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很感人,剪辑也很出色,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剪辑手法,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和电影本身的风格很搭。
电影前半部分的配乐和整个氛围有些不合,不过给足五星还是没问题。
内容上看……怎么说,《第八日的蝉》原来是引起我对日语小说产生很大兴趣的第三本书(第一本就是《挪威的森林》),所以这本书在我脑海里的印象是很深的。
所以,在看的时候我也时常在想电影和原著的比较问题(当然也可以说被原著的印象“困住”了),而我个人的结论是:虽然达到了原著的精髓,但不如原著。
虽然知道电影由于时间限制而必定要砍掉很大一部分情节和细节,但实际所造成的影响要比预计的要多得多。
打个比方吧,因为希和子无论怎么说都是抱走了别人的孩子,赌气和报复的心理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所以当时出走时应该是有一些愧疚,更多的是害怕,对孩子也应该是小心翼翼的,而是在四处出逃的过程中才逐渐完全爱上的这个孩子,因此我觉得其中罪犯心理到母性心理的转变也是一个重头,而电影由于篇幅的限制把这个过程削减得不见了呢。
另一点就是,原作中薰应该是冷不丁被警察找了一个空隙夺走的吧(现在书不在手边,记得应该是这样,正好和最初孩子冷不丁被抱走形成个对应嘛),因为希和子早已将薰视如己出,甚至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将对两个孩子的爱意合二为一吧),而此时即使是警察出面要求或是希和子自己认为自己走投无路也罢,个人不认为她会轻易放手,就是说我不认为她会平静(哪怕是看似平静)地交出孩子。
因为,那可是她最爱的薰啊,是即使让自己穷困潦倒也要守护的薰啊,是能让自己轻易把父亲死后的保险金拱手送人的最爱的孩子……无论怎么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合理。
最后再说说受众的问题,其实并不适合中国人看哈。
如果是先看影评再决定是否看电影的童鞋们,在此不妨来对号入座一下,如果你平时总想着要把全世界小三碎尸万段或是是那种有事没事诅咒小三不得好死,又或是跟从广电坚信小三不能获得幸福的群众们,在此我衷心建议这电影……还是不要看了,看个电影反倒害自己心情变坏了,何苦遭罪呢。
之前有看到有人说这是为像野野宫希和子这样的人开脱的电影,一直疑惑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我觉得片子不管从剧本还是拍摄手法上只是想要向我们静静地讲一个故事,完全没有任何价值评判可言,现在我想通了,为什么这样想的原因。
在此我就斗胆猜测一下:首先从感情上他确实认真看了电影并被感动了,但从理性上他又认识到了野野宫希和子的“小三”身份,因此自责到自己怎么能被一个“小三”感动。
在这里,价值观受到了冲击,因此,把这部电影看作“为像野野宫希和子这样的人开脱的电影”才是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的解释。
在此我无意评判这位童鞋,只是价值观不同嘛。
我只是想借此说明这部电影不适合一部分人看的道理而已。
还是想重新强调一下,电影本身没有想要评判什么,它只是静静地向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当然我本人是主张尊重小三的,当然可以骂我没经历过中痛苦,但这确实是我好好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原因嘛,爱情里本就没有谁对谁错。
当事人本就都是在极度自愿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当然不要对我说某某在爱情中完全是盲目的,都是对方的错之类的话,我虽然相信爱情会使理性降低之类的,但我却绝不相信会存在完全脱离理性的爱情。
当然,这样还是不合社会舆论和风俗的,不过无论是谁都应该作为一个人而被尊重,无论是谁。
泥煤,本来只是一篇短评结果就成了这样,码字好累……结果《听说桐岛要退部》的影评又落下了……为啥评价中的星数非得和前面的评价一样哩,郁闷。
感谢Aqua Timez和BENI的歌陪我码字
初看《第八日的蝉》,会从题材上联想到2007年的《子宫的回忆》。
同样都是婴儿被拐事件,被拐儿童与“假妈妈”产生了远远胜过亲生母亲的情感,在成功获救回到原本的家庭之后未能在关爱中成长,长大后为了化解心结又追溯幼年记忆,终于找到了自己被爱的证明。
不同之处在于,当年被拐的小男孩长大后千里迢迢从东京跑到冲绳寻找当初的“假妈妈”,并且产生了一种朦胧暧昧的依恋;而被拐的小女孩长大后极具讽刺效果地走上“假妈妈”的老路,和已婚男人产生瓜葛意外怀孕却遭抛弃。
她带着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迷茫,在童年玩伴的推动下回到幼年生活过的地方寻找回忆,但最终并没有和“假妈妈”相见。
身为人女,我认为母女情要比母子情复杂得多。
从小就认为如果我是男孩我妈会幸福得多。
所以被问到以后想要儿子还是女儿时,总是坚定地回答想要儿子。
人类内心深处或多或少都有俄狄浦斯情结,只要不越过一个正常范围,可以是很美好的。
比如小男孩在小时候经常会说将来想和妈妈结婚,小女孩也会说将来想和爸爸结婚,这种纯真的童言成了父母心中珍藏的回忆。
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恋人,但那毕竟只是上辈子,其实儿子才是母亲这辈子最理想的恋人。
因为儿子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所以与生俱来和母亲的羁绊比父亲强。
每个女人在年轻时都对男人抱有很美好的幻想,这种幻想在为人妻时会不同程度地遭受破灭。
可以让这种幻想复苏的机会就来自于成为一个男孩的母亲,按照自己认为的最理想男人的标准来养育他。
并且,女人不会把对于男人的诸多要求强加到儿子身上,她们总是对儿子付出得无怨无悔。
而在很多男人的眼中,母亲也是一个神圣的完美女性典范,很多人找老婆都是按照妈妈的模子来找。
作为男人人生中第一个密切接触的女性,母亲的印记是难以磨灭的。
所以在《子宫的记忆》里,肆无忌惮地让女孩们伤透心的柄本佑在松雪泰子面前总是温柔乖巧得宛如天使。
回头来说《第八日的蝉》里的井上真央,在长大之后对“假妈妈”永作博美的感情则是爱恨交加,她口口声声称“假妈妈”为世界第一大女魔头,禁止自己再去回忆幼年和“假妈妈”在一起的生活。
在她的心里,“假妈妈”比亲生妈妈更像母亲。
可是自己对“假妈妈”的爱总是让她有背叛了亲生妈妈的负罪感。
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酿成了之后20年的不幸。
其实在看片的前半段,我几次有放弃的念头,因为难耐于身心受创的女人携女潜逃的苦逼气氛。
可是到了后半段,她们从天使之家逃出来,来到小岛上快乐生活之后,我又开始希望片子的进展能慢一些再慢一些,就这样在琐碎中停滞也无妨,因为我知道永作博美很快会被捕,她们的美好生活随时都会结束。
其实在看《第八日的蝉》的时候,自己的幼年回忆也在不断被勾起,有太多相似之处,快乐的和不快乐的,让我觉得这部电影的情节虽然离奇,但细节都真实得可怕。
比如永作博美带着薰走在漆黑的树林里,薰说害怕,永作就背起她来唱星星歌。
比如穿着小男孩衣服的薰对永作说,“那我要做男人,这样将来就可以和妈妈结婚,妈妈就不用做单亲妈妈了。
”比如母女俩躺在岸边的草地上互相挠痒痒。
比如永作常常对薰衣草说的,“没关系,有妈妈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不怕。
妈妈想努力赚钱,给你买好多好东西,带你见所有你想见的,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统统都给你。
”看到这些桥段的时候,我的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因为小时候爸爸经常出差,我的幼年记忆里基本上只有妈妈。
和她们在小岛上的生活一样,妈妈的单位离家很近,她总是抽空偷偷跑回家看我。
小时候我特别粘妈妈,总是拽着她的衣角一刻不离,就像薰。
因为有个年纪相仿的表哥,所以我小时候总是穿着男孩子的衣服。
妈妈也很喜欢在夜晚抱着我看星星给我唱歌,还喜欢挠我痒痒。
在那时的我眼中,妈妈是最稳定不变的依靠。
可是我也像薰一样敏感地体察到妈妈身上那种孤立无援的不安和辛酸,特别是当她向我倾诉爸爸对她缺少关爱的时候,我也说过薰对永作博美说过的要保护她那一类的话。
和长大后的薰一样,我也渐渐把幼年记忆封印起来,很少去回想。
因为这些记忆虽然美好,却也相当辛酸,想得越多越让人变得脆弱,像片子里那个古怪的女记者对男人抱有恐惧和不信任,以至于无法前行。
于是变成少女之后的我背叛了妈妈,开始跟她作对,故意忽视她的感受,站在爸爸那一方说话。
因为这于我,是一种轻松。
作为妈妈生命中的唯一,我压力过大,于是在八年前逃离了。
这片子让我从旁观者的角度重新目睹了妈妈和我的过去,于是乎心头的触动就像片中的井上真央。
在长大成人之后,了解了女人之苦,才能稍稍体会妈妈当时的心情。
和永作博美一样,妈妈也对我说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统统给我,她用二十多年的时间不断兑现着这份承诺。
只要我需要,她还会一辈子痴痴地兑现下去。
我一直觉得妈妈生我是不值的,如果生个男孩会幸福很多。
可是当我看到永作博美对着薰露出妈妈对我露出的一模一样的笑容时,我忽然相信了过去妈妈对我说的话,她说她一点也不后悔生下我,女儿比儿子更好,她有我很幸福。
《第八日的蝉》电影剧本文/(日本)奥寺佐渡子译/徐怡秋*剧本根据角田光代同名小说改编横滨地方法院,法庭(1993年12月)(画面淡入)惠津子:夜里我肯定会醒来。
四年了,每晚如此。
秋山惠津子(36岁)正在接受证人讯问。
惠津子:一睡着我就会听到哭声。
悲泣的婴儿哭声。
那是向我求助的声音。
可是睁开眼,惠理菜却不在我身边。
明明我是她的妈妈,却不能抱着她,安慰她。
由于强烈的愤怒,泪水涌了出来。
惠津子:也有人劝我算了吧,再生一个孩子得了。
他们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在那个孩子回来之前,我真的都快要疯了———惠理菜对于我们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宝贝。
大家都说孩子平安回来了太好了,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都内医院,走廊(回忆,1993年9月)一路跑来的惠津子和丈夫———秋山丈博(36岁)。
被警察带来进行健康检查的惠理菜(4岁)。
惠津子:惠理菜!
惠理菜!
惠津子跑向惠理菜,抱紧孩子放声痛哭。
惠理菜由于恐惧而尿湿了裤子。
神情愕然的惠津子下意识地松开手,交替注视着惠理菜和尿湿的地板。
惠津子的声音:可是,四岁的惠理菜根本不明白我们夫妇俩才是她真正的父母。
她一心以为那个绑架了她的犯人是真正的母亲……她一心爱着那个妈妈。
刚刚的法庭惠津子:你们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悲苦吗?
那个女人,她夺走了我们家的一切。
都内医院,正门入口(回忆,1993年9月)惠津子和丈博抱着用毛毯裹着的惠理菜,一脸茫然。
等待已久的记者们蜂拥而至。
被强烈的闪光灯包围着的三人。
惠津子的声音:她不仅夺走了惠理菜的身体,还夺走了她的心。
我们一家人的痛苦在惠理菜回来之后仍然不停地持续。
刚刚的法庭惠津子:夺走别人的生命会被判死刑,可那个不仅夺走了我们母女的心,还将它们碾得粉碎的女人却不会被判死刑。
要是这样的话……请把我们那些幸福的时间还给我们。
同上景,法庭接受被告人讯问的野野宫希和子(35岁)。
希和子:惠津子曾经说我是一个空空的空壳子。
希和子的表情里不含任何感情。
她冷静地、淡淡地说着。
希和子:我打掉了丈博的孩子以后,子宫粘连,再也无法怀孕了。
我觉得这是因为我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而遭受的惩罚。
当我得知惠津子怀孕以后,我知道必须要和丈博分手,可我意志薄弱,说什么也无法做到。
惠津子每天都会给我打来电话,有时哭着要我把丈夫还给她,第二天又开心地将她和丈博的性生活赤裸裸地讲给我听,隔天又激动地把我大骂一顿。
这样的电话每天都在持续,我都要疯了……知道他们的孩子出生以后,我好想看一眼那个孩子。
我觉得看一眼那个孩子以后就能把一切都结束了。
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忘记,换房子,换工作,用父亲给我留下的钱开始新的人生……我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秋山家前面的坡道(1990年1月)瓢泼大雨中,希和子撑伞伫立。
坡上住宅小区里的房屋像积木一样排列着。
从秋山家走出来的丈博和惠津子上了车库里的车,随后车开走了。
希和子的声音:我发现每逢雨天,惠津子就会把孩子留在家里,开车把丈博送到车站。
同上景,院子一楼室内希和子向屋里张望。
她的目光停留在垃圾口小窗子的锁上,锁是开着的。
她咽了一下口水,打开了窗户。
雨越下越大,狂风大作,窗帘被卷了起来。
希和子脱了鞋,放下伞,脚上湿淋淋的潜入室内。
桌子上是吃剩的早餐,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旁边还放着一个婴儿奶嘴。
二楼传来了哭声。
希和子朝着哭声的方向抬起了头。
同上景,楼梯希和子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样走上楼梯。
同上景,二楼卧室双人床上是乱成一团的棉被。
旁边婴儿床里的婴儿(惠理菜,即薰)正在嚎啕大哭。
小鸭玩具倒在身边。
希和子静静地站在婴儿的面前。
希和子的声音:她哭得那么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希和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婴儿。
惠理菜一下子停止了哭泣,望着希和子笑了。
希和子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希和子的声音:我了解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也了解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是这种想法。
希和子:……薰……阿薫虽然眼中还含满泪水,但惠理菜又对着希和子笑了一下。
希和子抱起了惠理菜,将脸埋到孩子的头发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希和子的声音: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这样把孩子一个人抛下。
我会保护这个孩子……我一定会保护这个孩子。
刚刚的法庭希和子:我当时就觉得她的笑脸像是安慰了我,原谅了我。
我杀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还想要和一个有妻子的人结婚,所有这些……这个孩子都原谅了我……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听审的惠津子愤怒得浑身发抖。
同上景,法庭(另一天检察官结案陈词并求刑)检察官诵读结案陈词。
希和子在被告席上静静聆听。
检察官:被告人将一个处于最可爱时期的幼儿从父母身边夺走,在孩子最需要关爱的时期将她从父母身边夺走。
惠理菜的心灵所遭受的伤害恐怕这一生都无法消除。
对于如此恣意妄为的罪行,被告人却毫无反省之意,毫无谢罪之意。
这样的态度让我们也无法期待她今后能够进行真挚的反省。
综上所述,在进行全面考虑之后,根据相关适用法案,我们认为应判处被告有期徒刑六年。
旁听席上能看到丈博和惠津子夫妇俩的身影。
* * *法官:审判到此结束,最后被告人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如果有,请简要陈述。
希和子站到证言台前。
希和子:在被捕之前,我每天都在祈祷,今天这一天,明天这一天,请让我能够和薰生活在一起。
我每天就只祈求这一件事……我要感谢秋山夫妇,这四年来,让我体会到了养育孩子的喜悦。
惠津子和丈博:……法官:不要感谢,你就没有一点谢罪的意愿吗?
