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潮》之中,郭建波狭小的家庭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盛装着太阳。
《春潮》最吸引人不是它所谓的母女家庭故事,而首先是它的拍摄方式。
在太空科幻电影当中,主创经常会使用单灯来模拟太阳照在人脸上的效果,隔着太空舱,人物只能感觉到阳光刺眼而并不感觉温暖。
《春潮》的思路也是如此,电影中的太阳就是最大的一盏灯,东北冬天的太阳并不一定代表着温暖,是一种干燥的冷。
郭建波在户外的时候,阳光会从她头顶或者身边洒进观众的眼睛里,这种处理并不是了好看,而是在时刻突出着太阳的主体地位。
在她梦中,强烈的阳光也照不进黑暗的屋子。
而在室内,郭建波所在的家里的空间无一例外都是冷色的灯,且都是单灯。
她和她母亲的对峙时就被这种冷色的光包围着,甚至就连母亲病倒之后,母亲的床头也是一个冷色的灯棍。
不过电影并不都是冷色,郭建波的屋子墙壁上挂着一副画,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太阳。
影片中还有母亲时不时唱起的红歌、红衣女子的意象和郭宛婷剪碎一地的红布。
这是一种别样的暖。
但是在这里冷和暧并没有形成对立,它们共同压迫着这个家庭。
它们是太阳在这个世界的不同的化身。
那么既然太阳的在这部电影中如此的重要,它代表着什么?
也许我们不该强行的代入和对比,但是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太阳是这个家庭,是母亲纪明岚和女儿郭建波的痛苦的源泉,一种不明但是无处不在又极其强烈和压抑的东西。
郭建波当然是有反抗的,她的未婚,她的记者身份,但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罢了。
长谷川和彦在《盗日者》里表现一位教师如何自己制造太阳——核弹来要挟世界,这种反叛显然不适合也不会发生在《春潮》里。
我们可以看出,《春潮》不是一出家庭情节剧,它背后有更大的指向。
所以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何在母亲病倒之后,整个影片似乎完全“垮”掉了。
因为我们知道,这是一个无法写结局的故事。
它不能像好莱坞式的家庭情节剧那样在最后谋求一个结局,在《深锁春光一院愁》的结尾,是以男主角受伤需要照顾这一直接原因来达成的男女主角的爱情,以此来缓和对社会秩序和传统伦理的冲击。
《春潮》不行,决不可能在巨大的太阳影响这个家几十年之后就能轻易找到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们都明白根除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熄灭太阳,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相信导演在某些时候一定困惑过结局如何处理的问题。
当然最后她选择了不处理,所以才会让母亲突然的病倒,而郭建波那漫长的独白像是想为这几十年做一个回顾和总结,但无法给出答案。
最后水漫出来,沿着路缝,跟着郭宛婷。
《春潮》对意象的使用是过满的,尤其是结尾的水,似乎一定要呼应影片的标题。
这种处理看起来笨拙,但是在整部影片的前提下,任何的一种收尾方式都是无力的。
《春潮》是导演杨荔钠继《春梦》后的“女性三部曲”第二部。
杨荔钠的创作从90年代伊始,她的纪录片《老头》曾拿过日本山形、法国真实电影节等大奖,是中国当代纪录片史中很重要的一位创作者。
在拍摄多部纪录片后,杨荔钠开始了剧情片的创作。
杨荔钠称《春潮》是《春梦》的妹妹,《春梦》曾获鹿特丹电影节金虎奖提名,它书写了一个中产阶级女性的内心欲望。
《春潮》则彰显了杨荔钠更大的野心:她把目光投向了祖孙三代女性,试图勾勒出几个时代里女性的困境,以及这些困境与更宽广的国家历史之间的联系。
《春潮》以郝蕾饰演的女记者郭建波为主视角展开,金燕玲饰演郭建波的母亲纪明岚,一位出身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典型中国式母亲;郭建波通常是沉默的、不言语,内心倔强,遭受着母亲和新闻理想的双重挤压与幻灭;郭建波的女儿郭婉婷,她天真又世故,在两个女人的争吵中成长。
这是一部关于表达也关于沉默的电影。
饭桌成了纪明岚表达对郭建波不满的主要战场,通常而言,语言是男性维持象征秩序权威的最重要方式之一,在《春潮》中,语言则成了女性的武器。
女性从被讲述者变为讲述者,从欲望的对象变为欲望的发出者。
影片的拍摄地,杨荔钠直接设置在了自己二姨家,在镜头策略上,她选择了纪实感的长镜头,这不仅跟她作为纪录片导演的出身有关,更因为它首先是一部现实主义电影;其次在影片中,女性形象不再作为男性欲望与目光的客体而存在,成功消解了男性欲望、女性形象和男人看、女人被看的镜头语言,所以它同时也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它从传统的男性视角中摆脱出来,展示了真实的女性困境。
纪明岚的每一次控诉都是作为女性的一次“自我陈述”,这种“陈述”表达着自身的欲望,虽然这个家庭里最重要的两个男性(纪的丈夫和郭的丈夫)都是缺席的,但他们却如同幽灵,萦绕在这个屋子里,久久不散,几乎所有的仇恨和愤怒都来自这两个男性的影响。
家庭一方面是一种权力结构,另一方面也是最基本的暴力组成部分,《春潮》很直接的揭示了家庭并不是什么温馨的地方,它会充满斗争,充满争吵,是一个流着血和泪的地方。
母女斗争,原生家庭之痛的表象之下,是女性作为曾经被损害被忽视后的一次集中式痛陈,在暗流汹涌的感情里,饱含着导演对女性作为一种角色的思考和恻隐之心。
郭建波的“自我陈述”则选择了更加身体性的方式。
她没有像母亲那样去找一个稳定的恋人,同时以一种倔强的方式拒绝了母亲安排的相亲。
郭建波最有活力的时候是跟这位搞音乐的情人在一起时,她终于放下了紧张的神情和对女儿的愧疚,对母亲的无奈、怨恨或者更复杂的情感。
郝蕾的表演是极为精准的,摄影机通常围绕着她的身体和她的脸,这些肢体性表达,超越了台词,与银幕前的观众形成一种潜在的互动,最终凝结成一种影像的魅力:即单靠演员的形体便传达出角色的真实内心,摄影机的凝视给了女主角一种动力和主动权,这就是杨荔钠想要展现的区别于纪明岚的另一种女性形象。
不可忽视的是郭建波的知识分子身份,她作为一个记者,屡屡遭受来自现实的挫败。
在家中,母亲让她沉默;在社会上,另一种更大的权力想让她沉默。
所以沉默和表达在《春潮》里都带着双重意味,这一点从反复出现的老年集体合唱、青少年朗诵表演可见一斑。
