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最深刻的是对于恭洙幻想的处理。
恭洙主观的幻想极富浪漫色彩,李沧东把想说的用最正确的方式说了出来,说得死板一点就是形式与内容完美统一。
恭洙的表达障碍是整个影片发展的重要基础,同时也是表现这个复杂人物心理的障碍所在。
李沧东用幻想说话,道出了恭洙的善良和浪漫。
两人的感情本就是在人情冷漠的社会荒漠中渺小的一片奇迹绿洲,幻想的穿插让人感觉两人的关系虽美好却充满阻碍,极易破碎。
虚幻本就是脆弱的东西,一阵门铃就会把蝴蝶击碎,外界的干涉很轻易地就能将两人在现实中隔离。
再说到幻想,第一个想起的必然是今敏。
今敏擅长的用虚幻讲述现实的手法在绿洲中也被李沧东运用得极其出色。
两人的初吻和第一次争执皆是在幻想中发生。
当想起沙漠和绿洲,也许我们会联想到海市蜃楼。
幻象,当然它是易被击碎的,但也是最难消除的。
虚幻的存在是非物质化的,正如情感。
“忠都”和“恭洙”因为现实而隔绝,而“忠都和恭洙”也因为幻想而永存。
如果说《薄荷糖》是探讨人与社会的关系,那么《绿洲》不仅真实而冷静地展现了社会边缘人物他们的生活以及他们身边的社会,而且还延伸表现了他们的精神世界,使整部电影更具有人文色彩。
一个智商和情商都有点问题、始终无法融入到这个社会的刑满释放青年和一个身体有残疾的脑瘫少女,他们之间竟然产生了世人根本无法理解的爱情。
他们同属这个世界的弱势群体,他们同样是被这个世界所不能接受的人,所以这个世界还给他们的必将是残酷与无情,我想,这也是导演对这个冷酷世界的理解。
李沧东用大量的长镜头,冷峻的注视着那些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物,也用他批判的精神让每个观影者得到深刻的反思。
这对恋人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感情得到了升华。
一个夜晚,少女主动提出和青年做爱,不巧被少女的兄嫂撞见,结果青年必然是被误认为强奸,他将再一次面临牢狱之灾。
在一次探视中,青年不顾一切逃出了看守所,他只想给少女打个电话,可电话另一端已经不再是熟悉的声音。
影片最后,青年爬上了少女窗前的大树,剪掉了那些困扰到他们心中美好绿洲的树杈。
一片警车的喧嚣后,早已蹲守在少女家门口的警察把青年带走了。
夜晚再次变得宁静。
此时墙上的绿洲变得格外清晰,少女再也不会看到那片绿洲上的阴影了,同样,她也可能再也看不到他心爱的人回来了。
看到这里,市侩的我,眼中竟然也噙满了泪水。
影片结尾修剪树枝的那场戏自然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高潮,同样让我有所触动的是运镜角度,李沧东用了一个类似女孩儿视角(但其实女孩看不到)的高远视角,与薛景求拉开了很大距离,看着他在音乐声兀自乱舞——终于达成心意,为心爱的女孩子“施了魔法”。
联想到导演后来那部《诗》的结尾,也是镜头远远地在高位看着老人撩拨羽毛球、看着老人一下、一下地打着羽毛球。
可以发现李沧东作为作家导演的某种思维习惯——在这样高远而俯视的镜头后面是导演对剧中人物命运的表态,满怀人文主义的悲悯和绝不煽情的克制(以达成一种类似客观的、个体无法更易的命运感)。
当然,做为一位有追求的电影导演,也可以看出李沧东在这两部电影结尾镜头运用的细微差别和进步。
在《绿洲》里,当薛景求被抓走,镜头便改成了地面视线位置,拍摄路人漠然走过。
可以看出,在叙事意图的干扰下,李沧东或许没有意识到刚才那个高位镜头强大的情感力量。
而到了《诗》,两组不同角度却同样是高位的客观镜头,无疑将叙事与情感抒发结合的更流畅饱满、天衣无缝。
从而更强有力地表达了导演意图。
联想到国内电影那些粗制滥造、毫无逻辑的镜头语言,我们在电影语言和电影视角上真的还有很多需要学习与追求(因审查而无奈剪切的情况不在此列)
以前只听过李沧东的《鹿川有许多粪》,他往往在韩国电影的那一章中从90年代开始属于韩国电影崛起的中坚力量。
遗憾的是这个版本里,有些歌词和收音机的播报没有翻译。
这让我想到侯孝贤的《悲情城市》中也用到这个手法,时代的悲痛并不由主角承担,而是作为背景晕染着作为人们精神失常的注脚。
