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管算作科幻还是谍战,设定是有新意的,时间逆转这一概念是有趣的,各路很多解析非常详尽了,设定上可以给至少四星。
2. 文戏多或者对话多都不是事,不是问题的,但是这些对话的内容八成以上都是在”解释故事的复杂设定“,这个体验嘛,就很像在听人朗读一本非常非常厚的说明书了。
而且这么多对话,并没有给角色之间关系的展开服务,导致本来算是泪点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哭的,因为角色行动逻辑是模糊的。
2.5. 95%以上的影评都在解释/夸设定或者内核多牛叉,我赞同。
那敢问有多少给高分的人,写得出解释角色情感关系和行动逻辑?
3. 每个人对诺兰的创新的期待都很高,我不例外。
所以当他做”很套路很 cliche“ 的处理,就会由爱生恨扣更多分吧(苦笑)。
女主的业务能力一直都不错,很稳,但是这次身上的故事套路,太多太多片子里都看过了。
4. 音乐方面不扣分不加分吧。
5. 故事叙述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诺兰自己肯定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故事很烧脑,那多给一些喘气的空间吧,几场动作戏,尤其是在孟买的那一场,看得出想拍的炫,但是对推进主线基本无用,还耗费了至少 10 分钟,我觉得很迷。
6. 纯属个人观点。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7. 其实我觉得我给一星是给低了,但是我有怨念的。
就是电影没给 ROBERT P太多魅力,作为粉丝有怨念,就是这样。
《信条》在宣传初期被定位为诺兰的“Event Film”,后来影片上映后没有显得特别“重磅”,倒是成为了记录诺兰电影口碑滑铁卢的“大事件”。
这片儿有些问题是很明白的:诺兰一向的失能调度、剪辑换人导致的电影语言的平庸,还有经常被批评的“人物是念白机器”“非人性”等电影特质(这点我一直看不大出来,有机会花些时间探讨一下)。
另有一些问题是有点儿模糊的,我暂时不能说它绝对错了,但是我意识到我打心里对一部分批驳不认同,索性姑且尝试一下反驳一部分指责。
对影片存在合理性的指责很多人发现了片中的”BUG”,比如“远古时期就存在的子弹孔”,“只存在一秒的高楼”等,再具体地说,《信条》的概念中能与正常认知接轨的部分是“接触”、“触碰”,反常的是“损伤”、“破坏”的过程,比较明显的就是男主在影片后半程中要带凯特进入转换机前胳膊上凭空出现的伤口(自己捅自己造成的),以及尼尔生命的最后时分:在算法安装的堡垒内部,从正向看,死亡的尼尔起身
-子弹击中尼尔-尼尔头盔复原-尼尔复活并把锁打开
-男主和艾弗斯进门-尼尔把门锁上倒退回去
,从反向看也就是尼尔视角看,尼尔先看到门内三人缠斗-尼尔把门打开-男主和艾弗斯退回门外-尼尔把自己锁在门内-尼尔挡在敌人瓦克夫和男主之间-尼尔头部出现子弹(最反常的地方)-子弹冲出尼尔头颅回到瓦克夫枪里,尼尔死在反向运行的时间里,在正向来看尼尔的尸体在古早时就存在于堡垒里。
有一种观点认为《信条》设置的这个正逆向沿时间运动的概念完全背离现实逻辑,里面的景象是不可能出现的,所以《信条》就是一部BUG贯穿全片的无意义烂片。
我个人是不大同意这个看法的。
科幻片的一个核心就是幻想,而幻想中的景观,与现实,或者说绝对真实的客观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有距离,不过有的距离看起来是可行走的、可被消磨的,有的距离则完全属于不可接触的。
《信条》应该属于后者,它的构想基本建立于一个不可能的基础上——我感觉这正是它有意思的地方。
这个概念中的原理无法在现实中实现,但是故事发生场景套进了现实世界,且故事在影片的设定中来看是可运行的,奇观的展示就有了与正常认知能够接轨的成分,同时给反常的奇观预置了一个冲击观看者感受的时机。
包括所谓的BUG方面,”破坏”过程反常,反向的破坏就是复原,两套相反的时间运转机制形成了建立与消亡的矛盾,种种,我确实感觉纠结琢磨这些矛盾是个很有意思的事,《信条》把一些需要审视的悖论摆在了明面上,它的构想比单看起来要大胆:先不考虑景象是否可能存在,尽管试验如果景观出现会是什么样子。
它展示的是参考系的碰撞,我们还有机会看见不同系统的人物在竞争物体控制权的冲突,我是觉着这种场景要是只能限于在想象里演示多少有些遗憾,而且如果仅仅因为一个设定在现实中没有发生的可能或执行时会出现BUG就彻底否定其可视化的意义,这也是很令人沮丧的。
以概率上的虚无来否定影像制造,一直以来被强调的“幻想”就被摆到了一个随时会被指控的低位次,其展望性会也被人的意志自我否定式地取消赋义。
对于理解难度的指责这项话题涉及到观看方式的差异,但以下讲到的看法使用的思维方式方向基本相反,所以提前说一下:下文中我对两种观看方式的讨论观感可能很奇怪,不仅精分,而且杠精#-#(1)《信条》比较明显的观看方式有两种,一种就是很多人习惯看诺兰电影的看法,就是不断让大脑运转理解每个剧情点发生了什么,另一种我稍后说到。
很多人显然是用第一种观看方式看的,我明白这次诺兰电影的故事情节理解难度确实加大了,很多人在观看过程中比以前看诺兰的片子时更跟不上思路了,尤其是在作为剧情对称点的追车戏段落。
不过我在观察豆友们对部片子的反应的时,尽管能理解各位对”看不懂”这种体验感到不适,但是对这方面的批评确实感到有些不解:所谓“复杂”、“难懂”、“解谜性”,真的是完完全全的缺点吗?
(仅指情节上的难理解,我把诺兰饱受诟病的辣鸡调度和影片中剪辑失误以致于误导观众的部分划进影片客观存在的缺陷,不属于这里讨论的”难懂“”解谜性”等部分)我将此理解为是影片的某种属性、是影片整体的一部分,虽然我其实更倾向于将此视为一个优点:电影对观众的吸引力,有比较大的一部分来自于悬念、那些待审视的文本,还有除文字以外同时纳括信息的声画。
电影本身内容的信息量的庞大或信息呈现方式的隐秘,是一层次悬念叠加或嵌套又一层次悬念的的体现,这其实深化了影像的可探索性和接收观看者注视的能力。
电影设置“谜题”的部分,可以与观看者的好奇心形成互动(不过这对观影者提出了“耐心”的要求,观众需要与电影配合才可以使谜题功能奏效),引导观看者深入电影谜题预留出的探索空间来窥探影像架构,影片文本表现上的留白与看者经过观察得来的理解或想象互补。
所以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在电影中设置需要更多观察来理解的内容,得到的是一个理想的发出者-接受者模型,相互作用的两方互为补充。
(不过也像我刚刚提到的,观影者接受影片提出的耐心要求是理想模型建立的前提,这又关系到另一个问题:提出某种要求的,甚至可以算苛刻的电影是不是好电影?
我个人目前形成的观念对这种电影持肯定态度。
其实好像每部影片都会或多或少地有某种“要求”,它既定的形态、风格如果要达到被鉴赏的结果必然需要观众有对影片风格、内在元素有接受、乐于接受的能力。
这还是一个涉及私人喜好与被欣赏物契合度的问题,落点依然在人。
不过如果电影提出的要求没有设置在人身上,而是类似放映介质之类的东西,兴许电影的价值评价就有一大部分需要商榷了。
比较极端的例子就是ASYLUM厂子[代表作《环大西洋》《敦刻尔克行动》等的那个屑厂]做的电影,它的电影不要求任何人认真欣赏,其对观众的要求只有让他们受骗、掏钱、犯恶心,本质是要求有人给山寨碟花钱,关键点在钱上,这种电影在制作简陋的同时不尊重任何人,连其创作者都不能算是创作者,而是生产可盈利的音像垃圾的工人,基本上就可以判定为客观上的“烂片”。
)电影是个艺术体式,但在影院这种不可割舍的影片呈现场所存在的语境下很多时候人们会把电影(更准确地说是欣赏电影的机会)当做商品(没有否定这个观念,对我来说出于欣赏目的的消费当然无可厚非),不同人购买思路是不同的,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难理解”破坏了观影体验,认为一部电影是差劲的。
特别怀疑这个判断影片好坏思路正确性,我怎么也不觉得难以看懂的电影是不该进入影院的。
而且在以前已经出现不少其魅力在于有理解难度的电影了,我觉得我举出其中任何一例都会有人说“为了写诺兰搬出xxx的例子来也太看得起他了”,设置理解难度不该是个错误,以前不应该,现在也不应该。
(2)另一种观看方式:就放轻松跟看平常大片一样,接近于”不带脑子”的看法,更注意接收信息,而不是处理、反思信息,来获得浅理解,你照这个看法看可能会发现这片儿还挺真好理解的。
说实话,我全片看下来直观感受是《信条》表达直接,觉得诺兰根本没有刻意让这部片子难懂,完全不同于很多人认为的诺兰使劲把这部电影搞得晦涩。
毕竟这片概括起来就很简单(大框架甚至接近于“俗套”):两只好基友国际间谍携手漂亮女巨人共同击败想要毁灭世界的家暴男屑反派——只不过情节包含的信息量大(从批判的角度来说这个叫“信息过载”)、关联性强。
再找这种“难懂”的根源,其实只是传送装置允许角色正逆向沿时间行动这个设定带来的客观影响,影片的呈现的方式还是坦率的,这部还是有很多原理解说和规则提示。
诺兰肯定没在给观众上课,他就是给出几个规律然后让咱瞅瞅他可视化的想象(理科生观众也没必要嘲笑文科观众看不懂啥的,诺兰就一亲民导演,大概念都用人话说清楚了,不分知识水平受众,看电影还分个锤子文理科)。
而且《信条》比诺兰之前的很多作品看起来都要“直”一些(不确定是不是拉梅剪辑工作的影响还是明确的正派反派派设置使情节分配很清晰的缘故),不同人物经历的情节穿插呈现的段落只在审讯戏和最后一场战斗小有表现,影片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跟随主人翁的视角来表现情节,这种基本上按照单线程处理的方式已经简化理解思路了。
包括由于詹妮弗·拉梅很关注人物表情,为了突出人物在情节发生的各个环节的反应,片中有不少段落剪辑点较碎,同时人物台词讲得也很直白,所以人物的情绪和情节是直给的,观看时积极接受信息就很容易由情节转折点切入来获得大框架的理解。
对平衡理解程度和喜爱与否的指责我不太赞成那种说“都看不懂你还打五星”的谴责,先假设打五星、给好评的人大多都是单纯出于真心的喜欢 不是不带主见地盲目吹捧(我是确实喜欢而且我姑且自大地认为我”看懂”了),那我觉得就算没看懂也不会妨碍人喜欢它,喜爱、偏好是很多人的评价标准,而很多人的喜爱、偏好一大部分来自于理解以外的范畴,不理解和正面评价没有冲突,对自己还没透彻理解的东西做出肯定也就无可厚非,更何况所谓“‘懂’‘理解’一部作品”向来就是个伪命题。
我们经常在反复观看某部作品时试图从中提取尽可能多的信息,进而生成自己“看懂”的一种印象,然而在很多情况下,我们的“理解”中有比例不小的“误读”,我们又很少能看见有导演说“俺拍这片子是想表达啥啥啥blah blah blah……俺没想表达恁想的这个东西,宁过度解读了哈……”所以我们几乎不可避免地失去对影片一部分内涵的把握。
或者可以把电影理解空间的整体大致归到两个小范围,一为创作者之思,一为跳脱于创作者意识而存在、衍生出的电影自身的新意识。
创作者规划影像内容,放进主动的表达,而影像在物质上被完成、固定后,其新意识会对作者设置的文本进行超越;同时观影者受自己与拍电影的人在经历或心理方面上无法消除的距离阻挡,其在尝试对电影进行理解时无法完全遵循创作者的思路,而且要知道,电影意识自由发散时我们的理解方向也不会受影像文本限制,我们会采用我们自己私人的、各异的的经验和观念去理解影片,出现不同的“误读”。
所以“彻底的理解”也是也是一个基本没有可能存在的概念。
,纠结看没看懂和喜不喜欢也没什么意义了。
(好事是我们可以不认为“误读”是误读,干脆包容地将此当做一个无可指摘的理解方向、看作我们抓住了电影更深层面的含义,促使观看和被观看的两个语系合作以达成影像至于艺术的多解性)彻底越界的指责现在是所谓简中互联网时代,“夹带私货”“屁股歪”等等垃圾词汇已经够让我恶心的了,现在在表达个人好恶的领域中又出现破烂语言现象,开始流行一种特别恶劣的贬低观念总是以“舔屎”作比。
有人讨厌一个作品,觉得某个作品是屎,就形容喜欢、赞扬这个作品的人是“舔屎”。
你要是单说某个他讨厌的东西是屎,没关系,你就是对这个事物很有情绪而已,把它往好了捧还是往坏了贬随你,这是你的想法、判断,能理解。
可是这种讨厌如果非要通过侮辱喜欢它的人来表达就很会丑陋。
本来你讨厌你的,我喜欢我的,互不侵犯就好,非嘴贱把私人喜好划定成让人受辱的本因。
写到这段也不想拘谨地用词了,你以为给群体粗暴地定性就能说明你判断有力、思维敏捷,但这不是敏捷,而是浮躁,可能还是啥b。
偏见是一种认知捷径,但其根源是情绪和直觉,你的情绪和直觉令人讶异地指向了“舔屎”。
我认同的批评《信条》剧情设置的TENET形结构是精巧的,但在“艺术感”上有一定程度弱化,这从视听风格来看很明显。
诺兰的精力在这部里更集中于动作场面,路德维希的音乐也显然有直白的挑逗观众感官的目的。
就单从视听方面来看,这部的实验性谈不上强,倒是同意IGN的说法,这是诺兰最保守的一部电影。
这是一部有诺兰风格的、有观赏性(对于我这个低端影迷来说),但是更他奶奶简单粗暴的爽片(此处diss一波B站批小将,看着IGN给他们讨厌的TLOU2打了10分就觉着心灵受创,连IGN媒体会评电影都不知道就瞎骂IGN评《信条》是”蹭热度“”不要脸”,真啥b)《信条》不及诺兰以前大多数电影一样受欢迎还有一点很直接的原因,而且这是显而易见的:《信条》明显不如诺兰之前多数电影给人留下的印象倾向于”震撼”。
更直白地说,这片儿在情感上不够动人。
原因之一可能是风格上的庸常,配乐和剪辑换人导致这一部是我在上文所说的一类“爽片”,影片很大程度上是在以表现刺激的方式进行,抒情成分少之又少。
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剧情的特殊设定,主角没有背景信息、没有提供名字、是一个安放观众视角的留白认知模型,不像柯布、库珀、乃至布鲁斯·韦恩有清晰的背景信息和人际关系展示。
且主角在剧情行进过程中一直在与和自己在过去没有交集的人相遇、一直处于求知阶段,情感绝大部分集中于疑惑这种来自理性的疑问心理,不像库珀等人甚至是敦刻尔克的士兵面对的情绪集中于思念、伤感、恐惧这类感性的心理反应,影片除了可以稍稍利用一下高妹的角色表现一些感情,几乎没有其他机会去铺设在《盗梦空间》《星际穿越》等片中常见的情感发散点。
再细想又感觉诺兰可能没把这个概念的利用率提到最高,比如说可以放弃正邪对立的套路来讲一个立意点更高的故事,或者奇观设计上没用彻底,他真该挑个雨天或者雪天拍时间逆转的。
个人的一些自以为是的认识就是除了以上方面,《信条》有很多对大部分人来说很失败、甚至是在客观上无法辩驳的失败的制作环节,只是比较侥幸我的注意力不大向这方面倾斜,我还是脱不了对电影中特别的元素的喜欢,至少我的体验是正面的。
估计诺兰是过誉了,他的电影也经常出现不切实的形容,就像现在很多评论风向还在说《信条》是诺兰的“又一”烧脑力作,其实在我看来这是诺兰从《记忆碎片》以来第一部算得上是费脑子的,在诺兰电影烧脑这个属性被吹捧最多的《盗梦空间》《星际穿越》两部中,《星际穿越》其实只有五维空间那一段落可以说是让人迷糊,《盗梦空间》更是跟烧脑根本就没关系了,我的体会跟Chris Stuckmann几乎完全一致。
之前有友邻提到诺兰为拍的《信条》让电影成为了玩具。
其实我是认同他这个想法的,但是我和他对这个想法的态度不大一样。
我觉得如果要就一些给我们带来愉悦体验的事物尝试某种比喻的话,其实不仅仅是电影,音乐、绘画、文章等其实都可以喻作“玩具”,玩具是一个笼统的表述提供快乐、满足感的事物的概念,我们欣赏事物的行为,其实可以看做取消手指触摸、而运用视觉、听觉等,以及最重要的思维来进行的“把玩”,而成为“玩具”的可高级可低级,自由发挥其艺术体式的效能刺激多巴胺的分泌。
这里影片创作自由,观众欣赏角度自由,态度是尊重电影的。
(不过我反对一种也是在电影中找“趣味”的观念,它在书籍、绘画等在大众认知里更靠近“艺术”的领域里不常见,但是在电影、游戏等范围内是个小有市场的说法:“我看电影[玩游戏,等等]就是为了放松找乐子的”这里头的找乐子和之前说的欣赏的趣味属于两个层面,而且更低级,这其中的取乐思路是把电影仅仅当做消遣品,要求电影“不越界”,同时限制创作自由和欣赏[可能都算不上“欣赏”]方式自由,在这种思维模式中我们称赞某部电影只是因为它讨好了我们的感官,而不是以看待作品乃至艺术品的方式尊重电影。
)我近几年一直试图提醒自己电影是一个大的团队做出来的东西,我好像前两年就已经意识到我喜欢的“诺兰”可能其实是“汉斯·季默+李·史密斯+诺兰”,这倒是不妨碍我一直喜欢诺兰,他总不可能在自己导演的被很多人认可的电影里没有一点功劳,他写了电影的故事,掌握他掌握着他拍的影片的格局、调性、形式的走向,他的片子最终的面貌,就是我所喜爱的一类。
可能我属于很多不喜欢诺兰的人所讲的被“PUA”的诺兰粉,我感觉也没必要谴责诺兰在“PUA”(不确定我这个认识里的PUA和他们说的恶劣性质是不是相同,包括“PUA[pick-up-artist]”这词也被滥用了,这点以前有友邻说过,我现在不确定这词是不是已经到了一个被添加新意义的阶段),诺兰喜欢在叙事上玩花样,但调度不行,以前又有极为出色配乐和剪辑伙伴给电影增添亮点(或者说掩盖缺点),把电影拍得好看。
我觉得只是让观众获得某种好的体验、甚至导致观众觉得他拍的电影好只是一个“说服”上的尝试,这个说服并不邪恶,远比不上PUA这个概念刚出现时其中的含义恶劣(就是尽管我目前对“PUA”这个说法只是不同意,远不及对“夹带私货”这种指责有强烈的痛恨态度,但我反对这个词汇的思路是一样的,你反感他试图说服的内容可以批评内容,没必要谴责他的说服行为;同样,你要是讨厌一个创作者在其作品中传递的思想那就批评他的思想,别指控他在作品中表达自己观点的行为,要是创作者搞创作想表达一些见解都要有人指手画脚限制他创作自由,那我只能去他马)诺兰的调度差,电影有“非人性”,而他却被大众投入了过多的赞誉,他“抢夺”了影迷的注意力,他成为话题的焦点,同时他又有很多粉丝出演不逊踩其他出色的电影人。
诺兰这哥们儿是容易被人喜欢,也容易招黑的。
每个电影人都需要被尽量公平地看待,诺兰可能是一位被评价最不公正导演,《信条》目前的口碑崩坏是一个很好的增加我们对他的认识的机会,可能每个人得出的结论不同,但对他的看法多多少少会更全面一些。
现在想想之前信条被宣传为“Event Film”,可能这个“重磅”是对诺兰本人来说的,他为一块秒极的石碑和逆向时间的概念拍了一部回文大电影,也是一部自己想要的谍战片、他自编自导的第十部电影。
他这回有“玩电影”的成分,我看他玩得开心,也挺满足了。
都说《信条》特别烧脑,害怕看过之后脑力透支???