但导演的态度是复杂和审慎的,“我的生活时时充满欢乐,处处铺满鲜花”,并不仅带有讽刺的意味,也同样意味着导演并不只是要构造出某种女性家族史,而是意图以历史为坐标,为女性的痛苦挖掘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在影片的尾端,母女的斗争以母亲躺上病床告终,郭建波对着窗户有一段很长的内心独白,母亲的身影倒映在镜子中,而这个镜子与开头郭建波在车上,车窗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是相互对照的。
戴锦华说:“女性的困境,源于语言的囚牢与规范的囚牢,源于自我指认的艰难,源于重重镜像的围困与迷惘。
女性的生存常是一种镜式的生存。
”直到最后这段伤痕累累的独白,郭建波仍然无法真正的面对母亲说出来,只能对着窗外诉说。
在这个长镜头里,我们想起伯格曼的电影,郝蕾的脸本身成为了电影的一个元素,不需要夸张的情节,仅凭脸部的表情和台词,就释放出了骇人的情感力量。
“家庭不是战场,胜利不是荣耀。
”直到最后,母女也没有真正的和解,而当下一代郭婉婷走入河流中时,童真之外暗藏着某种危险。
在影片的现实主义气质外,《春潮》里几处惊艳的超现实镜头为影片增添了神秘和暧昧的气息。
公交车上向郭建波伸手的红衣女人、河水里洗头的女人,家中被医务人员带走的母羊,这些意象是女性欲望的外化。
直到最后冰河融化,潮水四溢,流过病房、表演舞台,最后汇入河流中,都让《春潮》不再局限于对某种现实的控诉,而是走向了一个更加宽广的地方,流水是温柔的,它流过了女性的痛苦,女性的历史和女性的未来。
(2019.9发表于山一国际女性影展公号,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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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讲的,“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倒过来却也说得通: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不幸的人却有着相似的痛苦。
我好羡慕那些觉得这部电影拍的不好的人,你若觉得它表达空洞晦涩难懂甚至昏昏欲睡,说明它没有引起你的共鸣,也就说明,你可能有一个还不错的原生家庭。
(一种可能,别杠,杠就是你对)而我在看《春潮》的时候,却觉得导演好像在我家安了一个监控器。
我最心疼郭婉婷。
大人们都夸她是小人精,活泼可爱。
我好奇,在这样压抑的家庭氛围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养成乐观开朗的性格?
直到看见她在上学出门之前,偷偷地锤扁了小面包。
是了,在所有人面前演一场戏,只有面包知道你的委屈。
姥姥和妈妈在厅里吵架。
郭婉婷小朋友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出来:我好像听见你们在叫我起床?
怎么可能是听错呢。
你们吵架的每一句我都听的清清楚楚,甚至在你们还没开始吵之前我就听到了。
我从来不曾睡的踏实,我的耳朵比兔子还要敏感,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你们吵架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才能用我的方式试图让你们做一点点改变。
“我好像听见你们在叫我起床”不过是一句幌子,我真正想说的是:不要吵了,我好害怕。
学霸郭婉婷,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差生崔英子。
成绩不好,被老师批评又怎样,被同学嫌弃又怎样?
崔英子拥有能和她一起唱歌跳舞的爸爸妈妈。
羡慕中还带着点怀疑,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这样好的父母呢,不敢相信。
有人说,郝蕾的角色太拧巴。
为什么不离开家,为什么要选择生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样作。
因为是在那样的家里长大的。
就算再不想,还是会被影响。
就算离家十万八千里,也改变不了没有被好好爱过的过去。
那些过往,那些关系,像是醒不来的噩梦,会生出藤蔓和枝桠来,缠着你,把你拖向深不见底的海里。
它们束缚你,控制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让你毁掉你自己。
正如海报上的那句话,你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世界的关系。
郝蕾最后那段长长的独白,许多人说太假太刻意,是败笔。
我看的时候却觉得,像是她替我呼出了一口气。
那是多少个孩子想要跟父母进行的一场对峙,那段话,是多少年来压在心底千遍万遍的演习。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够那样痛快淋漓。
更多的人,选择关上门,狠狠地握住仙人掌,试图用痛苦转移愤怒。
可是,流泪不足以释放心中的情绪,流血也不足以。
张信哲唱,爱如潮水将你我包围。
家庭带来的影响,也像是潮水一样,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它缓慢地淹没你,包围你。
这部电影的好,在于它将这种家庭关系呈现了出来,残酷但准确。
当一个人以旁观者,而不是亲历者的视角去看待这一切,会看的更清晰。
它唤醒了一种觉察。
而觉察,正是改变的开始。
母与女,表面上是彼此厌恶,但内心深处是深深的爱,这是与生俱来的。
这个镜头,令我印象最为深刻,也深深触动我的心,那场景是如此相似。
当郭建波因为个人的私事,但其实并不是自己的本意,而把女儿锁在家很长一段时间,回来时,女儿的话语是指责,说话的姿态是理直气壮,小小的身躯,表达的是自己的愤怒,有理有据地责怪自己的妈妈把自己锁起来。
可是话语中,还是说漏了嘴,表达了自己的害怕,以及责怪母亲不陪她,并把母亲与姥姥对比,说姥姥会陪着她。
看到这些,如果换做是郭建波跟母亲这样,母亲应该是直接就骂过来了。
但是郭建波没有,她心很细腻,她知道孩子这样做只是因为她们太脆弱了,是因为她爱她才会责怪她不陪她。
她尝试着去抱女儿,女儿却本能性的抗拒了,但最终还是原谅了她。
如果没有这样经历的人,可能会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个镜头,只是表明女儿想姥姥了吗?