希和子:我不想道歉。
惠津子:你去死!
她一下子站起来,大叫。
惠津子:去死吧,去死!
去死!
丈博低声安慰惠津子,让她镇定。
法庭内一片嘈杂。
法官:肃静!
希和子双目低垂。
法庭里传来外面猛烈的雨点声。
秋山家,前面的坡道希和子将薰裹在大衣里,抱着她在大雨中奔跑。
影片题目———第八日的蝉惠理菜的公寓,室内(2010年6月末)秋山惠理菜(21岁),午睡醒来。
初夏令人昏昏欲睡的傍晚。
室内十分简朴,只有一些最简单的生活必需品。
房间里回荡着从收音机调频里传出的音乐。
惠理菜默然无语。
惠理菜骑着单车穿过黄昏下的坡道。
居酒屋“花之舞”店内惠理菜在洗碗台前默默工作。
工作结束后的打工者正准备回家,她探出头来。
打工者:秋山。
惠理菜抬起头。
打工者:今天……惠理菜:我今天要干到12点。
打工者: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在其他打工者的催促下,她缩回了头。
一群打工者一边商量着去唱卡拉OK一边走出了店门。
惠理菜继续默默工作。
同上景,门前(夜)惠理菜从已经熄灯的店里走出来。
她来到自行车前,弯下腰准备开锁。
千草:是秋山惠理菜吗?
一位陌生女子笑着走了过来。
安藤千草(26岁)。
千草:我姓安藤。
是个自由作家。
惠理菜:你是记者?
千草:现在方便和你谈一下吗?
只占用你一点儿时间。
千草窸窸窣窣地掏出了名片,可惠理菜并没有接过来。
千草:你是叫阿薫吧?
惠理菜不语。
千草:我想问一下有关那件诱拐事件的情况。
惠理菜:我不记得了。
千草:那,你看看这个。
千草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不由分说地放进自行车筐里。
千草:如果你想起什么的话请和我联系。
再见!
千草说着,挥了挥手。
惠理菜推着车走了。
惠理菜的公寓,室内惠理菜冲完凉后,打开冰箱,随后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躺下,拿出手机。
手机里有一条信息。
发信人是“岸田”。
(岸田孝史,30岁)发来的信息———“打工结束了吗?
回家时要小心哦。
”她回复了“晚安”后,扔下手机。
惠理菜坐在褥子上发呆。
地板上扔着那个厚厚的文件夹。
惠理菜伸出手,打开文件夹。
猛然映入眼帘的是惠理菜4岁时被保护起来的照片(惠理菜被父母抱着离开医院。
媒体记者包围着他们。
)她不由得又翻了一页,是关于野野宫希和子被捕的新闻报道。
照片是黑白的,希和子的脸轮廓模糊,不甚鲜明。
惠理菜险些无法呼吸。
* * *闪回(都内医院,正面大门)无数照相机闪光灯对着4岁的惠理菜狂闪。
极度的恐惧令她想要惨叫,然而她却发不出声音。
* * *惠理菜再也无法忍耐,合上了文件夹。
车站附近的电话亭(夜,1990年1月事件当天)瓢泼大雨中,希和子正在打电话。
薰(惠理菜)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脚下是装着刚买好的纸尿裤和奶粉桶的袋子,还有一个包,里面装着少量的换洗衣服和银行存折等物品。
仁川家公寓的电梯,外面走廊(深夜)楼道外还在下雨。
出了电梯走向正门的是仁川康枝(30岁)和女儿美纪(3岁),跟在后面的是希和子。
康枝(高兴地抱着薰):希和都当上妈妈了,真是吓了我一跳。
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哇,好可爱噢(哄逗孩子的口吻)阿薫。
阿———薰。
同上景,和式房间(夜)薰睡在儿童被褥里。
康枝在厨房里问希和子———康枝的声音:晾点儿凉白开吗?
希和子:嗯。
康枝的声音:她喝多少奶啊?
希和子(答不出来):那个,康枝……你救救我吧。
康枝的声音:救救?
你说什么呢?
希和子:我根本没有结婚。
我和一个人在一起生活,就是这孩子的爸爸……不过,又逃出来了。
康枝(从厨房里探出头):为什么?
希和子:他打孩子。
所以我想和这孩子一起逃走。
康枝:喂,希和,孩子他爸该不会是……希和子:怎么会,当然不是了。
所以请你帮帮我———那种人,我早就和他分手了。
康枝:那种人最差劲了。
我当时真想闯到他家去大闹一场,告诉他,自己明明有老婆就不要来欺骗希和,赶快分手。
希和子(苦笑):康枝,你从前曾经向一位边抽烟边讲课的教授提出过强烈的抗议,是吧。
康枝:有吗?
希和子:你还和那个时候一样啊,一点儿都没变……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笑着的希和子眼里浮现出泪光。
康枝:喂!
你别哭啊。
回不去了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我会帮你的。
喂,你想在这儿待多久都行。
同上景,康枝的卧室(深夜)康枝的身边睡着丈夫重春和美纪。
昏暗的室内传来薰的哭闹声。
重春睡眼惺忪地戳着康枝的身体,嘟囔着:吵死人了,快去看看。
同上景,和式房间褥子上希和子正在拼命地哄薰。
薰嚎啕大哭,身子都弯起来了。
拉门被轻轻打开,睡眼惺忪的康枝探出头来。
被褥和榻榻米上有大量吐过奶的痕迹。
康枝:吐了?
希和子(不安地):怎么办……吐了这么多。
康枝(把手放在薰的额头上):不发烧啊。
她用毛巾擦拭薰的嘴角、脖子和希和子的胸口。
希和子:那她为什么哭个不停啊?
康枝抱起薰,温柔地一边摇动婴儿一边走来走去。
薰马上停止了哭泣。
希和子:……不行啊。
康枝:什么不行?
希和子:……我还是不行啊。
康枝(将薰放回被窝):你要有信心,刚当上妈妈半年吧,今后你可要一直做妈妈喽。
康枝从壁柜的收纳箱里拿出婴儿服。
康枝:这都是美纪的旧衣服。
康枝很熟练地给薰换了衣服。
希和子:谢谢……康枝:我说,你还是和他联系一下吧。
他肯定正担心着呢。
希和子:……嗯……给你添麻烦了。
康枝:没事儿的。
我这儿没关系的。
不过,你要一直躲下去是很难的吧,还是好好和他谈谈吧。
希和子:……嗯。
书店,店内(翌日)希和子抱着薰寻找育儿书籍。
仁川家,起居室康枝正在整理婴儿服、婴儿杯等能送给希和子的物品。
美纪正在玩玩具。
电视画面上,女主播正在播报新闻。
播音员:下面是神奈川县婴儿被劫事件的后续报道。
昨天,神奈川县平塚市一位四个月大的婴儿下落不明……美纪茫然地看着电视,还不理解电视里的内容。
康枝正在全心收拾东西,没有看电视。
书店,收银台前希和子将几本育儿书和杂志放在收银台上。
无意中看到里面的小房间。
老式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节目。
上面是薰的照片特写。
希和子紧张得屏住了气。
播音员:……据说室内没有翻找过的痕迹。
警察推断很可能是有人趁秋山夫妇不在家的时候带走了惠理菜,目前正按照拐带未成年人的嫌疑推进调查。
希和子好像要保护薰一样,用胳膊挡住她的脸。
然后背向收钱的老板,逃出了书店。
居酒屋“花之舞”店内(夜,2010年7月)惠理菜一会儿为客人点菜,一会儿收拾盘子。
入口的大门开了。
惠理菜招呼道:欢迎光临!
随后,她一下子呆住了。
岸田:嗨!
岸田爽朗地笑着走入店内。
岸田:招牌菜是什么?
惠理菜:自制豆腐和炸鱼丸。
岸田:那就要这个。
再来瓶啤酒。
怎么了?
你这副表情?
惠理菜:你来看我了。
岸田:见不了面,所以我来看看你。
惠理菜:……对不起,我正在工作呢。
惠理菜说完便走开了。
同上景,店外闭店后,岸田和惠理菜从店里走出来。
两人之间稍微有些距离。
惠理菜打开自行车的车锁后,千草走了过来。
千草:我说,那些资料,你看过了吗?
惠理菜:……千草:其实,你不看也行,一起去喝一杯吗?
岸田:她是谁?
惠理菜看看千草,然后又转向岸田。
惠理菜:岸田,我和朋友有约,今天对不起了。
惠理菜对着岸田鞠了个躬,走开了。
千草回过头,毫无顾忌地盯着岸田。
千草:男朋友?
惠理菜:……千草:跟踪狂?
我送你回家吧。
惠理菜苦笑。
千草:买点啤酒回去吧。
还是我去买吧!
你等等我,别跑噢。
千草一边叮嘱着一边跑到附近的便利店里。
身后的岸田还在注视着惠理菜。
不过,又像放弃了一样离开了。
惠理菜目送着岸田的背影。
路边的公园惠理菜和千草正在过桥。
千草大声喝着啤酒。
千草:这些蝉真有精神啊。
还在叫。
惠理菜:……千草:听说蝉虽然在土里能待好几年,可只要一来到地上,三天就会死掉。
真悲哀啊。
惠理菜:不是三天,是七天。
千草:坐一会儿吧。
坐下来喝点儿。
两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千草把啤酒递给惠理菜。
千草:我这么一下子跑来,吓你一跳吧?
惠理菜接过递过来的啤酒。
千草:肯定吓一跳。
我吧,很想写写关于你的事情,很想写写那起诱拐事件。
惠理菜:……千草:还不想说吗?
惠理菜:我真的不记得了。
就算说也只能说被诱拐犯养大实在是太特殊了之类的———千草:我就是想听那种特殊的事才来找你的。
转眼间就喝干了一瓶。
千草:再喝一瓶吗?
我再去买点下酒的来。
千草站起来就要去买,忽然———千草:对了!
要喝的话,干脆到家里去喝吧。
惠理菜:我要回家睡觉了。
千草:不不,不是我家,是去你家。
你家在哪儿?
惠理菜:……千草:发什么呆啊,快!
说着,边走边笑了起来。
惠理菜的公寓,外观同上景,室内惠理菜正在喝罐啤。
桌上摊着几个空啤酒罐和小吃。
千草倒在地板上,张着嘴熟睡。
隐约可以听到广播里的深夜节目。
惠理菜茫然地听着。
同上景,室内(早上)惠理菜躺在地板上熟睡。
她睁开眼,看到千草正把脸伸到冰箱里。
惠理菜:你还真是好意思啊?
千草(不好意思地笑着):我肚子饿了。
同上景室内(过了一会儿)桌上摆着煎鸡蛋和面包片。
千草在一个人吃早饭。
惠理菜喝着咖啡。
千草:那个,怎么样?
桌上是摊着的文件夹。
惠理菜:那些,我以前就看过。
千草:啊?
在哪儿?
惠理菜:我妈妈经常偷偷地买回来,那些,藏起来我也能……千草:那,绑架犯的情况你也全都了解吗?
惠理菜:野野宫希和子。
千草:那个野野宫希和子,你觉得她怎么样?
惠理菜:已经开始采访了吗?
千草:嗯,就当是闲聊一下吧。
惠理菜:……千草:你第一次看到那些报道时是怎么想的?
惠理菜: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书和报道究竟哪些是真的。
总觉得他们的故事都太丰富了。
千草:确实。
惠理菜:是不是写的人自己随随便便怎么有意思就怎么写了啊?
千草:你还真够冷静啊。
惠理菜:好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总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
千草:这样啊……那里面还有一份庭审记录,你再重新读一下吧。
惠理菜:……千草:你那会儿四岁是吧。
不是挺好的嘛,能平安地回到自己的家。
惠理菜: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们也没什么一家人的感觉。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清楚到底谁是我真正的母亲———而且,我妈妈一定也很苦恼吧。
好像有我在身边的话就会想起那件事儿。
惠理菜笑了笑,好像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受到伤害。
千草:苦恼?
为什么?
惠理菜:……千草:又不是你的错啊。
惠理菜:……车站大楼的公共厕所,隔断里(1990年1月)希和子一手抱着薰,一手用剪子剪短自己的头发。
头发落在铺在地板上的报纸里。
同上景,洗手台希和子抱着薰从隔断里出来。
将卷好的报纸扔到垃圾箱里。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样子。
长发已经被大刀阔斧地剪掉了。
希和子默默无语。
行驶的新干线,车内希和子怀里抱着薰。
为了不让周围的乘客看到自己的脸,希和子一直盯着报纸———“惠理菜被拐带”“通缉一名31岁女性”“秋山的女性熟人,野野宫希和子”“过去曾与秋山夫妇有过争执?
”希和子紧紧抱着怀里的薰。
广播员的声音响起:下一站大阪。
眼前不断放大的大阪街景(空中摄影)市内的公园希和子坐在长椅上,怀抱着薰,走投无路。
久美的声音:孩子几个月了?
希和子吃了一惊,抬起头。
泽田久美(25岁)打量着薰。
久美:啊,她笑了。
有五个月了吧?
公园里停放着的售货车前,久美和穿着同样制服的古村文代(33岁)正在销售无农药蔬菜、面包和自然染色的布料等物品。
车身上写着“理想与共生之家天使之家”几个大字。
久美:是女孩吗?
叫什么名字?
希和子:……薰。
久美:好可爱的名字啊。
真好,这是谁给起的名字啊?
久美用手捅了捅薰的脸颊,薰笑着握住了久美的手。
希和子的声音:我们已经决定给她取名字叫薰了。
希和子的公寓室内(1989年3月)桌子上摆着希和子做的简单的下酒菜和啤酒。
希和子正在和下班回来的丈博说话。
希和子:叫起来响亮的名字比较好,我们俩一起定的,对吧。
丈博:不是说了嘛,现在不行!