李沧东在其中运用繁复的政治意涵,仅仅就我所见:隐喻着2002年那场韩日世界杯黑哨的FIFA外套;白鸽、蝴蝶、灰尘对于恭洙来说就是洪忠都;他名叫忠都可他的先祖却是世人眼中的叛国者;以及那块绿洲的针织品,或许是对非洲部落政变的人道主义关怀,也或许有更为zzbzz的指代。
但这些象征隐喻谁人都可自圆其说,而普遍认同的我想是残疾人被忽视的对爱的渴望,以及爱的一切形式,包括性爱。
不能因为在公众的视野中残疾人的缺位就直接判定残疾人数量不多,更应该重视这一群体的情感需求。
稍有不慎便会如开头洪忠都那般,被人性之恶钻入罅隙。
这其实不仅仅是部 “野百合也有春天”,或者“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的电影。
它讲述一个因为行为鲁莽,思想不成熟的社会边缘人和一个脑瘫女的爱情故事。
老罗曾经说过,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并进一步阐释说,只有两种情况他会解释,一是好友亲朋的误解,二是涉及法律,而这部电影的男主,连这两种情况下的解释都放弃了。
本片就是讲述一对男女如何在巨大的社会误解中开始爱情故事的。
洪忠原这个人,28岁了,仍然保持天真,往好处说,他善良,热情,是个保持赤子之心的成年人;另一方面,他拒绝长大,拒绝接受社会的种种规则,不愿意或者学不会用『正常』的方式在社会存活,想要钱就偷(虽然这是他应得的),为了带脑瘫女出去兜风,就无证驾驶,还驾驶弟弟修车店客户的车出去一整天。
他是个只顾眼前,不顾后果的人--在正常人看来,智力也不正常。
从一场未遂的性侵犯开始,他爱上了脑瘫女--后者他们能够心意相通,或者他觉得他这样的人,也就只配爱上一个残障人士。
然而,他对待爱情和对待其它事情一样,是儿童式的。
心智不成熟,一心对她好,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完全不顾世俗的规则(其实正常的爱情又何尝不是如此),最后在一系列因为他不愿解释或者觉得解释了也没人信的误解中,二人的爱情开出花来。
最后他们终于像正常的恋人一样,经过数次的约会,情到浓时,共赴云雨。
这也变成他们爱情的巅峰,几分钟后,便急转直下。
电影的结尾是开放性的。
悲观的结局可能他在监狱中被折磨致死(自己的家人有可能疏通警方,不让他再出来了),乐观的结局则可能他出狱后,和脑瘫女在一起,直到她死---但这个结局也不乐观,他们要如何在整个社会的巨大误解中生存下去呢?
几乎毫无可能。
李沧东是作家出身,作家电影当然就是用平凡的事表达宏大的主题。
所以,从这部电影,难免让人想起一些哲学问题,Norm,社会范式和人性的冲突,是最先想到的。
作者也许想说,在韩国这个社会,是不允许这两个人生活下去的,不能包容他们的幸福。
他们想活下去,只能接受社会范式:即,洪忠原要好好工作,勤勤恳恳赚钱养活家庭,养活自己。
而脑瘫女恭洙则要继续孤独的活在房间,看着墙上的绿洲挂毯,度过一个又一个绝望的日子,直到死去(她甚至没有能力自杀)。
社会范式是强大的,并且总是以『我是为了你好』为借口,将各种不合理强加于每个人。
尤其是韩国这样的传统亚洲社会,并不承认人生的多样性,人性的多样性。
这种社会先的人,首先『自阉』以适应社会(当然,官方的话叫『成熟』),然后对于任何有意无意不遵从或者挑战社会范式的人(这种人天然JJ大,不愿意自阉),不遗余力横加打压,必欲除之而后快。
通常,前一种人虚伪,麻木,凶狠(以洪忠原的兄长为代表),而后一种人则天真,热情,单纯。
中间的(洪的弟弟)处在阉割过程中。
会有一点残存的人性--这就是为何两次去警察局保释他的,都是弟弟。
这部电影中的人,从各个主角,到一个小火锅店的服务员,莫不如是。
导演特地拍了几段脑瘫女幻想自己是个健康人时,和洪忠原的爱情场景。
其实在他们心灵上,这种美好是存在的,仅仅因为她是脑瘫,这些美好就变成了嘲笑。
这几段拍的凄美浪漫,对比现实,让人落泪。
1.记得当年《春光乍泄》问世的时候,有人说,不要觉得别扭,你只要把梁朝伟和张国荣想象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所有的细节就都能理解了。
