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底层人民配有芳华吗?
又流眼泪了,多次。
但好像并不是为剧情,也不是为了人物。
只有一个:家庭出身。
男主刘峰,文工团里的活雷锋,人品道德能力无可挑剔,人人说好。
可是农村出身,爸爸是个木匠。
他对战友是真正的爱,对老兵捎信带东西,对新兵无微不至。
能吃亏,食堂打饭别人吃饺子他吃饺子皮;有能力,在单位领导器重要推荐去上军校,厨房跑了头猪,第一时间就想着叫他一块去抓。
(抓猪的场景很反讽,迎着高举毛主席语录,喊着誓死保卫毛主席口号的游行队伍追过去。
)有爱心,为了给战友省钱结婚,自己给他打一套只有在上海或者军区领导家才有的沙发。
此战友也是农村出身的大龄青年,被城里媳妇逼着要的沙发。
确实是个活雷锋,也可以说一个农村孩子为了改变命运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然而,他的家庭出身好的战友们虽然平时嘴里夸他活雷锋,心里并看不上他,把他的奉献当成理所当然。
当他为了爱情,把上军校转干的机会给别人。
然而在给暗恋对象(上海姑娘,反差大不大?
)表白后,被所谓战友看见后第一反应是“活雷锋变流氓”被诬陷成刷流氓。
在受尽侮辱后,下放到大山深处的连队伐木。
临走时无一老战友相送。
唯有他照顾的女主新兵出于感激前来相送。
一堆的奖励都扔了。
女主何小萍出身更不好。
父亲有历史问题在劳改,母亲改嫁,继父歧视,其他兄弟姐妹欺负。
以为来到部队不会再受欺负,等来的其实还是伤害与凌辱。
她的舍友们一开始就对这个不属于她们团体的新人就排斥。
从偷军装事件到晒内衣事件始终只看到凌辱。
甚至人家在得到英雄称号后精神崩溃,也换不来她们半点同情“她不是一直想当英雄吗?
怎么这个样子!
”她因看到男主这么好的一个人被陷害,无人站公道从而对文工团产生了厌恶和抵制。
在没有选择后给她当了一回主演后就被毫不留情的发配到前线卫生队。
男主女主为了洗刷自己,前者上前线浴血奋战丢了一只手,后者抢救伤员过多导致精神崩溃。
男主带队上前线不要命的场景和女主在看节目时独自一人走到草地月下独舞真的看得我不能自已,泪流满面。
退伍后,男主讨生活蹬三轮车,被城管收车讹诈,甚至摁倒在地上打。
女主精神问题一直未婚,孑然一身。
郝晓雯,一直是团里的一姐,无人敢惹。
也是她一开始就主导了对女主的歧视,一系列的迫害行动,她都是主角。
只因为她有一个军长爸爸。
口称“江山都是她们家打下来的”只不过被纠正是她爸爸们打下来的。
在得知舍友男友是同为高干子弟后,在明知道舍友的感情也好不含糊地伸手夺将过来。
退伍后,更是占尽了资源优势,自己做了阔太,老公成功经商,三亚拿地做起了开发商。
从始至终都是利益的既得阶层。
林丁丁,上海姑娘,男主暗恋对象。
出身大地方,没交待具体如何,总归不算太差,因为退伍第二天就离开,并成功嫁到国外。
在偷军装事件中,她虽然也欺负女主,但最终还是理性地阻止了事件升级。
但在后来的流氓事件中,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就出卖了男主。
故事叙述者小穗。
有作者严歌苓的影子,知识分子出身。
在影片中她父亲被平反了。
相对应的是女主的父亲一直含冤,死在劳改农场。
她属于中等。
她一直是事件的经历者和旁观者。
她既没勇气主持正义,看到女主受欺凌也不敢挺身而出但也不比情书,没有丝毫的想法。
点同情心没有,只是在默默记录。
在被抢夺爱人后也只能默默撕了情书。
在后来自己成为作家后与之联系的还是郝晓雯林丁丁这帮人。
他们的战友们可以说出身都高过他们。