从后面郭建波和母亲的争吵就再现了这样的场景,她们吵架的时候,母亲看起来那么的强势,而郭建波也那么委屈,其实,背后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郭建波没有和强势无理的母亲争吵,想来和没有和女儿争吵是一样的道理吧。
她自己的解释,是不想像她母亲那样,在女儿面前吵架,但其实,另一个层面,她是不是能够知道和理解母亲的不容易呢?
她说她从来不同情她,这可能是真的,但是她对母亲的感情是什么呢?
其实还是爱,她不同情母亲,因为她觉得母亲可以有别的选择和解决问题的办法,让自己不那么难过,但是她却选择永远地责怪和咒骂,即使她父亲死了,她也没停止咒骂。
但是她又说谁不想待在母亲的怀抱,她也开始指责母亲骂自己,其实背后,是对母爱深深地渴望,所以她才愿意躺在爱她的男人的怀里,像一个婴儿依偎在母亲的怀抱,因为现实中她是不可能依偎在母亲的怀抱的。
而母亲的指责,是她也需要爱,但是她从郭建波父亲那里没有得到,只有背叛,所以她恨,连带着郭建波一起恨了,而她之所以对外人客客气气,对家里人脾气不好,其实也正是因为她知道家人不会离开她。
而就像郭建波说的,她的母亲,最后会慢慢变成婴儿,因为通过母亲的重病,她也能感觉到,母亲是越来越脆弱了。
一个表面上并不平静的家庭中,三个女人之间是有那么深的爱作为纽带的,不然早就过不下去了。
而正也是希望的所在吧,当感受到彼此之间的爱,意识到彼此间的伤害,并尝试改变的时候,春潮就到来了,就像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郭建波依然可以笑着面对这一些,那么温柔。
春潮,从她的笑容中涌出,流向母亲,流向孩子,流向下一代。
悲剧才可以避免,才可以摆脱过去,把握现在。
过去的经历,可能让你痛苦、愤怒、绝望、委屈、孤独,但是毕竟挺过来了,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所以即使想到一些事,还是会流泪,但今天很好,明天会更好,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又花了两个小时在快餐店看完一部国产好电影《春潮》。
曹保平曾说过,中国亲子的关系,不是通过沟通的方式,而是通过慢慢长大,把自己打碎,往肚子里面咽的方式。
郝蕾作为中年的女儿体现了她一直压抑内心的原生问题。
这是一部有关原生家庭,有关母亲的电影,对中国人来说非常有带入感。
故事最后用水的流动来呼应标题,也通过水流来象征包容万物,释怀和溶解。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在最原始的自然和爱中才能找到答案,才能释放自己。
这是电影给出的开放式答案,值得一看。
一、运镜风格与构图本片讲述了一个关于母女三代的家庭故事,但情节安排和人物塑造都非常注重人物的心理描绘,可以说是一部杂糅了各种形式主义表达的现实主义影片。
现实主义电影力求以真实的质感打动观众,创作者在后期最少程度地介入画面,由此产生自然而生活化的影像。
《春潮》每一段落中的剪切次数最多两三次,可以说全片的主要叙事单元都是由长镜头完成的。
同时从画面的抖动程度我们可以看出,纪录片式的手提摄影是本片摄影师掌镜的主要方式。
其中不时出现的跟随镜头更是让我们完全沉浸于角色的主观世界当中,代入感极强。
影片内容决定影片形式的选取。
母女三代的故事可以发生在我们周围任何人的身上,本片并非奇观电影,更多的是对于普通人人生故事的展现。
长镜头让这个故事更具真实意味,它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时空的完整性,让观众在足够长的连续时空内不间断地对片中的世界进行感知与思考。
另一方面,影片中母女三代的关系都算不上健康,女主与母亲之间的关系更是可以用扭曲来形容。
手持摄影自带的抖动特点可以看作是主人公内心无法获得平静的外现,本该是最能提供依靠的母女关系实际上却是她一生不得安宁的根本源头。
除了家庭关系之外,本片也展现了比如女主的事业(记者)、爱情(情人)等支线,跟随镜头带领观众全方位地体验女主的人生,之后的情绪爆发点也因此更具感染力。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片中对话场景经常用到的摇镜头。
摇镜头对于人物的反应给予特别的关注,注重内容的因果关系,这种运镜形式符合母女行为话语之间互相影响的影片内容表达。
不仅如此,大量使用摇镜头会给人眩晕甚至作呕的感觉,在观影体验上有明显的消极作用。
女主母亲不断伤害控制女儿和孙女的行为本身就给人一种不适感,借由大量的摇镜头更是为观众造成一种形式与内容上的共通。
而在构图方面,室内戏中,人物在本就狭窄的环境里受困于前景中的垂吊的衣物、充满囚禁意味的门框或者模糊不清的杂物,而背景中成堆的鞋盒书籍更是将人物的生存空间压缩殆尽。
虽然特写能有效地传递人物的情绪和反应,但同时也让画面更加拥挤。
由紧的取镜和特写镜头带来窒息感的同时,各种墙不断出现分割画面,隔阂着看似处在同一空间里的人物。
女主为了女儿不得不与母亲共处同一屋檐之下,心理上的疏离和抗拒让人物在拥挤空间/画框中不得已的接近显得更加难以忍受。
二、女主的幻象与梦在影片当中女主分别经历过三次幻象和一次梦境。