我猜,王家卫的剧本大概也是这么写的,写一对男女的爱情,嫁接在两个男人的身上。
《绿洲》也是如此。
如果讲的是一个正常男人和一个正常女人的爱情故事,自然毫不稀奇,但是如果把那个女主角替换成一个丑陋的脑瘫患者,在惊人的落差之下,这部电影会十分动人。
我想,这应该算是让作品成为杰作的一条捷径。
当然,这种捷径一般人是走不了的。
其实写童话也是一样的道理。
同样的一番对话如果让两个人去讲,可能会很平庸,但是如果让两只蜗牛去讲,孩子们就会很喜欢。
虚构一个魔法世界,然后把人类世界里的所有构造都搬进去,像罗琳那样,就是澎湃的想象力。
2.电影《绿洲》,印象最深的是将军与公主四个亦真亦幻的健康人的梦,故事结束的时候返回去再看,几乎落泪。
如果我是诗人,我会为你歌唱。
这部电影让我如此强烈地觉得,一个健康的女人站在你面前、坐在你身边、躺在你怀里,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有人说这样的爱情是不可能存在的,我则要辩解说,如果人类本就是一种生来残疾的物种,那么这样的爱情只会是世间唯一可能的爱情。
我对于《绿洲》的基本理解是,这是一个关于被剥夺了语言的人们的故事。
无论是智力低下,还是脑瘫,这些都是呈现失语现象的疾病载体。
也许非要选择一个脑瘫患者,更多是出于对影像奇观的需要以及为演员的发挥提供条件,甚至可以指责为一种取巧的做法(文素丽对脑瘫者的再现太有说服力,以至于我忍不住不断把电脑屏幕推远,仿佛那种残酷要冲破屏幕刺伤我)而这两种疾病的共同点,是他们对于自己境况的不可言说,因为这不可言说,他们的大脑被视为没有思维生成的封闭体,最后,连他们的生命本身都变成了没有生命存在的,任人处置的客观物。
在最后警察局那场令观众难以在伦理上难以忍受的戏份之前,李沧东已经展现了不能说话者被如何对待。
女主人公的公寓是一个没有任何私密性的场域,钥匙被放在楼道的花盆里,可以随意当着陌生人的面拿出,任何想要进入这间房子的人都能轻易得偿所愿,因而她不能预测何人、何时、因何事会突然闯入她的房间(这也酿成了最后的悲剧)对于所有的闯入者,她只能被动接受,因而她对于强奸这种极端事件也是完全敞开的。
残疾所带来的限制并不仅仅在残疾本身,比如不能自己吃饭,自己洗澡这般日常生活之上,它会修改整个生命的代码,改变每一个层级的运转方式。
对于女主人公而言,并不是在事件发生之时,她没有力气抵抗,她的生命的实质,是已经被限制得只剩下某种被榨干的形态,心脏的机械跳动或者持续的呼吸。
毁灭必然会发生,她只是在等待它而已。
偷情的情夫表示不必在意女主的存在邻居家的负责照顾女主人公的女人和情夫在她的房间里交欢,证明这里变成了一个合适的偷情场所,免费、便利,而偷情最需要的条件,则是无人知晓,很显然,女主人公虽然存在在这间屋子里,但她并不被视为人,偷情者无须担心她会告密,甚至无须担心她是否可以理解眼前事情的意义。
当女人(也许由于平时那最低层次的照顾,虽然是连喂狗的精力都不及,但她尚且知道这一团扭曲的持续抽搐的肉体里有生命存在)略带迟疑地告诉情夫,“她在看”时,他以无法理解为什么需要担心这件事的口气回答“没关系”。
在很多的电影叙事中,动物的目光都常被作为使偷情者(甚至是正当的情侣)羞惭的存在(比如《华尔街之狼》,我看的太少了一时只能想起这些,但应该有更多)而这里的脑瘫者是连动物都不如的,她没有令人羞惭的能力,她被降格为类似于一件家具一样的存在,不动,无声。
她的观看不能转化为言说,观看就变成了只有输入的过程,输入的内容被大脑如何处理如何理解,因为出口被封闭了而永远不能被人知道,因而观看本身也失去了意义。
男主人公对于女主人公的意义,他作为“绿洲”的特殊之处在于,他是唯一想要去破解那一连串毫无意义的能指碎片,在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语音中,主动去拼凑出一个连贯的句子的人,他带有鼓励意味地重复女主人公的话,因为她没有能力一次说太多的词,他作为一个补充的大脑,帮她存储那些已经费劲说出来的东西,使得她可以安心地接下去说,而不用为上一句话不被理解而焦急(在警察局的场景里,我们可以看到失去了男主的辅助,女主的话语如何不可能被理解)。