女主配舞的朱克,嫌弃女主汗多异味,就敢吊儿郎当,公然不服从领导,还想转业回去考大学。
检举揭发刘峰,就是他干的。
文工团解散的那个场景他们慷慨激昂,甚至痛哭不已,最后全都醉倒在地。
我甚至感到了快意。
也不由地厌恶,这跟当年淮海战场国军被围歼前夜所有军官搂着女话务员醉生梦死一样。
政委这个角色很厉害。
他赏识刘峰,推荐他去读军校。
刘峰出事后,丝毫没看到他有保护刘峰的意思。
其中原因,我想了半天。
估计有二。
一:他推荐刘峰读军校,一是赏识,二是扩充自己实力。
因为电影里交待很清楚,军校出来就可以到军部任政工干事,刘峰毫无疑问会对政委感恩戴德。
对政委而言无疑是实力扩展到了军部。
而如果他推荐别人如陈灿、郝晓雯之类,丝毫不会对他有有影响,他们可不会对政委的知遇之恩感恩戴德。
他如果推荐穗子、林丁丁之类又存在风险,政治出身带来的不确定性。
二:刘峰摸人事件出来,以他的想法毫无疑问是:你小子辜负我的好意居然是贪恋美色。
恼羞成怒是肯定的,说不定把刘峰处理到伐木连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因为后来何小萍也是同样的手段。
政委对何小萍的处理更说得上是稳准狠了。
还有一个人物,一个16岁冒充17岁的兵。
全身烧成黑炭,在与女主谈话后死去。
这也只可能是个农村兵。
以我所知,只有农村兵才会为了改变命运这么做。
还有一个细节,他都没吃过果丹皮。
在这部影片里,我只看到残酷。
出身带来的残酷。
只有小时候看路遥的《人生》才有的感觉。
但《人生》基本上还是积极向上的,这里我看得很悲伤,基本上是绝望。
不由地想起了杜月笙的泥鳅鲤鱼理论:“你原来是一条鲤鱼,修行了500年跳了龙门变成龙了,而我呢原来是条泥鳅,先修炼了1000年变成了鲤鱼 ;然后再修炼500年才跳了龙门,倘若我们俩一起失败那你还是一条鲤鱼而我可就变成泥鳅”。
冯小刚不错。
老炮儿:拍出了他北京人的故事。
;芳华:也成功地拍出了他们60年代人的芳华年代,青春记忆。
拍出了他大院子弟的生活,也拍出了他当文艺兵的感觉。
50、60年代的人是幸运的,有代表还原他们的生活。
70年代人好像没有任何文学或电影之类的文艺作品反映了。
小萍还是护士的时候,敌人攻击了伤兵营地 屋檐被炸成碎屑 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那个16岁青年烧伤的身体,我哭了 明明自己的身体那么瘦弱 还想着保护别人 尽管自己受人轻视 遭人排挤 但却依然那么善良 不管别人如何 自己也要与人为善 为这份纯真和坚强 我佩服 这让我看到了一个榜样 她告诉我:不必去惧怕任何人的眼光 正视自己的内心 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文/杨时旸)在电影《老炮儿》中,冯小刚借六爷的口一字一句地念叨出了自己不吐不快的抱怨,“动不动就什么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马路边,他咬着后槽牙、眯着眼,怨怒又愤懑地说道。
作为一个出生于1950年代的导演,在现实中,他也不只一次地表达过对这种粗暴归纳的不满,而这一次,无论他如何想甩脱年纪的牵绊,这部《芳华》都成为了他堕入衰老入口的证据,它彻头彻尾充斥着中老年才会生发出的那种泛黄的、慨叹的、无力的忆旧心绪,而这种心绪最终更多的只停留于个人化的叹息,而没有挤压出任何超越于个人经验的反思。
《芳华》原作之中所涉的时代、背景、人物和命运斗转都如此磅礴、荒诞、残忍又令人唏嘘不已,但是,被改编成电影之后,那些丰沛的细部都被抽干了汁水,留下生硬的外壳和徒有其表的符号,成为了一部急于快进的缩略版电视剧。