不用怕!!!
有二刷过《信条》的培根悖论来帮您~ 准备好 了吗? 来吧,听说首映看完后的各位已经是这样了、、?
别慌,培根悖论为大家梳理的,一图看懂《信条》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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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美国短篇科幻鬼才弗雷德里克·布朗发表了一篇小说。
全文只有8行,但惊为天人:末日(美)弗雷德里克·布朗琼斯教授多年来一直在研究时间。
“我终于发明了一台机器,”他对女儿说,“它可以把我们带回到过去。
”他按了一下机器上的电钮,并说:“机器能让时间往回走。
””。
走回往间时让能器机“:说并,钮电的上器机下一了按他”。
去过到回带们我把以可它“,说儿女对他”,器机台一了明发于终我“。
间时究研在直一来年多授教斯琼朗布·克里德雷弗(美)日末这篇小说,以纯文本形式精彩地呈现了反向时间。
它就是《信条》的核心剧情。
剥开“烧脑”的外衣,故事其实很简单:未来,人类发明了反转时间的技术。
他们将这种技术送回现在,希望世界毁于正、反相撞。
主角临危受命,与搭档尼尔一起阻止灾难。
用一句台词说就是:“我们对抗的是未来。
”电影150min,前75min是一个普通谍战片,后75min开始踏上一条返回的路,把过去重走了一遍。
布朗只写了8行,而诺兰把这个感觉拍了一个小时。
怎么做到的?
本文试图指出《信条》的时间反演机制,以及它如何参与了电影叙事。
01时间倒流与时间反演首先要承认一点,在绝大多数此类主题的科幻作品,以及我们的日常经验中,“时间倒流”是这样的:在一场时间旅行里,角色向后或向前跳到时间的某个点,比如1900年,然后观众跟随他们一同前进。
这时,周遭的一切仍然遵守物理学基本规则。
比如,回到1900年,太阳还是东升西落,人们还是向前走路,事情的发生依然先因后果(除了外祖父悖论)。
然而,《信条》里的时间倒流却截然不同:它倒转了一切事件、动作。
倒退走路,倒退说话,万物先有结果,再有原因。
这时,叫“时间倒流”就会引起错误联想,严格意义上,它应该叫“时间反演”(time reverse)。
时间反演这个词来自量子力学,原术语的全称是“时间反演对称(T-symmetry or time reversal symmetry)”,指空间坐标不变,时间坐标反向。
在人类的日常经验当中,过去和未来不同,因和果不同,他们彼此不能交换。
子弹射出去,水从高处落下,如果倒着来,会显得荒唐可笑。
倒放造成的不合理感 但是在物理学中,基本的物理规律,在过去和未来都表现不出差别。
尽管子弹从飞回枪口看上去荒谬,但如果进入到微观层面,盯着其中的粒子看,却发现它们是高度符合物理定律的。
有一个经典例子:假如拍摄一只正在掉落的球,录像正着放、反着放都看不出区别。
二者涉及的物理学原理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对于基本物理定律,时间是正着走,还是反着走,都没有区别。
《信条》也重现了这个实验,主角在科学家劳拉的实验室,第一次见识了反向武器。
他先做出丢弃的动作,子弹才飞回手里,录下来看,两个过程没有区别。
那,为什么我们会觉得第一遍动作是反的?
因为我们对起点赋予了意义,或者说,给时间设定了方向,或者说,因果律。
我们认为,只有从前往后才是正确,前面的是因,后面的是果。
时间反演是一个比时间倒流更复杂,也更有趣的概念,因为它挑衅了我们的日常经验,所谓的正、反,因、果,只是主观上的“幻觉”罢了。
《记忆碎片》里也有这样对“常识”的挑衅 在物理学诞生前,人们就已经在日常生活中发现这个现象——有些东西,正反一样。
古罗马的萨托回文方阵,《信条》片名和片中关键角色、地点的名字就来自于此。
SATORAREPOTENETOPERAROTAS 常见解释:叫Arepo的人用锄头耕地还有据传拿破仑被流放时说的:Able was I ere I saw Elba败落孤岛孤落败后来,它在文学里成为一种修辞方式:回文。
文学大师们也曾用小说描绘反演:弗雷德里克·布朗的《末日》菲利普·K·迪克的《逆时钟世界》布莱恩·奥尔迪斯的《时代》罗杰·泽拉兹尼的《神圣的疯狂》F.S.菲茨杰拉德的《本杰明巴顿奇事》巴林顿·J·贝莱的《时间冲突》刘慈欣的《坍缩》.....如果是普通时间旅行,琼斯教授按了一下按钮,回到3岁那年,远不如反演更能造成冲击。
不过,时间反演的视觉化是个大门槛,拍成影视剧后,往往只能做到局部,比如《本杰明巴顿奇事》,反演只发生在主角的生理层面。
时间反演在大银幕上的视觉呈现,太难。
《信条》啃的就是这么一块硬骨头。
02麦克斯韦妖死理性派要问了:时间反演实际上可能发生吗?
有没有理论支持?
这就涉及到第二个概念,熵。
我们的日常经验表明,在宏观世界里,时间反演对称性并不适用。
最著名的例子是热力学第二定律。
热力学第二定律称(克劳修斯表述):热量不能自发地从低温物体转移到高温物体。
很多现象,比如物体间的摩擦,流体的粘滞运动,都可以用热力学第二定律解释,因为有用的能(如动能)随着时间流逝,都会损耗成热能。
在时间反演中,尽作用于每个粒子的物理规律不变,但热能依然只会损耗,这就成了一个永恒的变量。
是不是热能的流失真的不可逆?
很多物理学家都想过这个问题,比如麦克斯韦。
他提出了个一思想实验,在实验中,一个封闭的空间被分成两块,有一个妖怪在临界面上,把慢的分子弄到一边,快的分子弄到另一边,让一个区域越来越冷,另一个区域越来越热,这样看起来,就可以导致熵减,从而扭转时间的方向——这就是麦克斯韦妖。
时间反演对称性和麦克斯韦妖一样,都是迷人的概念。
虽然它们只是理论上大致可行,科学上不能100%成立,艺术家却可以动用想象。
1958年,威廉·莫里森的《魔鬼的盛宴》(Joseph Samachson, A Feast of Demons),根据麦克斯韦妖设想了可以操纵熵的增减的恶魔,这种恶魔可以逆转衰老,也能加速衰老,在日常经验看来,就是人的时间被逆转了。
《信条》里的“麦克斯韦妖”,可以看做掌握了熵减技术的未来人,也可以看做他们制造的旋转门,灵活地改变人或物品熵的流向。
《信条》里的旋转门
主角第一次见识反向武器时,身后的黑板上出现了麦克斯韦妖
主角第一次见识反向武器时,身后的黑板上出现了麦克斯韦妖诺兰表示,他让基普·索恩(Kip Thorne)看了脚本,确保大部分设定符合科学:“尽管科学上,熵的反转不等于时间的反转,但理论上,如果你可以颠倒某个物体的熵,那么也可以颠倒该物体的时间,因此这个故事还是建立在物理学基础上的。
”熵减=时间反演这个假定的等式,大致奠定了影片的底层世界观。
为什么在反向时间里,熵都颠倒了,物理定律却没有失效?
世界没有崩坏?
人类依然存在?
因为根据时间反演的对称性,物理定律并没有改变(热力学第二定律等反例在设定下被忽略了)。
但在宏观层面上,人能感受到差别,所以主角在进入旋转门时,得到了一串警告:“一开始,你会觉得很怪,要适应一会。
向前跑,风会从背后吹,摩擦力和阻力都是反的。
火的热量会在皮肤上结冰,因为升温的反向是降温。
引力暂时正常,但在你周围似乎是反的。
”
主角变熵减后遭遇的第一场追车体验03把时间作为武器弄清了大设定,我们就可以看看它是如何参与叙事了。
如果说《星际穿越》里,时间是一堵穿不透的墙,《致命魔术》里,时间是一本翻来覆去的日记,在《信条》中,时间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一方面,未来人用时间毁灭世界。
-湮灭湮灭:当物质和它的反物质相遇时,会发生完全的物质-能量转换,转化为能量的过程,又称互毁、相消未来人发明了一种算法,不是对人或物,而是对整个世界进行逆向化打击。
自然规律决定了时间的正流向,当规律被改变,正、逆相撞,那就是game over。
其理论依据是:正、反粒子相遇会发生湮灭。
-逆向武器未来人还将一般武器的熵值反转后,送回现代。
反向武器能造成巨大伤害,女主Kat被反向子弹击中,片尾的军事行动中,士兵也被反向炸弹炸飞(又复原)的碎片封在了墙体中。
逆向武器碎片。
人们认为它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痕迹令一方面,主角也用时间来牵制敌人。
-时间钳形运动钳形攻势or钳形运动,军事术语,指从两侧夹击敌人,迫使敌人拉长战线;时间钳形运动,顾名思义是时间上的钳形攻势
为了夺取逆向打击的算法,主角参与了一次军事行动。
两队小组同时出发,一组正向,一组逆向,正向小组以逆向小组经历的“结果”为参照,采取行动。
最后,时间钳形运动不仅出现在这次任务中,也贯穿了全片。
当时间成为武器,这种利用基础物理规律进行大规模攻击的行为,有点像《三体》中的维度战争,甚至有了点神级文明的规律武器的意思。
然而,规则和悖论也十分明显:-红与蓝诺兰以红、蓝两色作为正、反标志。
影片中,这种颜色的暗示始终潜伏。
检验窗两侧,红光是正向,蓝色是反向。
军事行动中,红色为正向组,蓝色为反向组。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基本概念,熵增&熵减,高温&低温,红移&蓝移......
在大刘的《坍缩》中,宇宙红移达到奇点后开始蓝移,触发了时间反演。
“你们就告诉我,坍缩时,或宇宙蓝移开始时,会发生什么?
”省长着急地问。
“时间将反演。
”丁仪回答。
“……反演?
”省长迷惑地望望台长,又望望丁仪。
“时光倒流。
”台长简短地解释。
-外祖父悖论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是:假如未来人毁灭现在,岂不是等于杀掉祖先?
影片没有解释,尼尔也只是给出了一个猜测:他们不在乎。
这可以理解为,未来人就是想要同归于尽,或者,他们只是杀死了平行世界中的祖先,或者,他们并没有完全杀死祖先,活到最后的人成为了未来人(这就是另一个细思极恐的脑洞了)。
-过去无法改变正如一开始科学家劳拉所说的,你能抓住子弹,是因为它已经被你抓住了。
其潜台词正是诺兰作品始终如一的观点:往昔不可追。
片中,主角数次想通过熵减退回过去,改变事情的结果,但尼尔阻止了他,包括最后令人惋惜的告别:尼尔知道自己将要赴死。
“换个选择会不会改变结局?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这是世界正常运转所需的信念,而不是我们逃避的借口。
”“这是宿命?
”“是现实。
”这可能是一部我们见过瑕疵最多的电影。
最明显的一处就是:如果一切都是注定发生、无法变的,那么这场末日危机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但这些瑕疵非常伟大。
网上已经有了《信条》时间线的各种示意图版本/reddit xXIaraIXx 因为它挑战的是一些绝不会有人想做,甚至不是商业电影该做的事。
诺兰做了三件事:第一,是突破一般的时间旅行电影。
对“时间倒流”的视觉表现,做了革命性的创新。
第二,是突破一般的谍战片。
将时间反演的概念,作用于特定的人和物。
结尾的对话揭示了一切:这是一个“我的起点”和“你的终点”交织的故事。
是主角在未来主导了这场行动,雇佣尼尔成为手下,并对敌人发动时间钳形攻势,形成了一个回文套娃:(钳(钳(钳形1)形2)形3)尽管充满漏洞,但不影响故事的完整性。
诺兰的野心并不是设计一个艰涩的设定,而是在谍战片体系中使用它,甚至令整个题材都服务于奇观本身。
第三,是颠覆观众的认知。
在大银幕上将因果律倒置,不管点子本身多么精妙,观感上肯定会将日常经验打得粉碎。
诺兰对此心知肚明。
科幻评论家兔子瞧认为:“除了挑战叙事文学和商业作品的基本规律,他也在挑战受众的大脑习惯。
这件事没有人敢做,也没有人愿意做,只有到了诺兰这个地位的话语权、创作力、执行力才能做到。
但它成功地让你看到了最后,留下了一大堆似懂非懂,极为不舒服的东西。
这部片子的价值,就在于让观众思考,为什么我会觉得不舒服?
”
挑战日常经验是一种勇气,也触及了科幻的本质——放弃人类中心主义。
在宇宙尺度上,我们认为的规律、常识,可能一文不值。
“您将会发现,从老年走向幼年,从成熟走向幼稚是多么合理,多么理所当然,如果有人谈起时间还有另一个流向,您会认为他是痴人说梦。
”——刘慈欣《坍缩》※最后再强调一下观影方式。
看片回来,我们一致觉得bgm应该用卡农。
卡农是一种复调音乐,以一段旋律在不同的声部错开几拍进行重复,不断回旋往复。
一段简单的卡农旋律通常,听卡农你不会思考旋律a,旋律a1,旋律a2各自的进度和相对位置,而是会从整体上欣赏旋律交错的美感。
虽然我们常说,复调音乐具有数学性,但其存在的意义不是做算数,而是欣赏艺术。
这就好比《信条》。
你一定会本能地进行逻辑分析,思考正、逆时间的对应关系,但,如果你放任本能,就会错过很多东西。
欣赏时间“旋律”的交错本身,是诺兰所有作品的核心。
就像,在《盗梦空间》中,等待层层梦境顺次苏醒。
在《敦刻尔克》中,海陆空三线交叠背水一战。
在《星际穿越》中,年轻的父亲握住女儿布满皱纹的手。
祝你《信条》观影愉快。
作者 未来事务管理局
看完请跟我们聊聊你有没有时间线糊脸的感觉
本文谈两个问题:- 时间上的衔尾蛇式悖论如何产生?
如何破解?
- 电影的名称为何叫做 "TENET"(信条)?