在这个过程中,他意识到女主的理智存在,又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质疑过这份理智。
令我惭愧不已的是,她对于历史的了解,她对于爱的渴望,她最原始的性欲,她虽然缓慢,但是仍旧能清楚表达自己需求的能力,这些事实都在某些瞬间里引起我的惊奇,“不是所有的脑瘫都是智力低下”,这对于我来说是个新知识。
如果说女主人公的失语是直观的,男主人公似乎有非常好的语言能力,很多时候我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有智力上的缺陷,因为至少在现实中,我知道有很多的人只是因为坦诚和率真,只是因为不愿意去按照所有人都生活的那套规则去行事,就被视为怪人,甚至被认为是有某些精神上的疾病。
从男主弟弟的口中我们得知,替哥哥顶罪是他自己的主意,这可以被视为一种怪异的举动,因为它违背了人本性中的利己倾向,这是人们怀疑他智商不高的充分理由。
当然,家人们是不需要理解这种行为背后的原因的,因为这种话语的施事结果正好符合他们的利益。
在男主的话语和思维之间的关系上,家人们判定有一种智力的缺陷和精神的疾病造成了扭曲,因此男主虽然可以说话,但是不被相信。
男主把车祸家的女儿带来母亲的生日宴会,让派对无以为继。
在男主把女主带到母亲的生日宴会上,若无其事地告诉大家这就是哥哥车祸撞死那家人的女儿时,他毫不在意地反应使得众人的惊诧和愤怒达到了极点,似乎他只是带来了一个无关的人。
如何可以在阖家欢乐的日子把整个家庭推向愧疚的深渊,而又不在语言上体现这种恶意呢,这是他的家人们所不能理解的。
他的哥哥,也就是那场车祸的真正肇事人,无疑是最为不安的一个,因为男主人公不仅帮他顶罪,更替他愧疚,这是一种令人抓狂的僭越。
事实上,男主人公本不应该有任何的愧疚,反而是哥哥,不仅理应对车祸的一家人愧疚,更要对主动顶罪的男主愧疚。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模式,男主应该表现出愤怒、痛苦、冤屈等情绪,然而他却反而同情别人的受害者,他的话语无法展现他对于含冤顶罪这件事的任何态度。
为了使自己摆脱这种愧疚,将男主判定为智商低下的未成熟的儿童显然是最方便的做法。
只有那个弟弟,尚存理解的企盼,尽管他根本不可能理解,他问出那句不会有答案的话:‘솔직히 말해 봐,지금 무슨 생각하고 있어?
(老实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男主人公在想的,他都已经说出口了,可无论是哥哥和弟弟,都坚信还有一些没有说出的东西,他们一面寄希望于男主是智障的的事实来消除自己的愧疚感,另一方面怀揣着男主装傻寻求报复的阴谋论,活在持续性的良心不安中。
在故事的高潮部分,男女主人公显性的失语和隐形的失语终于合流,他们无法告诉所有人他们恋爱的事实,无法让这种爱被众人认可。
而对于众人来说,不能相爱,仍旧有活下去的希望,而对于他们来说,爱情的悲剧则等于人生的悲剧,一个再度入狱,另一个则失去了生的希望。
当看到有人在评论区询问为什么女主人公不解释自己不是被强奸的,我怀疑他是不是放了二倍速并且跳过了无数个段落,以至于他刚好理解到了情节的彻底反面。
李沧东所展现的恰恰相反,我们看到的是女主人公如何声嘶力竭地想要表达自己,说出真相,她的理智是多么努力地想要冲破那扭曲的躯壳,被人听懂。
她的焦躁却使得她陷入了不被理解的恶性循环,由于她的亲人早已放弃从具体的词语,而是从肢体语言上去理解她,因而她越试图说话,表现在肢体上的躁动就越会被她的嫂子理解为是经历了强奸之后的PTSD,并自以为是地帮她诉说她认为的真相,而女主就会更加着急,仿佛被堵住了嘴的人。
情况就变成了:越想说话,就越被视为不能说话,越不能说话,就越想说话。
对表达无望之后,女主人公遂用自己的身体砸向桌子柜子,试图自杀,或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她对现状的否认,然而即使是这种尝试,都会被理解为是因为无法忍受被强奸之后的耻辱,因此她甚至被剥夺了选择死亡的正当理由。
这是何等深刻的绝望。
在警察局女主拼命想要解释,但并没有人听,而女主的嫂子则在不断自作主张地做着错误的证言男主人公又为何不解释呢?