如果说,刘震云和冯小刚一直在互相成就的话,那么冯小刚对于严歌苓似乎就有些无从下手。
严歌苓和冯小刚同岁,又都有着部队的记忆,他们共享着部分经验,所以,完全可以理解冯小刚对《芳华》为何如此倾心,那更多的是出于本能,那些熟悉的场景和气味打动了导演,但是,这次改编止于了本能驱使的冲动。
无论故事的裁剪和视角,还是道德立场的选择,《芳华》都显得莫名其妙又模糊不清。
《芳华》的原作是一部典型的回忆录式的故事,它的声部是单线的,所有故事线索的扩张基于叙述者的回溯,脑补、感慨和多年后的反思,在小说中,经常会看到叙述者一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讲述那些违背叙述视角的故事,然后,严歌苓就会在后话中把一切都拽回来,她会写到,“当然,那一切都是我当时的猜测”云云,而电影显然无法选择如此出入自由的叙述方式,不知道冯小刚出于怎样的心理动机,偏偏非要采纳这样一种配角口述的切入角度,他执拗地留下了那个配角姑娘的旁白,然后却又在绝大多数时候采用全知视角叙述故事,电影的视角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错乱起来,更何况那一段段不时幽幽冒出的深情点评的旁白女声,像是冯小刚的化身,生怕观众没有领会那些人物的内心戏码,按捺不住地剖白一切,让原本可以意涵丰富的故事变成了夹叙夹议的作文。
众所周知,冯小刚如今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人设,从一个拍摄嬉闹贺岁片的服务型导演转行——或者说回归最初——操持起了知识分子的行当。
他乐于扮演一个孤独的逆流者,一个挑战敏感题材的突破者,一个憋着一股劲儿宣扬道德勇气和作者能力的独行者。
《我不是潘金莲》在这个方向上走得很成功,那些对于中国当下最敏感点的呈现,有一些已经令人惊异,而当他转向历史,重新进入自己熟稔的回忆,到了《芳华》这里,那些“勇气”和“敏感”,全都变成了表面化的装饰与策略,甚至连《我不是潘金莲》中那些蔫坏损和小聪明式的反讽与批评也都不见了踪影。
或许,从此看来,《我不是潘金莲》的成功更多的要归功于刘震云,冯小刚顶住了一些压力然后放大了这一切。
显然,《芳华》之中到处都是敏感的雷区,无论是那特殊十年的重要背景,还是那一场在电影中只能模糊交代的战争,又或者是时代转轨之后,那些被遗忘的亡魂,以及众多无法进入叙事的被侮辱和被伤害的人们,这些,无论认真地去呈现哪一部分,都可以变得庄重,但是,所有这一切都被轻轻地提及然后急速地略过了。
电影被切割成几段,何小萍初入部队的遭际,刘峰的“流氓事件”,战争,改革开放之后的人物命运转折。
哪个部分不都是一部残酷史诗?
何小萍初入部队的时候,文革尚未结束,部队中有人的父母还被关押劳改,这些被迫与父母划清界限甚至断绝关系的年轻女孩,在部队的文艺队伍中表演着歌颂与赞美,这之中会有多少内心波澜与自我撕扯?
一切都未被呈现。
刘峰所涉的“流氓事件”,是整个故事开始走向残忍的突然转折,那是一个宏大的禁欲时代突然折断了一个人普通“好人”的腰身,这时代造就的悲剧不被深究,而那个牵涉事件之中的女孩林丁丁的内心也不被深究。
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应激和自保式的哭泣之后,彻底抛弃了心理芥蒂迅速扑向新生活,这哪里是那一句旁白就能解释清的呢?
毕竟有人因为她被发配又成为残废。
而后,关于战争,则彻底只剩下战争场面,被炸碎的身体,激流的子弹,炫技的镜头确实组成了中国大银幕上极其罕见的战争场景处理方式,但是然后呢?