梦是这样的:三四个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走进家中四处寻找,最后在冰箱下方拖出了一只嗷嗷大叫的牛犊。
医生们强行将它架出家门,镜头一晃,牛犊变成了嚎哭着的母亲。
建波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母亲被拖走,至此梦境结束。
梦是人类潜意识中欲望最原始的呈现形式。
医护人员与病痛相关,强行拖走的动作带有强迫和惩罚的意味,嗷嗷大叫是因为受到了折磨,牛犊则象征着幼稚和不成熟。
建波希望年老的母亲受到病痛的惩罚从这个家中消失,因为她像孩子一样有着幼稚的残忍,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你安静了,这个世界就安静了。
”你走了,这个家才能获得安宁。
女主第一次出现幻觉是在回家的公交车上。
透过玻璃的反光她看到一位穿着深桃红色长裙的长发女子在车厢对面的座椅上站起来对她招手。
长发女子是迷人而诱惑的意象,招手的动作则更是一种呼唤和引诱。
反光玻璃如同一面镜子照出自己和欲望。
家对于女主来说令人窒息,这位女子则因为象征着自由和解脱而深深地吸引着建波,或者说她本身就是建波,是建波想要奔赴的另一种人生选择。
第二次幻象是在女主与母亲去河边抛洒王阿姨的骨灰时出现的。
同样的女子半个身子浸在河中央对她做出了同样的召唤手势,建波起身离开后回望河面,久久凝视。
葬礼对应死亡,骨灰撒入河中就像人死后进入另一个世界,半个身子浸在河里则像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长发女子的含义在此处更加具体化:以解脱作饵不断召唤建波的正是死亡,而她本人的生活状态则像一个即将被淹没的人。
第三次幻象出现在影片结尾。
在听周游四方的台湾男生给大家放的各种海边动物的声音时,女主闭上眼睛进入自身幻象的世界。
此处必须提到片名《春潮》的含义。
一是冬去春来寒冰融化,春水如潮般汹涌,饱含无限生机。
二是女性情欲的体现。
在结尾幻象段落开始的时候,建波靠在台湾男生的怀中与他彼此凝视、接吻。
女主会对他抱有情欲是因为这个四处旅行的男生拥有她最渴望得到的东西——不受束缚的自由。
年轻饱满的生命如同一汪春水一般填满她缺爱的灵魂,情欲和希望由此合为一体。
之后我们看到这汪漫溢的水从家门口的楼梯滑下,渗进了母亲的病房,流入了合唱团的舞台。
它淹没了曾经折磨过建波的一切,然后来到了婉婷身边。
所有人见了这水都直皱眉头,只有婉婷带着她最好的朋友迎了上去。
于是它带她逃离死板的朗诵比赛,跑向操场,走出校园,穿过树林,最后来到河边。
竞争攀比、压制天性的世俗皆被抛之脑后,水在此刻不再代表死亡,而是母亲温柔的保护,让孩子终于能在阳光下自由痛快地戏一场水。
全片至此结束。
这个充满希望的结尾暗示着建波将会找到能给她依靠和爱的归宿,而婉婷也不必再敏感早熟地活着只要当一个自由快乐的孩子就好。
或者,至少建波希望如此,毕竟说到底这一切仍旧只是一场幻象。
苦难真的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彻底消失吗?
我们不得而知。
三、主题表面上本片通过女儿郭建波的视角讲述了三代母女之间的纠葛故事,借此讨论女性日常家庭关系的种种,但这并不具有太大的普世价值,毕竟这样可怕的母亲并不存在于大多家庭中。
不过“郭家”所隐喻的“国家”,女儿作为记者的特殊职业身份却有许多可供深挖之处。
姥姥纪明岚是一位社区服务工作狂,见不得别人说社区的不好,对于女儿揭露社会阴暗面的行为不屑一顾甚至相当反感。
她是家中最有话语权的人,控制欲极强,这和国家政府最高权威的某些特点不谋而合。
女主郭建波是一位有正义感的记者,会怒删性侵犯的耳光,曝光地沟油生产线。
但她无力从母亲手中夺回代表未来的孩子,自己的事业也如一潭死水多年止步不前。
在影片中,她最大的希望是女儿不会重蹈自己的覆辙。
孙女婉婷自小目睹妈妈和姥姥的恶斗,早熟地周旋于二人之间,聪明机灵,但极其没有安全感,并且已经隐隐透出像自己母亲一样的抑郁倾向。
生活在在“郭家”三个人,姥姥是政府的化身,女主代表监督机构,孙女则象征未来。
姥姥看似信佛实则信毛,始终沉浸文革时期通过举报被权力赋予的快感中,她和女儿孙女的扭曲关系可以看作是对于独大话语权的质问;一位在事业上不如意,在家中几乎完全沉默的女记者是对于日益羸弱的监督机构的影视化表现;略有一些滑头,巧妙躲避锋芒的下一代则是在向我们提出最关键的问题——我们的未来到底何去何从?
大多数人都能注意到那场体表现建波压抑生存状态,徒手握住仙人球的戏,但还有一场不起眼却相当关键的戏份来自于孙女婉婷。
她在某天出门上学前把花盆里的千手观音小心翼翼地藏入土中,然后突然锤扁了花盆旁的一个橘子。
这一突兀暴力纯为发泄情绪的行为和刚才精心掩盖可能引发家中矛盾的千手观音的审慎形成鲜明对比。
所有被压抑的都将以另一种方式被释放。
孩子的力量只够锤扁一颗橘子,但经年之后如此这般被压抑的怨气是否会养育出下一头像姥姥一样偏激暴躁的野兽?
与恶龙周旋愈久,自身亦将成为恶龙。
影片的最后给出了一个看似光明的结局。
但有些讽刺的是,所有一切的前提是姥姥自然而然的生老病死,从而停止对这个家庭的压迫。
且不论我们并不知道姥姥最后到底有没有去世,这种把一切交给时间的消极态度真的能让我们拥有如此光明的未来吗?