诺兰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这篇文章充满了剧透。
如果您还没有看过电影,强烈建议收藏本文,看完电影之后再来回顾。
破题:《信条》这部电影好在哪里《信条》显然又是一部时间系电影,相同主题的佳作(不限电影)太多了,我这里简单列一些:《前目的地》、《源代码》、《降临》、《十二猴子》、《终结者》系列、《环形使者》(loop)、《你的名字》、美剧《守望者》、五金侠的《时空线索》、诺兰自己的《星际穿越》、游戏《命运石之门》等等……
这类时间系电影最令人惊艳的 "Punchline"(佳句绝章),就是创造了一个衔尾蛇式的故事——过去决定未来,未来决定过去,原因在未来产生结果,结果在过去产生原因——从而产生了 "宿命" (Predestination)。
对这类时间系作品有深入研究的人,比如野生民哲本人,在电影院里坐上 20分钟就已经猜到了整部电影的架构。
第一次看时就在拼命搜寻细节了。
所以电影中主角从一脸懵逼中加入 "信条",到最终发现自己才是 "信条" 的创立者,这种衔尾蛇式故事的立意本身并非独创。
但诺兰的电影仍然比起同类题材电影拥有巨大的飞跃,并不在于 "Punchline",而在于 "旋律" 和 "Wordplay"。
第一,《信徒》的影音文本超凡脱俗,首次发明了时间正放与倒放交错进行的试听奇观,其想象力让人惊诧不已,而背后对剧本的打磨、表演的安排和调度、视听效果的融合,体现的是世界顶级电影工业的 "工业实力"。
这方面我就不再讨论了。
第二,《信徒》和诺兰的所有电影一样,并不满足于打造一个视听奇观本身,而是要借这个奇观作出他个人化的表达,向大众阐述他的某个价值观。
放在这部电影里,他的布道自然就是 "信条" 这个词本身了。
1. 衔尾蛇式的命定论为何产生我接下来要说的是 "衔尾蛇式" 悖论(时间悖论)的哲学破解,它不仅适用于信条,也适用于一切类似题材的作品。
1.1 时锥我们平时只能看到面前的事物,看不到脑袋背后的事物。
因为眼睛和面孔的构造,对于人类接受外界光线,存在着锥形区域,这里称之为 "视锥",视锥之外的事物是不可见的。
上升到物理学,光是有 "速度" 的,因而一个光源在时空之中能扩散到的边界是有限的,我们把时间引入座标,所有光传递的信息存在着类似 "视锥" 的 "光锥"。
光锥的边界之外也是获取不到光的信息的。
进一步上升到 "时间" 这个哲学概念,我们每个人在具体的时间中有可能接受到的一切信息,在我们生命所约束的范围内。
这里可以生造出一个概念,"时锥" 来。
"锥" 不 "锥" 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是否一样存在着所谓 "视界",或者说信息的边界。
在 "时锥" 之外发生的事物,对我们而言就是不可知的。
1.2 时锥之外不可知我们假设 "时锥" 能被人为控制,那会发生什么呢?
比如切断现在的小孩和过去历史的一切联系,他们会知道什么是 BB机、大哥大、扣机吗?
他们会知道什么是 "OICQ"、"冲浪"、"MUD"吗?
比如把一个孤岛上的人民历史教科书全部篡改,就像电影《分歧者》那样,他们还能意识到自己祖先、文化、宗教偶像、所使用的语言来自哪块大陆吗?
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周围岛链上的 "岛链语系" 人类呢?
OK,这是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我们对事物的认识决定于我们能接触到信息的范围。
因此,"衔尾蛇式" 的奇妙故事不一定是由 "上帝" 或者 "命运" 这种不可知论的概念决定的,它也可以合乎逻辑来自于 "时锥" 的边界效应。
简单而言,我先不讨论宇宙是一元的还是多元的,先假设一个时光旅行者能够回到过去,从而创造出不同版本的未来,然后时光旅行者离开或者死掉了。
试问,活在一个被改变的未来中的人类,能否获得时光旅行者所在的那个版本的世界的 "信息"?
结论是无法知道。
因为那些信息在我们哲学上的 "时锥" 之外。
1.3《信条》是 "时锥" 内的故事所以时光旅行者悖论,即便能真正制造出衔尾蛇式的故事——比如来自未来被天网派遣的毁灭者,留下的残骸让过去的科学家造出了天网(其它例子就不剧透了)——也无法论证因果论错误了,在强因果论逻辑下,很可能是真正的 "原因" 发生在我们所处的 "时锥" 之外。
回到电影 《信条》,"主人公" 既是 "信条" 组织的招募对象,最后观众发现他又是 "信条" 组织的创建者。
如同《星际穿越》里小姑娘莫费发现的"幽灵" 传来一个座标,让他父亲成为了 NASA 探索外星的宇航员,最后却是他父亲在坠入黑洞发现的四维空间中用 "引力" 把座标传送给了过去的莫费。
——这都是我们观众在诺兰创造的 "时锥" 之内看到的故事。
假如时间旅行可以创造多个版本的话,"信条" 组织并不一定是由 "主人公" 创建的,时间旅行也不是发生了一次,而可能在哲学上发生了很多次,每次都创造了一个新的 "时锥"。
这是一个螺旋的过程
直到它最终变成了完美的衔尾蛇,未来都是由过去决定的,"第一推动" 从 "时锥" 内消失了,那个可以导致人类毁灭的 钚251 像多玛姆一样被关进了时间的牢笼,和那位对小女孩高喊 "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 紫色的章鱼怪一样,永远也无法达到 "真实"……
这时就产生了一个最终的、稳定的 "时锥"。
1.4 强因果论下的可能性?
如果把强因果论作为前提,像我这样的时空侦探就会变得像吉良吉影一样敏锐,从当前时锥中残存的信息发现背后的可能性。
如同我曾在 《前目的地》的影评中给出过一个七次轮回的极简解法,大家也可以开动智慧推测多少次轮回,改变了历史,才能产生《信条》中的衔尾蛇。
在强因果论逻辑下,《信条》很显然至少至少可以推测出四次。
第 N 个版本,"信条"组 回到过去,招募了我们 "主人公.n",这时的 "主人公.n" 并不是信条的创造者,他记忆中也不存在这个衔尾蛇。
阻止大爆炸后,他只是前往一个新版本历史想要确保 ”未来“ 有人阻止爆炸。
这次,"主人公.n" 在过去招募了 “尼尔.0”,但尼尔的宿命对他们还都是不可知的。
“尼尔.0 ” 帮助 “主人公.n+1”拯救了世界,并且牺牲了。
"主人公.n+1" 拯救世界后,前往过去招募了 “尼尔.1”,这一次他知道尼尔未来将为自己而死,这是“尼尔”系列第一次遇到知道自己命运的主人公。
在 “尼尔.1”在 “主人公.n+1”培养后,帮助 “主人公.n+2”拯救了世界。
“主人公.n+2”与 “主人公.n+1”不同,这一次双方都互相知道对方的命运。
于是我们最终得到了 "主人公.n+3",他被 "尼尔.2" 版本所救,加入“信条”。
由于拯救世界时,发现双方都了解对方的命运,通过尼尔的话促使 “主人公.n+3”认为自己就是 “信条”组织的创立者,回到历史中杀死了其他骨干,并亲自创立了信条。
而我们看到的 《信条》电影中的版本,已经是 N + 3 + x 版了,这 x 个版本都是因果循环的衔尾蛇,不再导致差异。
所有小于 n + 3 版本的因果全部消失在 "时锥" 之外。
1.5 历史能否改变?
很多人认为《信条》中发生的历史是不可改变的,这个观点不对。
用《信条》自己的逻辑来说,历史有可能被 改变,也有可能无法改变,身处历史中的人并不知道,因为人的意识可能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如果历史真的无法改变,那么大反派他们的努力就毫无意义了,未来人根本不需要费这个功夫去尝试。
至于改变历史,是创造了平行时空?
还是上一个版本的未来“湮灭”了,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这些都是 “时锥”之外的信息,就像宇宙大爆炸之前的宇宙一样,我们并不知道。
1.6 时空侦探发现的凶杀案作为时空侦探,我们发现了其它时锥残留在当前时锥中的关键信息:- 尼尔是被 "主人公" 招募的- 招募尼尔的 "主人公" 已经知道了尼尔的命运仅这两条信息,我们就可以推测出至少四个版本历史的存在。
然后继续按强因果论的逻辑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惊悚的可能性:"主人公" 本不是 "信条" 在多维时间中的创建者,在N+3版本之前,每个 “主人公”都可能被 “信条”清理掉了。
可 N+3 版本的他 "逆袭" 了,抹掉了其它因果的可能性,杀掉了历史上所有的知情人,成为了 N + 3 版本之后的 "信条" 创立者。
最可怕的一点在于,"主人公" 究竟是自以为这是 "命中注定", 还是他足够智慧的 "逆天改命" 呢?
哈哈哈,这一点并不重要。
因为留在我们眼前的这个,用尼尔本人的话说,叫做 "现实" (Reality)。
要保护这个 "现实" 的存在,知道逆行设备的人越少越好,究竟这个人是 "主人公",还是 "时锥" 之外不可知的另一个 "第一推动",并不重要。
因为衔尾蛇才是时间悖论中的 "稳态"。
1.7 衔尾蛇才是时间悖论中的稳态时间旅行一旦成立,历史可能 "迭代" 出无数个版本,毁灭全人类的可能性也永无终结。
如果我们把主角设定为一个要终结一切历史悖论的超级侦探,他必须要设计出完美的衔尾蛇来。
当旧历史诞生中的推动者,在新历史中招募了过去的自己,形成了时空衔尾蛇,那么因为时间旅行衍生出来的无数种版本的无数种可能性,就坍缩为了唯一的 "现实"。
所有可能的罪恶就从这个唯一的 "现实" 中消失了。
如同某部神作中,以反恐怖主义为目的的时间旅行者,却被认定为恐怖主义者,最终被他自己招募的过去的自己所枪杀。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这个时间旅行者没有自己之外的父母,也没有自己之外的儿女,在浩瀚的时空可能性中孑然一身,成为了完美的闭环。
这样,"祖父悖论" 被衔尾蛇自己给吃掉了,就不害怕任何一种原因导致拥有逆天改命能力的时间旅行者逆天改命,他/她成为了时间方程式上的唯一解。
这是时空悖论的稳态,是一切想要终结时空悖论的时空旅行者的共同和唯一目标。
1.8 诺兰《信条》的衔尾蛇是不完美的诺兰在 《信条》中貌似制造了一个时空衔尾蛇,形成了稳态。
但这个稳态并不成立。
因为诺兰设计的时空旅行机器允许 "逆向旅行者"。
尽管可以通过时空旋转门变成 "逆向旅行者",但人的生命长度仍然是有限的。
如同一个可以加速时间的人游泳也不一定能赶上海豚,一个 "逆向旅行者" 最终也只能前往几十年前的过去。
而《信条》中的历史发生,说明 "未来" 的 "逆向旅行者" 一代代地往前传递信息,传递了很多代才到达当代。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逆行的这几百年历史中任何一个节点的逆行者都是有选择的。
《信条》中这位好莱坞电影祖传前苏联狂人只是无数种选项的一种,是源自无数个未来的某一个过去所缔造的。
如果我们是2100 年的逆行者,在2020年《信条》中形成的衔尾蛇,只意味着一种方案的失败。
事实上应该有几十、几百种方案在 "同时" 进行着。
除非诺兰能把衔尾蛇上升到发明逆向机器的未来,形成更宽时间轴上的闭环,这个闭环把时间机器消灭在时间的循环里,就像那个永远到达不了未来的钚251一样。
故事才算完整了。
2. 电影的名字为何叫 "信条"看完了第一段所有内容的读者,会知道诺兰的《信条》除了 "时间衔尾蛇" 这个 "Punchline" 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在人文领域给出的命题,如何在 "命定论" 和 "自由意志" 中作出选择。
"命定论" 认定未来唯一的悲观结局,而 "自由意志" 论认为未来决定于人的选择,还有不一样的机会。
大反派俄裔盎格鲁人,选择的是 "命定论"。
由于人类的未来必然走向资源枯竭,未来的人类在发明了逆行机器之后,想回到后冷战时代摧毁 "时间" 本身,让过去的人类重新有选择的机会。
于是,逆行机器所产生的时间旅行效应,把人类一个确定的 "命运" 带到了 "现在",现在的人将如何选择呢?
诺兰通过主角的作为给出了他的答案。
2.1 主角们的三次选择男主角在拷问那一幕后,终于了解了逆行机器的原理。
他作出了第一次主动选择,在已知丢失钚251的前提下,他仍然要回到过去,最初的动机其实是拯救他辜负的女主角。
这个动机与诺兰在《星际穿越》里给出的动机相似,是 "爱"。
第二个主动选择,是男二尼克所做的。
他在大战尘埃落定之际,仍然走回了战场。
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解开最后那道锁,阻止爆炸,尽管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的慷慨赴死是如此淡定,连悲壮的发言打气都不需要,只有给主人公的微微一笑而已。
第三个主动选择,则是主人公明明知道回到过去招募尼克,最终尼克会为了开门而牺牲在自己面前,仍然成尼克之美,回到过去招募了尼克。
于是,整个故事的衔尾蛇式结构,看起来是决定了一切的命运,但驱动命运的每个关键选项,都是主角这些个体遵从自己内心的道德与正义所做出来的 "选择"。
这就是 "命定论" 前提下的 "自由意志",是诺兰为 "命定论" 与 "自由意志" 二元选择所给出的答案。
2.2 TENET (信条)一词背后的 "Wordplay"TENET 是回文,想必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电影 《信条》中,"信条" 一词的表象是作为组织的名称出现的。
它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西方宗教在历史上出现的各种神秘组织。
所以给观众的表意,就是一个组织的名称而已。
而故事中的角色,用自己的行动,自己的选择 "诠释" 了诺兰心中 "信条" 的含义。
它并非字面上的教条主义,并非对现有教条的机械服从。
服从本身,代表着人物面对已知命运的一种选择。
明明直到遵从某个行动最终的结果不利于自己,却毅然选择了遵从它,因为主人公们源自内心的道德、正义使他们认可这个过程和产生的意义,而不计较个人的得失或牺牲。
这个主题也并非诺兰的独创,文艺作品中太常见了。
本人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是小学时看《JoJo奇妙冒险》第一部中的齐贝林。
他修行波纹功时从老师那儿已经得知了自己终将一死,但在战斗中遇到这一宿命时,他选择往前迈出大步,坦然接受自己的结局,并把波纹传给了 JoJo 从而获得了最后胜利。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当我看到《信条》中尼克微微一笑走向自己的死亡时,心中也是激赏的。
如果要用中文去阐述,最接近的词或许是 "义"。
2.3 从 "命定论" 到 "义不容辞"西方关于 "命定论" 与 "自由意志" 的二元对立,对于中国文化而言是格格不入的。
没有专门解读,我们很难理解什么是角色对话中随口蹦出来的 "自由意志"。
因为中国文化中,"命" 的真正对立面是 "义"。
面对 "命运" 这个命题,中国文化人文精神的内核,有其乐观主义的一面,如 "后羿射日"、"精卫填海"、"大禹治水"、"愚公移山",进一步到当代的 "愚公移星"(《流浪地球》)等等。
这已经和一神论宗教的解决方案,"启示录"、"诺亚方舟" 截然不同。
更大差别其实在于悲观主义的一面。
不同于 "西西佛斯" 或 "伊卡洛斯" (蜡质翅膀逐日鸟人)这类通向毁灭的自我崇高,中国人对命运作出悲观主义论断时,即便 "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追求的最高理想仍然是 "知其不可而为之"。
何时停止 "为之" 呢?
回答我们说,"生无所息",真正休息的地方,看起来 "睪如也,宰如也,坟如也,鬲如也,则知所息矣"。
正所谓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这个逻辑下,无论对命运的推测是 "过拟合" 式的错误,还是先知般的洞见,都不影响 "义" 的决策。
正因为如此,也不需要 "自由意志" 这样的机会主义观点(相信 "chance","odds" 是存在的)去否定 "命运" 的可能性,回避对未来的预判。
既然 "义不容辞",为何害怕去面对各种可能的命运呢?
《信条》中的真正主角 "尼克",他的作为更接近中华文化的 "舍身取义" 了。
可以看出来,诺兰的 《信条》比起他 《星际穿越》里的宿命论来有进一步的发展。
《信条》里有《星际穿越》一样的衔尾蛇故事,但《星际穿越》的好结局来自主角对命运的 "无知",而 《信条》里却是对命运的 "无畏"。
2.4 TENET 更深层的 "至善精英" 观如上所说,诺兰通过电影为 "TENET" 这个词赋予了他自己的理解。
这个理解本身是对亚伯拉罕一神论宗教通向自由主义这个历史过程的继承与发展。
曾经的一神论宗教,全都建立在 "命定论" 的基础之上,每个人都是 "命运石" 的奴隶,要在预言中的天启或末日审判之前,救赎自己的原罪。
这种服膺于教会统治的宗教哲学,曾经成为分裂成千百个小邦的西欧封建社会唯一的凝聚力,却在大航海时代与文艺复兴时期日渐失去影响力。
因为新的生产关系需要的是自由而廉价的劳工,而不愿面对农奴们头顶上那专横的封建领主。
在这经济基础上复兴的 "自由主义" 思想,在殖民主义的需要下保留了 "一神论" 作为社会动员、仇恨动员的能力,同时为之增添了 "自由意志" 的新内涵,当人人都可以与 "神" 对话、选择自己的 "命运" 时,就从政治上打破了农耕时代 "教会" 对劳动力的掌控了。
于是,一神论的 "命定论" 和自由主义的 "自由意志" 论成为西方文艺复兴之后持续至今的文艺创作主题,因为文艺创作的原动力本就是诠释和化解 "冲突"。
诺兰内心的选项,是他一贯的精英性善论。
无论《信条》中人类终将走向资源枯竭后的末日,和《蝙蝠侠》中日趋堕落的高谭,本质是一回事。
诺兰从不否认 "命定论" 对人类社会走向自我毁灭的悲观预言(一神论宗教的立论基础)。
而创建 "信条" 的神秘主人公,手中掌握了最巨大的 "权力",但他是一个 "通过考验" 的人,他发自内心良善的决定使得这个杀死所有知情人的孤独者,只是在行驶 "必要的恶",以保护全人类的共同利益。
所以 "信条" 的主人公,和高谭市能够监听所有人电话的布鲁斯威恩,超越一切法律制约不受管束的义警 "蝙蝠侠" 一样,是能出淤泥而不染的至善。
诺兰一直认为,这个世界需要极少数超级精英,经历过 "考验" 的至善的精英,突破法律和教条的约束,才能有所作为、保护全人类的福祉。
这个观点是他在自己大多数电影里反复贩卖的观点。
而 《信条》这部电影将之上升为 "信条" 这个神秘组织,我隐隐约约感受到诺兰 "电影布道" 之下更深层的用意。
2.5 诺兰引而不发的伏笔《信条》这部电影讲述了两个动机,一个是未来的人类无法生存下去,想用时间机器摧毁时间本身,让过去的人类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这种机会是基于混沌的(chaos)。
另一个动机,是主人公代表的 "信条" 组织为了保护现实中的人类,通过自己的选择和牺牲创造了时间上的衔尾蛇,避免了人类的灭亡。
这时大神诺兰的高度就体现出来了,作为一个故事,《信条》只讲完了第二个动机,却没有回答第一个动机。
当摧毁时间的爆炸被阻止后,"主人公" 和 "信条" 这个组织如何看待未来势必到来的,人类资源枯竭、走向毁灭的命运呢?