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一切都停留于那一两个暴力血腥的场景,让人们生发出一点点这是如何过审的微小疑惑,而至于那场战争背后更深层的内容,没办法碰触。
冯小刚是知道这些的,却还要做出一种触碰了敏感线的悲壮表情。
而再向后发展,一切更是突然破碎和流泻一地,那些符号拼凑的时代转换的象征,在任何一部1990年代末期的电视剧里都已经习以为常,它们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电影里,陈旧又敷衍。
所以,这故事呈现得最细致的部分是什么?
水房里半透未透的内衣,姑娘们鲜嫩皮肤上的绒毛,舞蹈演员的青春酮体和纤细腰身——无性中的性,以及性中的无性,禁欲年代帷幕和帐幔之后女兵的隐秘心事。
那些沉重的历史背景被驱散,每一个人物内心世界被关闭,留下的就是这样一部过去式的青春片图景,一场镶嵌着柔光金边的少女物语。
相较于后半段的宏大叙事,这前边的一切看得出才是真的倾注了感情。
张艺谋把《陆犯焉识》变成了《归来》,那其中多少还是有着向人们内心底部挖掘的努力,多少还有着对那个残酷年代和人性异变的反思,但《芳华》呢?
前半部分几乎成为了中学生宿舍里青春期霸凌和gossip girl的翻版,那些原本可以纵深的侮辱性的情节和晦暗的时刻,也都被抛光处理了,随处都充满青春元气,肆意饱和,连街上敲锣打鼓癫狂的群众都如此鲜艳。
多年之后,军队高官的孩子依然门当户对的走到了一起,成为了全职太太和房地产商,无依无靠的学雷锋标兵失去一只手沦落成为被城管驱逐的小贩,对于这些,人们早在现实中目击过比这还令人唏嘘的真事,所以对于电影中的呈现似乎也只能用一句“哦”来回应,连感慨都已经懒得感慨。
刘峰用来敬军礼的右手没有了,祝贺战友考上大学只能用左手拍一次西方舶来的high five,这样隐秘的细节倒是比所有佯装的悲壮都更有意味。
何小萍被纳入部队,努力跳舞,排练B角,始终没办法上场,唯一一次独舞,却成为了一场残酷游戏最后的亮相,然后被一道命令推向命运的深渊,最终,她成为精神病患者之后,在无人的草地上自己为自己跳了一次纵情的A角。
这或许是《芳华》中最令人动容的一幕了。
但是,像这样有意味的细节和让人动容的内容都转瞬即逝,然后被冯小刚太多其他的私人心绪冲淡了。
客观地讲,《芳华》绝不是像《私人订制》那一类凑数、攒局的烂片,它确实是冯小刚费劲心力的作品,但正是因为他的在乎,他想要的实在太多也太杂乱了。
冯小刚的好友叶京曾拍摄过一部长达四个小时的电影《记得少年那首歌》,从题材到气质都和《芳华》非常相似,有着同样的缩略电视剧的观感,而更相近的就是那种初入暮年用回忆进行自我精神按摩的典型气味。
或许这是那一代经历过共同命运的电影人难以逃脱的宿命。
《芳华》如果彻底变成一部对个人青春的回望与纪念也未尝不可,又或者,干脆努力节制个人情绪,把它变成一次庄严的审视也同样力道十足,但是,现在,二者在一部作品中互相抵消着彼此。
显然,只把一切变成个人回望,冯小刚会觉得太过于轻薄,而面对如此鲜活的扑面而来的回忆和细节,他又注定无法节制自己的情感。
所以,最终,这个题材被尴尬的处理了,似乎提到了一切,但仔细想想,什么都未能深入。