或者就像结尾的本质一样,春潮四溢只是一场意淫式的幻梦。
最后,不得不说,本片日常线的废戏太多,宏观隐喻又材料不足,两条线都没有做到圆满,对主题表达有着相当大的消极影响。
好安静啊你安静了这个世界就安静了就让我们这样安静地待会如果你醒来一定会骂我用最肮脏、恶毒的语言来骂我你总说我会遭报应哪有妈妈这样对自己女儿说的你期待我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贫穷、孤独、孤儿寡母、疾病缠身?
差不多都实现了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吧还有我的父亲 你的男人一个死去的人都不能让你停止咒骂如果说不幸我更同情他他是你所有生活的谋杀犯所有的错误 责任 你都推给他你就那么清白无辜吗难道你不是为了改变命运而非得嫁给一个城市里的男人吗你为了跟他离婚写了多少封检举信多少个夜晚 你把我从梦中叫醒去父亲领导的面前哭诉你裹挟着我一起控告他就是为了能获得更多的同情和帮助你每一次咒骂他我就在心里憎恨你一次你摧毁的不是一个家庭是母亲在我心里的形象所以无论你有多么难处 委屈我都不会同情你他多温柔 仁慈 我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很害怕去找你你就冷冷的跟我说 怎么来这个了是那个你嘴里的大流氓教给我怎么叠卫生纸 烧热水给我泡脚我人生第一次的鼓励和祝福都是他给我的所以无论你怎么说他是臭流氓 他是恶魔 他是混蛋在我的心里他就是一个特别完美的父亲其实在那个岁月里他收到的屈辱不比你少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而你呢你在做什么家里所有的气氛都被你控制着每天早上我起来听见你洗脸 漱口 做饭的声音我就知道这一天我将如何度过我们是多余的我们是你憎恨的就是因为我让你那些年收了那么多委屈然后你就要用四十年的时间来惩罚我?
而我也用了四十年的时间去顺从你啊我可以承认我承认啊 我最初的时候是想放弃她的可是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我后悔了 我想保护她我想给她爱 我想照顾她可是呢 你把她从我怀抱里抢走了我没有一次去接送过幼儿园我也没有参加过一次家长会议只有一次就是她发高烧住院的时候我在病历上签了我的名字因为那是母亲必须签的你占有的太多了 太多了我曾经试图夺回我作为我母亲的权利但每次都以你的胜利告终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家庭不是战场你的胜利也不是真的荣耀我不想让我的女儿 走回我小时候的轨迹所以我才避免跟你吵架的你懂吗她很敏感她很漂亮可是你正在给她注入你的虚荣 你的嫉妒 你的嫉妒和不分是非正在她身上发酵我不希望她像你一样过完卑微可笑的一生当然这些年你温柔了很多以后你会温柔的像个婴儿有多少个夜晚 我都夜不能寐我想躺在妈妈的怀里 但是大多数时间 我都躺在了男人的身边你想让我找一个好男人 有一个家 过体面的生活我就要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其实我们都是失去母亲的孤儿。
只需从表面上看,《春潮》就必是女性电影无疑,三代女性间的情恨纠葛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胶卷。
但女性电影只是洋葱的外层,剥开同构的内层,才有可能一窥《春潮》避讳而隐晦的全貌。
《我和我的祖国》一曲贯穿始终,几乎明喻着现实家庭中的母女关系就如这一陆地上国与民的关系。
因此你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家庭内部的母女关系之恶劣的源头或许是那个政治意义上的母亲。
建波在婉婷的童年中是缺失的,明岚在建波的人生中也是缺失的。
但是明岚并不是事情的祸首,明岚也是痛苦而缺失的。
我们大可简单地将原因归结于每一个处于上一代的女性。
可是看似无解的现象一定具有深层的逻辑,看似无尽的锁链一定有最初的一环。
谁是那个终极意义上的母亲?
答案是那个政治意义上的母亲。
是她在子民的生命中带来缺失,是她扭曲了这段本应柔和的母子关系。
当婉婷在钢琴上手舞足蹈时,我们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天真欢乐,可是我们是否看到了她身披的朝鲜族服饰与墙角受惊的鸽子是一色的?
这衣裳来自婉婷的朝鲜族同学,她因为使用汉语普通话的技巧不够纯熟,被老师批评,受同学冷遇。
现在,这衣裙披在一个汉人身上,她用力践踏着那粉红的裙摆,并篡改了那动听的民族乐音。
朝鲜族女孩只能迁往郊区,而鸽子只能沉默地瑟缩在墙角。
那么,最后引出的问题是,这种以爱为名的残忍关系该如何走向一个良性的新局面和新秩序?
答案就在影片最后那个突兀的场景中,即建波投入温良的台湾盲师怀中,并得以慰藉。
影片中,代表醇厚阳性的父亲和丈夫的形象一直是缺失的,影片中的女人们都希望这个男性角色的存在,但他或是消失了,或是被处死了。
这无论对一个家庭,还是对一个国民,都是痛苦的缺憾。
那么如何补足破碎家庭的男性位格,如何寻找扭曲政治关系的良药呢?