诺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绝不是他没有这个高度或能力,而是他引而不发,留给观众去思考。
当他不做回答时,谁也不能替他回答。
我只能从 《信条》 这部电影推论出一种可能性:"信条" 这个神秘的组织,既然能阻止 "过去" 发生的时间湮灭悲剧,他们也具备能力去改变未来可能发生的资源枯竭命运。
就像诺兰在 《蝙蝠侠3》中阐述的那样,高谭需要一个义警,需要一个黑暗骑士,如果不是布鲁斯威恩,可以是下一代的罗宾。
2.6 "命定论" 与 "自由意志" 派生出来的四种路线"命定论" 与 "自由意志" 是文艺复兴后西方文化的核心冲突之一。
由此派生出四种路线,反反复复地在西方文艺作品中呈现。
第一种是对 "命定论" 的憎恨,上升为对一切秩序的憎恨,从而虚构出一种要毁灭一切秩序、创造 "Chaos" 以破坏 "命运" 的主义。
通常被文艺作品包装为 "安那齐" (但许多安那齐主义者自己反对这种诠释)。
无论是诺兰《蝙蝠侠》里的 "影武者联盟",还是 "小丑",或是继承忍者大师的 "贝恩",都是相同的目标,将高谭和全世界带入 "Chaos" (混沌)。
而 《信条》中,毁灭高谭的核弹变成了湮灭时间的算法炸弹,本质上却是一回事。
诺兰总是让主角们把这些反派揍得很惨,但他从未否定过这些反派的最终动机,也就是世界将因为人类的堕落走向自我毁灭。
诺兰其实一直借助渲染这些反派,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第二种路线则是对 "命运" 的恐惧,转而变为不惜一切代价去改造命运。
最典型的道路是 "逆乌托邦",创造一个极端的极权来控制人类,逼着人们离开那注定的自我毁灭。
这个极权可以是 凝视着大家的 "老大哥",可以是一个监控全局的人工智能系统(例如《我,机器人》),可以是一个安排所有人命运的超级预测算法(《西部世界2》里的雷荷波)……当然,他们也注定被拥有 "爱" 和 "正义" 的主角们揍得很惨。
第三种路线,则是主角们的路线,出于心中对凡人的 "爱" 使他们既不能接受小丑,也不能接受老大哥。
于是他们的解决方案,是干掉 "坏人","相信人类的爱",让人们和社会自己去选。
所以圣斗士星矢只管干掉波塞冬,饥饿游戏的凯特尼斯只管射死总统柯恩,西部世界2的德洛丽斯只管黑掉雷荷波。
这些好人只负责打坏人,未来世界怎么样不关自己的事,于是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过没有负累的小日子,不需要承担责任。
第四种,则是诺兰所在的路线了。
既不做老大哥,也不纯粹碰运气,而是需要极少数善良但充满能力的超级精英。
这样的人必须足够自省、足够善良、经历考验,才能掌握那么大的力量。
而这种人一定不用掌权,而是游走在体系之外,于是又不怕被 "权力必然导致堕落"。
这些善良的精英躲在黑暗中,随时可以蹦出来敲打前几种人,用精神去感染其他的人,暗中决定社会的走向。
这大概是 "自由主义" 的最高境界,如老庄所言,"去其害马而已"。
好莱坞大多数超级英雄电影,都在揍类似的思路,无非诺兰的视听文本做得最好。
2.7 我们的第五条道路?
其实,无论是 "命定论",还是 "自由意志" 论,之所以二元对立,因为它们统一于一个更深层的哲学立场上——精英主义。
一神论宗教主张的 "原罪" 说,由 "原罪" 产生了凡人走向堕落与毁灭的 "命运",只能通过 "神" 的 "大清洗" 得以重建。
这都是把社会动荡的根源,归咎于所有的平民,并从精神上否定平民改变命运的能力,从而让他们异己化、接受宗教的奴役。
而能够在现世获得 "救赎" 的极少数人,宗教把一切美德都归于他们。
这些道德高洁的个体不仅实现了自我救赎,还要牺牲自己承担世人的罪业,进一步引导和拯救其他凡人。
所以拥有原罪的凡人们过着 "命定论" 的生活,而道德高尚怜悯世人的精英拥有 "自由意志",两者看似对立,却从来不矛盾。
上述四条道路的差别,其实都是精英们的路线差别,选择毁灭凡人、统治凡人、放任凡人、守护凡人,然后几个精英们斗来斗去,决定全人类的命运。
《信条》不就是这样吗?
"信条" 这个组织阻止了一场并不存在的爆炸,拯救了全人类,但我们只需要活在这个结果中就可以了。
人类社会当然拥有第五条道路。
而且第五条道路是所有四条道路的反面。
它不认为是拥有 "自由意志" 的精英创造了历史,反而是被认为 "命定" 的那些凡人创造了历史。
我们也曾经拥有一位超级先知,他比所有的世人都看得远,看见了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一万年的未来。
在这位先知所处的时代,世上还有许多 "先知" 们,认为自己看到了时代唯一的命运。
他们看到的时代命运,有的是历史五个阶段论、只能靠先进时代的精英,不能靠落后时代的凡人;有的是技术决定论,由于必然打败不了敌人,所以攘外必先安内,需要曲线救国忍辱负重;有的是工业决定论,只能一边倒、买不如租,靠强者的扶持来发展。
而我们的这位先知却不同意这些 "命定论",从来不相信因为凡人的愚昧,所以只能依靠其他的精英——用他的自己的说法,这叫做 "不信邪"。
他作为一名先知,却从未说因为先知,所以世人都必须听我的。
按他的话说,他只是一个加工工厂,他的先知来自于凡人们提供的一切材料。
而先知终其一生,都是把他这个加工工厂所看见的各种未来,力求告诉给每一个凡人。
他相信只有靠凡人们的觉醒,靠凡人们组织起来,靠凡人们行动起来——才能在拥有无数可能性的历史长河的某个节点中,产生超越时间片段的巨大分力,从而影响整个历史的方向。
最符合这名先知的身份,是 "教员"。
在他的教导下,背负着 "愚昧"、"懦弱"、"一盘散沙"、"落后" 等种种原罪的凡人们,在峭壁之上凿出了天河,在荒野里挖出了石油,在零下四十度的寒冬里穿着胶鞋冲锋打退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敌人,在一穷二白的大地上初步建立了完整的工业体系。
正是因为无数这样的凡人们,在先知引导下看见了各种命运的可能性,他们共同迸发出来的能量改变了所有精英预言的那些命运 "命运"。
我们这代人所生活的 "现实",正是他们那代人所努力的 "未来",我们是历史的见证者和继承者。
正因为有这样的见识,所以尽管作为诺兰的影迷,喜欢看他每一部作品,但几乎每一部作品我都必须要批判他的深层价值观和意识形态。
诺兰对大多数人 "命定论" 式的悲观,和对极少数至善精英 "自由意志" 的乐观,并不符合我看到的事实。
但如果当代的人收缩了自己的 "视界",切断了和历史的联系,放弃了对未来的展望。
也许就真的会像看电影 《信条》时那样,只能看到一个孤悬空中、因果循环、衔尾蛇式的历史巨轮。
当人们接受命运的同时,命运也就变成了现实了。
为了骂《信条》把自己逼成了诺学家。
“不要尝试理解它,去感受它。
”这是今年最好笑的一句电影台词,当然并不是因为这句话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诺兰不知道这句话让整部电影都沦为了笑话。
在《致命魔术》之后的作品中,诺兰团队里配合得最好的一对不是诺兰和汉斯·季默,也不是诺兰和李·史密斯,而是李·史密斯和汉斯·季默,而诺兰是拖后腿的那个。
上面这个结论是《信条》所展示的,因为这部电影让我们彻底认清了没有了李·史密斯和汉斯·季默的诺兰,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水平。
影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遗余力地告诉观众,诺兰的导演能力到底能差到什么地步,糟糕的场面调度和剪辑到底能把空间关系交代得乱到什么地步(这点跟《八佰》有得一拼,公路枪战和第三幕战争戏完全看不清敌我位置关系)。
大量交代故事前景的第一幕场景与场景的转换有任何有效的衔接和过渡吗,角色与角色有产生任何的化学反应吗,有发生任何可信服的情感联结吗,或者我是否应该问,这些角色真的像个人而不是念白机器吗?
至于你要问我剧情的每一处起承转合我都理清楚了吗,我得承认并没有,但不是你诺兰告诉我“不要理解要感受”吗?
而以上就是影片让我“感受”到的。
虽然在他以往的作品里也不太把角色当人,但他至少把观众当人,当然你也可以说《信条》是“最纯粹的诺兰”,我也不反对,因为“最纯粹的诺兰”实际上说的就是最差劲的诺兰。
诺兰真的知道自己作品里真正不需要观众去“理解”而是去“感受”的是什么吗?
不是高概念设定,不是那些需要反复厘清的叙事谜题,也当然不是无法共情的工具人,不是生硬死板的摄影机调度,而是以剪辑和配乐的配合所形成的叙事与视听的节奏感。
这种节奏感是不需要动脑“理解”其背后的故事逻辑或是高概念设定,便能令人直观地“感受”到它的“好看”的。
这种“好看”是比简单直给的视觉奇观更能持续吸引观众目光的磁石,是影像推动剧情运转的高效燃料。
写到这里应该劝退了不少诺兰的做题粉,所以接下来讲的才是本文的重点:诺兰以往作品中的这种节奏感如何调动观众的“感受”,以及它在《信条》中的荡然无存如何成为混乱的来源。
同样是需要交代大量故事前景的高概念设定影片的第一幕,《信条》的第一幕显然可以拿来跟《星际穿越》《盗梦空间》的第一幕作对比。
不仅场景与场景间有着清晰的既视区别和先后次序,并且在经过了两分钟的台词讲解后,还插入了一小段分散观众注意力的情节:
不仅缓和了观众前面处理台词信息的紧绷神经,还交代了角色间关系的发展。
随后,讲解继续。
在经过了一段完整的导游式的逐景讲解后,这一游览以数个问题作结:库伯去不去?
去哪?
他们是谁?
而问题的推进并不像刚才那样依靠移步换景完成,而是直接切回了游览的起点,镜头也为适应多人对话而设计了较为多变的景别和构图,缓解了前面因大量双人对话戏正反打产生的视觉疲劳,持续带给观众新鲜感。
虽然感觉其实也就是花式上课,但起码多了几个机位(?
)最后以迈克尔凯恩的一句“你发现发射室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再次将愈发枯燥的单场景讲解用悬而未决的问题给打断,让角色与观众再次回到先前游览中。
正因为有了对场景与场景间次序的明确认识,当剪辑让刚刚莫名中断的游览再次延续下去并赋予其新的目的时,观众会产生一种仿佛先前遗漏了信息的错觉,于是也更愿意去主动地获取影片接下来抛出的信息,去做出“弥补”。
在《盗梦空间》的第一幕也同样有一段长时间的前景信息交代——大约在影片的第50分钟处,此处在剪辑上的变调则更为丰富且更具观赏性,包括但不限于:全景角色站位变换三个场景——
适时插入介绍性的动作(并处理成笑点)——
插入简单直接的“台词奇观”——小李:“第一层一周,第二层六个月,第三层十年。
”渡边谦:“我买下了航空公司,觉得这样会方便一点。
”简短地插入一段剧情伏笔——
用闪回画面补足台词信息,并鲜明地区分场景间的冷暖色调——
影像的节奏感取悦了观众的“感受”,在这个前提下观众才能以更为轻松的姿态去“理解”其中的信息量。
尤记某位友邻对《星际穿越》的评价,大意是诺兰唯一让他觉得厉害的就是诺兰讲三个小时的故事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诺兰确实调度不行,但他知道如何让大段大段的对话变得让观众易于消化而不觉得疲劳。
当然我以前是这么想的,而现在我更倾向于认为那些是李·史密斯的功劳,因为在《信条》的第一幕中,几乎所有的解释性念白都是由大量生硬的正反打所呈现的,一段又一段冗长乏味的对话不经任何编排地砸在观众脸上,场景间没有任何有效的转场衔接和空间关系交代,跨越几大国也尽是毫无辨识度的环境、不变的机械念白、不变的糟糕调度。
《信条》的第一幕有哪怕一场让人“感受”到“好看”的文戏吗?
没有。
诺兰有没有尝试《盗梦空间》《星际穿越》中的节奏驱动呢?
其实是有尝试的(尼尔策划自由港飞机事故前后的一段大量对话戏间的交叉剪辑),但其调动“感受”的机制是完全失效的,尤其在刚开始时,高妹在学校门口向男主描述自由港,画面一切,一辆车驶入自由港,尼尔下车,上一场景的静止调度与下一场景的运动调度和台词语义的接应让人以为剪辑点意味着叙事的推进,却又被再次切回高妹与男主对话的剪辑点告知是两个场景间毫无意义的往复,只是为了交叉而交叉,无法构成相互间有效的信息互补,男主对尼尔说的那句“她说......(过去式)”无疑是再次强调了两条线的先后顺序,让交叉剪辑更是成了鸡肋的存在。
在观众才刚来得及厘清剪辑逻辑,还没来得及“理解”台词内容时,影片又进入了下一轮的场景往复的交叉剪辑中。
在台词的信息量已然多到难以“理解”的时候,就连一向只需“感受”的剪辑逻辑都成了需要“理解”的东西。
而到了中段尼尔进入空港仓库听导游介绍艺术品区的安保系统时,本应匹配紧张情节的电子配乐却在此处无故加强,甚至盖过了导游的说话声音,完全不匹配的配乐成就了尴尬的节奏。
当然你也可以反问,凭什么说这首配乐就是用来匹配紧张情节的?
对不起,不是我说的,是诺兰就是这么干的。
Freeport这首配乐,最早并不是在这里出现,而是在男主与尼尔潜入军火贩的豪宅时最先响起的,那是一个典型的间谍类型片执行任务的桥段,氛围与旋律的对位让观众加深了对这首/这类电子乐的固有印象——它就适合配这种情节。
所以当这首配乐在之后的大量交叉剪辑的文戏中出现,并在毫无动作/情节突转的征兆下加强,观众只能“感受”到吵闹,和严重的音画不对位。
李·史密斯显然很清楚如何用剪辑给诺兰在数个单场景内的呆板调度藏拙,而更换了剪辑师的《信条》则清楚地用剪辑让诺兰在数个单场景内的呆板调度一览无遗,以至于让我们能成功意识到,剪辑真的只是让主角们多换几个地方念台词而已。
而剪辑师大概也是被自己搞懵了,想着让男主和普利亚换个地方谈话,却居然在单一场景中进行了“跳切”:普利亚说着话起身,男主跟着起身,在台词未中断的情况下,两人直接被剪辑师“瞬移”到了阳台上。
还打算重刷的朋友可以去证实一下我说的这段不说文戏了,接下来讲讲诺兰以往作品中高潮戏的编排特点:以贯穿其间整轨的强节奏感配乐带动单场景内的调度或多场景间的交叉剪辑,创造出极其直观易于感知的视听韵律。
通俗来说,这种体验类似于看B站上的“高燃混剪”(没有贬低的意思),看画面与配乐互相踩点。
一是单个场景内的动作/情绪“踩点”,比如《星际穿越》中的巨浪一段:镜头循着海面上摇,配乐的节拍突然加速,当镜头上摇至呈现出巨浪的顶端,配乐也同时达到高潮。
进度条也给你们看到了,打开原声带播放Mountains可以直接脑补画面。
当然还有一类 “踩点”,配乐的加重不以情节或动作的突转而以台词为信号:
对于此处为什么不是以情节或动作的突转为配乐加重的信号:我们可以看到真正的动作突转其实早就发生了,即——面对旋转下跌的永恒号,库伯果断地启动引擎直追。
但当时的观众仍然与布兰德一样,处于目睹爆炸后惊魂未定的情绪余波中,根本不知道库伯要干什么,于是布兰德替观众发问,得到一句简短有力的台词:“对接。
”观众如梦初醒,配乐也迅速落下重音,完成对观众情绪的呼应。
什么叫 “感受”,这就是可“感受”的。
这些例子在诺兰以往作品中比比皆是,它让画面变得像是在遵循某种不可抗力的内在旋律一般,巧妙掩盖了单镜调度的乏力,仿佛是将一个薄弱的和弦融进了宏大的交响乐章之中。
配乐成就了影像,影像也成就了配乐。
当我们走出电影院打开音乐播放器,为影片每处情节突转“划重点”的配乐依然能够带给我们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二是多条故事线伴随配乐的交叉推进,让剪辑点、动作的突变、配乐的突转形成相互紧密咬合的齿轮组,驱动叙事机器高速运转。
没必要搬出巴赫来理解诺兰,太抬举他了。
以往的诺兰对影片中重头戏的处理就是mv式的,尤其《黑暗骑士》《盗梦空间》《星际穿越》《敦刻尔克》的高潮段落直观上的“好看”即是因为它们在情节编排上的节奏感和韵律感,形成了一种影像的音乐性,让我们能够“看见”这些交替的画面所谱成的曲调。
这一方式并不讲究单个场次内的精彩而复杂的调度,恰恰相反,它需要每一个单场戏内的调度足够简单直观易懂,才能将这些调度动作的碎片做成一套自成体系不互斥的集锦,为配乐的旋律示踪。
典型如《黑暗骑士》中的一场小高潮,大概位于影片的第45分钟左右。
被交叉剪辑在一起的三条线分别是:瑞秋与哈维在宴会一角交谈,戈登告知局长后者是小丑的目标,法官在车里收到匿名信封。
尽管我们尚且不知道这三条线的内在联系,但交叉剪辑的处理仿佛又是一种冥冥之中的警示。
毕竟后两条故事线本身的悬念已经足够让人紧张了,而看似处于安全区的瑞秋与哈维却被剪进了与后两条故事线并列的位置,给观众再添一层心理暗示,此处叠加出的悬念是靠剪辑制造的。
随后,以局长饮下毒酒为信号,配乐渐强。
并在布鲁斯韦恩将哈维弄晕后,响起急促的打击乐。
两条线上的戈登和韦恩的动作都是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的反应。
诺兰让悬念循着剪辑和配乐的节奏再次加强,并在接下来达到剪辑最高频时将积攒的悬念迅速释放。
小丑在不露面的情况下接连得逞,高频的交叉剪辑与配乐营造出强烈的悬念与恐怖感:策划这一切的小丑在哪?