这个故事确实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和老伙伴们絮叨着自己曾经的风华正茂和如今无处可诉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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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去感受的话,《芳华》是一个非常奇特而分裂的文本:它的前半程充满痛感地讲述了情与性的压抑、讲述了集体对个体的禁锢和遮蔽、讲述了青春无处安放的火焰如何被燃尽在那些虚妄的信仰和荣誉里,这种痛感来自于某种跨时空的对映前提——与过去相比,我们正在生活的当下,是自由、开放、个性张扬的,当下有多少正常,回看过去,就能看出多少异常;它的后半程充满哀感地讲述了英雄主义的死亡、拜金的横行、欲望的脱缰以及那些最美好的祈愿是如何被封存与埋葬,这种哀感同样来自于某种跨时空的对映前提——与当下相比,他们曾经生活的过去,是单纯、洁净、赤子之心的,过去有多少希望,检视当下,就能看出多少失望。
也就是说,《芳华》先用一个今天的立场去嘲弄了昨天的荒诞,又用一个昨天的怀想去鄙夷了今天的市侩。
好像只有那个时代才会塑造出刘峰的光环,可是你必须承认,即使在那个时代里,刘峰也很突兀;好像只有那个时代才会酿造出何小萍的悲剧,可是你必须承认,即使在下一个时代里,何小萍也没有得到救赎。
有人说,这就是《芳华》最大的问题和悖谬,冯小刚也好,严歌苓也好,都在执着地唤起某些不属于“此在”的东西——它讲述了若干个时代,致敬了若干个时代,深情地凝望了若干个时代,然后,又薄情地虚无了若干个时代。
可我倒认为,这恰恰是《芳华》最动人的任性。
它讲了太多刻骨铭心的体验,这些体验充塞于所有的时代,却又不特定地附着于哪个具体的时代。
你永远都说不清自己置身的时代,是最好还是最坏,这难道不是每个人都面临过的疑难?
过去很失常却也很超常,今天很正常却也很庸常,这难道不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沦陷?
有人说它批判力度不足,其实,它压根没有去批判,就像它没有去讴歌一样,它只是在放任自己进入和浸入一种情绪——当你为前尘往事踟蹰怅然,你又哪有余裕去讴歌和批判?
世界上有一句最没用的话:在我们那个时候。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喜欢把它挂在嘴边。
你曾以为可以在那顶名叫青春的保护伞下永远纵情歌唱,你曾以为这世上最严重的事情无过于在邓丽君的歌声中拥抱了自己暗恋的姑娘,直到有天你踏上战场,目睹子弹穿过自己的动脉或者别人的胸腔,直到集体猝然解散所有伙伴星散远方,仔细想来,谁的青春不是这样,或是最盛大的开场与最潦草的落幕,或是最不经意的邂逅与最刻意的岐途,谁不是在被迫长大中褪去芳华万丈,变作不忧不喜,学会对岁月不卑不亢。
岁月如激流一往无前,生活在这湍急的两侧静默地站成了岸,逝者如斯夫,最深的幻灭里,只有抓不住的回忆和等不到的未来,才会被美化得如此一厢情愿。
我们之所以既不满昨天又否定今天,我们之所以在今天打捞着昨天的遗珠、在昨天盼望着今天的日出,那是因为我们心中闪烁着某些永恒的、既无法被昨天所诠释、又无法被今天所覆盖的辉光——这种辉光,大概就该被命名为“芳华”。
许多电影作品遭遇“不走心”的诟病,往往是因为在博取观者的票房投资之时,缺失了作者自身的情感投资。
感动自己的,未必一定能感动他人,但感动自己往往是感动他人的第一步,或者说,必备前提。
张艺谋很喜欢整画面、陈凯歌很喜欢谈哲学、冯小刚很喜欢讲故事,因为很喜欢“讲”故事,所以之前的他,大多与电影之间保持着某种抽离感——我只是在转述一些东西给你们听、并且尽可能转述得声情并茂、栩栩如生——即使是他最扎心的那几次尝试,《唐山大地震》让你觉得很凄惨、《1942》让你觉得很沉重、《我不是潘金莲》让你觉得很愤懑,但凄惨、沉重、愤懑,照样都是“让你”层面上的情绪,这份“让你”执行得很到位,然而执行者本人在哪里,渺无踪迹。
这次不同,这次的冯小刚无处不在,这次的冯小刚无从自拔。