希和子:……丈博:我是想和希和你一起过日子的,能够正常地吃饭,正常地看电视,我是想和你正常地结婚的。
不单单只是出个轨而已。
希和子:……丈博:我也想要孩子。
所以要先把一切都理清……你能明白吧希和子凝视着丈博。
刚刚的公园久美的声音:阿薫长得好像妈妈噢。
希和子听到久美的话,吃惊地望着久美。
久美:哎呦,两人的脸。
(对比着薰和希和子)简直一模一样。
希和子注视着薰。
久美:这给你,东西不多,尝尝吧。
她将装在袋子里的蔬菜递给希和子。
久美:无农药的,可好吃了。
希和子犹犹豫豫地接过来。
在文代的招呼下,久美和希和子道了再会后跑回售货车。
希和子看了看袋子。
蔬菜上放着一张叠成两折的传单。
打开一看,是《天使会报》。
上面写着“只有放手,我们才能得到解放,理想与共生之家天使之家”的字样。
希和子:……薰闹起别扭,开始哭叫。
希和子站起来拼命哄她,薰还是哭个不停。
卡车上的久美望向这边。
希和子背向久美,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情人旅馆,停车场,入口希和子抱着不停哭泣的薰走进旅馆。
两人通过无人的前台。
希和子按下空房间的按钮,抓起掉出来的钥匙。
天花板的一角有监视器。
希和子下意识地挡住薰,自己也低下头,走进电梯。
同上景,室内希和子用热水瓶里的开水沏奶。
薰躺在床上,哭得身体都要抽筋了。
希和子抱起打滚的薰,将奶瓶拿过来。
薰把头偏过去继续哭叫,压根不喝奶。
希和子: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了啊。
希和子极度不安。
奶瓶掉落,滚到地板上。
薰还是哭个不停。
* * *奶瓶仍然掉在地上。
薰还在不停地哭,小脸通红。
希和子疲惫不堪,茫然地俯视着薰。
她的头脑已经混乱了,泪水浮现出来。
希和子以祈祷般的心情解开外衣纽扣。
抱起薰,让她含住露出的乳头。
吸住乳头,薰不哭了。
可是,当她发觉吸不出奶后,哭叫得更厉害了。
希和子:没有奶嗬……对不起啊……泪水又浮现出来。
耳边响起一阵骂声。
惠津子的声音:那个人说的全部都是谎话。
你以为他会和你结婚吗?
希和子的公寓通道(1989年5月)化着妆,衣着华丽的惠津子来访。
刚起床的希和子站在门口。
惠津子:再也不能当妈妈了吧,你这种人。
惠津子强拉着希和子的手放在自己因怀有身孕而隆起的腹部上。
惠津子:摸一摸吧,感觉到动了吗?
瞧,又踢我了。
希和子想要把手拿开,惠津子紧紧抓住不放。
惠津子:明白了吧,你这种人,就是个空空的空壳子。
是你把自己的孩子杀死了。
把孩子拽出来杀死了。
简直不敢相信。
你之所以变成空壳子就是报应。
希和子拼命地挣脱开惠津子,紧紧地关上了门。
她极度地不安,浑身发抖。
刚刚的室内薰哭得嗓子都哑了。
希和子累得筋疲力尽,躺在哭泣的薰旁边。
希和子:哪儿疼吗?
薰哭个不停。
希和子:害怕吗?
薰仍然哭个不停。
希和子:寂寞吗?
薰倾尽全力地哭个不停。
希和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继续喃喃细语。
希和子:不要哭了。
我会守护着你的。
我会守护你。
守护你。
永远。
湾岸仓库(2010年7月)惠理菜正在冒着酷暑打工,工作内容是打包货物。
她把打好包的货物运到叉车上,又接着打包。
同上景,外楼梯惠理菜坐在长椅上一个人吃面包。
上司的声音:秋山!
上司从楼梯下面探出头来。
上司:你父亲来了。
同上景,入口附近丈博将一个信封交给惠理菜。
惠理菜:要是钱的话就算了。
别再背着妈妈干这种事了。
丈博:没关系啦。
(说着推了推信封)拿去买件衣服什么的。
惠理菜:我也没什么想要的。
丈博恋恋不舍地摆弄着信封。
丈博:学校呢?
惠理菜:放暑假了。
丈博:你好好吃饭了吗?
惠理菜:爸爸你呢?
好好吃了吗?
妈妈给你做饭吗?
丈博:啊啊,……还行吧。
惠理菜:妈妈,好吗?
丈博:总算是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啊。
惠理菜:是吗。
丈博:她很寂寞啊。
有空给她打个电话嘛。
惠理菜笑了。
惠理菜:爸爸,不用费劲做出父亲的样子啦。
和你一点儿都不搭调。
丈博:是吗?
……也是啊。
两个人再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丈博:那我走了。
丈博说着,不太熟练地拍了拍惠理菜的肩膀,离开了。
惠理菜:……秋山家,玄关(1994年1月)大雪纷飞。
门开了,四岁的惠理菜悄悄地出了门。
秋山家,前面的坡道雪越下越大的样子。
惠理菜穿着薄薄的衣服,拼命地跑下坡道。
警察局(夜)惠理菜身上裹着毛毯,坐在折叠椅上。
警官正在和前来认领的丈博夫妇讲话。
警官:她说自己被抓到一个陌生的叔叔和阿姨家。
说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惠津子面孔僵硬地看着惠理菜。
警官:阿薫,再给我说一遍好吗?
惠津子:惠理菜!
惠理菜吓了一哆嗦,抬起头。
惠津子:让人这么担心,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乖啊。
你就这么讨厌家里吗?
这么不乖的孩子不是我们的孩子!
丈博:好了好了。
孩子吓坏了。
惠津子的眼里瞬间盈满泪水。
惠津子:我求求你了,哪儿也别去了。
她紧紧抱住惠理菜。
秋山家,浴室(夜)惠理菜和惠津子一起洗澡。
惠津子异常温柔地来回抚摸惠理菜。
惠津子:如果你又不见了,妈妈会死的。
惠理菜,你喜欢妈妈吗?
比起那个把你抢走的世上最坏的坏女人来,你更喜欢妈妈吧?
惠理菜能够回来,妈妈真的好开心。
惠理菜也像妈妈一样开心吗?
惠理菜一脸忐忑不安的表情。
同上景,儿童房惠津子躺在惠理菜身边。
惠津子将刚讲完的故事书放在一边,抚摸着惠理菜的头发。
惠津子:妈妈给你唱首歌吧。
你喜欢唱歌吗?
惠理菜:……唱一首星星的歌吧惠津子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惠理菜:……不系(注1)这首……惠津子:不是这首。
惠理菜:……不是这首……惠津子唱道:天上星星闪啊闪……惠理菜:……捏(注2)个……惠津子:不是捏个,是那个……你到底要听哪首歌?
惠津子的声音开始发抖了,惠理菜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惠津子抓住故事书使劲敲墙壁。
惠津子:为什么啊!
僵硬的惠理菜。
惠津子: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
听到惠津子的狂叫,丈博过来了。
丈博:惠津子……惠津子将随手拿到的东西砸向丈博。
丈博搂住惠津子让她镇定下来。
惠津子一边哭一边胡乱拍打丈博的身体。
惠理菜吓得浑身发抖,走下床。
惠理菜:……对不起……对不起,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
惠津子完全不理会惠理菜,一味地痛哭。
惠理菜的公寓,室内(2010年7月)蝉在大声鸣叫。
惠理菜正在阅读千草的资料夹。
《婚外恋引发的案件与秋山夫妇的纠纷》———周刊杂志的标题十分煽情,到处可见父母和希和子的姓名。
门铃响了。
惠理菜打开玄关大门。
门外站着身穿衬衫、满身大汗的岸田。
岸田:嗨,礼物。
岸田举起蛋糕盒。
惠理菜:……怎么这会儿来了?
岸田:今天是全国模拟考,我不用监考。
我是一路跑来的,真傻啊,我。
惠理菜:屋里可乱了,现在———一进门,岸田就紧紧抱住惠理菜。
蛋糕盒落在地板上。
岸田亲吻惠理菜的嘴唇。
随后他停止了亲吻,凝视着惠理菜的眼睛。
岸田:好想你啊,好想好想。
惠理菜:……岸田:惠理,你不想我吗?
惠理菜险些落泪。
她想用手推开岸田的胸口。
岸田强吻惠理菜的耳朵和脖子。
惠理菜屏住了气。
可不久,就开始闭上眼睛迎合岸田的请求。
同上景,室内(过了一阵儿)夕阳染红了窗帘。
蛋糕盒依然躺在地上。
惠理菜赤裸地俯卧着,双眼紧闭。
岸田将鼻尖凑近惠理菜的头发。
惠理菜:蛋糕都碎了,都怪你把它扔了。
岸田:吃到肚子里都是一样的。
味道不会变的。
惠理菜愕然地笑了。
岸田:你退出补习学校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交了男朋友呢。
惠理菜:没有。
我是想要把你忘了。
岸田:啊?
惠理菜:总见到你的话就没办法忘记了。
我觉得要是有一个月左右见不到你的话,就能把你忘了吧。
岸田:为什么要这么说?
惠理菜:我不太清楚,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岸田:……惠理菜:停止喜欢一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岸田:不用停的。
惠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惠理菜钻到岸田的怀里。
岸田:暑假里一直打工吗?
惠理菜:嗯。
岸田:你真能干啊。
惠理菜:妈妈说,你要想一个人住,就全都自己来。
很过分的妈妈吧。
岸田:你妈妈一定以为你很快就会服软回家的。
可她错了。
惠理,你一直是在勇敢地独立生活啊。
惠理菜:夸夸我。
岸田:你干得不错哟。
岸田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头。
惠理菜(开心地):够了。
岸田:一个人尝尽苦头后,迟早会了解父母之恩的。
惠理菜:……岸田:啊,真不想回去上班啊。
惠理菜:那就别回去了?
岸田:可别这么说。
我会真不想回去的。
岸田亲吻惠理菜。
惠理菜默默地回吻。
岸田:我喜欢你。
惠理菜:喜欢我什么?
岸田:你只对我笑。
还有,分手时绝不回头。
惠理菜:……岸田:你喜欢我什么呢?
惠理菜:喜欢你睁着眼还要说瞎话。
岸田(笑着):你说点儿好的嘛。
惠理菜似笑非笑的表情。
同上景,路边(傍晚)岸田急急向出租车招手,上车后,又不断挥手,随后离开。
惠理菜靠在栏杆上,目送岸田远去。
大学,校园内(2010年9月)千草走在一群学生中。
同上景,食堂惠理菜戴着耳机正在吃面包。
千草从后面走来,摘掉她的耳机。
惠理菜吓了一跳。
惠理菜:对不起,让你特意跑一趟。
千草坐在惠理菜的旁边。
千草:没事儿没事儿。
千草马上打开采访本。
千草: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想起什么来了吗?
惠理菜:这个。
她将资料夹递给千草。
千草:啊,谢谢。
千草笑着将文件夹放进包里。
千草:你都看过了吗?
惠理菜点了点头。
千草:你经常一个人吃么?
为什么一个人?
惠理菜:一个人比较轻松。
惠理菜站了起来。
千草:喂?
怎么了?
惠理菜:一起去吗?
同上景,校园内千草和惠理菜并肩行走。
千草:啊,夏天都要结束了。
今年还是哪儿都没去成。
每年都是这样。
你去哪儿玩儿了吗?
惠理菜:我还得打工。
千草:也是哦。
人不能不工作啊。
惠理菜:千草,你靠什么吃饭?
千草:嗯?
惠理菜:你靠什么维持生计?
千草:啊啊,我靠家里养活着呢。
我妈妈有栋公寓,所以我不上班她也不说什么。
惠理菜:……千草:可没什么好夸口的啊。
惠理菜无言地走了一会儿,看着千草。
惠理菜:那个……我可能有孩子了。
这种事通常应该找谁商量呢?
……除了父母以外。
千草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千草:和朋友?
惠理菜:我没有朋友千草:你是说你怀孕了?
惠理菜:现在还不清楚……千草:是和上次那个跟踪狂一样的人的吗?
惠理菜:他不是跟踪狂。
他姓岸田。
千草:……噢,是嘛惠理菜走了起来。
千草:……夜晚的公园天越来越冷了。
惠理菜和千草都穿得很少,一边冻得发抖一边喝啤酒。
千草:他叫岸田是吧,你跟他说了吗?
惠理菜:还没。
千草:为什么?
惠理菜:因为他有老婆孩子。
千草有些过意不去地错开了视线。
千草:果然已经没有蝉了啊。
惠理菜:……千草:当你刚知道蝉一来到地上就会死掉时,没有感到惊讶吗?
才不过七天就要死掉也太那什么了。
惠理菜:要是别的蝉也都是七天就死的话,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反正大家都一样。
千草:……惠理菜:不过,要是有一只蝉能活到第八天的话,其他的伙伴全都死了,只有它活着的话,那才是最可悲的。
惠理菜和千草抬头望着夜幕中的树林。
惠理菜忽然站了起来。
千草:怎么了?
惠理菜:去厕所。
不远处的街灯下,有一间公共厕所。
惠理菜:我刚刚买来的,现在去查查。
千草:在这种地方?
惠理菜:我现在喝醉了,肯定什么结果都不会怕。
千草取出从药房买的验孕棒,打开来。
在黑暗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说明书。
千草:把尿液滴在这里。
如果没有出现蓝线就没事儿。
千草抓着塑料棒。
惠理菜拿过来,蹒跚地走向厕所。
公共厕所,内部醉醺醺的惠理菜摇摇晃晃地从隔断里走出来。
她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抬头望着窗外的夜空。
手里验孕棒的显示口上清晰地浮现出一条蓝线。
夜晚行驶在国道上的卡车(1990年2月)文代开着车。
希和子抱着薰,望着窗外。
久美伸手逗弄着薰。
久美:他也太过分了。
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还要赶你们出门,(对着文代)是不是?
希和子:……文代:我家那位是出轨。
还是堂而皇之的。
我下班回到家,发现他正和那个女的吃饭呢。
地狱,简直就是地狱……所以能遇到天使女士真是救了我的命啊。
要不是能在天使之家生活,搞不好我已经把我那口子和那个女的都杀了。
天使之家,正门(夜)坚固的大门打开,卡车开了进去。
门上有监视器。
希和子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正面的作坊里吊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电灯泡,下面很多女人正在打扫收拾。
同上景,玄关大厅卡车停在入口前,希和子抱着薰和久美一起下车。
她们走进的建筑物好像学校大楼一样,空旷冷清。
两个40岁左右的女人(莎莉和巴妮)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
莎莉:工作辛苦了。
久美:她(希和子)被丈夫赶出来了,说是无处可去。
莎莉和巴妮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仔细看了看熟睡中的薰。
巴妮:睡着了。
莎莉:是女孩吧。
希和子有些不安,她没有答话。
莎莉:手续明天再办吧。
今天晚上先把文件填一填,然后就好好休息吧。
巴妮,文件。
巴妮:好的。
(说着回到办公室)莎莉:里边请。
莎莉说着走进屋。
希和子紧紧抱着薰,跟了进去。
同上景,长长的走廊(第二天早上)莎莉和艾莱美打开铁门,阳光洒在长长的走廊上。
希和子抱着薰,不安地跟在两人身后。
窗外可以看到天使之家里的人正在工作,有的在种地,有的在喂鸡,还抱着好多鸡蛋,有的在洗毛线并晾晒。
全部都是女性,一个男人也没有。
同上景,天使的房间房间中间好像一个小礼堂,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闭着眼睛的小个子中年女士(天使女士)。
天使女士的旁边有位女子(莱比),她正在不可思议地唱着一首不知是什么语言的歌。
希和子在莎莉的邀请下坐到椅子上。
莎莉对天使女士低声耳语道:这是申请加入者。
歌声停下了。
天使女士:哎呦,好可爱的孩子啊。
来,放松放松。
这里可是天使之家啊。
天使在看到人类做傻事的时候一定会出来帮助她的。
只要待在这里,就必须要认真履行天使的使命噢。
一定不要放弃那些做傻事的人,一定要救助他们。
她说着,从希和子的怀里抱起薰。
希和子大吃一惊,望着天使女士。
天使女士温柔地晃着薰,注视着她。
天使女士:那么,你是谁啊?