紧接着,小丑突然出现在了看似最安全的宴会上,最后一个悬念也被释放。
一声枪响,打击乐骤然停止。
视听节奏与小丑的配合完成了对观众的多重绞杀,三条线的交替达到了1+1+1>3的效果。
诺兰需要汉斯·季默的强旋律强节奏感的配乐来为他的每一场重头戏定调,而李·史密斯的剪辑则为配乐的节奏示踪。
当然,悬念的驱动也不可忽视,《黑暗骑士》如此,《星际穿越》也是如此。
我们来看之前被友邻普遍吐槽的一段交叉剪辑YQY-Vader的广播
之前对这段有一些自以为是的解读空白岸的广播不过后来看到了一位友邻的一个挺有启发性的见解,觉得不太有必要这么去“理解”,就像原本也不太有必要去“理解”这几条故事线的内在逻辑是否严密,只需去“感受”它的节奏和韵律感丧面人的广播(这条转播启发了我这篇文章的大部分内容)当然,这一段的剪辑和配乐,仍然是以悬念为立足点驱动叙事的。
与《黑暗骑士》不同的是,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黑暗骑士》中单个悬念的聚敛与释放的时刻,而《星际穿越》中的一段却是多个悬念的交替上升。
处于危险中的库伯能否联系上布兰德?
墨菲为什么掉头?
布兰德能否顺利赶到?
库伯能挺住吗?
墨菲为什么冲进玉米地里?
罗姆利发现的差错又是怎么回事?
布兰德的警告能让罗姆利及时撤离吗?
我们发现,这些悬念由发生到解决的过程,是彼此被剪辑镶嵌在一起的:一个悬念刚刚解决,与此同时另一个悬念正在发展,而还有一个悬念则处于萌芽状态,最终形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断上升的“谢泼德音阶”。
然后,请大家点开原声带中的Coward一曲,把进度条拉到第5分钟后,“感受”一下汉斯·季默如何用钢琴和弦乐精准地描述悬念的螺旋上升形态。
而诺兰到了《敦刻尔克》,实际上是把《星际穿越》中对高潮戏的处理,直接扩充成了一整部电影。
它抛弃了物理概念,抛弃了繁琐叙事,抛弃了背景交代,抛弃了角色塑造,直接以剪辑和配乐铺陈出非人的节奏和旋律,带来最为直接的感官压迫,为这场战争的非人性做出注解。
于是,观众反而对这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角色产生了共情,因为角色感受到的即是观众所“感受”到的。
也因此,与其说我认为《敦刻尔克》是他最好的作品,到不如说这是诺兰最巧妙的一次藏拙。
极简的剧本剔除了冗长的对话和鸡肋的情感描写,开阔的地理环境和并不复杂的置景为诺兰并不擅长的景别选取和空间调度降低了难度。
如果说《信条》是“最纯粹的诺兰”,那么《敦刻尔克》就是“最纯粹的李·史密斯-汉斯·季默”。
感谢莫得感情的诺兰,又用莫得感情的方式让我磕到了男男CP,落泪了。
《敦刻尔克》只举一例,这是诺兰所有作品中最令我震撼的一次剪辑与配乐的相互踩点。
大家可以自己去拉一遍这段,我就不多说了。
配乐的重音落在了壮阔的三线交汇大全景处说完诺兰以往作品中的高潮戏部分,再来看《信条》。
动作和配乐的踩点,《信条》也有。
当配乐进行到如进度条所示的“蓄力”阶段时,我们看到的是对配乐中这一“蓄力”的动作毫不敏感的调度与剪辑,依然在琐碎地展示主角二人的束装、系扣、调机器……让弹射时配乐的骤停失去了它本应有的视听张力。
在劫车前的一段,尼尔驱车送男主执行任务,停在消防车旁,以男主下车后爬到消防车上这一动作为信号,配乐加重。
但此时的镜头调度却显得不知所措,因为这一动作被置于尼尔车内的摄影机交代成了一个普通的转场:观众相当于坐在尼尔的车内,目睹着男主下车,又透过车窗看见他爬上消防车,动作的节点被呆滞的调度和剪辑钝化成了过场,突然加重的配乐更像是在硬拗这一动作的节点属性,无法与观众的“感受”形成互动。
妹有找到图如果《信条》真的如一些友邻所说,是一场诺兰故意不让观众理解的非人机械建构,那他也不会花费如此多的篇幅在反派夫妻身上了。
另外,诺兰就是诺兰,没必要把他当成90年代的哈内克,诺兰对自己作品的非人属性没有半点自知。
安排一个女主角加一个孩子,就以为是有情感有人性了?
在观众对男女主之间的情感还没有什么认同时,强行上演生离死别的选择,不觉得尴尬吗?
肯尼斯·布拉纳的演技也是灾难级的,他的角色从神态动作到愚蠢的台词都像是直接从汤米韦素的电影里走出来的模样。
“如果我不能拥有你,那么没人可以!
”诺兰居然能写出这样的台词,太不可思议了,我先吐为敬。
当他甩出一连串愚蠢的台词(我记得他当时大概说的是类似“我要让你看看一头发怒的狮子是什么样...”这种二到极致的话),剪辑、景别、配乐,无一不在严肃认真地配合着他的滑稽杂耍,这种冷幽默着实令人捧腹。
多线交叉剪辑与配乐的配合,《信条》也有。
整个第三幕,从准备阶段开始,男主、尼尔所在的红蓝军队和女主与反派周旋三条线都被交叉剪辑在了一起,由一首Posterity贯穿。
但问题是,战争线与女主线,无论是二者行动的性质,还是观众观看二者时的情绪,都大相径庭,完全无法被同一条整轨配乐整合在一起。
看着“卖力”的交叉剪辑,我只感到这种强扭节奏的尴尬和可笑。
诺兰以往作品中,最直观的能被“感受”到的“好看”,在《信条》中全然不复存在,但他即不是决绝地放弃,又不是另辟蹊径,而是蹩脚地强拗姿态,这就更难看了。
就《信条》现在的面目,我只能理解为他以往作品里的那些“好看”的部分可能甚至都不是他自己的功劳,而是李·史密斯和汉斯·季默配合的结果。
——————————————以前我会认为,诺兰对胶片,尤其对实拍的坚持,是他古典、老派的原则性体现,是值得肯定和褒奖的。
而看完《信条》后,恕我直言,我感受到的不是他的老派,而是土鳖。
当恐怖分子一脚踩碎大提琴,当主角在打斗中将对方砸在无数幅画作上,当成吨的金条被泼洒在路面上,当一架747直愣愣地撞进仓库并引发一场毫无观赏性的爆炸时,诺兰在指望观众“感受”到什么?
而他又自认为观众能感受到什么?
是奇观的美感吗?
不,是烧钱的快感。
观众发出的感叹大多不是“好看”,而是“好贵”。
《信条》集中暴露了如今坐拥资本的诺兰在实拍奇观中所展示出的暴发户思维。
然而,当观众走出影院,想到的却是虽然它观赏性不佳但它的实拍制作确实烧钱不少,于是自行脑补了“值回票价”的资金运转(我投资了炸飞机!
我好棒!
),从而获得了虚假而廉价的满足感,一种精神胜利法,而电影中肉眼可见并不好看的奇观和观众在观看时真实的视听感受则被掩盖。
这种摆弄巨资的暴发户式的实拍奇观思维,与他在以往就已显现而在《信条》中完全外露的对操纵高概念的迷恋的技术霸权主义倾向(引自友邻短评brennteiskalt的广播),是一体两面。
各位有兴趣欢迎来读读前段时间我给桃厂写的一篇稿子https://mp.weixin.qq.com/s/SUI0Zk0QBIbLwYaOVjwoRQ(前面的营销号式的废话可以跳过...),里面借助影片文本聊了《星际穿越》中诺兰如何坦诚地对待他的实拍情结,再对比着看《信条》的实拍,你会发现后者不只土鳖,还虚伪。
对某种拍摄制式的坚持,从来不应该成为夸赞或是批评导演的理由,而是要看导演是否对其选择的方式物尽其用。
所以,我也恳请诺兰放弃70mm胶片IMAX,越大的画面只会越放大他在景别和调度上的缺陷(大量对话戏的近景怼脸正反打,让观众的视线在巨大的银幕上一会儿晃到这一会儿晃到那,一场戏看下来全程摇头晃脑,大画幅反而成了观看的负担,更别说过量的字幕了);也恳请他放弃实拍奇观,不会调度还实拍什么,毫无观赏性的奇观也叫奇观?
(那么有好看的实拍奇观吗?
有的——《疯狂的麦克斯4》。
要是觉得这个对诺兰来说要求太高了,那么还有一个——《速度与激情8》天降汽车雨,就观赏性而言,诺兰还不如这个。
)你嫌炸飞机炸得不爽?
我告诉你,这是花了多少多少钱实拍的!
你搞不懂那个啥啥啥名词?
我告诉你,那是一个多么多么牛逼的概念!
你嫌配乐扎耳?
我告诉你,这个配乐倒放也一样听,牛不牛逼!
发现了吗,这些快感并不来自电影本身,而来自这些“场外信息”,来自自我感动,诺兰pua功力属实了得。
《信条》有好看的实拍奇观吗?
有的。
第三幕战争戏中,一正一逆复原并摧毁两次大楼,是整部电影唯一让我能够“感受”到它的“好看”的片段。
这样的“关卡”设置本应贯穿整场战斗,而不是只作为一个特殊的小高潮出现。
因为这种固实的“关卡”不仅是对时间钳形战术最直观的展示,还间接交代了红蓝两支队伍的相对空间方位(虽然也很笼统)。
但是,除了这一片段外,其余都在不遗余力地展示诺兰糟糕的场面调度,就别说交代敌我位置关系了,连红蓝两队的位置关系都搞不清楚,极大程度地让我找到了当初看《八佰》的战争戏的感受:乱。
实话说,一正一逆的故事设计给场面调度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在这个前提下,布景和摄影更应该去加强“路线”或是“关卡”的空间感,去作为正逆双方视点的一个恒定的参考系。
这也是为什么关卡式的正逆炸大楼的设计是好的,即便观众无法透彻“理解”它的内在逻辑,也能被爽到。
但在一正一逆的两场公路追车戏中,“路线”的空间是断裂且残缺的,这要多亏了糟糕的调度和剪辑。
试问多少观众在第一遍的时候,看清了在反派撤离黑色SUV时公路上其实有四辆车?
在尼尔与反派一方发生枪战时,从男主被反派手下押进一辆车内,到他们抵达红蓝房间外,没有经过任何转场的交代,只有一个剪辑点,让第一遍看的我以为枪战就发生在红蓝房间外。
第三幕战争戏,更不用说,调度和剪辑的双重灾难。
还有一点就是,《星际穿越》和《敦刻尔克》中大量依附于实体道具的固定机位,在《信条》中也消失了。
如果说《星际穿越》用这种固定镜头去拍太空戏,我们还可以批评它的呆板,那么当固定镜头更频繁地用在《敦刻尔克》中时,它带来的是最为直接的在场感:观众被反复捆绑在坠落的飞机、下沉的船只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海水淹没。
而除了在场感的营造这种战争片尤其需要的特点外,固定镜头与其所依附的实体,还成为了时间流逝的参照物。
如果你看不懂这句话,那就看下面这张图吧。
时间的流逝所带来的危机被直观地呈现,由此让观众体验到排山倒海的压迫感如果诺兰在《信条》中可以多设计一些类似正逆炸大楼的“关卡”,甚至是像《敦刻尔克》一样将镜头固定在“关卡”中某一具稳定的实物上,让观众能够以此作为时间与空间的参照物,那么他正逆并存的场面调度或许会更加高效,至少不至于如此混乱。
《信条》的情况就像是诺兰在正逆时间流中,失去了空间的支点,找不到急流中的落脚地。
最终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自己设定的高概念胡乱踢来踢去,而他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
我痴迷于不同艺术形式的联结,当初对马勒、托马斯·曼和维斯康蒂的探索就足以证明。
这是为什么银屏系漫游指南将埃舍尔、巴赫与博尔赫斯联结起来讨论诺兰的方式令我着迷,后者也是我这篇评论的部分思路来源。
《赋格的艺术》(The Art of Fugue, BWV 1080)是巴赫一生中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这位音乐家未曾完成的遗作。
艺术家在行将就木的时候会尝试着总结自己和自己从事的领域,比如爱因斯坦(科学家的极致就是艺术)生命的最后还在试图将四种相互作用统一。
而巴赫在《赋格的艺术》中尝试着用最少的音符去构造巴洛克复调音乐的全部气候,不难想象,这种简单的肃穆也是巴赫的音乐最重要的特质。
在这首曲子里有许多表现巴赫惊人数学天赋的段落,比如第十三段就是将第十二段的谱子完全倒过来演奏的。
容我换一种更明确的表述方式,假设你是巴赫音符上的小人尼尔,当你沿着第十二段的乐谱蹦着跳着走到终点,噗嗤一下,你调转了方向,沿着来时的路漫步回去,继续演绎第十三段的篇章。
当然如果能给第十二和十三段的乐谱分别染上红色和蓝色,或许更契合关于《信条》的讨论,但缓一缓,让我们再看一个东西。
第一遍看《信条》的时候相信很多朋友能联想到很多的片子,我不做枚举。
很想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想到了那个站在火车上蹦蹦跳跳的巴斯特·基顿。
从电影艺术诞生以来,叙事就一直是它的核心议题之一。
而有一种叙事结构从1910年到现在始终支配着绝大部分剧情片的结构组织,我们称之为“古典模式”(classical paradigm)[1]。
其中绝佳的典范就是巴斯特·基顿的《将军号》。
《将军号》剧情结构大纲[1]为节省时间,我直接把《认识电影》里的这张剧情大纲贴在上面。
可以看到,电影从基顿遇到困难开始,他开着将军号前往北军营区营救女友,接着开车原路返回,最后危机解除。
如果有人说这样的模式过于陈旧(毕竟《将军号》是将近100年前的电影了),那就请回想一下近十年来最成功的商业片《疯狂的麦克斯4》,是不是套用了一模一样的结构呢?
为了更自然地过渡到《信条》的讨论,我擅自主张给上面的剧情大纲画上了红色与蓝色两道门,而可怕的是,诺兰直接在电影里给你设置出了这两道门。
为什么说可怕?
电影创作者在叙事上是无比精明的,没有人会想让观众看出故事结构的模板。
所以当我们观赏《将军号》的时候,整个故事随着顺畅的剧情和精彩的表演一一推进,观众几乎难以察觉出它是个完全对称的结构,《疯狂的麦克斯4》亦是如此。
而诺兰在《信条》里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用他的高概念做包装,直接给你点出了叙事结构的红蓝两扇门。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讨论《信条》的剪辑、音效、人物情感有多么反电影,但在这些东西之前,整个电影的叙事结构就是对古典模式的反抗,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解构。
很有趣的是,去年也有个导演想去解构经典的格里菲斯平行剪辑,那就是拍出了《黑色党徒》的斯派克·李,而且还和《信条》共用了一个男主角,这可能就是约翰·华盛顿的使命吧。
说回诺兰,解构之后的诺兰没有满足,他还想去颠覆。
方式很简单,将顺序推进的古典模式的时间线直接打碎,将上图大纲里的两条线捏成一条。
用电影里尼尔的话说,你不能再用直线思考看待这个问题了。
这里有人可能会说,非线性叙事早就是个不新鲜的概念,盖里奇、昆汀包括诺兰自己的《记忆碎片》都在做这种事。
这种说法当然对,但也不对。
诺兰在《信条》里做的工作更像巴赫在《赋格的艺术》里做的那样,工整地建立起宏大的故事框架,再用赋格互相延迟但又相近的主题随机地反复出他的艺术表达[2]。
想想第三幕的那场戏,要想跟上诺兰和剪辑师的节奏,你必须不停地提醒自己跟随摄影机更换视点,每一次更换就像赋格的一个声部,直至一切趋于汇合,或者毁灭。
当然,完成一个故事的叙述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东西,因果律。
如果说维伦纽瓦拍《降临》是设置了一个黑箱,即读懂七肢桶的语言就明白了因果联系,却对了解因果的过程与逻辑避而不谈(也不怪维伦纽瓦,原著里特德姜也没谈这个),那么诺兰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黑箱内部运作的东西给你可视化出来了。
更具体地讲,就像把你的脑袋按到七肢桶的文字跟前,一笔一画地告诉你为什么这个文字对应的思维方式就是因果的缘由。
坦诚地讲,这完全是个没必要的事,你让吴恩达解释深度学习的黑箱他也会觉得你是神经病。
所以第三幕的观感一定是极为糟糕的,原因很简单,我们人类本来就是直线思考的,怎么可能去理解这种视点乱飞的剪辑方式。
但我还是想说,《信条》和一般意义上以科学为基础的科幻片不同,诺兰在这里设置的高概念本身就是反科学的,我们高中学的热力学第二定律是最基本的物理原理,怎么可能会有熵减的世界?