当然,如果他能先堕入、再抽身,既深入、又抽离,一边无保留地言说自己的在场,一边用冷静的反思和审视拆破当局者迷的幻象,那电影无疑会在精神高度上更加接近于不朽。
但是,无法冷静、无法抽离、无法平和与淡定地言说、无法言说得准确而清晰,抽不出来、跳不出来,情愿糊涂、情愿泥足深陷,这也是一种动人的真实。
毕竟,一旦事涉青春,从来都无关理性。
所以,冯小刚在《芳华》中一直表现得很拧巴也很摇摆:先用生硬的旁白视角开讲别人的故事,反复以画外音与第三方台词来切入重要角色的心理动机,再强行给视点人物添加一段感情线——这场关于他最迷恋的那段往事的呓语,恍惚到压根不知道该采用哪种人称。
那泳池边的纵身一跃、那排练场上的载歌载舞、那散伙饭的把酒高歌、那心照不宣的眼神和两小无猜的耳鬓厮磨,是他想要说、也说不够的回忆,那一群人对一个人的恶意、那张被撕毁的军装照、那副被垫高的乳罩、那关于出汗和馊味的歧视和流言、郝淑雯的优越感与挖墙角、林丁丁的落井下石与精致的利己,这同样是他想要说、也说不够的回忆。
这两者前后不一彼此拆台,没有关系,世界从来不是黑白分明的泾渭对立,谁的过去不是一片模糊的、却又具有无限可能性的灰色地域。
没有绝对可恨的人,只有绝对可怜的人与绝对可悲的人;没有清晰的敌方,但所有人都在一个无物之阵里浴血沙场。
电影整个设定流程,无非是最标准的校园题材叙事结构,封闭空间内遗世独立般的少年群体,夹杂着几个影影绰绰的男孩,美好得一如人间的天国,直到某个外来者降落,涌动的暗流变作显性,很多心照不宣的平衡与保留,纷纷被打破。
有勾心斗角、有欲言又止、有傲慢和偏见、有校园霸凌、有明暗不定的温存、有若即若离的隐藏。
然后,所有人被迫离开名叫“年轻”的乌托邦,在丛林法则的社会里被时代的铁蹄碾碎,理想主义顺理成章地死亡,曾经的众生平等都不过是少年的幻象,有人从英雄变成边缘者,有人从边缘者变成英雄,世界从一辆牛车变成一路飞马,然而你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和身手跨上它,每个人都无法持续待在自己之前认定好的原点上,人设变得脆弱不堪。
时代色厉内荏,外部强大而内里空洞,欲望则与之相反,沉默寡言地在暗处野蛮茁壮。
可是,相比于许多拿腔拿调的、一脸风尘气的国产青春片,它带着许多粗糙的毛边和灼人的火焰,跃动得如此理直气壮。
就好像前一个小时里,那反复出现的雪白的肤色,以及突起的胸脯和臀部,竟然没给人以情欲或肉欲的感觉,你所目睹的,只是一种身体被成长所激活时、肆无忌惮的华美盛放。
上一次看到这种让人兴奋的暖色调,还是在姜文的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只不过那是一种男孩们的放纵和张狂,而这次,满满的,心里飘着只有两个字:真好。
它错失了一些“正面强攻”的机会:比如刘峰在被定义为英模的、惯性奉献的前半生里,在林丁丁身侧曾经经历过的性觉醒和性压抑(想想那些晃眼睛的青春的女体可能引发的少年男人的悸动),再比如何小萍在英模报告团宣讲现场的精神崩溃,一面英雄旗帜最终坍塌而一面英雄旗帜提前坍塌,这原本可以与文工团最后一场演出时她在草地上的独舞,和小站长凳上他与她的依偎,共同构成一组可堪载入影史的经典镜像——这两人都是盘根错节的人情网络里赤身入场的无背景者,一个用无限示好来自救,一个用无限封闭来自保,最终,却只有他们遭遇了提前的流放,在枪林弹雨中走到了最前沿的地方。
它的美术、摄影、服装、配乐,都非常漂亮——冯小刚在我的印象中,一直以来并不以这些技术环节见长。
当然,这些技术环节塞得太满、煽得太用力,好像也是问题。
它有很多修剪的痕迹,有很多语焉不详。
它的柔光滤镜用得太多太滥。
它没有原著那么深刻,稍显避重就轻(我并不喜欢用文学原作来衡量电影的优劣,毕竟每一种艺术样式都带有其本身的逻辑自洽)。
但是,它依旧很打动我。