域中之困,大计端在彼岸;所谓伊人,宛在水之中央。
电影表现得突兀,我解释得也突兀,但是你必须谅解,因为你必须知道突兀的原由。
那无声的春潮即从二人宁静的相拥中新生,潜流,暗渡。
纽结三代,汇于一江之中。
那汩汩漫漫的春潮,是不可抑息的人性原生的冲动与冀望。
如果说,是水(长江、黄河)形成了中华文明,那么现在是时候让中华民族重归于水。
公众号:段雪生
纪明岚为了城市户口嫁到了郭家,在那个年代,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她省吃俭用,把细粮留给丈夫和女儿,自己的那份攒下寄给母亲。
丈夫是个流氓,在菜市场偷摸女人被对方丈夫毒打;在戏院裸露身体吓到坐在旁边的纪明岚的学生;把妓女带回家搞还少给人家钱……纪明岚觉得日子太苦了,苦到一刻也不想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她路过一座庙,望着观音菩萨,觉得倍感亲切,就跟自己的亲人一样,于是这么多年的痛苦倾倒而出,大哭一场后决心好好活下去。
纪明岚是一名老师,在同学朋友面前勇敢独立,在社区里受人爱戴,是个善良热心的人。
郭建波是纪明岚的女儿,她依然清晰地记着父亲。
父亲是个温柔的人,在她第一次来例假时,是父亲用热水给她泡脚,帮她叠了厚厚的纸巾。
而那时候母亲常常半夜把她叫醒,拖着她去学校领导面前哭,裹挟着她控诉自己的父亲。
她恨母亲,是母亲让她失去父亲。
母亲非常强势,主控着家里的气氛。
从小缺失父爱,也得不到母亲的关怀,长大后的郭建波常常流连在不同男人的床上,以至未婚先孕。
肚子三个月大时,她曾经想把孩子打掉,后来孩子生出来便被母亲夺去,她没有接送过女儿上幼儿园,没有参加过女儿的家长会。
郭建波是一名报社记者,她富有正义感,嫉恶如仇,回到家却沉默寡言,能躲就躲。
这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导演没有着笔女性与男性之间的对抗,而是将老中幼三代人放在一个场所里。
这个场所的男性是缺失的,女性跟女性之间时时剑拔弩张,但又存在难以割断的连接。
从原生家庭的角度分析最妥帖,这也是为什么电影宣传时总是提到这句话:你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世界的关系。
事实上更直接的影响是,你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女儿的关系。
纪明岚也抱怨自己的母亲,她说起自己给母亲寄去细粮,母亲骂她寄这些东西做什么,为什么不寄钱。
她说起这些事眼泪便止不住。
那些细粮,是自己辛苦攒下来的,有时候一天就只吃一顿,常常饿到晕倒。
她跟郭建波疏远冷漠,除了自己在家庭中太强势,也跟丈夫关系恶劣有关,女儿某种程度上是她不堪过往的证据。
她在外头组织社区活动,参加同学会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却处理不好跟女儿的关系。
她不希望郭建波的女儿郭婉婷也像她妈一样,便严加管束。
而郭建波从小到大缺失母爱,当她生下郭婉婷之后,就后悔当初想把她打掉的念头了。
她也不想让女儿像自己这样,她要让女儿得到更多的母爱。
郭婉婷在姥姥和妈妈的夹缝中生存,慢慢学会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常常命中要害。
姥姥总在饭桌上骂自己的丈夫,郭婉婷便说:“姥姥你这么说你丈夫合适吗?
”母亲跟姥姥吵完架,她送走母亲时跟她说:“你赶紧走,你们俩八字不合,你一走她就又变个人了。
”这些看似幽默的桥段,来自一个幼小女童对家庭状况的自嘲,难免令人心疼。
郭婉婷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没有人知道。
她也不知道有爸爸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姥姥在饭桌上对她的叮嘱:“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能让男人摸你碰你。
”当她去同学崔英子家玩时,同学的爸爸抱着女儿跳舞,把女儿高高地举在半空,她呆呆地望着,镜头特写里的郭婉婷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羡慕,而是对这种父女互动的场景感到十分陌生。
姥姥、妈妈、女儿,三代人在屋檐下共同生活,这个空间十分狭迫,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她们各自的人格,都在这个场域里慢慢形成。
电影的镜头非常简单,用了朴素的表达方式。
为了给观众制造狭小空间的观感,运镜大多采用手持,以及时不时就占据半边画幅的人物面部特写。
这种镜头表达恰到好处,日常细碎又不失张力。
金燕玲和郝蕾的表演自不用说。
金燕玲作为“配角天后”,在这部电影里戏份很足,“母亲”角色对她来说游刃有余。
反而最大的挑战是东北背景,她怕台词念不好,但其实结合她的表演,并不突兀。
郝蕾这个角色可以说量身定制,她自己说:“到了这阶段,该演这么个角色。
”在母亲住院时,郭建波在病房里有一大段独白,明明白白分析了自己跟母亲的关系。
这段情节看起来似乎很违和,话剧感很强的念白与电影前面铺设的风格大相径庭,但郝蕾拿捏得非常好。
这段独白每个字句都精心设计,作为文字工作者,郭建波有理由早就在内心深处反复打磨这段话。
令人意外的是扮演郭婉婷的曲隽希,她的角色十分重要,既是姥姥和妈妈的连接,也是这个家庭的希望。
而她活泼的性格特点,让整个电影不沉闷,甚至时时让人忍俊不禁。
电影中间穿插了两个诡异的镜头。
郭建波在地铁上看到玻璃上有一个长发女人的倒影,第二次又在河流中看到同一个女人半身站在水里,这个女人似乎跟随着她,阴魂不散。
作为象征性的镜头,可以理解为原生家庭带给她,并且伴随她的东西,诡异、令人不适、难以摆脱。
另外是结尾潮水涌动的镜头,极具诗意,可以说成了全片的高光。
在上海影展首场放映会上,有观众问导演杨荔钠这组镜头想表达什么。
导演很为难,因为前面记者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拒绝回答。
但看来不答这个问题还是会被一直问下去。