但这个疯子想用电影把这个世界想象出来,而且我觉得他做到了,用一个极为反电影甚至反人类的方式。
这里也特别想提醒一句,如果还有人想重刷《信条》,我建议在极为混乱的第三幕里代入帕丁森的视角看待这个钳形行动,你会发现这整场戏就是由这个人物在驱动的,这也是我确信诺兰选择现在这个剪辑师(《弗兰西斯·哈》《婚姻故事》)的原因,用人物驱动去代替他传统商业片里的故事驱动逻辑。
评论的最后,为了向诺兰一贯的庸俗情节剧故事致敬,我也要整点感性的东西。
昨晚一刷被震撼以后,我这么为关于《信条》奇观展示的质疑辩白: 什么是奇观?
是否只有宏大的可视化的场景(类似《盗梦空间》的折叠城市)才能算作奇观?
《信条》第一支预告出来的时候我就在质疑诺兰这部要怎么呈现奇观,毕竟倒转时间的概念根本不算新鲜。
但看完成片我已经傻了,诺黑落泪了。
后半个小时在做啥?
这部分剪辑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可能可以解释为什么不找有商业大片经验的剪辑师)。
与此同时片子表达的钳形时间理念已经灌输到观众脑子里了,所以宏观上我们确实是知道诺兰在做什么的。
所以回到开头的问题,我以为,一个我们知道却又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东西,通过近乎不可能的手段可视化到了银幕上,就是最大的奇观。
最好的类比对象就是2001的那段流光溢彩。
现在我觉得这段辩白是没有必要的,每个人的感知力不同,对于奇观的主观定义也不同。
如果一定要我翻译翻译什么是奇观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奇观就是我二刷到结尾,整个影厅乃至整个世界都在对这个反电影的电影表达无声的控诉,而坐在角落里的我却因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崩溃哭泣。
所以,尽情地批评诺兰吧,但骂完以后,也不要忘了赞美这个企图做出改变的疯子。
参考资料:[1] 路易斯・贾内梯, 贾内梯, 焦雄屏. 认识电影:插图第11版[M].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北京公司, 2007. [2] 与魔都第一乐评人的一次闲聊[J]. 微信聊天, 2020.发表于公众号 深邃的电影
最近的院线前有《星际穿越》和《盗梦空间》重映,后有即将上映的《信条》,简直就是诺兰粉提前过年。
我们作为粉丝捧杀出来的“诺学家”,早在年12月份的时候,也就是《信条》第一支预告片发布之后,在几乎没有任何参考的情况下,就做过一期预告片解析视频。
今年5月份放出的新预告片之后,我们也通过仔细地观察,再结合网友们的帮助,成功捕捉到了《信条》的核心脑洞。
尽管我们自我感觉良好,但当真正看过《信条》之后,仍然被电影里爆炸的信息量干懵了,而且这也是许多我们接触到的,都还对诺兰电影有些研究的,影评人群体第一次看完片子后的统一感受。
有点找回到了当年模拟考试的感觉,而且这次老师出得卷子有点超纲了,考点也非常密集。
出了考场之后对答案的时候,也有个别觉得考的不错的,但是讨论之后发现,诶~好像有道大题没看着。
所以我们觉得在上映前介绍一下电影里的概念,有助于大家在看《信条》的时候,能腾出时间消化情节。
内容虽然不涉及剧情,但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剧透。
所以想要“裸考”的同学也可以先点个收藏,看过电影之后再来“对答案”。
好了,现在我们进入正题。
首先这回的《信条》并不像诺兰之前的电影里,比如《盗梦空间》、《星际穿越》那样,通过电影里的角色,去给观众做大量的讲解。
甚至用画图的方式,把每部电影的核心脑洞和科学理论掰碎了告诉观众。
这恰恰也是以往诺兰电影被批评的地方,大量的台词对白给观众上课。
这回诺兰算事有点放飞了,不多废话直接上剧情,全看观众自己的理解。
所以我们先从电影最核心的概念开始,也就是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克劳修斯表述:“不可能把热量从低温物体传向高温物体而不引起其他变化”。
举个例来说,如果把冰块放进可乐里,只可能变成冰可乐。
如果不做其他变化,是不可能出现冰块越来越冷,可乐越来越热的。
这个定律跟我们之前学过的,包括牛顿定律、电磁方程、相对论等等定理和基本方程都不一样。
因为在其它的定理中,物体的状态都是可逆的。
也就是说当我们观看一个球在光滑平面滚动的视频的话,其实我们分辨不出是正放还是倒放。
但是如果有热量参与进来,它就一定是有方向的,过程不可逆的,所谓“时间之矢”就会出现,我们就可以分辨出时间前后的差别。
后来克劳修斯引入了一个参量,来度量热量的单向不可逆的过程,这个参量就是熵。
熵在孤立系统中只会保持不变或者增加,永远不会减少。
在物理上熵也用来描述混乱的程度,也就是说事情总会朝着越来越混乱的方向发展。
把你或者哈士奇关在房间里,房间只会越来越乱,只不过乱的速度不同。
宇宙作为整体来看,也是符合熵增加规律的。
那会不会出现熵减少的反常现象呢,事出反常必有“妖”,物理学四大神兽之一“麦克斯韦妖”就出现了。
也就是预告片里,白板上的符号。
而在电影《信条》里诺兰加入的第一条规则,就是类似“麦克斯韦妖”的技术在未来实现了。
任何物体甚至是人,都可以进行熵减和熵增两种状态的切换。
伴随这熵减同时出现的就是时间反演,或者说是逆转时空,也就是预告片里呈现的“倒放”效果。
在时间反演成立的前提下,诺兰还在《信条》里加入了第二条规则“祖父悖论”。
这个大家相对熟悉了,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成功杀死自己的祖父。
那么未来的自己就不会出生,也就不会发生刺杀祖父的事件,悖论就产生了。
关于“祖父悖论”有很多种理论进行解释,比如引入平行宇宙概念,其实被杀死的是另外一个宇宙的祖父,所以自己并不会消失,刺杀仍然成立。
而在《信条》诺兰也提出了对“祖父悖论”进行解释,因为涉及重要剧情,等到公映之后在下一篇文章细聊。
只要接受了熵减的设定,就可以很顺利的享受电影缜密的故事线了,玩弄时间线也是诺兰导演的传统手艺。
《记忆碎片》里诺兰在时间线上改个刀,把回忆和现实穿插在一起。
《盗梦空间》是诺兰在时间线上抻个面,把梦中的时间一层一层的延长。
电影《信条》里,可以说就是诺兰带大家在时间线上调个头,注意哈是调头不是穿越。
《信条》里根据熵减呈现出的视觉奇观和情节,以我的个人观影经历来讲,是闻所未闻的。
借用国外网友制作的一张图,目前为止诺兰已经集齐了所有的宝石!
但是好像刚才介绍这些不是很“量子”,现在搞科幻没有量子力学是不够看的。
所以再介绍一个理论,是约翰·惠勒提出的单电子宇宙理论。
惠勒观察所有的电子,发现它们的所有性质都是一样的。
惠勒的假想基于一个概念,就是单个电子在时空中的“世界线”概念。
如果看过我们《星际穿越》那期节目应该记得,库珀在五维空间传递信息就是通过一个叫“世界管”的东西,而世界管就是世界线的合集,这也是《星际穿越》的科学顾问基普·索恩在书中介绍过的电影理论依据。
单电子世界线(乞丐版)而电子在时空中的世界线轨迹,在惠勒的假想里是迂回的,是在过去和未来来回穿梭的,所以当我们在单个时间点测量观察的时候,才发现电子有这么多数量。
而其中逆时间方向的,都是电子的反粒子——正电子,也就是最近经常被提起的“反物质”。
不过关于反物质和物质相遇,会完全转化成能量,相同质量下的反物质,爆炸威力是核弹的多少倍之类的性质,看电影的时候可以完全不用考虑。
毕竟《信条》的导演是诺兰,不是迈克尔·贝,这点大家可以放心。
还是要强调的是,即便你不理解上面的这些科学概念,依然可以通过大银幕的呈现,去感受诺兰所创造的这个概念下的世界给你带来的视听上的冲击。
大概念没有障碍之后,再介绍三个背景知识。
1.莫斯科歌剧院胁持事件
事件发生于2002年10月23日,超过40名车臣共和国的绑匪闯入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大楼剧院,胁持了剧院内超过850名人质。
经过几天的周旋,双方的谈判破裂之后。
俄罗斯军警和特种部队,使用了非常具有争议的方式——向大厅释放麻醉气体,然后才进行突击营救。
虽然行动整体上成功,没有让绑匪引爆炸弹跟人质同归于尽。
不过有超过100名人质,因为吸入过量麻醉气体不幸身亡,这也是麻醉气方案受争议的原因。
2.军事术语“钳形行动”
意思就是把已方军队分成两路,从两个方向对敌方进行进攻,形成类似钳子的形状。
这种战术从冷兵器时代有已经有了,单从找到的演示动画来看。
钳形行动的优势,可以迫使敌方两面作战,形成局部以多打少,逐步积累己方的优势最终合围。
这个军事概念也在电影中被诺兰进行了全新的创造和展现。
3.曼哈顿计划
曼哈顿计划启动于1942年,是美国研制核弹计划的一个代号。
该计划的牵头人罗伯特·奥本海默,也被后世成为“原子弹之父”。
不过当原子弹试爆成功之后,奥本海默却有了一种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感觉。
尤其在“胖子”和“小男孩”爆炸之后,他开始深深的反思,之后一直致力于反对美国氢弹的研发,推动世界原子能和平。
除了刚才提到的三个跟《信条》关联的背景之外,再说三个需要仔细注意的细节,相信也是看懂《信条》的三把关键钥匙。
第一个就是预告片多次出现的红色和蓝色,其实可以简单理解成红色代表正常时空,蓝色代表逆向时空。
只要看准颜色,就不会被电影的奇观,还有视角的转换搞晕。
第二个需要注意的,就是防毒面罩和氧气面罩的区别。
防毒面罩类似猪鼻子,氧气面罩类似象鼻。
分清楚两只区别,就不会被电影里貌似出现的Bug困扰了。
第三个重要的细节,就是电影里会多次出现的小挂件,它是理解电影情节和角色之间情感非常关键的道具。
说回到电影《信条》的标题Tenet,最早出现在庞贝古城遗址里的,萨特广场挖掘出来的回文石碑上。
其中可以读取出5个单词,Sator Arepo Tenet Opera Rotas,这几个单词在电影里都可以找到,可以作为彩蛋观看的时候收集。
最后,如果要说看《信条》之前,最适合回顾诺兰哪部电影。
我们觉得并不是《盗梦空间》,而是诺兰早期成名作《记忆碎片》。
看的时候可以重点练习一下,对故事情节和影像细节的记忆能力。
只要有足够的记忆力,即便片中的物理概念一窍不通,也不会让你看得云里雾里。
以上就是《信条》解析系列的第一期——非剧透映前篇。
接下来我们还会在《信条》公映当天,第一时间发布包含剧透的解析。
紧接着还会出一篇,讲讲我们看电影时候发现的彩蛋和脑洞,以及网上可能会有分歧的争议点。
希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家持续关注我们的更新。
《信条》毫无疑问会是诺兰作品里最为“极端”的那一类存在,在现有的评论语境下,这个“极端”更多还是偏向于贬义。
而且就烧脑程度来讲,也绝对是诺兰所有作品之“最”,各种新奇理论与视觉概念的狂轰滥炸,让几乎所有观众都为其困惑。
于是也有了借用影片台词的观影建议:不要试着去理解它,感受它。
然而过度的烧脑根本不是问题所在,真正的问题在于:当你把《信条》的故事框架、运动逻辑和隐藏细节看得越明白,你就越能发现诺兰的失误与偏执到了何种地步。
1. 声音在8月2号,我特地去IMAX影院看了《星际穿越》的重映,除了被影院独有的视觉体验给震撼到之外,我还发现了另一个以前未能注意到的点:《星际穿越》无论是配乐,还是音效,或是两者的混音,在IMAX影院里的效果是前所未有的可怕(尤其是曼恩博士对接失败时的爆炸巨响),毫不夸张的讲,我的内脏都在共振。
当然,在观影结束后针对这点我也只是发了几句牢骚,对影片的音效仍然持肯定态度。
但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我所体验到《信条》里的“音响灾难”在这时就已埋下了祸根。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个人非常中意《信条》的配乐。
相较于诺兰前几部和汉斯季默合作的作品,配乐家Ludwig Göransson仍然交出了如此令人振奋的答卷。
除去大量打击节奏乐器和电子乐元素的加入,在乐曲的结构上也和影片整体的回文结构作呼应,正放倒放的顺序编排明显下了不少心思。
而刻意而为的嘈杂电子音色也在很大程度上加强了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所体验到的窒息与焦虑。
就配乐的功能性与实验性来讲,《信条》的配乐是成功的,但使用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回到我之前讲过关于音量过载的问题,这也是诺兰的一贯操作了,在《星际穿越》里配乐与对白的响度就已经逼近工业标准范围的极限了,但在影院内的特定环境所产生出的特殊效果下,这种配乐盖过对白的小瑕疵是可以被忍受/忽略的。
但《信条》就完全不一样了,诺兰几乎全程都在滥用配乐/音效,将极富韵律的配乐与极具代入感的音效进行粗暴的混响,并逼近影院音响功率的极限。
而最终观众所听到的就不再是「声音」了,而是「吵闹」。
那些本该错开的旋律最终被整合到一条轨道上,观众对声音的筛选与感知也最终化成了煎熬,本该享受的「听觉盛宴」也变成了「噪音污染」。
《信条》做的实在是太过离谱,以至于一段时间内我都合理怀疑诺兰是不是有某种听力障碍....
自由港这段,诺兰甚至故意让音乐盖过了对话,对此我是完全困惑的,同时也很好奇内地字幕人物是如何听清这段的具体对白的....2. 打斗诺兰的动作戏拉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主要集中在《黑暗骑士》三部曲里的动作戏。
《侠影之谜》里的动作戏是诺兰最不成熟也是他最为典型的失败案例:为了掩盖演员动作的拙劣,大量使用《谍影重重》所运用的手持摄影+快速剪辑,以增强临场感。
这种强烈依托于视听技法的操作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无奈之举,但如果使用得当,每一个剪辑落点之间的动作衔接逻辑都是清晰可见的,那便能化拙为巧(《谍影重重3》里的摩洛哥室内打斗便是最好的例子)。
可《侠影之谜》完完全全暴露了诺兰处理动作戏的思维贫瘠,是最典型的反面案例。
省去了拳脚之间的动作,看不见真正的碰撞瞬间,展现给观众的只是一个个杂兵被打倒的画面。
没有美感、没有过程,甚至没有逻辑。
《侠影之谜》的动作戏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到了《黑暗骑士》与《黑暗骑士崛起》里,诺兰学乖了,不再只是一昧晃动镜头+快速剪辑,而是改为早期香港武打电影的拍摄手法:镜头大多以中景与远景为主,通过大广角的全景镜头来最大限度的还原演员整个身体的肢体动作,而非刻意将视角局限于某个身体部位。
同时减少剪辑的次数,不会在打击动作的关键节点进行剪辑,而是在动作即将开始前或是动作完成后在正式剪切到下一个机位。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观众可以完整的看到打斗双方的动作幅度/力度,而非用局部镜头将这些动作分解。
但这样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保证演员自身的武打功底过硬,武术指导的动作设计要好看才行。
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黑暗骑士崛起》里贝恩与蝙蝠侠的“史诗级”王八拳之战。
到了《信条》,诺兰终于开始重视起演员身体素质和动作设计这块了。
男主约翰·大卫·华盛顿在转行演员之前是一名职业橄榄球选手,身体素质这块自然是没话讲。
而影片的动作设计也下了很多心思,同一空间内正向与逆向的打斗概念是非常新鲜的,不仅只是为了好看而已,在设计动作的同时还要考虑到正向逆向两方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格挡所造成的结果,也就是因果链的完善。
从最后呈现在银幕上的效果来看,光动作设计这块,诺兰终于克服了他长久以来的短板所在。
但与此同时,剪辑和摄影又重新退回了《侠影之谜》的水准:大量手持摄影与快速剪辑,将视角硬生生局限在无用的特写而非完整的肢体呈现,用剪辑去刻意隐藏真正的碰撞瞬间,只展现出拳后的结果,打击感在此缺失。
也许是场地过于狭窄的问题,严重限制了摄影机的运动,于是镜头大都也只能是过肩镜头,没有更多的选择。
但动作场面上「打击感」与「流畅度」的缺失仍然是显而易见的,仅靠音效来弥补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了,真要说差的话也没到《侠影之谜》那种地步,要不然我真的会痛斥诺兰“暴殄天物”。
3. 灾难现在回看《盗梦空间》后半段的雪山大战,可以毫不留情的说,是绝对的调度灾难。
也许是受限于PG-13的分级,枪战戏简直儿戏,只有开枪镜头与中枪的镜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破坏瞬间,子弹仿佛不存在,只有通过类似早期电影中枪时的浮夸表演才能明白画面所要表达的意思。
但好在剪辑仍然能利用剧本内部张力生成回转与推进,并利用高效的多线叙事来保持充足的视听节奏。
所以无论如何,《盗梦空间》第三幕整体仍然是优秀的,足够趣味的。
但《信条》的第三幕就真的很离谱了,我实在想不透的一点就是,诺兰是如何在拍出《敦刻尔克》这样作品后又重新倒退回比《盗梦空间》更差的水准的?