希和子:……天使女士:我在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
希和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天使女士:你是女人吗?
希和子:是的。
天使女士: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
为什么你认为自己是女人呢?
希和子:……因为我不是男人。
天使女士:你说你不是男人,是什么意思?
希和子(一脸困惑):天使女士:你自己认为自己是什么人?
希和子:……我什么人也不是。
天使女士:对吧?
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女人呢?
希和子:……天使女士:你堕过胎吧。
希和子脸色大变。
好像被人看透一样,目光不敢与之相对。
天使女士将薰送回低着头的希和子怀里。
天使女士:我是在用灵魂和你交流。
所以希望你也能用灵魂来交流。
希和子抱着薰,望着天使。
天使女士:俗世凡人不会用灵魂交流。
他们只会用什么男人啦、女人啦、年轻人啦、老年人啦、有钱人啦、穷鬼啦之类的称谓来交流。
其实,那就和什么也没说没什么两样。
希和子:……天使女士:把那些顾虑都丢掉吧。
什么男人、女人的,把这些成见全部统统丢掉,放手才会安乐。
这样才能用灵魂来活着。
希和子:我什么也不要。
天使女士:是吗。
希和子:我只想和这个孩子一起生活下去。
天使女士仿佛对一切都有所了然一般地点了点头。
希和子:对我来说,这个孩子就是我的一切。
请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希和子抱着薰,深深地、深深地低下了头。
天使女士:我都明白了。
为了能够作为天使在这个世界上重生,我们这里有几条规则。
莎莉她们会教你,你要认真听啊。
希和子:……是。
莎莉:那,这边请。
说着,她打开了房间角落里的一扇小门。
希和子不知所措地跟随着她。
同上景,小房间窗外站着悠闲的山羊妈妈和小山羊。
艾莱美和莎莉一起进行讲解。
希和子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她填写的文件和她的所有物。
手绢、钱包、银行存折、小鸭玩具等等。
艾莱美:……不能把报纸杂志带进这里来。
也没有电视和收音机。
不能打私人电话。
你能接受吗?
希和子:可以……对了,刚才说到的工作,我也必须要去销售吗?
艾莱美:哦,你不想被丈夫发现,是吧?
希和子点点头。
莎莉:明白了。
这一点我们会考虑的。
莎莉打开了写着野野宫希和子名字的存折。
莎莉:你的存款好像不少啊……三千八百万。
你哪来这么多钱?
希和子:去年我父亲去世了。
是他留下的遗产。
莎莉:你母亲呢?
还有其他亲人吗?
希和子: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也没有兄弟姐妹。
莎莉:这个你也同意放弃吗?
希和子:这本存折是他们给我留下的唯一。
莎莉、艾莱美:……希和子:不过现在我有了这个孩子。
如果能让我和薰在这里生活,什么我都可以放弃。
莎莉:……你这份心意永远也不会改变吧?
希和子:不会变。
艾莱美:那,请在这里签字。
希和子面前摆放着的是一份誓约书。
上面写着:“我发誓遵从天使之家的基本理念,将以下所有物品交托给天使之家。
”希和子抱着薰拿起钢笔。
将存折上的金额誊写到誓约书上。
同上景,办公室前接过工作分配表。
上面都是一些奇怪的名字。
同上景,农场希和子和其他成员一起收割蔬菜、养鸡。
希和子初干这些活还不太熟练,久美热心地帮忙。
希和子心里牵挂着薰,望着大楼。
久美:怎么了?
希和子:我觉得好像听到薰在哭……久美:没事儿的。
肯定给你看的好好的。
婴儿可是天使之家的宝贝哟。
同上景,食堂(中午)天使之家的成员都低着头默默吃饭,饭菜非常简单。
告示上写着:“严禁就餐时进行俗世会话。
口内进入肮脏之物会污染灵魂。
”食堂里,希和子正抱着薰给她喂奶。
同上景,天使们的房间房间入口处有一个格子门,门上有锁。
薰躺在一个奇怪的床上。
久美给薰盖上被单,又轻轻扫了扫。
久美:没了没了,啪!
(注3)薰满脸笑容。
久美:今后你要干的事可不少哟。
先要学爬,然后站起来走路,然后就能和妈妈说话了。
希和子和久美注视着薰。
久美:……我要是也生个女孩儿就好了。
那样可能就不会被他们带走了。
久美的眼中滴出大颗大颗的眼泪。
希和子:……啊?
久美:我啊……孩子被老公带走了。
其实也不是被老公,是被他妈妈带走的。
法庭上我输了,因为我没钱,就没有监护权。
希和子:……不让你和孩子见面吗?
久美:天使女士让我把这些伤心事也全都丢掉……可是我做不到啊,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啊。
希和子:……久美:我那孩子叫小光,是个男孩儿。
希和子:嗯……真是个好名字。
久美:是吧。
名字是我给取的呢。
她把薰从床上抱了起来,紧紧搂住。
同上景,天使女士的房间(一周后)天使女士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露丝”和“丽贝卡”。
天使女士:小孩叫丽贝卡,你就叫露丝吧。
希和子怅然若失地望着天使女士。
莎莉:这是天使女士给你们取的名字。
露丝和丽贝卡……天使女士给了你们新的名字,今天就是你们的生日。
艾莱美: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天使之家正式的成员了。
以前俗世中使用的旧名字和生日现在都是无用之物了。
莎莉:今后把痛苦都抛掉,和我们携手相助,一起生活下去吧。
天使:生日快乐。
莎莉、艾莱美:生日快乐。
莱比唱起一首奇怪的生日歌。
薰听到歌声开心地笑了。
烤肉店“清江苑”店内(2010年9月末)店里一桌桌和家人朋友一起吃饭的客人,非常热闹。
岸田正在跟店员点肉和生菜。
惠理菜隔着餐桌注视着岸田。
岸田:好久没有一起在外面吃饭了啊。
说着,合上了菜单。
惠理菜:我有话要和你说。
店员把啤酒送过来。
岸田:先干杯吧。
岸田笑着举杯碰了碰惠理菜的杯子。
惠理菜心平气和地微笑道———惠理菜:假如我有了孩子怎么办?
岸田:啊?
惠理菜:我是说假如啦。
岸田:不过,惠理,你还是学生吧,而且……惠理菜:你想让我生下来还是打掉?
岸田:当然想让你生下来……岸田将蘸料倒在小碟里,又把筷子递给惠理菜,举动有些慌乱。
岸田:不过,现在马上就生还是有些不太现实吧。
惠理菜:那就是说,以后是可以生的喽。
岸田:那当然了。
我是很想和你一起生活的,等你毕业了,我的孩子也再大点儿,没这么累人了,我就会给你一个交代,这话我不是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吗。
惠理菜微微地笑了笑。
岸田:你笑什么?
惠理菜:你说的话真像我爸爸啊。
岸田:你爸爸?
……什么意思?
惠理菜:没什么。
岸田:……你真怀上了?
惠理菜:都说是假如啦!
吓你一跳吗?
岸田:当然了,你可不要吓唬我噢。
店员把肉端了过来。
岸田一副解脱了的样子,他接过肉,随后烤起肉来。
岸田:来,快吃吧。
惠理菜看着岸田笑了。
惠理菜:岸田,我……能不能说点儿以前说不出口的话?
岸田:这回又是什么啊?
惠理菜:我是在一个特殊的家庭长大的。
岸田望着惠理菜,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惠理菜:你曾经给我过过生日,带我参加过焰火大会,我们一起去赏樱花,你还给我开过圣诞派对。
我自己家里从来没有这些节目,所以这些第一次都是和你在一起的。
岸田先生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是你告诉我这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快乐的事情。
岸田:那……下次我们去哪儿呢?
惠理菜:我不会再和你见面了。
岸田:……惠理菜:我知道我是绝对结束不了的……但是,我不会再和你见面了。
岸田:惠理———惠理菜:这么长时间来谢谢你。
惠理菜向岸田深深地鞠了一躬。
惠理菜(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你跟我说过好多次喜欢我,谢谢你。
岸田:惠理,等等!
惠理菜离开了饭店。
坐在矮石阶上的惠理菜。
石阶上私人诊所的门开着,护士挂出一个写着“诊查中”的牌子。
惠理菜站了起来。
这里是诊所的产科。
惠理菜的公寓,室内(夜)惠理菜坐在地上。
摆弄着一个小小的丘比特娃娃。
惠理菜:据说现在,刚好是这么大。
正在切卷心菜的千草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千草:怎么了?
那个?
惠理菜:医院给的。
千草:你要生下来吗?
惠理菜:生。
千草:是吗。
怎么把他养大呢?
惠理菜:……千草:跟岸田先生说了吗?
惠理菜:……千草:还没说啊。
他又不是孩子,肯定能帮你的吧?
惠理菜:帮不了的。
他是见麻烦就跑的人。
千草:你居然会喜欢上这种人。
惠理菜:千草,你曾经跟我说过“又不是你的错”,对吧。
千草:我说过吗?
惠理菜: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过。
千草:……惠理菜:只有岸田。
补习学校,校内(2009年4月)午饭时,岸田和惠理菜等一行人从教室离开。
同上景,外面的大路岸田:吃点什么呢。
咖喱饭吧。
女事务员:岸田君,昨天你吃的就是咖喱吧。
一位从店里走出来的中年男子撞上惠理菜。
男子啧啧咂嘴,惠理菜险些摔倒。
惠理菜:对不起。
岸田本来和其他同事在一起,忽然转回身抓住那个男子的手臂。
岸田:撞人的可是你啊。
中年男子又咂了咂嘴,快步离开了。
岸田:秋山,你总是很快就道歉啊。
为什么?
惠理菜:……岸田:你没做错的时候就不用道歉哦。
惠理菜的眼光一直注视着岸田。
惠理菜的声音:我一直是个讨厌的人。
因为我一直以为妈妈哭泣、大叫都是因为我不好。
刚刚的房间惠理菜: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喜欢上他吧。
千草(微笑着):这不挺好的嘛,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惠理菜:我觉得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千草:一个人?
惠理菜做出没什么的表情,笑了笑。
惠理菜:因为我们家已经被彻底毁了。
那个事件搞得全日本都知道了我们。
我爸爸不停地换工作,还开始酗酒。
妈妈也累垮了,总也不在家,一直在打工。
吃饭基本上就是超市的盒饭和没烤的面包。
虽然很不喜欢,可也觉得就那样了吧。
千草:……惠理菜:可能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吧,我去参加了一个班里同学的生日聚会。
他让我们看了家人从小给他录的成长录像。
千草:给人看这么无聊的东西啊。
惠理菜:可是我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
画面里充满了我失去了的时间和爱。
千草:……惠理菜:我爸妈说的是对的。
都是那个野野宫希和子不好。
要是没有她,我们家就会是个正常的家庭。
妈妈会很温柔,爸爸也会笑,我们家会和别人家一样正常。
那个世界上最可恶的女人把我们家的一切都毁了。
惠理菜笑着看着千草。
惠理菜:刚才不舒服,回来时我吐了。
千草(开朗地):来,吃饭吧。
炒面盛在两个盘子里。
两人开始吃饭。
惠理菜:喂,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千草嘴里嚼着东西,不回答。
惠理菜:因为我是采访对象?
千草:因为我想和惠理你一起走出去。
惠理菜:什么意思?
千草:我想从现在待着的地方走出去。
惠理菜:……千草:我觉得一个人是出不去的,不过如果是咱俩一起好像就能出去,我见到你后就觉得,啊,要是和她一起我就能走出去了。
惠理菜:……千草:等你稳定下来后,我们一起去旅行采访吧。
惠理菜:采访?
千草:到希和子和你一起住过的地方之类的。
惠理菜:为什么?
我才不会去呢!
为什么我非得去那种地方呢?
我又没什么想看的。
千草:那天使之家呢。
惠理菜:……千草:那会儿大家都叫你丽卡,其实应该是丽贝卡,不过大家都叫你丽卡,希和子叫露丝,我叫玛隆。
惠理菜惊讶地望着千草。
千草:我曾经和你、希和子一起生活在那里,我们就像姐妹俩一样一起长大。
惠理菜:……千草:你都不记得了吧?
惠理菜想要说点儿什么,可什么也没说出来。
天使之家,天使们的房间(夜,1992年7月)希和子被千草(8岁)和薰(3岁)夹在中间,正在讲故事书。
薰:大海是什么?
千草:丽卡,你没去过海边吗?
希和子:玛隆去过吗?
同上景,办公室(早上)监视器里是一群在天使之家门前抗议的人群。
(无声)莎莉托着脸颊望着监视器。
同上景,染线作坊男子甲的声音:天使之家,把我们的家人还给我们!
抗议者们的声音:还给我们!
正在工作的希和子和久美听到喇叭里传来的声音,互相望了望。
久美:又来了。
女子甲的声音:这个集团专门给人洗脑,敲诈金钱,是个恐怖集团,你们都被骗了!
男子乙的声音:你们这是犯罪!
绑架监禁是很严重的罪行!
两个人不安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同上景,高高的墙壁前院子里的薰、千草和其他天使之家里的孩子们愣愣地望着高墙对面。
墙壁上能看到一架梯子,一个留胡须的中年男子探出身来。
中年男子跨过墙壁,跳到院子里。
中年男子:信江———信江———你在吗!
信江———看到男子拼命狂叫的样子,孩子们吓得大喊着四散奔逃。
薰(哭叫着):妈妈———!
希和子和文代跑来抱起薰和千草,从墙边跑开。
“不许进来!
”“滚回俗世里去!
”一群人在艾莱美的带领下把水桶和抹布朝中年男子扔去。
薰躲在希和子的怀里怯怯哭泣。
通往秋山家的坡道(2010年10月)套着一件粗拉拉的外套的惠理菜走上来。
秋山家,门外惠理菜在按门铃。
过了一会儿,丈博来开门。
惠理菜:我回来了。
同上景,起居室房间里堆满杂物,零乱不堪。
丈博驼着背,惠理菜跟在后面。
惠津子正在厨房里做饭。
丈博:惠理菜回来了。
惠津子惊讶地回过头。
惠津子:至少先打个电话来啊。
吓我一跳。
丈博将啤酒递给惠理菜,坐回沙发。
丈博背对着惠理菜看电视。
惠津子继续背对着惠理菜做饭。
惠津子:吃完饭再走吗?