答案也很显然,只要他要辩解,他和脑瘫女孩是自由恋爱,是女孩主动想要和他做爱的,人们就会更把他当傻子,尤其是在他有强奸前科的情况下。
傻子可以干的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声称自己不是傻子,男主人公似乎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做任何的辩解。
他的越狱也只是想要和女孩子打个电话,在破碎的声音能指中再度确认她的存在,帮她砍掉树枝,消除绿洲上的阴影。
他对于辩解之不必要的清醒认识,似乎说明他的智力也许还要超越常人。
有人说这样的爱情是不可能存在的,我则要辩解说,如果人类本就是一种生来残疾的物种,那么这样的爱情只会是世间唯一可能的爱情。
它使用一种排外的语言,绿洲国的绿洲语,不需要他人的理解,只需要彼此心领神会。
然而正如残疾人是少数群体,绿洲也是那些快要消亡的所在,它们不断被侵蚀,缩小,直至消失,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绿洲,也不会再有少数人的爱情。
绿洲是相对于沙漠而言的,在这里,所有人理解所有人,或至少,所有人试图去理解所有人。
只有当绿洲和沙漠不再有分别时,我们才可以承认,每一种爱都没有分别。
可是,那样的世界是无差别的绿洲还是无差别的沙漠呢?
我不得不以悲观的口吻似诉说这个现实:我们似乎离后者更近一点。
不止一次,李沧东让女孩变成正常人起舞。
我第一次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他比金基德更残忍。
阿莫多瓦的《捆着我,绑着我》中,讲述了一场匪夷所思的“要你爱我”且梦想成真,班德拉斯的个人魅力功不可没。
相比之下,《绿洲》中全然没有这些元素,重度脑瘫的女人与坐过牢看上去有点二的男人的爱情自一场未遂的强奸始,女人抽搐的手脚与扭曲的面容令人不安。
我想这不安是源自一个大众化的观念,并不是要尊重爱护兼保护残疾人的观念,而是他们的缺陷令他们与正常人在根本上有所不同的观念,纵然我们的道德修养令我们(必须)选择以同情的态度面对他们,但同情、怜悯总是或隐或显的与优越感联系在一起,而不是平等的眼光。
顺着剧情而下,我有一边激动痛哭,一边骂脏话的冲动(这样比较给力……),事后追想,应该是李沧东导演让我看到了极少见到的平等二字。
只有平等,才能继之以尊重。
导演用好几幕场景展现了女人脑海中的幻想:自己是正常人,与男人一起做着正常情侣所做的事,打情骂俏、唱出心声、双双起舞……这对比并不令我觉得痛惜和感叹,而只觉得无比美好,因在那个幻想的即刻当下,女人是幸福快乐的,她的幻想作为一种恋爱方式代替了残疾身体的不便,并没有显现出我们想象中的她对正常人的羡慕和对自身状况感到痛苦无奈之类的感情。
而男人,既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中多么傻,不像个正常人,也没有意识到女人的残疾是“低人一等”还是值得同情,更没有意识到两人与普通情侣有何不同。
当外界的有色眼镜漫天飞舞(餐馆老板以打烊为名避免让他们就餐,审讯的警察疑惑男人的选择问他“看到她让你兴奋?