可以说《信条》第三幕完全就是《盗梦空间》第三幕的“升级加强版”,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而且不仅如此,诺兰在高度放大自己缺陷的同时,还丢弃了自己所擅长的部分——剪辑。
在这之前,诺兰一直与李·史密斯合作,而到了《信条》,剪辑师换成了詹妮弗·拉梅(主要作品为《海边的曼彻斯特》《婚姻故事》)。
那么剪辑班底的更换会不会对电影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这种影响也不仅仅至局限于第三幕,几乎贯穿全片。
最直接的一点体现在对话正反打上,讲真这也是诺兰的老毛病了,大部分的对话场景的戏剧张力都只能粗暴的依靠台词和表演,影像意识几乎从未尝试介入其中。
不过还好,李·史密斯的剪辑很好的掩盖了这点,通过画面与配乐的节奏对位,不同场景之间的先后次序,设计景别构图的转换关系,以及台词信息处理的轻重缓急,让段落的观赏性大幅提升。
那《信条》又是怎么做的呢?
大段大段的设定、概念介绍真的就只是通过正反打来呈现,场景与空间的关系完全没有任何有效的处理形式,就真的只是作为背景板存在。
策划撞机的那场戏所使用的交叉剪辑显然是对诺兰以往作品拙劣的模仿,场景与角色的往返没有生成任何新的意义,超高速的叙事节奏对情绪的叠加起伏更是致命的,观众只能拼尽全力去跟上台词,而无法体验到任何由视听层面所带来的观影交互。
影片中段那场飙车戏更是如此,关键信息的错位与缺失是此段烧脑的根本原因。
难道诺兰是刻意省略关键信息吗?
绝对不是,诺兰是完全暴露了自己调度贫乏的缺点,且没有任何剪辑上的巧妙构思来及时救场。
无论是从哪方视角来看,这一追车段落都相当让人困惑。
在看完各种影评解析将逻辑捋顺后,你会对诺兰的意图感到困惑,信息与空间几乎是同步破裂的,正逆两方的视点处理繁杂而低效,重要的时间恒定参考系也被毫无必要的快速剪辑所摧毁。
本来应该是绝佳的概念奇观呈现,却被创作者毁成了这个样子....第三幕的时间钳形行动,不用我说了,毁的更加彻底。
从任务介绍开始剪辑就一直在赶,观众根本来不及理解,就只能自暴自弃般去“感受”。
而战争场面呢?
可以这么说,「空间」的概念几乎完全消失,诺兰将所谓「奇观」全部依托于各种“倒放”所产生的违背人类视觉本能的效果展现。
不留情面的说,《信条》在第三幕彻底沦为一场好莱坞工业体系所支撑下的大型田径运动行为艺术。
更要命的是,诺兰还全方面继承了《敦刻尔克》不让敌军露面的拍摄思路,并将其嫁接到《信条》这种追求直接对抗的动作情境里,外加蹩脚的平行剪辑和令人迷惑的角色动机,使得第三幕顺理成章的成为年度级别的剪辑/调度灾难(我实在是没法想象诺兰的电影会在剪辑上如此拉胯)。
过家家一般的奇观呈现,正放倒跑的行为艺术细想过后,我发现造成这一灾难的不仅仅只是剪辑与调度的颓废,还有诺兰在好莱坞最为显眼的作者印记——实景拍摄。
诺兰对实景拍摄的执着,在《信条》里算是彻底锁死了观赏性的上限。
我们都知道,诺兰模拟时空逆转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倒放」,两拨演员,正着演戏或倒着演戏,后期制作时再倒放,成了!
这就是诺兰展现此类视觉奇观的操作。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但在第三幕的大战中能很明显的发现许多慢吞吞跑步的士兵,那是因为在拍摄现场他们是倒着跑的,所以后期倒放处理后动作才会如此怪异。
但问题在于,许多诺兰粉丝把这种现象看作是“为了坚持实景拍摄而不得不牺牲的部分”。
这不禁令我诧异,难道不应该是「视觉效果」决定「拍摄手法」,而非「拍摄手法」决定「视觉效果」吗?
这难道不是电影制作思路上的本末倒置吗?
如果他们的逻辑真的成立,那这简直就是诺兰对观众的“视觉霸凌”,一切观影乐趣都要从手法获得,而非效果本身。
撞机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满足诺兰的实拍癖而创作的桥段这样的问题在诺兰以往的作品里也存在过,但高明的剪辑、叙事与配乐组合形成的节奏律动很好的掩盖了这一缺陷。
然而这几点在《信条》里几乎都是缺失的。
所以事实便是,诺兰所热衷的实景拍摄手法是对观众品味赤裸裸的绑架行为,也是对他作品最为致命的反噬。
4. 反噬提起诺兰,我们首先会想到什么?
玩转时间的非线性叙事手法,复杂却又无比清晰的故事脉络,对于前卫概念/设定的探索,IMAX胶片摄影所带来的沉浸感,以及对实景拍摄的痴迷。
这些元素作为诺兰最典型的作者印记,被刻入了每一部类型迥异的电影之中,并不约而同的焕发出好莱坞式的作者魅力。
而这也是诺兰在新千年之后备受追捧的原因之一:他的作者性在当下的好莱坞里实在是太亮眼了。
但在《信条》里,那些曾经带给我无限观影乐趣的作者元素,要么缺失,要么退化,要么变味。
于是在电影结束之后,我不禁诞生了一个想法,就是诺兰曾经所坚持的作者印记,到了现在已经开始反噬他的电影本身了。
首先是故事形式,我们都知道诺兰这次拍的电影类型是“谍战片”:给出确定目标,招兵买马,计划筹备,执行任务,失败,再执行,再失败,补救机会,决战,反转,千钧一发,拯救世界。
其实按这个大体框架来看,《盗梦空间》就已经很有谍战片的味道了(除了主角不归属于政府管控,亦或是背叛政府)。
但即使处于不间断的“事件驱动”框架下,《盗梦空间》依旧保证予以每个重要角色足量的篇幅来进行人物刻画。
而《信条》所做的,就更加极端:这一次诺兰是彻底让概念与事件先行,人物塑造全都是模板化和模式化的。
说得再直白点,工具人。
感情戏几乎没有任何值得记住的点,唯一出彩的还是男主与尼尔跨越时空的友谊,然而这段友谊是如何呈现的呢?
只是在影片临近结尾时用台词草草描述,然后正如尼尔所言,走向了终点。
哪怕是剧本内容极简的《敦刻尔克》,在处理角色这方面仍然严谨。
再看看《信条》里正派与反派的角色塑造,尤其是动机这块,连“合理性”都丢了....
大概是诺兰电影里最让人膈应的反派吧,真想不通他是如何写出这样的台词的....至于叙事诡计所带来的的烧脑感,也是诺兰作品的一大卖点:在新奇的概念设定与高密度的文本信息量下,诺兰仍然可以保证基本的故事脉络和逻辑框架,并给予观众特定的思维模式,观众在遵循这套模式的同时坠入创作者所挖好的叙事陷阱,并予以完美解答。
让观众疑惑,而后又能让观众找寻/理解答案,是诺兰能被如此追捧的重要原因。
但《信条》里的烧脑,就真的很没意思。
诺兰把一个“终结者”式的剧本包裹在繁杂的概念设定之下,并用快节奏的叙述和跳切手法来延缓观众理解消化的速度。
没错,是延缓而非悬念。
所以真正烧脑的部分并非在于多么难理解,而是根本没有时间让你理解,观众就只能被情节“赶着走”,那又何来“感受”呢?
所以《信条》的烧脑本质就是诺兰在竭尽全力的用拙劣的手法去掩盖这个似曾相识的套路。
至于视觉效果这块,诺兰的实拍癖实在是太过出名,以至于这早已成为影迷圈中见怪不怪的梗了。
在好莱坞CG泛滥的时代,他的这种“老派”作风确实蛮讨喜的,以至于现在衡量一部商业大片的标准之一就是实景拍摄的占比比重。
这样的风气是否绝对正确我就暂且不提,我真正要说的,是在看完《信条》后冒出的一个疑问:诺兰对「IMAX胶片」与「实景拍摄」的执着是否从根本上锁死了他的调度水平?
IMAX70mm胶片摄影,是当下最顶级的视觉盛宴。
据诺兰所述,其最高分辨率甚至可以达到恐怖的12K,几乎没有同量级的摄影机可以达到这个级别。
而诺兰之2008年《黑暗骑士》后就一直在使用IMAX胶片摄影机来拍摄(除了《盗梦空间》,从画幅上就能看出来并未使用IMAX)。
你甚至可以说IMAX是诺兰的“作者特权”,1.85:1的画幅就是最为粗暴有效的视觉辨别符号,当IMAX实景拍摄的质感显现在大银幕上时,我们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并把这种感觉条件反射般同诺兰的名字绑定在一起。
诺兰作品里那些拙劣的动作片段用IMAX银幕呈现后观感就截然不同,正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是完完全全为电影院而生的作品。
银幕上的细节与颗粒就足以让人惊叹,在巨幕面前,观众几乎自愿屈服于电影的掌控(如果是用手机或电脑,那情况就截然相反)。
所以可以断言,银幕尺寸与分辨率的不同直接决定了它与观众之间的权力地位区别。
而诺兰就是利用IMAX得天独厚的优势去掩盖他在调度上的不足之处。
但IMAX也有其不足之处:噪音过大且极其笨重。
由于IMAX在拍摄时会产生大量噪音,所以诺兰在拍摄对话戏时会采用另一款常规的胶片摄影机。
而诺兰又特别喜欢现场收音,所以我不免怀疑他的电影音效如此夸张是不是为了掩盖现场IMAX胶片摄影机的噪音(仅为猜测)。
至于IMAX过于笨重的问题,在诺兰以往作品里也有体现,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镜头的机位选择和运动轨迹,而实景拍摄的决策更是令执行难度更上一层。
所以在保证视觉效果的前提下,不免要牺牲部分调度上的构思。
于是回到我前面所说的问题:IMAX胶片摄影与实景拍摄限制了诺兰的调度水准,而最终在银幕上的视觉效果又能弥补这一缺陷。
所以诺兰有可能会依托这一点去刻意忽略场面调度的重要性,而把一切交给IMAX的画面质感。
这么说的话,诺兰是否已经陷入了一种非常不利的死循环,而《信条》就是反噬的开始?
(诺兰也绝对是有想过跳脱这一循环的,《敦刻尔克》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随后这部《信条》的调度水准实在是令我困惑)综上所述,诺兰那些标志性的作者印记在给他的电影带来无数闪光点的同时,也不免产生了诸多缺陷。
但在精妙的文本结构下都可以自行忽略。
但《信条》脱离了以往诺兰电影的既定模式,甚至比《敦刻尔克》还要大胆。
过于追求叙事复杂程度的同时,也让诺兰以往被屡屡诟病的缺点暴露的愈发明显,单个缺点不断积累,最终对影片的影响已经不可忽视。
诺兰的野心与他的短板在此片中无限膨胀,在任性圆梦的同时,也到达了入魔的边缘。
那么,在失利之后,诺兰的下一部作品又会如何?
我想没有人能预测。
经历了《信条》的观影落差之后,我再也无法断言诺兰的未来会是怎样,究竟是继续走火入魔,还是谷底反弹,这个问题比《信条》本身还要烧脑....
完整时间线+核心理论问题解析首发于公众号“影探”公号ID:ttyingtan作者:女神的秋裤转载请注明出处希望这是全网,最简单易懂,也是最深刻的《信条》解读。
如果你真的看懂了《信条》,你会像结尾的男主一样,望着尼尔远去的背影,止不住流下悲痛的泪水。
看清尼尔的一生,你就会知道,这个故事是多么伤感。
开头歌剧院事件的那一天,有至少来自6个时间线的尼尔在行动。
单在那一天,尼尔救了男主3次,一次是在歌剧院,一次是在斯塔克12山顶,还有一次是赴死……男主和尼尔其实诀别了2次……而每次,他们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感受。
点击放大,按①②③顺序来看(后文有详细解释)要看懂《信条》,没必要去死扣熵增熵减。
你只需要站在全上帝视角,看清所有的故事时间线。
今天探长就带你开启全上帝视角,去读懂这个伟大又伤感的故事。
《信条》完整时间线+核心理论问题解析(以下内容有剧透)
→以下时间线均是从左(过去)至右(未来)→基本的剧情这里就不梳理了,我们先上硬货。
首先,要想理解时空类影片,必须将故事分为事件:歌剧院事件(男主第一个任务,基辅歌剧院爆炸)↓
越南游艇事件(女主Kat和反派萨托游艇吵架)↓
斯塔克12事件(最后大战和爆炸)↓
奥斯陆事件(飞机撞自由港+男主打自己)↓
高速路事件(男主高速路拿到装置后被带到港口+Kat中枪)↓
正向时间前进方向上。
影片的时间线以歌剧院事件为开始,以高速路事件为结束,其中歌剧院+越南游艇+斯塔克12三个事件在同一天发生。
男主进入逆转门之后,影片后半程逆向发展,即逆演了一遍。
确切的时间是,越南、歌剧院、斯塔克(25:18台词),三个事件都发生在14号(1:54:05台词),奥斯陆事件发生在28号到30号的月底的几天里,高速路事件则发生在下月7号(1:27:48台词,和奥斯陆事件相隔7天)。
这里抛出第一个核心问题。
如果你能答上来,《信条》基本看懂了一半——>>>>萨托是在什么时候拿到装置的?
如果你还觉得是反派从银车里拿,就是没转过来弯:影片正放:逆男主和逆萨托逆行←装置从银车飞回宝马车←逆萨托撞翻银车影片倒放:银车复原→男主扔空箱,同时把装置扔银车→三车并行→银车回港口银车爆炸时,装置在宝马车里,再往前推,就回到了乌克兰车里。
高速路事件是影片中第一个“钳形攻势”,也是观众第一次被绕晕的地方。
影片中并没有呈现萨托拿到装置的镜头。
因为在正向时间上,这件事必定发生在男主进入逆转门之后,即影片所呈现的时间线之后。
男主第一次进入逆转门,是影片正向时间线的终点影片中正向呈现的是(时间线从左至右):男主抢装置→高速路被威胁→扔箱子→被带到港口审问→Kat中枪→男主进入逆转门逆行。
接着就是逆向的呈现(时间线从左至右,影片从右到左呈现):银车被炸←装置从银车回到宝马车里←逆男主开银车追逆萨托←Kat中枪←男主进逆转门。
高速路事件详细时间线:
按照时间线①②③④来看注意,萨托的钳形攻势,从男主上高速抢装置时开始,到男主进入逆转门结束。
所以你会看到,男主刚上宝马车准备抢装置的时候,车后视镜就已经碎了。
正向看来,在装置从乌克兰政府车里,到了男主宝马车里,最后到银色车里。
而最后,逆男主将银车逆行开回了港口,然后退回逆转门内消失。
此时,逆萨托知道了装置在车里,他只需要转为正向,等待高速路事件结束,再跟着银色车来到港口,等逆男主退回逆转门内,再拿走车里的装置即可。
正向看,银车会复原,带着装置回到港口
这一段倒放,银车被男主停在港口在全上帝视角下,你看到的会是:萨托挟持Kat到港口,逆转门里突然冒出两个萨托,一个正萨托+一个逆萨托。
萨托会躲起来监听,正萨托会等待事件结束。
逆萨托会压着Kat上高速→倒退着炸掉银车→接空箱子→检查宝马车→带Kat到港口→审男主→枪击Kat→进入逆转门消失。
全上帝正向视角上面的核心问题理解了,那么就迎来第二核心问题:>>>>逆萨托枪击Kat退行到逆转门之后去了哪里?