惠理菜:不用了。
惠津子:学校呢?
有好好上学吗?
惠理菜:嗯……我想退学了惠津子皱着眉转过头。
惠理菜:我,怀孕了。
已经四个月了。
我是来借钱的。
我工作后肯定会还给你们,先借我点儿钱吧。
丈博和惠津子呆呆地望着惠理菜。
惠理菜:孩子的爸爸和我爸爸一样,他自己有家,不会给这个孩子当爸爸。
丈博呆住了。
惠津子:把他打掉。
惠理菜:……惠津子:我来出钱。
惠理菜:……惠津子(愤怒地大叫):把他给我打掉!
惠津子跑到惠理菜面前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惠津子:现在马上就去医院。
我陪你一起去。
惠理菜甩开惠津子的胳膊。
惠津子:那种孩子赶紧给我打掉!
惠理菜:我不!
丈博:你冷静点儿。
好好听听惠理菜怎么说。
惠津子:你根本没办法把孩子养大,他又没有爸爸!
惠理菜:这些我都知道!
惠津子:那你还想怎样?
惠理菜:妈妈,那时候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你不是说“简直无法相信你会把孩子打掉。
你就是个空空的空壳子”吗?
惠津子一下子哑口无言。
惠津子:……骗人的,骗人,都是骗人的!
这都是那个女人的受迫害妄想!
惠理菜: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一个人生下来,免得我去拐带别人的孩子。
惠津子丢了魂一样抓起水槽上的菜刀。
惠理菜屏住气,浑身颤抖。
惠津子:为什么你总也忘不掉呢。
惠理菜:……惠津子:已经20年了……你就忘了吧。
惠理菜:……惠津子:我有多宝贝你……该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
为什么你只是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呢?
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光听那个女人的呢?
惠理菜:妈妈。
惠津子:你明明根本就没把我当妈妈!
你就是想让我痛苦是不是?
惠理菜:不是这样的……惠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你的妈妈就不会这么痛苦。
你也一直觉得是我把她推到那一步的。
惠理菜:不是的……惠津子:什么不是的!
你不总是这么看我的吗?!
我也想好好地当个正常的妈妈!
正常地把你带大!
每当看到别的女孩儿对着妈妈笑,我都嫉妒地想要大叫!
丈博:惠津子!
丈博猛地接近惠津子,抓住她的胳膊。
惠津子不断挣扎。
丈博想要夺下菜刀时割伤了自己的手。
丈博抢下菜刀放在台子上。
惠津子哭着瘫倒在地板上。
惠理菜:妈妈,对不起。
不过,我不想成为什么空壳子。
惠津子: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把你一起抱上车呢?
惠理菜:……惠津子:为什么我要把你留在家里?
惠理菜:……惠津子:我该怎么办啊……我想让你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啊?
惠理菜:妈妈,别哭了。
惠理菜很不熟练地抚摸着惠津子的背。
丈博默默地望着惠理菜。
租来的汽车正在行驶,车内(2010年10月)开车的千草脸色忽然变了,向上望着前方。
惠理菜坐在副驾驶席上,她注意到千草的视线后也望向窗外。
一座高高的围墙绵延不绝。
天使之家,大门汽车停在紧锁的大门前。
大门已经生锈,敞开一道缝儿,刚好能通过一个人。
同上景,内院带刺的铁丝栅栏已经生锈,有的地方已经开裂。
天使之家内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惠理菜和千草走在里面。
千草:我经常在这里和你玩过家家呢。
惠理菜摇摇头表示想不起来了。
千草:也是啊,那时候你才三岁嘛。
惠理菜: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千草:嗯,就好像收容避难妇女的寺院一样吧。
天使女士和其他几位干部明知道希和子是诱拐犯还是把她藏了起来。
惠理菜:……是这么回事啊。
千草:恐怕天使女士最想要的不是希和子,而是惠理你吧。
惠理菜:为什么?
千草:她们想把这里的思想灌输给你,培养一个完全不了解外面世界的、纯粹的天使。
一个生活在女人当中,完全不认识男人的孩子。
同上景,高高的墙壁前惠理菜和千草从里面缓缓走出。
千草:1995年发生了沙林事件(注4),人们都说教团崇拜是很危险的,这里也被传媒大肆攻击。
十年前,天使女士去世后,人数越来越少。
最后,一位干部卷带大笔资金潜逃,这里就彻底结束了。
惠理菜:……千草:即使现在看到这面墙,还是会感到紧张,真可恶啊。
两人的背后是高耸的院墙。
同上景,天使女士的房间(1992年7月)天使之家的全部成人都集中在这里,坐在地板上。
天使女士坐在椅子上。
成员们的脸上都有些不安。
天使女士:有人提出想要参观这里。
福尔:是谁要参观?
文代:是记者吗?
卡纳:是警察吗?
希和子吓了一跳。
巴妮:想要调查就让他们查好了。
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儿。
我们又不是把人拐骗到这儿来的。
天使女士: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这些人说的都是俗世的语言。
他们不会用灵魂来交流,所以无论他们问什么,你们都不要回答。
好吗。
说完,天使女士走出了房间。
莎莉:那么,我们今天还像往常一样工作。
这是今天的工作安排。
希和子忽然站起来,追出房间去找天使女士。
同上景,房前的走廊希和子:天使女士!
她跑到天使女士前。
希和子:那个……先让那些抗议者的家人回去一趟怎么样?
天使女士:这个嘛,我们不能把来这里求助的人赶出去。
因为每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问题。
天使女士猛地抱住希和子,嘴巴靠近她的耳朵,像是要亲吻一样。
天使女士:这一点露丝你肯定能明白吧。
希和子震惊地望着天使女士。
天使女士:我祈祷天使的慈爱能够降临到露丝和丽贝卡身上。
天使女士双手推开希和子。
希和子呆呆地望着天使女士。
在天使女士房间的门口,莎莉、艾莱美和久美注视着希和子。
希和子转过身走开了。
同上景,长长的走廊脸色苍白的希和子拐了个弯儿走进长廊。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同上景,通往大楼背后的走廊希和子抱着薰,提着行李一路小跑。
薰:妈妈,怎么了?
捏个,我想……希和子:薰,求求你,先别说话。
希和子想要把通往后院的大铁门打开,可门锁着,打不开。
希和子把薰从走廊的窗户里抱出去,自己也跳了出去。
小鸭玩具从口袋里掉出来。
希和子把它捡起来。
薰:捏个,我想和玛隆一起。
希和子:闭嘴!
薰嘟嘟囔囔地哭起来。
希和子紧紧抱住薰安抚她。
希和子:听好,薰。
我们再也不回这里了。
薰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望着严肃的希和子。
久美的声音:露丝。
希和子震惊地回过头。
久美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久美:这个。
说着话,她伸出手。
久美手里攥着一个装着钱的收款袋。
希和子小心翼翼地接过钱袋。
久美:不要离开丽卡,不,是不要离开阿薫。
你要一直陪她长大,从今往后,一直。
希和子点点头。
久美转身跑向天使之家。
希和子抱着薰跑起来。
同上景,后山前希和子和薰用铁管敲打并拔掉带刺的铁丝栅栏。
后山上的森林一片昏暗。
希和子的手被铁丝刮破了,她把血擦掉。
希和子忽然感觉好像有人,猛地回过头。
铁丝网后站着的是满眼泪水的千草。
薰(发现了千草):妈妈,薰想和玛隆一起玩。
千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边哭一边发抖。
希和子想要和千草说“谢谢你一直陪着薰玩儿,不要告诉别人见过我们”。
可是她看到千草的样子后,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希和子抱着薰向千草鞠了一躬,然后向森林里跑去。
深夜的山路希和子背着薰走在山路上。
抬头望望天空,群星闪烁。
薰:妈妈,好黑啊。
希和子:薰,快看,好多星星哦。
薰(不明所以地):星星?
希和子:那些一闪一闪的就是星星。
图画书上不是见过吗。
薰:妈妈,好怕。
希和子:别怕。
有妈妈在什么也不怕。
薰:……妈妈。
希和子:哎。
薰:给薰……唱首歌吧。
希和子:好,那,就唱首星星的歌吧。
希和子为了安慰背上的薰,微笑着唱起了坂本九(注5)。
天上的群星亮闪闪地,像是在守护着她们。
酒店,室内(夜2010年10月)惠理菜站在阳台上望着星空。
惠理菜:是因为这里海拔高吧?
星星真是太美了。
千草窝在床上。
惠理菜:我第一次住这种酒店。
千草:是吗?
惠理菜:情人旅馆我是去过的,不过感觉还是很不一样啊……好像在情人旅馆里更安心一些。
千草:啊?
一般都是相反的吧。
惠理菜(从阳台上回到房间):喂。
千草:嗯?
惠理菜:那个女人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了吧。
千草:嗯。
据说律师收到过明信片。
邮戳是东京的。
不过,我想她不会住在东京。
希和子在东京不是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嘛。
千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走向浴室。
惠理菜:那她会住哪儿?
千草没有回答。
惠理菜:难道你知道她在哪儿?
你是打算让我和她见面吗?
千草怯懦地从浴室探出头来。
千草:我没打算。
而且我也不知道希和子住在哪儿。
惠理菜开始默默地换衣服。
把散乱的物品扔到包里。
千草:……为什么?
惠理菜:我还是回去了。
千草:我真的不知道希和子住在哪儿。
惠理菜披上大衣,穿上鞋。
千草:你别这样。
已经没有电车了。
喂。
千草从浴室里跑出来。
她真的很为惠理菜担心,想要留住她。
惠理菜:你觉得很有意思吧?
千草:……惠理菜:你会全都写出来吧。
说被拐走的孩子陷入婚外恋,怀了孩子,做了和犯人同样的事。
千草:我一点儿也没觉得有意思。
惠理菜:你肯定这么觉得,我说要把孩子生下来不过是因为不想和那个女人一样才嘴硬的。
千草:我没这么想。
惠理菜:我什么都跟你说了。
我早就想跟人说说的,想把一切都说出来。
你不是也都听见了吗。
那你为什么还认为我能当妈妈呢?
我根本当不了妈妈啊。
根本没办法把孩子养大。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疼爱孩子,怎么批评他,怎么和他好好相处,我什么都不懂。
我根本当不了妈妈。
喂,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啊?!
千草: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写了。
我放弃。
千草紧紧地抓着惠理菜的胳膊。
千草:我什么也不写。
惠理菜:……千草:你要是担心的话,我们一起来当妈妈。
惠理菜:……千草:我很怕男人。
现在我看到魁梧的肩膀、手臂、喉结,就会感到恐慌。
惠理菜:……千草:所以我从来没有和男人交往过,毫无经验。
你的心情我也不能完全理解。
惠理菜:……千草:我这辈子肯定不会成为别人的老婆。
有的时候,一想到以后会一直一个人过,就会感到特别特别害怕。
惠理菜:……千草:有时我会想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不能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长大呢?
惠理菜:……千草:不过,我还是能当妈妈的啊,和你一起。
就算是不合格的妈妈,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强啊!
不行吗,这样不行吗?
惠理菜:……千草:……算了,不行也没什么的。
惠理菜:……千草:……我可以摸摸吗?
千草摸了摸惠理菜的肚子,然后跪下,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
惠理菜:听到什么吗?
千草: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是你的还是宝宝的。
不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千草:每天都数着自己没有的东西过生活,这种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惠理菜轻轻地用双臂揽住千草的头。
行驶在冈山市内的出租车,车内惠理菜和千草坐在后座上。
司机:两位姑娘是从东京来的吧?
司机笑着搭话。
司机:冈山港,是要去小豆岛吧?
千草:对,我们来旅游的。
司机:在冈山市里玩了吗?
这里也得好好玩玩噢。
去仓敷走走,看看后乐园,尝尝散寿司。
散寿司的味道可好了,一定得转告给东京的朋友啊。
千草:散寿司就是寿司饭吧?
不是吗?
司机:不是的,散寿司就是散寿司。
惠理菜望着窗外的景色。
一辆路面电车开过。
冈山港,渡轮乘坐处千草正在小店里买吃的。
惠理菜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望着大海。
渡轮靠岸了,很多职员和观光客走下船。
千草:上船吗?
惠理菜:……千草:等下一班吗?
惠理菜:上吧。
惠理菜抬起头,站了起来,走向开往小豆岛的渡轮。
开往小豆岛的渡轮,船内(1992年7月)希和子把薰抱在膝头坐在靠窗的座上。
希和子打开久美给她的收款袋,里面有五万元货款,还有一张纸片。
她取出纸片开始看。
上面潦草地写着小豆岛的住址和“挂面馆”几个字,另外还有一行“如果你能到那儿去一趟,请转告他们我很好”。
薰很怕大海,将脸埋进希和子的怀里。
希和子:怎么了?
薰:好多水啊,我怕。
希和子:不怕。
水光闪闪的,多美啊。
薰战战兢兢地望着大海。
盛夏的阳光洒满海面。
同上景,甲板(2010年10月)惠理菜和千草迎着风眺望大海。
千草:濑户内海真是宁静啊。
简直就像镜面一样。
惠理菜表情略显紧张地望着大海。
小豆岛越来越近了。
租来的汽车沿着小豆岛海岸行驶,车内千草正在开车。
惠理菜坐在副驾驶席上,无言地望着窗外。
平稳的濑户内海蜿蜒连绵。
“创面屋”(挂面),门前蝉在大声鸣叫。
希和子比对着久美的字条和招牌。
工厂前面贴着几张广告单,其中一张是旧的招工启事。
隔着马路可以看到正房里的人影。
希和子望着写有“泽田”的门牌,喊道———希和子:有人吗?
久美的母亲昌江从里面走出来。
希和子:请问,泽田久美小姐的家是这里吗?
昌江:您是?
希和子:贸然来访,万分抱歉。
久美想托我带个话,说她一切都好……昌江:久美?
她在哪儿?
希和子:是这样……公司倒闭了,我们本来是一起住在宿舍里的,现在都被赶出来了。
昌江:这样啊……那您是特意来这儿给我送口信的吗?
希和子:我一直想来这里一趟。
因为久美跟我说了很多这个岛上的情况。
昌江:那孩子还会提到这儿啊。
薰正抓着希和子的衣服向上看,昌江看着薰。
昌江:哎呦,好可爱啊。
叫什么名字啊?
薰:薰……丽卡昌江:阿薫。
你很喜欢丽卡吗。
希和子:那个,可以的话,能让我在这工作吗?
昌江:啊?
希和子:公司倒闭了,以后的事我还没想好,所以,我刚看到那张招工启事。
昌江:哦,那个啊。
那还是两年前贴的呢。
现在人手已经够了。
希和子:这样啊……昌江:帮不到你了……希和子鞠了一躬,拉着薰的手离开了。
昌江一直注视着她们的背影。
带祠堂的公园(泽田家厢房旁边)昌江追上两人。
昌江:等等,你等等……希和子和薰停下脚步,望着昌江。
昌江:你还有地方去吗?