”),而戴着眼镜的各色人等却自诩为公平正义富有同情心之时(哥嫂出钱让邻居照顾残疾妹妹且常来看望她,邻居夫妇借她的地方交欢对她的窥视毫不在意),这对眼镜前被多方审视的恋人却彼此予对方以真正的平等…… 导演没有追问与讽刺,只是静静地展现,用这两个人的爱情当作镜子,让我们照见自己的狭隘与鄙陋,那些自以为是的同情。
(最最细小的一个例子,经常所说的“谢谢”二字,多数已成为文明礼貌的具象标志、一种语言工具,有几个“谢谢”是保留了这两个字的本义,更不用说在其中蕴藏一些人与人之间的脉脉温情,那个被致谢的人长什么样子,转身就忘,甚至未曾抬眼看过。
) 在我们的忽略与未曾意识中,真正的爱情发生了。
之所以说这是真正的爱情,不是因为它视相亲的诸多条件于不顾(身体健康、工作稳定、性格开朗、积极向上……),而是因为他们的世界自然搭建,没有任何既有的观念来衡量。
他第一次见到她,觉得她美,想要上她,她从最初的陌生惧怕到性意识的被唤醒,到接受他,想要他,一个最最自然的过程。
却令“正常”的我们惊骇了。
有多少人潜藏着 那个审讯警察的好奇:“看到她令你兴奋吗?
”啧啧,因为只有这样解释,我们才能重新将他们纳入我们熟悉的正常人的范围,而这个正常人的标志就是能明确“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
遵循着这样的逻辑,结局在我们这些正常人眼中看来是悲惨的,两情相悦被打断不说,还被棒打鸳鸯;不顾自己的处境去砍去爱人梦中的梦魇,多么伟大感人,还是要再入牢笼;作为一个残疾人,唯一一次有可能的爱情,就这样被终结了…… 但是,就像“绿洲”一样,被视作沙漠中的奇迹,是由于人心的荒芜,跳出固守眼光站到绿洲上去,看花瓣飞舞,象群欢跳,站到我们亲手划分的界限的另一边,便可以感受到,爱情在继续,我们“正常”的出现和“正确”的阻拦给这个自然世界带来了痛苦,但还不足以彻底毁坏,风暴之后,宁静滋生。
不过,不要微笑,这结局是他们的自然修复之功,不是让压抑的你喘口气的。
我们应该,继续反省!
这个电影像王小波写给他爱人的一段话: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
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在男主闯到女主家莫名其妙准备强女干女主的时候,我会想——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在男主带着女主去母亲的生日宴的时候,不管旁人怎么问,男主都只说是朋友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冒出来——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生日宴过后他们回到女主家,他俩立马吃了苹果后,这句话又冒出来——他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在男主私自开走了客户的汽车带着女主去兜风导致客户等了很长时间的时候,这句话就挥之不去——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在男主被抓进警局又突然跑出警局在路上拦截了个女生拿了她的电话给女主家打电话被挂断后男主把电话还给女生,推女生说“gun蛋吧,臭表梓”的时候,这句话永远定格了——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可能是中文翻译太野了,但在男主想qj女主时,说了很多句西八。
在男主按住路过的女生跟她要手机时,全是西八,最后末了放女生走时,还要赠送句西八给女生。
小西八国没西八不能活是吧?
这里借用了王小波先生的话真,说句抱歉<(_ _)>。
毕竟先生是表白自黑调侃罢了,但这男主真这么干了……这个男主永远让我觉得,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女主。
……但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爱,男女主给我的感觉不是,或者更明确的说,我不喜欢这种爱情,不喜欢这样的凑活的爱情被称为爱情。
他俩给我的感觉就像,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个喜欢求j施虐和一个经过一段时间的折磨开发了抖m属性的感觉,一种被胁迫后被强制后的妥协的契合的,认栽并且在坑里各取所需的关系。
(这里不是说男主施虐女主m,打个比方而已。
)男主因为被冷漠被嫌弃,这时候他就想要找个比自己更弱小更需要悲悯的人来衬托他并不是最底层最悲惨最不堪的,来告诉他,他的存在是有必要的,有用的,还有人在等他,在牵挂。
女主因为病,没有正常人的生活,这时候她就非常想有个正常的生活,有男朋友,有约会,有谈情说爱,有水乳交融。
男主瞄上了女主,女主在承受生活的一鞭子调教中,决定和之前强奸未遂的男主对眼儿。
这点让我想到一些父母和已婚者,各种吵架但就是不离婚。
为什么不离婚,因为还是爱它,为什么吵架,因为他一些坏毛病太恶心让人承受不住。
为什么不离婚,因为离婚太麻烦觉得还有希望的,不想把事情闹大。
为什么吵架,因为一些坏毛病。
为什么不离婚,因为有孩子了,为什么吵架,因为一些坏毛病。
为什么不离婚,因为一起走过很多年了孩子都长大了,为什么吵架,因为一些坏毛病。
然后大多数维持这种关系,一起走到坟墓。
这个电影给我的感觉就在写这种认栽这破生活带给自己的摧残的虚假的爱。
如果电影里女主是正常人的话,大致是不会和男主相爱的。
而两个人被社会调教后遇到残缺的彼此反倒会因为一些点而惺惺相惜。
这是一种妥协后的凑活。
我非常不喜欢这种被称为爱。
(=_=)哪个女生会因为一个男的强奸自己不成反而和他在一起?