它的缺点可以条分缕析、做细致入微地罗列和阐明。
可它打动我的地方却无法言说,因为那只是一种氛围、一种韵致、一种感觉、一种状态时态生态和语态。
因为它的混乱、模糊、分裂、拧巴,无限接近我们每个人试图回味、试图勾勒、试图粉饰、试图掩藏的芳华。
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识别善良,也最珍惜善良。
一群很少感受出走心的观众,最能捕捉到走心,也最宽容于走心。
作者信息:微信公众号:邵邵的私人书斋新浪微博:@聆雨子豆瓣&知乎&简书ID:聆雨子
中国这一百年来可以称得上是苍海桑田的巨变,各种灾祸、战乱、革命、运动,不管是哪一代人,说起青年时代来都有许多刻骨铭心的回忆可讲。
哪怕是战争或饥荒,苦则苦矣,事无不可对人言,只有50后这一代人的青春至今仍是禁区,是不可以触碰的。
身为50后的严歌苓写下了她的青春时代,命名为《你触碰了我》,讲述了因为“触碰”事件而触发的命运之舟的莫测航向。
同样身为50后的冯小刚把它拍成了《芳华》。
严歌苓的文风大概可以概括成“女人的史诗”,她笔下写的都是“大时代”,《金陵十三钗》写抗战,《小姨多鹤》写日本战后遗孤,《扶桑》写偷渡华人,《天浴》写知青,文革题材有《陆犯焉识》,《芳华》不是她第一次写文工团,先前就有《一个女人的史诗》。
只不过,她的“史诗”不是像《白鹿原》那么宏大壮阔深入探究,而是用作人物命运的砝码,适当地增重而已。
丰富的人生经验和职业素养让她对于敏感题材的掌握非常熟稔,她能摸着红线去写,但绝不越雷池一步。
比如在《芳华》的原著中她便无伤大雅地摸了几把“老虎屁股”。
她毫不掩饰地对“学雷锋”活动进行了讽刺,她写道: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业务能力强和本职工作做得好而受到表彰,因为那些都是你应该做的,反倒是你丢下本职不做,跑去做一些额外的事情,比如帮炊事班喂猪,帮清洁工扫厕所,帮战友洗衣服啊,这种事情反而会捞到表扬。
她写到集体主义之恶:我们那群可怜虫,十几二十岁,都缺乏做人的看家本领,只有在融为集体、相互借胆迫害一个人的时候,才觉得个人强大一点。
她写到何小萍(原著中叫何小曼)的疯癫原因:她被下放到医院后随着野战医院驻扎在一所学校,教学楼前集合了一个加强团的士兵开往前线,第二天清早推开窗,看到昨天还在操场上立正集合的两千男儿已经变成满地死尸。
……这些情节在电影中都没有呈现,冯小刚将原著的“触碰”力度再度削弱,变成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轻抚”,然后便直奔他的主题去了。
部队文工团在当时算是“天之骄子”,天天有饺子吃,天天可以洗热水澡,风雨飘摇的动乱年代,文工团的少男少女们躲在营地的小红楼里,俨然“大观园”里的小姐公子们,他们唱歌跳舞,恋爱撕X,过着一种老百姓们无法想象的“人中龙凤”的优越生活,可以说是不幸时代里极少数的幸存者。
正如何小萍的父亲信中所言,那个时代是没有人敢欺负解放军的。
只不过,何小萍的父亲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没有人敢欺负解放军,但是解放军内部还是会有人欺负人的,阶级序列无所不在,很不幸,何小萍恰好处于被欺负的那个。
出身农家的刘峰本来也是被欺负的对象,但是他用无数次自虐般的牺牲换来了“活雷锋”的称号,成为了集体的光荣,以为可以躲过属于他的悲惨命运。
很可惜的是,在“触摸”事件发生以后,他还是被欺负了,并且一路悲惨下去,直到死也没有一个漂亮的翻身。
原著和电影都以萧穗子的视角展开,却故作谦虚地把主角席位让了出来,就像一帮人围着圆桌坐定了,单留了上席的座位,然后强行把刘峰和何小萍这两个人拱到了上席的位子上坐着。
