片啊,这是碉堡了的文艺片啊!维伦纽瓦用最擅长的慢性把雷德利·斯科特的邪典完全磨成了自己的东西。故事并不复杂,甚至比老版少了点哲学意味,但呈现的废土美学震得人七荤八素叹为观止!越慢越好看,慢性出诗意,高潮你麻痹!163分钟真~~~过~~~瘾~~~
设定是致命伤:复制人起义竟是由于前代能生下小孩,于是他们应该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利。然而生孩子只是个有精子卵子子宫就能发生的事啊,而这取决于被设计时这些器官有没被加上不是吗?西部世界的设定就好多了:AI因自我意识觉醒而起义。毕竟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灵魂”而不是因为能生孩子吧
85/100 最让我惊异的不是Deakins的摄影,而是电影的意识形态从30多年前鲜明的左派转向了左右并存的讨论,这一点绝对算是一种升华。但不管是被压抑私欲,还是为了文明牺牲个体,“银翼杀手”世界中的复制人才是现实世界里普通人类的真正化身。相信我,这是一部至少要看两遍的杰作。
应该把片名改成《仿生人会梦到电子老婆吗》。好的地方都是和主线没球关系的地方,在视觉效果的呈现上足够精巧,但仍然掩盖不了在赛博朋克时代坚持基督教受胎思想很弱智的问题。反抗军也很傻。看高司令被揍还蛮开心的。索尼罪大恶极!
踩死我女朋友,这就是个人恩怨了!我好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女朋友,妓女小姐姐+AIAR小姐姐二位一体,然后一起3P!最后高司令躺在阶梯上,spike既视。
豆瓣真的装逼犯太他妈多了
能让我三倍速看的电影很少见了。别看,会变得不幸,心疼那些买券的。
半个小时的剧情硬是被拖到160多分钟,配角设计空洞,剧情推动全靠配乐音效,感觉这是一部全程需要观众猜猜猜的电影,远远不及瓦导自己的《降临》。
风格过于向前作贴合,投怀古派所好,创新几乎局限于全息AI女友身上。整体Noir味不足,也少了Roy那样极具魅力的反派。Roger Deakins不辱使命,让摄影成为影片长板,证明其当世Gordon Willis的地位,但依然可能在奥斯卡上空手而归。另外反感汉斯·季默的配乐,像跟《敦刻尔克》一起批发来的行货。
进电影院前波米老师还在说,每个人都有几部看不下去的经典。果然,作为不喜欢第一部的人,五分钟之后就看得很想死…电影很好,是我不行==
2049年的洛杉矶,完美复刻了当今的北京,只不过,冬天的雨水有点多,湿漉漉的。
这是一场机器人救假爹的闹剧,最后一场雪假的厉害,不但人演技差,连那条狗的演技都不及格
拖沓,冗长,故弄玄虚,话题老套
我为什么要花160分钟来看一个寻父的故事。白瞎罗杰迪金斯的摄影。也再一次确认高司令真的不太会演戏。坏在那双无神的眼睛上。有点儿像黄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