一个被人生鞭打调教后妥协的想找到哪怕有很多恶心的点,但是有一点好处就行了的,想有个人陪陪自己的女生。
真的!
真的!
真的!
非常不喜欢这部影片被称为爱情,这根本是两个凑合过日子的人中途偶尔产生点悸动偶尔有那么点点点点爱情的味道,但这份情感就是两个残缺的人物互相安抚而已!
爱个屁!
一种特定的情况下虚假的爱!
主流辐射出的扇形区间同化降服者,也扫除异己者,主流以此维持稳定并扩大效益。
主流光谱视域外的广阔区域,则只好甘于无边黑暗。
其中就包括了原生态的真与善(可理解为纯粹的动物的感情),这样的真与善是一种缺陷,与物理缺陷一样,若不能修正,则被主流世界无感恩地利用之后再抛弃。
“正常”世界对物理缺陷者主要加以精神利用(证明良心,修饰道德,提供慰藉),对精神缺陷者加以物理上的利用(替罪羊,挡箭牌,盘剥经济,吸取劳动力),但无论精神还是物理,主流对它们的实际态度都是一样的——排异,放弃,就算极尽修饰以图改良消解,也无济于事,不容指望。
虽然说来可悲,然而也是规律,自古强大而有效,任何企图逆此规律“引力”的逃逸行为最终都烟消云散。
至于谁来规定主流,则不是此生此世任何一个个体能操心的,它是历史长河偶然必然混战的结果,从纵向时间“卫星云图”的角度俯瞰,它的动向非一人可操纵,也非一人可逆料。
话说回来,恰因为残疾,才使得这份落在主流光谱的“红外紫外”区域的高纯度的爱变成可能,它是一片主流世界看不见的绿洲。
此片扪及以上命题,可堪伟大。
难以例外的通病是用力过猛——“公主”变身正常的想象若只出现一次,即城铁内因慕念别的情侣嬉闹,自己也突然站起用空塑料瓶敲打男友脑袋,一镜之内瞬与常人无异,此当天外神笔,直戳泪点,如就此点到为止,则将是全片之“气眼”,少即是多地余音绕梁。
可惜随后数次使用,愈发泛滥,有再而衰、三而竭之嫌。
好在导演在后面几次女主变正常桥段的具体转折上做了一些设置,没有在观众以为的变身点变身,也算是补救。
作者导演们往往是这样—— 一轻描淡写就贫乏,一用力过猛就败笔,看来节制也是一种极高的能力,并非使用了就能有效。
但导演们往往宁愿犯下过度表达的败笔也不肯意犹未尽地贫乏,想必是之前被限制得太狠太久,然后报复式地反弹,表达失当也是情不自禁。
此题外话。
因残疾从未感受过关爱而对强奸犯的一束花动了心,这本就畸形的爱只让我觉得可怜可悲。最让人动容的几组镜头是女主想象中的画面:从轮椅上站起边笑边起舞。细细想来这画面动人并不是因为男女主之间美好的爱情,而是残疾人对过上正常人生活的无限渴望与残酷的现实让我感到悲悯。
我们附加了太多不重要的东西,因此忘记了自己到底在乎什么。
最后警察局那里看不下去了,李沧东为了把男主再次送进监狱也是够努力的:女主最后完全失语,男主也一句也不辩解,男主家人也完全忘了男主带女主去参加他们家生日宴这件事……然后男主完全疯了
工整、丝毫不差的电影,李沧东作为一名悲天悯人的知识分子导演,镜头一直都聚焦于那些社会中被边缘化的人们,此片最为明显:男女主角都是被社会无视的边缘存在。于是这样的两个平凡人的紧紧相拥显得格外动人,结尾砍树枝的戏拍得很好,直接把这种情绪直接推向了高潮。
世人自认信爱重情,却不知自我已被异化。融入商品社会才是世俗价值的核心,每个人都是这个价值的提线木偶,除非。。。你不正常!【9】
关注边缘人的正常诉求。慕残、壁挂和砍树。演技强到令人不适。李沧东观感近于贾樟柯。
童年记忆深刻的事件再次讲出却无一人回应,其实根本就没人记得,感觉自己被抛弃,李沧东的孤独童年回忆杀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成长情结。看一个傻子站在树上锯树杈看哭了。忠都的几句话可谓是四两拨千斤,爸爸说科鸣鸟脖子下面有铃铛;你倒是记得蛮清楚的嘛;为什么我们总是在警局见面。
生而为人,对不起!