他消失了。
确切地说是回到了过去,而在未来的时间线上看不到这个萨托。
这牵涉的到的,是《信条》的核心时间前进法则。
在说这个法则之前,要先知道一个概念——逆行自杀。
进入逆转机逆转后,只能向过去逆行生活。
那么第一个发明逆转机的人,他逆转之后向过去逆行,无法找到逆转机,只能逆行等死。
而且是死在过去。
当然发明逆转机的人不会这么沙雕。
他一定会在第一台逆转机诞生后的第二天再进去,这样他就可以逆行到逆转机诞生的第一天,用它逆转为正向。
这时候问题出现了。
全上帝视角下,他刚研发出逆转机的那一刻,会发现突然从里面蹦出两个自己,一正一逆。
等到第二天,他决定进逆转机的时候,他会和一个逆行的自己同时消失在逆转机里。
而第一天从逆转机里蹦出来的那个他,会接替他成为世界里唯一的自己,继续正常生活。
这也就是《信条》的核心时间前进法则——单向迂回式前进。
简单的线性表示就是下图。
一个人向右行进,通过逆转门逆行,然后再在过去通过逆转门转为正向,接着再正向前进。
对于这个人来说,他等于来回兜了个圈子之后,再继续在时间轴上行进。
对应片中进行钳形攻势的①萨托。
全上帝视角下,他会先看到萨托②和萨托③从逆转门蹦出。
正如在奥斯陆,男主看到两个自己同时从逆转门蹦出。
然后,萨托①会在未来进入逆转门成为萨托②。
在全上帝视角下,①和②会在此刻同时进入逆转门消失。
0.5倍速播放,可以看到另一侧出现第三个男主在左右两个逆转门的时间线之间,会同时有3个萨托,直到①②都进入逆转门消失。
此时的萨托③才重新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萨托,可以继续正常生活。
对于全上帝视角的旁观者来说,我们会看到一个完成了迂回的“老”萨托,和一条逆时间生活的萨托,正如男主和逆向自己打了一架。
但对于当事者,他的行进方向一直是朝向前方。
萨托①必须逆转成萨托②,才能转正向成为萨托③。
同样,全上帝视角下。
男主、中枪后的Kat和尼尔,在通过逆转门后都会消失。
如果影片继续呈现之后的时间线,我们将会看到完成了逆转又转正的萨托③,来到港口拿走银车里的装置。
然后合成算法,再逆转逆行到越南和妻子Kat吵架的时候,再转为正向。
他最后死在越南游艇事件那天,也死在了自己的过去。
而那天原本的萨托,会经历和他一样的迂回,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最后走到同样的终点。
萨托完整故事线:
按照时间线①②③④来看理解了单向迂回式前进的法则。
你自己也就可以解答第三个问题:>>>>Kat什么时候和儿子见面不会遇到多个自己?
答案是:等到,中枪的Kat和男主、尼尔进入逆转门之后。
在这个时间点之后,她就是世界上唯一的Kat,可以和儿子见面,过上正常的生活。
Kat完整故事线:
所以你会发现,所有使用逆转机的人,时间线都是迂回的。
每两个迂回点之间,都会有一正一逆两个人。
但最后,只会留下一个前进的箭头。
显然,你也可以玩很大——来回逆转出成千上万个自己,然后攻占岛国和美利坚。
或者,自己和自己干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正如台词所说:“它会开启正确之门,也会打开一些错误之门”。
但你需要知道的是,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每次逆转都要消耗2倍的时间和生命。
逆转期间,对于当事者,时间仍是流逝的,他不会逐渐失去记忆细胞,不会变得年轻。
而是继续变老。
最简单的例子:男主为救Kat逆转到7天前的奥斯陆,再转为正向。
他需要逆向硬熬7天,要回到正常时间线,他要再硬熬7天,才能回到自己消失的时刻,成为世界里唯一的自己。
这一来一回,他比正常人多生活了两个7天。
7天前的男主、第7天的男主、7天后的男主这也是为什么反派萨托不能通过逆转治疗癌症。
因为癌细胞不会减少,而是在逆转的过程中,继续恶化。
这就是“信条”的代价。
“要小心使用它”。
而当你知道了“信条”的代价后,这场战役有多么伟大。
>>>>最后一战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明白了前面的讲解,你也就可以看明白最后的“斯塔克12钳形大战”的完整时间线。
斯塔克12钳形大战完整时间线:
全上帝视角下。
开战前,红队会看到从大型逆转机同时出现正蓝队+逆蓝队从逆转机出来的正蓝队,已经逆向成功撤退回来,他们会等待大战结束,成为唯一的蓝队后再和红队汇合。
信条内部的电梯式逆转机红队会向斯塔克12发起进攻。
他们看到逆蓝队撤退成功,但他们还是要和逆蓝队配合进攻。
装置被男主取出,战斗胜利,男主和尼尔分别。
几十分钟后,之前一直等待的蓝队会进入逆转机,逆行到大战开始,和红队共同作战。
这其中,有一个人没有回来——尼尔。
他需要在战斗结束后,独自逆转。
尼尔最后的逆转:
在全上帝正向视角下:男主被困地下→男主看到死亡的逆尼尔→逆反派准备开枪→逆尼尔复活挡子弹开锁→逆尼尔逆向撤回回逆转机→男主打死逆反派→拿到算法→和尼尔分别→尼尔随后独自进入逆转机。
那一场战役的同一时刻,尼尔救了男主2次。
逆向的尼尔先是为男主挡下子弹,然后正向的尼尔冒险开车到山顶拉出男主。
男主最后通过背包上的红色挂件,才知道,开头歌剧院救他的那个人,也是尼尔。
而在片尾,尼尔独自去逆转,是一命抵一命,是去赴死。
片尾的告别,是永别。
看懂《信条》的人,会在此刻感到一丝悲凉。
而下一个问题的答案,会让人更加悲伤。
>>>>尼尔为什么说这是一段美好友谊的结束?
尼尔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信条。
歌剧院事件当天,至少有6条时间线的尼尔存在,尼尔救了男主3次。
第一次是在歌剧院,第二次是挡下子弹,第三次是将男主从山口救出。
尼尔完整时间线:
最后的大战,对于尼尔,“是一段美好友谊的结束”。
对于男主,“这只是个开始”。
斯塔克12大战结束后,男主才从一个小白彻底明白了逆行的思维,用全新的思维重新审视整个世界。
他成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略家,更成为一个坚定领导者。
不久之后,男主成立了信条组织。
他还认识了非常年轻的尼尔,教会尼尔一切,并成为最好的搭档和朋友。
男主也终于明白,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数年后未来的自己所发起的钳形攻势。
于是他开始领导信条,发起了史上最宏大的钳形攻势。
他派遣成员逆行数年,回到过去不同的时刻,再转为正向执行任务。
这也是影片隐藏的时间线,解释了为什么“信条成立在未来”,而早在信条成立之前,就已经有无数信条组织的成员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
男主完整时间线(TENET组织隐藏时间线):
最终,男主要发起一个最伟大的钳形攻势:派一个人引导自己成为信条的奠基人。
执行这个任务的人,自然就是他最信任的尼尔。
尼尔要为此逆行数年,一直逆行到歌剧院那天,救下男主,然后转为正向,到孟买和男主“首次”见面。
这也是为什么,在孟买的尼尔就对男主了如指掌。
第一次执行任务两人几乎没有语言交流,默契自如。
因为在未来,尼尔和男主一起出生入死,相识多年。
你才会明白尼尔口中“我见过太多了”的意义。
尼尔更是男主“过了命的”兄弟。
而男主和尼尔诀别了2次。
斯塔克12事件当天,懵懂的男主第一次看着尼尔为自己赴死。
未来他派遣尼尔逆转的那一天,他再一次知道,他是在送尼尔回去为自己赴死。
未来的那一天,男主眼中也泛着泪水,但尼尔可能并不知道那泪水是为谁而流。
回到斯塔克12那天,尼尔才明白多年之前,男主为什么会哭。
此时看着满眼通红的男主,尼尔笑着说出那句话:对我来说,这是段美好友谊的结束。
听懂的人,早已心碎。
然而最让人心碎的,是这世界上不会留下他们拯救世界的痕迹,更不会留下尼尔牺牲的故事。
因为在正向时间线上,逆行完成的一切都将被时间抹平,不留痕迹。
正如同男主第一次和逆向的自己互相攻击,子弹回到枪里,玻璃上的弹孔完美消失。
正向视角这也是男主为什么在结尾说出那句话:我们拯救了几乎要毁灭的世界,但世人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在时间的长河里逆行的信条,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看到这里,你才会明白男主,以及信条组织的伟大:心思缜密的男主,会在未来发起无数复杂而宏大的钳形计划。
会有无数的信条成员,甘愿逆行数年,付出生命和青春,前赴后继来执行这些复杂宏大的钳形计划。
影片呈现的,只是信条组织钳形攻势的冰山一角。
而尼尔,则是男主最伟大最悲壮的钳形计划。
补充——热门问题解答1.为什么在审问时,逆萨托刚刚把Kat推出房间,下一个镜头还有一个中枪的Kat在房间里?
还是那句话:不要按着电影演的逆向看。
而要,正向看,这段时间Kat都是正向的。
从被家暴→被押上高速→被当人质审问→中枪→逆萨托正萨托同时进入逆转门消失→被救。
这才是正向完整的时间线,影片接着呈现的,正萨托进门,逆萨托审问,开枪,押Kat出房间,是逆演了一遍过去而已。
当下的Kat,中了枪,刚被TENET救下。
然后也被带入逆转门,逆行回过去养伤。
全上帝视角2.为什么Kat的枪伤逆行可以痊愈?
反派却不可以逆行治疗自己的癌症?
以及逆行的人为什么也会衰老而不是变年轻?
首先你要分清“倒放”和“逆行”的区别。
通俗了说,就是你看毛片倒着播放,和一个人逆行去和正向的女优啪啪啪的区别。
如果人“逆行”会变年轻,那么他新长出的脑细胞,记忆细胞就会消退,逆行时,记忆会消失,年龄会变小。
这就成了“倒放”,而不是“逆行”,没什么意义。
正放倒放然后,要知道“相对”的概念。
正向的人,时间是向前流逝的,他是衰老的,熵是增的。
但其实。
逆转的人,对于他自己来说,时间也是向前(他的前方)流逝的,他依旧是衰老的,熵其实也是增的。
他们只是衰老和熵增的方向跟我们对调了而已。
所以正向的人,看逆转的人,会觉得逆转的人的时间是回退的,熵是减的。
影片倒放,对逆转子弹来说,成为正向,被射出,熵增这样你就知道,萨托带着癌症逆转,他的时间仍是流逝的,熵仍是增的,他仍是衰老的,癌症依旧是恶化的。
但对于Kat。
Kat人是正向的,中的是逆向子弹的枪伤,是逆伤。
Kat逆行之后,人是逆向的,和逆伤是同一个方向,逆逆得正,逆伤就成了普通的枪伤,随着时间流逝,会慢慢痊愈。
3.最后尼尔逆行回去是开门还是锁门?
——是把正男主锁门外。
转不过来弯的话,直接看影片倒放的动图吧。
片尾影片倒放,就是尼尔的逆行了。
逆向视角(从右往左看):挡子弹,倒下,死亡←等正男主退出到门外侧(隧道一侧),锁上门←进入门内,让门持续打开←逆尼尔从隧道进入(此时门是开着的状态,正男主在门内和反派打架)
影片倒放
影片倒放4.男主是怎么通过一部手机去救女主的?
这让男主有时间发起钳形攻势。
这也是男主,在经历了高速路事件之后,迅速掌握奥义,所发起的第一个钳形攻势。
“钳形攻势”不等于胜利,“钳形攻势”只会让发起人相对于没有使用“钳形攻势”的人更有“信息优势”。
A点是女主留信息时间点,C点是女主晚于A点的生命状态(生or死)。
女主在A点留信息,让男主可以在C点,即女主的状态决定之前就发起有效的钳形攻击。
所以男主的行动,比刺杀女主的敌人更有优势,可以给予女主最强大的保护。
如果没有手机,Kat没有留任何信息。
那么未来男主得到的信息,只会是Kat最终的状态,这样无论他是否逆行,C都是Kat的最终状态。
这就是男主给女主手机的意义,女主打开手机留信息的那一刻,就自动进入了男主钳形攻势的保护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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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兰:“有关。”记者:“请问这部电影和时间穿越有关吗?”
星际穿越对接加配乐确实震撼,敦刻尔克依赖炸耳朵撑气氛尚可接受,信条简直是到了“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啊”滥用音乐的地步。流程通篇动作戏>说话>动作戏>说话>动作戏,上一次节奏这么死板的电影我记得还是被各种骂的风语者,对白为说而说硬得离谱,故事随发展不断压缩格局后面我已经放空期待,男主演技也并不理想,无聊的故事靠复杂化还是无聊,控制不住想到时空线索和终结者黑暗命运,配乐就算上hanz zimmer也改变不了什么。有几段戏挺不错,但我还是觉得这片装得有点过度了。
你们就让诺兰拍一部007吧,瞧给人家急成什么样了,都得蹭物理学来卖票了
就不说角色写的有多无语了(特别是反派),台词居然能写出"cold war, cold as ICE"、"if I can't have you then nobody else can"等等这种令人笑喷级别的对白,你说是汤米威叟写的我都信。同时,在人物与情感编写缩水后毫无疑问放大了视觉上面的奇观呈现,这也显现出很严重的问题:本片视觉奇观呈现效果其实很低。除去一贯诺兰的往大做外,这次很大主要建立在于时空倒转后的“倒放”,当然单纯的倒放并不能带来太大的奇观性质,所以设计了不少正逆时间同画面的场面,并且还为这些段落进行了不少的训练以及编排。然而诺兰一贯糟糕的动作戏把控设计,加上这次凌乱的剪辑,直接让呈现出来的效果一团糟,很多镜头根本没有让观众来得及去仔细辨别一正一反同屏的效果就直接跳过,让现场编排的动作彻底白费,奇观性质的呈现效果大幅度削弱……
因为不要理解要感受,但感受太差了,所以又只能陷入强行理解的怪圈。但问题在于,能看懂阿兹卡班的囚徒的人,就不应该假装说自己看不懂。
和逐梦演艺圈差不多
觉得本学期写的时间穿越本超过诺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在写戏吗?剪辑有节奏吗?对话戏有张弛吗?转场有章法吗?哪里有最后人物泪光闪闪,观众还要推理一番,经过丰富脑补才知道眼泪从何而来的道理?没有一个人物立得住。一个想控制老婆又要杀自己老婆的大反派,主角未来任命的小伙伴,还有主角自身,可以说都没有任何动机,也就没有任何戏剧张力可言。唯独女主有明确动机,但写得也太水!在科幻议题下,也没有任何价值碰撞,因为无动机,虽然一直提信条,无知和全知的信息差,但没有形成一个体系。世界毁灭了又如何,反正就算知道了,我也相当于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没人活在这部电影里,没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看完后,本来坐下楼的电梯,结果坐反了,
奥迪的刹车性能真不错,我着实有被安利到!
诺兰以前的电影复杂,会有主题。这次不但没有,而且各方面平庸至极。
诺兰回去玩他最喜欢的时间梗了。玩得更任性了,祖父悖论说不管就不管,嗯。场面戏还是有保证的。一直不喜欢诺兰电影里的感情戏,这部也是如此。玩动作就玩动作,玩科幻就玩科幻,每次都弄一个感情牵绊,只会给人plot device的感觉,而且拉低大boss的智商。《敦刻尔克》不玩那一套,我就很喜欢。片中的罗伯特帕丁森脱胎换骨,气质耳目一新,非常可人。
给这个分我是真心觉得这次诺兰玩概念玩砸了。单纯搞时间线回溯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逆行的概念搞砸了。正逆时间线同时在一个场景出现的时候问题最大。照影片说明全都相反连摩擦力都反着,那逆时间的车还能开吗?发动机都结冰了吧?男二对男主太真爱了,但我觉得这个男主不值得,没啥魅力。
逆向回过去看见自己的无知,要不要与他搏斗。穿越到未来知晓自己的结局,要不要就此牺牲。挖到时光胶囊,会否选择另一种活法。看到纵身入海,会否羡慕另一种自由。如果我们都在过去有个未来,是要用友情拯救世界,还是用爱情毁灭地球。在更改不了结局的宿命钳形里,只羡慕在时间切片里享受无知的自由。
看不懂,也懒得去理解,甚至没有理解的欲望,电影整个过程又臭又长,即使抛开一些概念、叙事结构等,剧情也非常无聊,没耐心可能就看睡着了,可能唯一出彩的就是配乐吧。诺兰似乎想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神,一味的炫技、堆概念,却抛弃了电影最基本的特点,那就是故事性和观赏性,然而信条一个都没做到。
怎么说呢,打低分好像是彰显自己看不懂,打高分又好像是媚俗跟风吹捧,里外不是人。但我真的不懂,为什么男主一上来就可以如此信任Neil、印度老女人和Kat?而且诺兰对待人之间的感情真的非常简单粗暴,基本就是“设定就是这样我喂给你了直接给我吃”不给任何development。人物也是,看完特别搞不懂两个男主什么人设,性格如何,Aaron Tyler-Johnson更是像忠诚设定的工具人,我???
……拍电影有一天要是真变成了奥运会,诺兰就是宇宙第一金牌得主。看明白了,诺兰配乐就是食品添加剂,重油重盐往死里加不信盖不住食材的塑料味儿,配乐轰了多久我就在脑内用东北口音操 你妈了多久。另外,真的,能跟此片共情的观众离仿生人也不远了
就目前的观感来说,是诺兰最差。不太明白诺兰为何在敦刻尔克之后拍出这样的电影,像是在硬着头皮成全自己拍谍战片的心愿(前半段对这一类型语境的拙劣模仿导致节奏过分拖沓),同时也抛弃了之前惯用的结构手法,使得电影本身也像是一个熵增熵减同时发生的混乱体系。当然动作戏是好看,但与此同时文戏水准真的是诺兰新低啊。不过或许可以说诺兰创造出了另一类游戏玩家式电影,一个不断复活的无名无姓者(赋予观看者命名权也即使之成为超越性的人物-所谓的"protagonist")执行阻止邪恶大反派毁灭世界的任务,而所有npc的命运/功能似乎都一目了然。
就是像编程,不像电影。这样的创作,有点像人机大战,nolan无疑靠在了机的这一边(今次几句情感走向的台词都蛮像大数据筛检出来的)他或许会进化得更精密和庞大,然而科技终将造出一个nolan II 取代他,这就是nolan悖论呀!
结构重于故事,理念大于情感。整体而言,就很诺兰。阴阳一世界,正反两时空。正者道之行,反者道之动。都在玩时空穿越,只有诺兰想到要反过来,这就是诺兰的聪明之处。
“推开时间的门,你是站在门外看不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