她说:“这不是一部平静的电影,潮水涌动,但其实它也是美的。
”她并没有谈及太多,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感受。
杨荔钠拍摄《春潮》之前的作品是《春梦》,在她的自述里提到,其实《春潮》也拍了大量超现实跟梦境有关的镜头,但是最后都没用。
还好没用,不然放在这部主题明晰浅显的作品里,就显得太故弄玄虚了。
关于电影的主题,导演提到跟母亲的关系,她觉得有时候应该尝试跟自己的母亲和解。
也许这是她这部电影要完成的其中一个诉求吧,其实更大程度上是完成了跟自己的和解。
主演郝蕾贡献了影后级表演。
而郝蕾在接受采访时,笑着说道:主要是请别人太贵了。
她,就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影后。
一、郭婉婷今年9岁,说一口东北话,特别可爱。
她是单亲家庭,从小被姥姥带大,至今仍然和姥姥住在一间老破小的房子里。
表面上活泼懂事,像个小大人儿一样,但她内心最渴望的,其实是缺失的父爱和不怎么出现的母亲。
最近,妈妈搬回家一起住了,她很开心。
但她也很愁。
妈妈和姥姥明明是母女,却互相不对付。
姥姥强势,妈妈闷葫芦,但总是来阴的。
你快回去吧,你俩八字不合——郭婉婷夹在中间,只希望矛盾不要升级。
二、郭建波,也就是郭婉婷的妈妈。
她是一个称职的记者,这两天刚揭露了一个性侵女学生的老师。
老师还在狡辩,说学生都是自己愿意的,郭建波听不下去了,上去就开打。
这架势,一点也不软弱。
但一回到家,她的气势便全收起来了。
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母亲纪明岚,招待她的老同学,唱红歌。
顺便,把烟按在饺子皮上,又悄悄把水管拔了。
不一会儿,水漫金山,暗流涌动,客厅呆不下去人了,老同学们都走了。
纪明岚很不开心。
很明显,这母女二人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
纪明岚强势,嘴上叭叭的像机关枪,控制欲是极强。
郭建波沉默,但是不做声色的反抗,偶尔暗讽两句。
别人安排了很好的相亲对象,纪明岚请到家里拉家常。
郭建波坐在旁边发不合时宜的短信,直接把那个男人吓跑了。
楼上王阿姨,生活不幸,女儿不孝,忍不住痛苦,自杀了。
纪明岚非常不高兴,怎么做了几十年邻居,一定要自杀呢?
说好了如果过不下去,就去庙里住,为什么偏偏不去呢?
她自杀,就是不拿我当朋友——纪明岚下了判断。
郭建波心里冷笑,凭什么人家就要听你的住到庙里,你连身边的朋友都想控制,但人家根本不觉得你是个可以交心的依靠。
在郭建波的眼里,母亲纪明岚就是一个精神病人。
郭建波做梦,都希望能有一些精神病院的医生,来把她抓走。
三、纪明岚,经历过历史洗礼的老一辈人。
把自己的丈夫举报了,也就是郭建波的爸爸。
最后他心梗去世。
举报什么呢?
说自己丈夫喜欢在菜场耍流氓,说自己丈夫嫖娼没给够钱,被小姐报警强奸。
她喋喋不休的说,把自己丈夫描绘的罪大恶极。
但对自己性冷淡,性惩罚,却一笔带过。
夫妻本是同林鸟,纪明岚却把自己丈夫举报到赶出家门,孤苦而死。
这还不算完,因为女儿不站自己的边,所以连带女儿一起憎恨。
老同学聚会,大家又提起这事。
纪明岚丝毫不觉得这是家丑,反而觉得这是骄傲。
不停的骂,骂完,继续唱红歌。
喝醉了回到家,再接着骂女儿。
不要脸,有本事不要回来。
说白了,纪明岚就是要把这个家的一切,都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任何不和自己同心,任何不受自己控制的事,都要全部抹除掉。
甚至,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要赶出去。
哪怕是自己的孙女,也要从小洗脑,控制。
动则发脾气训斥,小题大做。
张牙舞爪,竭斯底里,外强中干,内心空虚。
只有这样,她才能假装自己不空虚,才可以拒绝面对那个不堪的自己。
四、纪明岚和郭建波,是母女。
郭建波和郭婉婷,也是母女。
三个人,两对母女,40年的中国历史。
纪明岚挨过饿,经历过社会的动荡,因此见不得任何不安的因素。
风吹草动,都引起她恐惧的回忆。
因此,她极端的不准任何人说一点点国家的不好,宁愿粉饰太平。
哪怕女儿做记者揭露性侵的老师,都是“吃里扒外,揭短”。
这种虚伪的心理,已经不是立场,而是极端到变态。
她拼命的要维系社区的“正能量”,哪怕几十年的老朋友自杀了,也最好不要报道“负能量”,没用。
这种极端心理,可笑至极,却似曾相识。
其实她一点也不关心国家怎么样,她甚至不知道如今是何年月,她只是翻着自己的老黄历,活在虚伪的安全区里。
因为自己经历过不安动荡,所以对权力扭曲的崇拜,所以把自己的不安转化为控制欲,不停的伤害身边人。
郭建波从小聪明伶俐,学习优秀。
纪明岚的这一切心理,她早就看穿了。
但她从来不和母亲纪明岚对峙。
因为她知道,没有用,最终纪明岚一定会吵,而且一定会赢。
秀才遇到兵,再多的文化底蕴,也讲不了道理。
纪明岚为了赢,为了躲在自己构建出来的那个安全的消化腔里,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以“大义灭亲”。
所以,郭建波沉默着。
面对这种极端控制+毒舌型的母亲,她忍了40年。
五、纪明岚终于还是病倒了。
这次中风,恐怕再也不会醒来了。
沉默了整整40年的郭建波,在母亲的病床前,终于来了一段长独白。
“你安静了,这个世界就安静了。
”这段独白,郭建波说清了自己忍耐的所有。
原来,纪明岚当初是农村户口,嫁给父亲,是想改变命运。
原来,纪明岚无数次举报丈夫,而且还深夜叫醒郭建波,拉着女儿卖惨。
原来,父亲并没有那么不堪,那么“流氓”。
第一次来月经,作为母亲纪明岚漠不关心,反而是这个“流氓”父亲充满关爱,还烧热水帮自己洗脚。
无数次,郭建波想寻求母亲的关爱,想让妈妈抱抱自己,但最终,她都躺进了男人的怀里。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了私生女。
原生家庭,真的会影响每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家庭不是战场?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走回我小时候的轨迹,所以我才避免和你争吵,你懂吗?