实在不想给这部电影高分,尽管女演员确实牺牲巨大,演技卓绝,但是确实也是演得人生理不适。很多人把这个电影解读为爱情……嗯……确实是一种生长在畸形土壤上爱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况,它很复杂,甚至不能去定义是好或者坏,当然或许争议才是这个电影的主题的魅力。因为你会知道,如果不是残疾,女主不可能爱上男主,一朵花在就要干死的时候,污水也能让它开放;你也知道,男主最开始,是出于欲望甚至是心理上某些的癖好,去接近女主,没想到被接纳,要知道他只是个被社会和家庭抛弃的人,如果他是正常的,他未必也会去找女主。这看上去是残花和污水的故事,抛开外在,只论灵魂,这个比喻又十分政治不正确。或许啊,把所有的设定都接纳了,相爱也许就合理了。而不要去想象还有别的选择,不然都经不起考验。
这部算是看过李沧东最好的一部了。
你不能说心智侏儒是纯洁,男主很多行为都让我反感,并未觉得有丝毫感动
第一次看校级组织的电影 还谈了谈感想 但是没有其他人应和 伤心😭 来豆瓣说说:李沧东在这部实在是太伤人了 他讲述的内容是无法得到的渴望。男主角幻想能和自己被害人的女儿有以后 而女主幻想自己身体健全和男主有未来 他们就像在沙漠中探寻绿洲。比起绝望 最恐怖的是渺茫的希望 他让你坚持 让你探寻 而最终结果多半是一无所得。而那种渴望 女主多次在幻想中回归正常 残忍的是 你知道这种美妙幻想是虚假的 越让你感动 越显得现实冰冷 让人心揪。特意选择两个残缺的多余人感受美好而再度沉沦 我们有的仅仅是一丝期盼的光亮 太心狠了 断裂树枝与嘶吼声 每个个体世界都是厚隔膜。
——▶1◀▶∞∞◀—— 🔴 2002 🔵 韩国 ⭕20 🟣 ➊ 🟣 🟢 3月【2020 ▲ 127】【【李沧东】绿色·三部曲 第3部 作品】【≈ 133分钟】【原版 ★ 中文字幕】【⭐⭐】◀▶【⭐⭐⭐】
以后给别人推荐所谓“催泪爱情片”不要推《情书》了,这个后劲儿更大。看短评印象最深刻的是“残忍的是恭洙被打断的高潮”,更难过了
震撼人心
白色的鸽子、蝴蝶、光斑,幻想和现实,美妙的歌声和现实的残破语句。两个社会功能极度缺失、生理缺陷的人,产生的惺惺相惜和爱,真正的交流可能是不需要言语的。导演的桥段选择让我觉得,可能是违反常人举动的行为,会成为极大的浪漫。现实里做不到的,在幻想里可以实现,唯一实现的就是,令人害怕的树影真的消失了——片头的光影变化有迹可循。正常人的观念、联想在此刻成为最大的破坏和肮脏。(男主真的好像emo
女性受害者爱上意图强奸自己的男人真的让我很不适,斯德哥尔摩真正映照进现实时会让人很恶心。我不了解被漠视和极度缺爱的残障女性面对强奸犯的心理,但至少不应该是爱,建立于强奸未遂的所谓的爱情真的很残忍。仅仅因为女性害怕寂寞渴望关注渴望被爱,就会被主动走近的男性吸引吗?哪怕这种走近最初是一种伤害?无论这段关系最后演变得如何动人,我从内心里都不想把它称之为爱。
看开头的强奸戏份我真的生理不适,非常想要离场…当然有些画面很童话很唯美,后面两个人的互动也算互相救赎比较感人吧…但是开头太窒息了,很难不联想到现实中残障女士大概率会被如何对待….唯一比较喜欢最后砍树的那段。比起爱男人和被男人爱,我们残疾女的更想健康地活着,自由地行走,开心地爱这个世界。还有恭洙说的——羡慕能工作的人——这也是最近才深有体会的,能(较为)健康地用自己的体力脑力养活自己,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健康最重要,失去健康有时候就是意味着失去一切。
爱情我懂 但一开始是强奸吧 是强奸吧
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