希和子为难地笑了笑。
昌江:你们在这个岛上待多久?
希和子:两三天。
昌江:是吗。
那,今天她爸爸也不在,你们回去之前能再来我家一趟吗?
希和子:……昌江:她爸爸也很担心久美啊。
那孩子为了离不离婚和家里大吵了一通,就这么走了。
请把她的情况说给我们听听吧。
希和子对昌江点了点头。
寒霞溪,缆车希和子把薰抱在膝头坐在缆车上。
同上景,观景台希和子牵着薰的手来到观景台。
视野变宽,从山顶可以看到大海和城镇。
希和子:过来。
薰有点儿害怕,希和子拉着她的手,来到观景台的前面。
夏日的天空十分开阔。
舒适的微风吹过。
希和子似乎解脱了似的深吸了一口气。
薰:那也是大海吗?
希和子:那也是大海哟。
薰:有好多房子啊。
希和子:那是城市,有好多人住在那儿。
薰:好大啊。
希和子:嗯。
薰:真大啊。
薰用小小的眼睛观察着世界。
希和子:薰,我们要一起看好多好多东西。
薰望着希和子。
希和子:虽然以前哪儿都没去过,不过以后我们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和妈妈一起看好多好多东西。
薰:像大海这样?
希和子:大海啦,蓝天啦,星星啦,花朵啦。
还有秋天、冬天、春天。
妈妈要工作。
用赚的钱给你买漂亮的书和巧克力。
薰:巧克力!
希和子:什么都给你买。
什么都带你看。
“创面屋”,店内(几天后)希和子穿着制服,戴着帽子,昌江和丈夫雄三微笑着看着她。
正在进行工厂的晨会。
雄三:嗯,这位是今天开始在我们这里工作的宫田京子。
昌江:她住在我家的厢房里。
是我们的远房亲戚。
希和子:我叫宫田京子。
请多关照。
员工们鼓掌欢迎希和子。
同上景,操作台面被揉好,抻长,做成挂面。
希和子和员工们一起努力地做挂面。
希和子想用长筷子把面条理好,可面条不是断了就是粘在一些。
雄三:一开始每个人都这样。
(看着旁边的人)要练成那样可要花不少时间呢。
希和子汗流浃背地低头道歉。
雄三:不用着急,一点点练吧。
泽田家(傍晚)泽田家紧挨着工厂。
薰第一次看电视,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新之介(5岁)、小樱(5岁)和有里(7岁)兴致勃勃地来看薰,邀请她一起玩儿。
薰很怕新之介,跑到昌江的身后。
昌江笑了。
门前是烧香巡礼的必经之路,几个香客由此通过。
工厂前的干燥机正在烘干挂面。
希和子下班后走出工厂。
薰从泽田家的走廊飞奔到希和子的怀里。
昌江:京子,这个啊。
昌江把一个纸箱放在走廊上,取出了崭新的儿童衣物。
昌江:虽然是男孩的,你要想给她穿,就试试吧。
我本来想给久美的孩子穿的,还是送给阿薫吧。
希和子:不过,这太不好意思了。
昌江:没事儿没事儿。
我们也是因为这是第一个孙子,太开心了,所以买了好多回来。
要是阿薫能穿上,就好像是我们的孙子又回来了一样,我们可高兴了呢。
希和子:……谢谢您。
泽田家的厢房,门口(休息日)穿着男孩衣服的薰跑了出来。
希和子笑着跟在后面。
在岛上骑着旧自行车的希和子薰坐在前面的儿童椅上。
下坡时车速飞快,两人开心地大笑。
洞云山,内院正在举办护摩仪式(注6),住持与香客们专心地低诵般若心经。
他们背上都写着“同行二人”四个墨字。
火苗燃烧得很旺。
烛火摇曳。
希和子被这种气势压倒,一直站在那儿。
希和子静静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薰有点儿怯怯地模仿着希和子。
洞云山,内院前面希和子和薰出来,走下回廊。
薰:妈妈,你许什么愿了?
希和子:我希望能够永远和薰待在一起。
明天、后天、大后天,永远永远都能够在一起。
薰(不可思议地):一定会在一起的啊,妈妈和薰。
希和子微笑着。
希和子:这个岛上有好多好多神灵。
薰和妈妈一起全都拜一拜吧。
我们一块许好多好多愿。
同上景,参拜大道参拜大道在森林与岩石之间蜿蜒,希和子与薰手牵手走在路上。
面容慈祥的地藏菩萨守护着两人。
薰:捏个,妈妈,泽田家的叔叔是女孩吗?
希和子:为什么?
叔叔应该是男孩吧。
薰:那薰是男孩吗?
希和子:薰是女孩啊。
是好可爱好可爱的小姑娘。
薰(有些混乱,话说不清楚了):不过……捏个……希和子:因为薰只在图画书里才看到过男人,是吧。
薰点点头。
希和子: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只有女人。
不过世界上是男人女人各有一半的。
薰:有什么不一样?
希和子:等薰再长大一点,会遇到一个你想要和他结婚的人,那就是男人。
薰:那妈妈是男人吗?
希和子:妈妈是女人啊。
薰:可是,薰想和妈妈结婚嘛。
那样,妈妈就不用非得一个女人这么辛苦了。
希和子(苦笑):是泽田家的叔叔说的?
薰点点头。
希和子蹲下紧紧抱住薰。
薰:妈妈,疼,疼。
薰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
希和子:有一天,薰会遇到一个很温柔的男孩子,你会一下子就喜欢上他,然后就嫁给他。
薰:我不嫁。
薰哪儿都不去。
希和子望着飞快跑走的薰的背影,笑了。
中山农村歌舞伎,舞台前(2010年10月)树木环绕的神社内非常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小棚前贴着农村歌舞伎的海报。
惠理菜和千草躺在古老的歌舞伎舞台前,抬眼望着头上摇晃的树叶。
惠理菜:我本来……是想打掉这个孩子的。
千草:……惠理菜:我本来打算去医院,然后在那儿确定手术日期。
但是,在超声波里看到孩子的影子后,不知怎么回事,我的眼前一下子就亮了,出现一片风景。
千草:风景?
惠理菜:一片宏伟的景象,有海有天,有云有光,有树有花,所有美丽的景象全都在内。
于是,我就想,我要把这个景象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看,我有这个义务。
千草望着惠理菜的侧脸。
惠理菜:给他看好多美丽的事物。
我见过的,没见过的,所有美丽的东西。
惠理菜起身。
千草(也起身):喂……惠理菜:嗯?
千草:以前我们说到过蝉,记得吗,你说比起那些七天就死掉的蝉,第八天的蝉更痛苦。
惠理菜:嗯。
千草:我也那样想过,不过可能不是这样的。
惠理菜:……千草:因为第八天的蝉可以看到一些其他蝉看不到的东西。
也许,那是一些非常美丽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惠理菜抬头望着树叶空隙里照进来的阳光。
惠理菜:嗯……也许吧。
中山农村歌舞伎(1992年10月)舞台上正在忙碌地准备着“重井别子”(注7)的演出。
看台下草地上,薰、新之介、小樱、有里等孩子们在嬉笑打闹。
薰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生活,希和子怜爱地看护着薰。
薰:妈妈,捏个,这上面的寺庙里有幽灵。
希和子:啊?
什么样的幽灵啊?
薰:捏个,是个漂亮的穿和服的公主。
新之介:不过,比薰还要小。
小樱:可是,捏个,今年还没有人见过呢。
可能已经不在了。
希和子:为什么?
有里:去年啊,有个很帅的大学生哥哥来到寺里,幽灵公主喜欢上他,跟他走了。
对吧。
新之介等几个小孩子:对啊。
薰:对啊。
希和子被逗笑了。
舞台上的演出开始了。
希和子她们悠闲地看着戏。
孩子们大声喝彩。
实景,农村歌舞伎“重井别子”实景,西泷寺(1993年4月)香客一行从开满樱花的参拜大道上走下来。
“创面屋”,操作台希和子用筷子熟练地理好面条,挂起来。
同上景,停车场新之介和小樱刚刚参加完开学典礼,背着闪亮的新书包来找薰。
薰羡慕地看着他们。
希和子表情复杂地看着孩子们。
雄三:来,拍张照片吧。
大家都站好,站好。
薰开心地跑到新之介他们旁边。
昌江:京子也一起拍一张吧。
希和子(焦虑地):我不用了。
新之介(骄傲地):薰,真正的纪念照要到照相馆去拍呢。
薰(开心地):那薰也可以到照相馆拍吗?
有里:薰还不行。
得上小学以后,买了新书包,才能去照相馆。
薰(失望地):啊……雄三:来,大家笑一笑。
薰垂头丧气的。
雄三:薰,怎么了?
笑一笑。
小樱咯吱薰,把她逗笑。
雄三:好,茄———子。
对着一排小孩子按下快门。
新之介、小樱和有里跑了出去。
小樱:薰也一起来,我们去踢足球。
虽然比大家慢了一拍,薰还是笑着跑走了。
她短短的头发,脸晒得很黑,像个男孩子一样。
昌江:已经彻底变成岛上的孩子了啊。
希和子:是啊。
昌江:对了,刚才久美来电话了。
我把你和薰的事儿跟她说了,她很高兴。
还说要回到岛上来呢。
希和子:久美吗?
昌江:久美就要回来了,这都多亏了你啊。
希和子:我什么也没做。
昌江:这是怎么说的啊。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久美了呢。
现在还有薰,就像我的孙子一样。
谢谢你啊。
多亏了你们娘俩。
希和子:……昌江:以前你一定也受了不少苦吧,也没法对人说。
希和子:不,我……只要能和薰在一起,只要……昌江:对了,京子啊。
希和子:哎。
昌江:阿薫的新书包就让我们来买吧。
希和子:……谢谢您。
希和子望着正和孩子们一起玩的薰。
海边的分校,教室内(休息日)窗外是蔚蓝的大海。
教室里,希和子和薰正在玩模拟上课的游戏。
薰:老师。
希和子:好,宫田薰同学。
指着黑板上的画希和子:这是什么?
薰:大象!
中山,山中水田(1993年7月)几对家长和孩子开心地举着火把沿着梯田边的小路走了上来。
其中也有薰和希和子。
同上景(过了一会儿)和尚面前的篝火被点燃了,开始诵经。
大家接过用篝火引燃的竹条。
小樱、新之介和有里欢欣雀跃地点着火,大声叫着“着火了,着火了”!
薰很害怕,不敢接近火苗。
新之介:薰,不怕。
这是在祈求大米不要被虫子吃掉呢。
薰不安地抬头看着希和子。
希和子:没事的,看,妈妈和你在一起呢。
薰战战兢兢地拿起火把走起来。
希和子握着薰的手,微笑地走在她身边。
忽然传来按快门的声音,希和子下意识地低下头。
几位业余摄影师正用相机对着她们。
走过相机后,希和子的笑容又回来了。
薰也不再怕火,笑着望着希和子。
山中水田间的小路水田上映着摇曳的火把。
希和子和薰走在队列的最后。
薰:妈妈,快看。
希和子停下脚步向下望去。
暮色中绿油油的梯田在脚下展开。
手执火把的队列不断前行,火苗梦幻般地摇曳。
“着火了,着火了!
”的吆喝声包围着两人。
向下望去,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一样。
希和子望着举着火把的队列,说不出话来。
薰:真美啊。
薰两眼发光,开心地笑着。
希和子:是啊……真美啊。
希和子和薰久久地注视着火把的行列。
水田半山腰(2010年10月)汽车停在田边的路上。
惠理菜走下车,环顾四周的景色。
稻草人随风摇摆。
惠理菜看了看下面刚收割完的水田,又抬头向上看。
千草(也下来了):喂,看什么呢?
惠理菜:这里……我来过。
千草:啊?
惠理菜:哎,你知道我以前住在哪儿吗?
“中村挂面”(原“创面屋”)停车场,厢房汽车停下。
工厂已经易主,招牌也换了。
千草走进工厂。
千草(对着办公室):请问。
惠理菜站住不动,她呆呆地看着已经换了招牌的挂面厂。
泽田家的外窗关着,正待出售。
连同希和子与薰住过的厢房。
前面能看到有祠堂的公园。
惠理菜木然地站在厢房前一动不动。
她慢慢地回过头。
耳边传来蝉鸣声和孩子们愉快打闹的声音。
新之介的声音:薰,快过来啊!
昌江的声音:阿薫,开饭喽!
从不断起伏的几个声音后面传来希和子温柔的声音。
希和子的声音:……薰……惠理菜身体微微颤抖。
夕阳下的海边大道(1993年9月)无缘佛对面的濑户内海被夕阳染成红色。
希和子和薰开心地边唱边走。
泽田家,门外薰:我回来了———希和子和薰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正要进厢房。
昌江:啊,回来了!
京子,来看看这个,快!
昌江和雄三在泽田家门前招呼道。
希和子看到昌江递过来的全国性报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报上登的是业余摄影比赛的获奖作品。
有一张照片拍的是希和子与薰举着火把幸福的样子。
薰:妈妈?
雄三:对啊,这就是妈妈,还有薰呢。
昌江:得的是特等奖。
比大奖还棒呢。
雄三:是啊,还是国家级的比赛呢,太厉害了。
昌江:表情真好啊,那么温柔。
雄三:把它贴个显眼的地方吧,好吗。
希和子:……不要。
希和子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昌江、雄三和薰还在对着照片说些什么。
薰似乎觉察到希和子有些不对劲儿,抬头看着她。
“妈妈”薰喊道,可希和子好像没有听到。
带祠堂的公园(傍晚)希和子和薰在聊天。
希和子:阿薫,我们搬家好吗?
薰:搬到哪儿去?
是小樱家旁边吗?
希和子:我们离开这个岛吧。
薰:不,我喜欢这里。
希和子:没事的,有妈妈和你在一起呢。
薰:不,我哪儿都不去!
阿泷照相馆(夜)港口附近的一个旧照相馆还亮着灯。
外面装饰的照片里有新之介和小樱的照片。
同上景,照相馆内二楼的摄影棚里播放着音乐。
希和子提着行李和薰一起上楼。
店主阿泷坐在摄影棚里,四周一片昏暗。
阿泷默默地注视着希和子与薰。
希和子:麻烦您给拍张照片……阿泷停下唱片,不理解地望着这对既不是开学典礼又不是七五三节却要拍照的母女。
希和子:……拍个合影……薰还在闹别扭,眼中隐约浮现着泪光。
阿泷:进来吧。
同上景,摄影棚阿泷在做拍照的准备。
希和子与薰坐在一个长椅上。
薰还在怄气,希和子温柔地梳着薰的头发,一边低声地对她说着什么。
薰终于不再生气了,抬头望着希和子。
阿泷:把头抬起来。
希和子沉静的目光中流露出坚强的决心。
闪关灯闪了一下。
阿泷照相馆,通往港口的道路(夜)希和子牵着薰的手,快步朝港口走去。
希和子蹲在薰的面前,示意要背她。
可是,薰不上去。
薰:我们要去哪儿?