“六、虽然郭建波极力避免争吵,但女儿郭婉婷还是敏锐的受到了家庭的影响。
其实,纪明岚又何止只是一个姥姥。
她从出场,带着老同学在家里唱红歌,一直到最后的合唱,重复的出现。
她象征的,是那个时代的一批人。
她影响的,也是后辈一代中国人。
甚至是孙女这第三代人。
好在,这部电影明确的指出,如今的中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句台词,也象征着时代的变化。
中国的发展越来越好,新一代不用再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下。
有了郭建波的保护,郭婉婷可以阳光的成长。
这部电影讨论的是女性,是原生家庭。
但绝不止是家庭。
它讲述着过去,勾勒社会的某一个角落,却又展望未来。
电影最后五分钟,奇幻的一幕出现了。
医院,家里,门缝里,学校,舞台,四处都开始漏水。
这些水悄无声息,从低处流过,无人问津,却犹如春潮,霸气侧漏。
它们漫过地缝,漫过操场,流出城市,汇集成溪,最终变成一条大河。
而郭婉婷,作为一个“学霸”,公然逃掉了刻板的、传统的校园演讲,她拒绝成为打官腔的后浪。
反而,踏着春潮,她跃进时代的河流里,纵情嬉戏!
奔涌吧,无人问津的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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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喜剧9.8分?
我又发现宝藏了高中生卖淫头目年入6000万,这片太敢拍!
后面郝蕾话剧式的独白,痛诉了一切。这种力量震撼又无奈,每天拌嘴式平静的生活下,春潮涌动,大江大海难以倾覆。他讲述了什么样的故事,最后却又以更糟糕的方式结尾。
一星吧,和她妈之间的吵架!没什么意思
“你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世界的关系” 海报上的这句话是德国的心理学家说的,映后郝蕾竟然提到自己去上过他的课。全片是非常大篇幅和集中的关于女性心理的关注,温柔、恐怖、憎恶、欢乐...三代人之间的交流与彼此的困境如同潮水般汹涌地席卷而来,却又安静的退去。它比《柔情史》更加自然文艺,会误以为这不是长春的故事;却又少了点张姐《20 30 40》的洒脱,那些独白俨然成为了堆砌的词藻。但三位从老到小的女主,都有演技的高光时刻,看的还是开心的。
没那么喜欢
令人窒息的母女关系,母亲把自己身上遭受到的苦难,加倍发泄在女儿身上,无休无止的咒诅和谩骂伴随了女儿的前半生,医院独白那段带着隐忍、克制和无望的愤怒,非常有话剧舞台感但也略显生硬刻意,台词太书面化了。以及片中拿这段畸形的母女关系比喻祖国和公民的关系,啧啧啧,这个明喻可真是够胆大包天的。
全方位不行,基本是一个没有动作的电影,叙事驱动力就是“嘴”,但对白却无法穿透生活表皮,只是在陈设一个个设定好的矛盾;偶有几处视听化设计,也都是中国文艺片最贫瘠的套路,且因为没啥调度,效果也很尴。演员,是演员保住了最后的底线。
人为什么会被逼到失语 因为所有的表达都将无效 因为无法出走和逃离 被困住的人 只好一把抓住仙人球 扇自己几个耳光 再吞下咬碎的牙 关了灯 睡下去 在万籁俱寂中日复一日
前面一直铺隐喻,快结尾发现好多东西还没说,赶紧郝蕾大独白吧,既体现演技又交代清楚了。再一想好像还没点题,那来点春潮吧。曲隽希不错。
又是演员拯救电影系列
整体真的不太行,所幸的是后半段力挽狂澜了许多,以至于不太崩。
还是比较难看的,金燕玲的角色让人想起她在一一里的表演,但是这里太刻意了,一个台湾人讲东北话,很难有代入感,情绪上真的无法感知喜怒哀乐,尖酸刻薄又刻板,几乎全程手持,逼仄压抑的环境,郝蕾还是那么美。
郝蕾、金燕玲主演的家庭故事片,以母女二人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作为圆点 小女孩作为夹杂在两代人之中现实的洞察着这一切,郝蕾因对世事爱情家庭的感情处于模糊边缘的状态,这点很有意思。春潮的含义在最后一刻被定义,如同风絮一样漂浮而出,汇流成河。
郝蕾演这种风格真是演不腻 我已经看腻了
郝蕾的表演加一星,郝蕾病榻前的独白减一星。
看不下去。节奏太慢,她姥姥的口音太出戏了。
#22nd SIFF#全球首映场。女性主义视角,但不同于以往男女关系的切入点,片中主要探寻女性与女性之间的关系。跨年龄段的三位女性,他们是最原生的家庭状态,男性只是生活的点缀和过客。很多符号性的隐喻过于生涩,待宰的山羊,水中的女人,唱歌的盲人…作为典型的作者电影,导演很明确的想为我们传达她的观念——呼吁对家庭关系的重视,各种手持长镜头竟也有点娄烨的味道。郝蕾这个角色演的相当克制,各种侧颜特写极美,但最后那段独白的效用在我看来存疑,情感爆发的过于直白,与春潮的深刻内涵有些许矛盾,结尾的潮水很妙。现场见到郝蕾,真的很美。
郝蕾两次“看到”红衣女子的幻觉实在是处理得太不微妙了……
导演意淫过头,不然绝拍不出这么神叨的片。
可以跟《再见南屏晚钟》比拼“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母亲”一角,但好像只能看到母女三代的亲情纠葛,对作为个体的独立女性刻画太少了。题外话,狗桃的线上电影节太傻了,观影中还有官方高能提示?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云直播观影。
一头一尾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