希和子:和妈妈一起去坐船。
薰不安地望着希和子。
希和子:坐上船,明天我们去动物园。
薰:……有长颈鹿吗?
希和子:有啊。
薰:有大象和河马吗?
希和子:大象、河马,全都有。
薰:我们不是要搬家吧。
希和子(悲伤地):嗯。
薰:薰去完动物园还能和小新、小樱他们玩儿吗?
希和子(忍住眼泪):还能玩啊。
随便玩儿。
薰突然跑起来。
她回过头,眼神好像在说快来追我啊,然后又跑起来。
她跑得很快,简直令人吃惊。
希和子:薰。
前面是薰小小的、拼命奔跑的背影。
希和子凝视着薰的背影,跑了起来。
她慢慢地停下脚步。
希和子:薰……妈妈已经追不上你了。
泪水涌出,滴落。
福田港,女厕所(2010年10月)惠理菜难受地低着头。
千草:没事吧?
惠理菜在洗手台前洗脸、漱口。
千草从旁边递过毛巾。
惠理菜(含糊地):没事。
她擦擦脸走出去。
同上景,外面阳光很强烈,惠理菜眯起眼睛。
眼前是渡轮乘坐处,对面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惠理菜手撑着长椅,坐下来。
千草:你在这儿歇会儿,我去买点喝的来。
惠理菜:对不起……千草:为什么?
没事儿。
千草说着跑向候船室的小卖部。
惠理菜茫然地望着大海。
渡轮进港了。
海面上波光粼粼。
惠理菜站在售票处前。
一股强烈的感觉向惠理菜袭来,她好像看到了什么。
* * *闪回四岁的惠理菜一个人不安地站在渡轮乘坐处前。
(同样的地点)* * *惠理菜茫然地伫立在那里。
夜晚的福田港(1993年9月)最后一班渡轮就要来了。
希和子正在小卖部买饭团、三明治和饮料。
薰片刻不离希和子的身边。
她紧紧抓住希和子的衣服,抬头看着希和子。
薰:妈妈……每当听到薰的呼唤,希和子就朝她僵硬地笑笑。
希和子正要拉着薰的手跑向停车场对面的售票处,忽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售票处里和停着的车里同时走出便衣警察。
希和子吃惊地望着旁边。
另一辆车里也下来一名警察。
希和子紧紧地握住薰的手。
薰吃惊地望着希和子。
希和子:薰。
希和子已经做好思想准备。
她蹲在薰的身前,温柔地说。
希和子:你先去上船的地方那儿排队。
薰(困惑地):为什么?
希和子:妈妈马上就去,拜托啦。
希和子拼命忍住想要抱抱她的愿望,将薰的身体扳向乘船处的方向,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背。
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薰小小的脊背从希和子手边离开了。
她一边不断地回头,一边走向渡轮乘坐处。
薰一个人不安地站在售票处前面。
希和子的眼中涌出泪水。
一名男警和一名女警在确认薰已经离开希和子一定距离以后,慢慢接近薰。
女警:你是秋山惠理菜吧。
薰呆呆地看着女警,摇了摇头。
女警:和我们一起回家吧。
女警抱起薰。
薰(惊叫):妈妈!
男警(对着步话机):小孩安全。
惠理菜安全。
三名警察跑来粗暴地抓住希和子。
饭团和三明治等从购物袋里滚落。
警察队长:你是野野宫希和子吧。
希和子望着被警察踩烂了的饭团。
警察队长:我们以诱拐绑架未成年人秋山惠理菜的罪名,于*点*分对你实施逮捕。
薰被女警紧紧抱住,不得动弹,她大声尖叫,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女警。
薰:妈妈!
妈妈!
警察给希和子戴上手铐,想要将她拽入车内。
希和子:等一下!
求求你。
希和子对着女警喊道。
女警抱着哭叫的薰。
希和子:那孩子还没有———还没有吃饭呢!
拜托你了!
警察队长推着希和子的背,走向警车。
希和子回过头,想要把薰深深地印在眼里。
眼神中充满企盼。
薰:你要去哪儿?
妈妈!
妈妈啊啊啊啊啊啊!
薰拼尽全力地喊着要希和子。
刚刚的福田港惠理菜纹丝不动,呆呆地凝视着无人的停车场。
福田港,阿泷照相馆,门外惠理菜沿着海边行走。
千草:等一下,你怎么了?
等等我。
千草拎着买来的饮料追过来。
一个照相馆孤零零地伫立着,两人来到照相馆前。
阿泷照相馆橱窗里摆放着很多全家福。
已经泛黄的新之介和小樱的入学照片还在。
惠理菜推开门。
阿泷照相馆一楼二楼传来音乐声。
惠理菜走上楼梯。
同上景,二楼摄影棚惠理菜打开摄影棚的门。
和1993年相比,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夕阳里,可以看到一些漂浮的微尘店主阿泷坐在一片昏暗里。
惠理菜:麻烦您……阿泷抬起唱片上的唱针,默默地看着惠理菜。
惠理菜:以前我曾经在这里拍过一张照片。
千草担心地走进来。
阿泷:让我看看你的脸。
阿泷认真地盯着惠理菜,随后走进存放底片的小屋。
惠理菜环视着和从前一样的摄影棚。
阿泷拿着一个小罐从小屋里走出。
他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存放的底片。
是希和子与薰合影的底片。
阿泷把底片递给惠理菜。
惠理菜凝望着希和子的面容。
底片上希和子的面孔有些看不清楚。
阿泷:照片被野野宫希和子拿走了。
惠理菜咽了口气。
惠理菜:她来过这儿吗?
阿泷:大约五年前……她来问那时候拍的照片还有吗。
惠理菜:……她……野野宫希和子说了什么吗?
阿泷:什么也没说。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照片。
惠理菜说不话来。
阿泷拿起底片,打开了暗房的门。
阿泷:进来吧。
惠理菜怯怯地望着阿泷。
同上景,暗房阿泷放大了照片。
惠理菜和千草在旁边看着。
阿泷:很遗憾,是黑白的。
阿泷将相纸放到显影液中。
惠理菜屏住气,走上前。
照片中希和子的面容显现出来。
希和子抱着薰,表情温柔。
惠理菜难以呼吸,身体也站不住了。
希和子的声音:……薰……惠理菜忽然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住了。
同上景,摄影棚(1993年9月)希和子和薰坐在一个长椅上。
薰还在怄气,希和子温柔地梳着薰的头发。
希和子:谢谢你。
妈妈和薰两个人过得很幸福。
希和子好像用手掌包住了什么,交给薰。
薰轻轻地接过来。
手掌里什么也没有。
薰:是什么啊?
希和子:妈妈不再需要了。
什么也不要了。
薰都拿去吧。
薰:……希和子:我好爱你,薰。
希和子对着薰温柔地笑着。
刚刚的暗房惠理菜快要喊出声了,她用手捂住嘴,推开千草,走出暗室。
阿泷:……千草对阿泷鞠了一躬,急忙追出去。
同上景,照相馆外,福田港惠理菜跑出照相馆。
千草追了出来。
千草:惠理!
惠理菜呼吸急促地奔跑。
无论怎么喘气,胸中还是很憋闷。
简直就要裂开一样。
从前带着自己离开希和子的那艘渡轮在眼前靠岸了。
惠理菜停下脚步站立不动。
千草:惠理。
惠理菜呼吸困难。
千草:你没事儿吧?
惠理菜总算挤出一句话。
惠理菜:我从来没有想要怨恨。
千草:……惠理菜:我真的什么也不怨。
不怨她,也不怨妈妈,不怨爸爸,谁都不怨……千草:……惠理菜:我一直想要回到这个岛上。
惠理菜跪下来。
惠理菜: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想。
好想回来———好想回来。
惠理菜已经泣不成声,泪水盈眸。
千草:……没事儿的。
惠理菜:……千草:没事儿的……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带你来这儿。
惠理菜哭个不停。
泪水接连不断地涌出。
惠理菜:我会找工作的。
千草:嗯。
惠理菜:工作赚钱,带他看各种各样的东西。
千草:嗯。
惠理菜:给他穿可爱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告诉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千草:嗯。
惠理菜:我会跟他说,没事儿,不断地告诉他,这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他。
千草: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孩子生下来,带给你爸爸妈妈看看吧。
让他们抱抱。
惠理菜哭着点头。
惠理菜:他们会喜欢他吗。
千草:一定会特别特别喜欢的。
惠理菜:我这是怎么了。
我已经开始爱这个孩子了。
她感到奇怪地笑了起来。
惠理菜:还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呢,我这是怎么了。
惠理菜和千草一边哭一边互相笑起来。
濑户内海的黄昏已然降临。
(全剧终)注1:大阪方言,下同。
注2:大阪方言,下同。
注3:哄小孩的游戏,蒙住自己双眼说没了没了,然后再打开手说啪!
注4:指1995年3月20日,奥姆真理教策划在东京三条地铁电车内施放神经性毒气“沙林”的事件,教主为麻原彰晃。
注5:日本著名歌手,此处意为剧中人演唱他的《抬头望望夜空中的星》一歌。
注6:佛教的一种火祭祀法,投供物于火中。
注7:传统的歌舞伎剧目。
将生命的最天真交付于陌生人,父母的焦灼与苦痛倒头来是在孩子身上找寻解脱。
一次激情换来一个生命的天平本身就倾斜得离谱谈什么血缘谈什么生父生母生命的开始若走不对路,那么注定此生颠沛不得善终多少父母一味的付出不懂如何让对方感应与接受而作为孩子还要一次次的说着对不起眼泪横流心生恐惧不敢说出口什么爱不爱,感受不到的,都不算爱。
其实很久不曾看电影哭成这样的,我知道养母诱拐孩子是错的,她也因此而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不是吗?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给了熏最美好的母爱,也正是这份母爱才会让我多次泪奔……因为这部电影我是在腾讯视频上看的,所以不免会看到许多的评论,各个都在骂养母是人贩子,有人感动了,还要诅咒别人将来丈夫找小三和丢孩子。
我只想说,思想就不能健康一点,养母是偷孩子了,可是也不算是人贩子吧,我映像中的人贩子是依靠拐卖儿童谋取利益的人,但是这个电影里的养母显然不是,再说小三的问题,她明明是被小三的,还因此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一切因都源于那个没有担当的渣男父亲不是吗?
不过,孩子最后说了,她不恨所有人,这是宽恕其实也算是解脱了吧,只希望她和她的孩子可以不在重复之前的路。
其实我看到很多人在说生母十年都不能温暖孩子这个问题,其实仔细想想很容易就明白了。
孩子之前和养母在一起的时候,养母付出了所有的爱,所以一直和养母生活在一起的孩子肯定更亲近养母,可是这恰恰是生母最不能接受的,因此就总是歇斯底里的面对孩子,导致孩子越发恐惧与其相处。
所以孩子更在乎养母不是挺正常的。
熏是爱养母的,她也想去爱生母。
但是生母陷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把熏看成了敌人,她以爱的名义,其实是在恨着熏,因为每次看见熏,都能想到熏的养母,那个第三者,那个曾经怀了自己丈夫孩子的女人。
每次熏一点点的小动作,都能让她歇斯底里,这让熏小小的心灵把自己当成了罪人,她觉得是她让生母这么痛苦。
所以她克制自己去爱养母,克制自己回到小岛的欲望。
最后,在朋友一点一滴的引领下,熏慢慢放开了自己的心,最后流出的眼泪,多少有些喜悦的成分吧。
PS:这个电影来的怪人真多啊。。
《第八日的蝉》最早是由才华洋溢、产量丰富的日本女作家角田光代,在日本第一大报《读卖新闻》晚报连载,之后出书、改编电影、电视剧,感动了无数人,好评无数。
一向认为日本的男权是深入骨髓的,尽管现在都在强调男女平等,但仅影片中显示出来的仍是很多女性悲剧产生的实质是男权,女性仍是社会中的弱势群体。
时长147分钟的电影,讲述了希和子和公司上司发生了婚外恋,在被他说服堕胎后成为了不能生育的女人。
悲伤中的希和子在得知上司妻子生了小孩的事实后,潜入他家冲动中抱走了可爱的女婴,取名为熏,但还是在4年后被亲生父母找回。
21年后,惠理菜(熏)成为一名孤僻的大学生,却似乎踏上了希和子一样的道路……希和子的悲剧在于相信了一个不值得相信的有妇之夫,还在冲动下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导致犯罪,但她和熏四年的生活却成为了她的救赎,她像一位真正的母亲那样幸福、尽力、孤立无援地抚养着“自己”的孩子。
身为女婴生母的惠津子,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丈夫的外遇、不断的社会舆论都让她痛苦不堪,但最大的痛苦应该是刚出生就被诱拐、找回时却已错过了最佳培养感情时期的女儿,她的所有只剩下落寞和无助。
从小受到严重心灵创伤的惠理菜和已婚男发生不伦,想来也有为了报复希和子和自己生母的因素,不过事情却向着惠理菜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下去,开始了一段寻找自我之旅,更深切地体会、理解着两位母亲。
和小说中的分段叙述不同,导演通过惠理菜的寻找之路,从她立场的转变使人更认同女人身为母亲的伟大,而女人应该比男人还要坚强,用更积极的态度面对未知的生活。
这是我的第一部五星影片。
我承认并不客观。
这部影片让我有强烈的代入感。
女主角“熏”让我想起库房隔壁每天被妈妈骂,被爸爸骂的眼镜男孩儿。
让我想起来自己的童年。
让我想起,从未谋面就被我冷漠地处理掉,我的孩子们……从影片角度讲,由始至终,诱拐事件只是起因。
给孩子带来一生无法磨灭的阴影,是妈妈暴虐的性格,父亲的伪善,懦弱,和种下的恶。
电影《第八日的蝉》讲了一个让男人汗颜,让女人醒悟的故事。
一个注定终生无法成为母亲的女人,为了完成救赎走向重生,犯了一次必须要犯的罪。
永作博美饰演的野野宫希和子是一个“小三”。
现实生活中不乏这样的人,她们在道德上饱受煎熬,在法律上也没有名分,但是从未想过离开男人,男人就是她们的一切。
小三很少有修成正果的:爱上男人,奉献身体,孕育生命,被迫堕胎,被男人抛弃,然后自暴自弃。。。。
她们为了为了男人舍弃了一切,最终还要面临被无情抛弃的命运。
野野宫希和子怀孕了,但是那个已经有了妻室的男人迫使她杀掉了这个还没有见过世界一面的孩子。
她也因此这一辈子再也无法怀孕了,也许这是上天的惩罚。
她是被命运选中的那个人,这一生都无法成为母亲。
都是因为男人。
野野宫希和子之所以在法庭上只是对男人一家表示了感谢但丝毫没有谢罪的意思,是因为这场犯罪完全因为男人而起。
她不想这一辈子都做一个被命运诅咒和玩弄的女人,她选择了反抗。
你无法想象,在她弱小的身体里里,蕴藏着怎样巨大的能量与勇气,可以让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因之汗颜沉默。
当医生告诉她你这辈子都无法成为母亲时,当男人的老婆挺着肚子满怀恶意地对她说“你就是个空壳子”,当那个暴雨的清晨,她在男人温馨的家里看到那个天使一样的婴儿对自己微笑时,她已明白自己悲剧的宿命,就是不甘心而已。
是这个婴儿天使般的笑容一瞬间融化了她冰冷绝望的心,让她重新燃起了成为母亲的信念,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与小薰的相遇,是她人生的转机。
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仿佛在说:“带我走吧。
”她给婴儿取了一个温暖的名字:小薰。
希望在有她的未来,她们的生活是温馨幸福的。
如果命运已经折断了你的翅膀,你也注定无法改变黑暗的未来,那为什么不借一双翅膀飞翔很久后再坠落?
她只是借了别人的孩子圆一个梦想,不想在黑暗中度过余生。
她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么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但她已经无法回头。
于是,接下来,一系列惊世骇俗的行为都在这个岛国上发生。
谁也不会相信野野宫希和子这样一个弱女子能避开法律和世俗,四处流浪,隐姓埋名4年,隐忍坚强地小心养育呵护着一个生命。
这世上最不需要解释的行为,就是爱了。
而母爱是这个世上最极致的爱,最疯狂最深沉。
即使这个孩子不是亲生的,即使她要背负世俗最恶毒的骂名要面对法律最残忍的制裁,即使弱小的她要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黑暗中摸索着艰难地走下去。
在和小薰相处的这四年里,虽然她吃尽苦头,但是也的的确确拥有了孩子带来的那种小幸福,她越来越像一个母亲,小薰也越来越依赖她。
在逃出天使之家后,她背着小薰一起走在夏夜空旷的森林里,“母女”一起仰望星空哼唱着《小星星》,俩人满脸都是爱的光芒和幸福的憧憬。
看到的人都会认为这是幸福的一对母女,而且比一般母女还要亲密。
她是用生命在深深爱着这个孩子,她要把最好的回忆都给小薰,陪她一起看大海、星星、樱花。。。
失去的东西,人才会想倍加珍惜。
特别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而言。
小薰在这四年里感受到的是最真实最温暖最体贴的母爱。
所以,在最后回归亲生母亲身边后,反倒觉得是在陌生人家里。
在母女俩人即将奔赴新的逃亡之旅时,她特意带着小薰去了照相馆,照了她们俩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正式合影。
她隐隐预感到命运的审判即将来临,这四年提心吊胆的逃亡,她也已经倦了。
所以,她需要一张照片来为自己和小薰这段“母女之情”证明。
在看到忽然出现在港口的警察时,她平静地让小薰去路旁等她,因为她害怕小薰知道了难过。
她眼含热泪大声地恳求警察:“这孩子还没有吃饭。
谢谢!
”旁边是小薰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自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的。
她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救赎之旅。
与其说这是一部讲述母爱的电影,倒不如说是一个被命运诅咒的弱女子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反抗命运最终实现做母亲的梦想的故事。
即使最终被法律制裁,被世俗唾骂,她都无所畏惧,因为她已经成功了。
起码她知道做一个母亲是什么感觉,如何照顾爱护一个小生命。
即使在接下来的人生里面依然是漆黑一片,但是有这道光芒就已经足够支持她活下去了。
自然,这部电影的初衷不是让无法怀孕的小三都去偷盗诱拐情人的孩子圆自己的妈妈梦。
而是想告诉那些看不到明天和希望的人,其实,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黑暗,希望的光芒就藏在你的心里。
勇敢地砸碎命运的枷锁,去追求美好的事物,好好珍惜当下的幸福,即使追求幸福的道路异常艰辛,幸福的时光又那么短暂。
蝉的幸福时光据说只有7天,7天后就是永远的沉睡。
而活到了第8天的蝉毕竟是少数,它也许会很孤独,但是也许会看到很多很美好的风景,那些7日之蝉所看不到的。
而这就是梦想的价值:孤独绝美。
所谓“八日蝉”:七日宿命的蝉如果活到了第八日……这部电影里我们只看得到女性,只有一个个悲伤的女性背影。
在日本社会里,尽管一直强调着所谓的男女平等,但是长时间所造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使女性成为了弱势群体。
影片中的女性都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不幸,但是社会却没有伸出援手,而她们身边的男性则更不值得一提。
是的,在日本这个男权社会中存在着太多的女性悲剧,只是很多事情她们都忍了下来,所以表面上的矛盾冲突并不明显。
但是,这部电影却表达了许许多多女性的心声,而且电影也用她们的行动告诉观众,女性无论是作为一个女人还是母亲都是很伟大的。
希和子:母亲那场犯罪对于希和子而言无疑是一场人生悲剧。
即使作为旁观者的我们能够清晰的发现希和子的无奈,但是社会舆论却是残酷的。
影片开场那段法庭戏非常精彩,森口瑶子扮演的母亲代表着社会人的普遍看法对希和子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但是希和子的眼神去告诉所有人她的立场。
这种主观舆论和客观事实之间的强烈对比一开始就把影片拉向了高潮。
那一声声“去死,去死”真的很刺耳,很令人痛心。
紧接着,影片回闪到了希和子诱拐孩童的一幕。
那场大雨虽然没能阻挡希和子的行动,但是大雨肯能不停的冲击着希和子不安的心灵。
虽然“养孩子”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愿望,但是这毕竟是犯罪,所谓的罪恶感不是想摆脱就能摆脱的。
随着矛盾越来越突出,雨也越下越大。
冲击的不只是希和子的心灵,观众们也会被导演所营造的氛围所感染,一同进入这个无法令人自拔的世界。
其实希和子原本可能会拥有一个不错的“小家庭”,即使她只是情人,但是出于女人的本性,她还是非常希望能够生下孩子,和她一同生活。
但是一切都被那个男人所毁了,此时男人自私自利的一面在影片中尽显无遗。
可以说本片中没有属于男性的任何空间,在导演看来,女性们的悲剧都是男同胞们一手造成的。
虽然,这类看法非常极端,但是社会上像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不久,这个男人的妻子准备生孩子了。
这对于希和子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碰巧那天她们家里没人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个孩子,恶劣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孩子的心情。
希和子看到孩子第一眼时,孩子笑了。
对于没有母亲经验的希和子而言,这一笑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这一笑让她体内的母性激素瞬间涌出。
作为母亲的希和子开始和孩子踏上了一条逃亡之路。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她给孩子取了一个新名字“薰”。
至此,成岛出合二为一的电影拍摄手法正式开始,这点之后还会详细说明。
逃亡之路虽然艰辛,但是希和子却愈发幸福,在她和“小薰”生活的那几年里,她真的像一名母亲一样,幸福的抚养着自己的孩子,尽管生活条件非常糟糕,尽管为了掩人耳目到处逃亡,但是只要“小薰”在身旁,希和子的心里总能得到安慰。
在日本这样一个法制严禁的社会中,一名柔弱的女子像带着一个孩子身无分文的逃亡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影片中许多长镜头都说明了希和子的内心是何等的孤独和无助,入住酒店是的紧张,乘坐新干线是无措都会令观众产生怜悯,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这件事真的就那么不可原谅吗?
事实毕竟是残酷的,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依靠自己来生存,说真的影片中的希和子真的很不容易,她付出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她只希望孩子能够好好生活。
片子那段看着星空唱歌的场景非常令人感动,好似脱离了现实生活的希和子在夜空中找到了只属于她们“母女俩”的生活空间,这幸福的背后不仅隐藏着希和子孤立无援的窘境,同时也再次向社会发出疑问,这么温柔的母亲真的是一名十恶不赦的罪犯吗?
这之间强烈的反差再次使影片达到了高潮。
只可惜,社会就是那么不公平,幸福的生活随时都有可能终结,希和子最终没有逃脱命运的捉弄。
据说导演成岛出为了能够更好的理解希和子的最后时刻的心情,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小豆岛实地考察,影片中大量小豆岛的民风习俗为的就是能够更好的刻画出在这世外桃源的小豆岛上,希和子似乎真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美丽的田野,纯朴的农民,生活是多么安逸,所有一切都可以抛掷脑后。
但是,最终她还是被逮捕了。
或许作为一名情人,一名犯罪者希和子的确会被世人唾弃,但是就她最后那句“孩子还没吃饭,请快给她吃饭吧”,我相信没有人不会认为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就像她在法庭上所说的那样,她没有错!
惠理菜:填补心灵空白之路从小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惠理菜为了报复那个“世界第一的恶女人”希和子和自己的母亲。
和一名已婚男子发生了不伦关系。
她只想让她们看看这段看不见幸福的恋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类事情也很符合那个年龄段的年轻人,但是事情却像惠理菜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惠理菜的怀孕使她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从之后故事发展的轨迹可以看出,惠理菜的母亲对她的教育还是不错的,如果惠理菜真的一了百了想要气死她母亲的话,她完全可以像她母亲之前对希和子所作的那样,到她母亲面前去炫耀一番。
这点上也看得出,在失去自己的孩子之后,母亲内心深处进行了自我检讨,他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次走上自己原先的错误道路。
于是,惠理菜开始踏上寻找自我之路。
这段救赎之路导演处理的非常好,也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合二为一的手法。
电影的叙事模式与小说不同,小说完全把希和子的故事和惠理菜的故事分成两段分别叙述。
但是,成岛出的手段更加高明,通过惠理菜这个不成熟少女逐渐寻找到新的人生起点这之间的变化安排场景,从一开始惠理菜对希和子的嗤之以鼻,到最后的潸然泪下。
我们可以发现希和子和惠理菜两段故事之间的切换频率变得越来越快,“小薰”最终和惠理菜合二为一,惠理菜最终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她也终于原谅了那个“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
对于一名女性而言,立场的转变原本就比普通男性要复杂的多。
从少女到女友再到妻子,最后到母亲。
这些转变原本就很难处理,何况影片的主人公还有此等的遭遇,所以这段旅程看似漫长,但其中有着太多耐人寻味的地方,在惠理菜填补心灵空白的同时,相信许多观众也会找到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惠津子:无法弥补的爱惠津子作为惠理菜的生母,她有着太多太多的过错。
但是,她却无疑是本片最大的受害者。
由于自己的不冷静,或者说不成熟,她激怒了希和子,从此她开始了她悲剧性的人生。
孩子刚出生就遭到了诱拐,但这还不是最为悲剧的。
当惠理菜回到她身边后她才意外发现了一切都为时已晚,直到4岁才回到母亲身边的惠理菜让惠津子错过了培养母女感情的最好时机,惠理菜好似他人一般的举动一直摧残着惠津子的心灵。
此外,由于丈夫外遇所在造成的严重后果,惠津子对于丈夫的态度也非常冷淡,家早已没有家的感觉。
再加上社会舆论的不停骚扰,惠津子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她此时的心境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许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换作普通日本男性的话,很可能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了,但是惠津子却没有。
她留下的只是其落寞的背影和无助的神情。
八日蝉:新生惠理菜在听到千草说起八日蝉的故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大家都死了,我活着岂不是很悲伤。
的确,在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之后,很多人都会无法自拔。
但是,这部电影却想通过“八日蝉”的故事来激励着那些处于人生低谷的朋友。
影片中,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希和子一直为了自己的理想生活着;惠理菜最终也找到了自己的“第八日”。
此外,那个工作室的女人们其实都在努力的奋斗着,即使处处不公,受尽欺压,她们依然坚持着:久美为了自己的孩子不顾一切的工作,她的母亲也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她;千草更是如此,故事能从千草的口中说出八日蝉远比从主要人物口中提出来要好,同样深处困境的千草有着和惠理菜相似的过去,她也迷茫着自己的未来,但是她有着坚定的信念以及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或许生活并不会美好,但是作为活到第八日的小蝉,她可以看到其它小蝉们看不到的东西,光就这点就足够了。
虽然影片的拍摄在2010年就已经全部完成了,但是今年3月11日大地震发生后,影片所要表达的主题会被进一步提升。
正在复兴的日本国民非常需要这类电影的鼓励,使他们早点走出心灵深处的阴影,作为地震后存货下来的受灾者更是如此,他们其实也是活到第八日的小蝉,真心希望灾难过后,小蝉们能够得到新生。
PS:女优:永作博美用其演艺生涯最高的演出把希和子悲情的一生展现在了观众面前,年底包揽大奖不是问题;井上真央的表演有了长足的进步,相信她从电影中体会到了许多以前所不知道的点点滴滴。
小池荣子,森口瑶子,风吹纯,市川实和子等实力派女优亦发挥的非常出色。
整部电影的成功离不开这些女优们的精彩演绎。
歌手:最后不得不说一下中岛美嘉的这首主题曲。
无论是歌词还是旋律都和影片的主旨相当匹配。
这是中岛美嘉病后复出的第一首歌,感情非常投入,相信看完电影后的她肯定也从影片中得到了些什么。
5星,因为电影给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天知道那本《第八日的蝉》看得我多揪心多郁闷,主要一直接受不了女主为了能和薰在一起把全财产都捐出去的事实……那可是好多好多钱呐~不过在看到薰最后终于找到爱的方向那一刻统统释怀,钱神马的那都是浮云。
一個好劇本 一個差導演 就整出了這麼一出戲 主線不清楚 前一小時正序倒序切得實在生硬 其實拍成9集電視劇 到會更出彩 @芒果冰冰 Tetsuya Nakashima可遇不可求哦 這個電影跟“松子”比起來真的是渣了
女主角压抑了十几年的一份感情,终于在影片的最后一刻爆发。男受众(我)压抑了147分钟的一份心情,终于在影片的片尾曲出现后得到解放!
先看过小说后看了电影,小说三星,电影再扣一颗。主题不明。
一部以细节取胜的女性电影,井上真央的表演有突破。
莫比乌斯,回环往复。但是太多无谓的情节和试图哲理化的镜头削弱了故事感。过犹不及。
应该是不错的电影,不幸的是被电视剧版已经先入为主。
渡边好美完全取代了芦田爱菜在我心中的位置!
这是对女主人性的赞美,还是嘲笑?女主一出场三观便是毁的,旁门歪道,越走越歪。已所不欲,勿施于人。N.Z
涙の後「あなたと過ごしたとき永遠の星となる。」ってこの歌詞を思い出した。【明明是在ドラマ版中已看过一次的故事,也依然泪得发抖。
虽然片子有点长,但细腻温情有泪点,永作博美的表演很感人,小萝莉很可爱~
片尾曲不错 宫希和子是个好人
也许是因为看过原著,所以剧情多线发展我只觉得累停,不如ドラマ
很怪
拖沓,虐心,但小女孩真的很萌啊
电影超越了原本已经很成功的剧版。井上真央演技华丽丽升华~
嘛~没有电视剧好看
女戏
流畅 永作演技佳 但是剧情软肋太多
歌比片好"看"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