在中国的人情规则里,这样的两个不够“体面”的人是坐不到上席的,表面上看来,这是对两人莫大的抬举,实际却不是这么回事。
无论是原著还是电影,叙事重心都不在这二者身上。
认真说来,黄轩并不符合刘峰这个人物的设定,原著中的刘峰是个敦厚朴实毫不出众的山东汉子,作者还特意强调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九,在文工团的俊男美女丛中是很不起眼的一个人。
所以,他对林丁丁的“触摸”才能引发那么严重的后果。
在电影的设定里,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厉害,何小萍曾经撞见过宣传干事在角落里亲吻林丁丁,平时男兵、女兵可以穿着泳衣大大方方在同一个泳池里一起戏水,吃散伙饭的时候团长和政委当众抱成一团,明明不是那么古板的环境嘛,可刘峰对林丁丁的“触摸”事件却造成了那么大的后果。
虽然作者的解释是因为刘峰平时太善良太道德了,像个圣人,圣人突然动了俗念所以才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林丁丁是个虚荣的女人,她嫌弃一个男人必然是因为他的条件不够好,而不是因为他太“圣人”。
男主角刘峰好歹是一人独大,并且占据了应有的叙事篇幅,何小萍虽然是“女一号”,在一众女生的包围下却没什么存在感,戏里戏外,从相貌到话题性,不占一点优势。
《我把芳华献给你》纪录片中说,拍摄影片时冯小刚也刻意在女主角周围营造孤立氛围,把演员隔离开来,结果竟然把她“压”得一点水花都没了。
萧穗子的扮演者五官明艳,被赞“长着一张高级脸”,是华谊力捧的对象。
同时因为萧穗子一角被视为原著作者兼编剧严歌苓的化身,她在片中受到的礼遇明显超过了女一号。
如此一来,故事便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明面是讲刘峰与何小萍的命运与爱情,实际上却侧重于萧穗子们的芳华。
影片的高潮是裁军之前的散伙饭,文工团全体唱着《送战友》哭成一团抱成一团,这是萧穗子、郝淑雯们最后的狂欢,也是冯小刚和严歌苓最动情的自我代入。
这样的重头戏并没有刘峰和何小萍什么事儿,他们俩一个疯一个残,早已不知漂泊何处。
这浓墨重彩的一幕于主线剧情并没有多大意义,但是看得出来对于导演本人来说非常重要,不客气地说,基本可以断定就是导演在夹带私货。
甚至会让人怀疑,也许冯小刚拍摄这部电影最大的用意不过就是怀一把自己的旧顺便赚一把观众的钱而已。
还活着的中国人里,没有比50后那一代人更加残酷和不堪回首的青春了。
时间也许能稀释当年的苦痛,并将之裹上糖衣,让他们也已经可以笑着话当年。
所以,问题来了,导演老夫聊发少年狂就是要拍成一部幸存者的青春记忆不可以吗?
可以的,电影拍成《致50后文工团那终将逝去的青春》一点问题也没有,大大方方去把萧穗子“扶正”做第一女主角,拍她和郝淑雯、陈灿的三角恋就好了。
三角恋、大白腿、哭成狗的散伙饭,这些都是青春原教旨主义电影的标配啊,相信过审也更容易。
可是,以冯导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他当然不太好意思直接这么干,故事拍得太过单薄肤浅,没有一点儿深沉和厚度,老冯的脸也挂不住,毕竟是个六十岁的老导演了,于是一定要把刘峰和何小萍扶到“上席”供起来,彰显他的人文关怀。
只是,这样消费不幸者的不幸,即使谈不上无耻,鸡贼是逃不掉了。
在这样一部言不由衷的电影里,冯小刚想表达他们那一辈人经历了多么恢宏壮烈的青春时代,可结果就像一个人说他参加了一场伟大战争,你问他在战争中做了什么呢?
他说我们家的青菜萝卜卖给了部队军需处。
当断臂之后的刘峰回到云南边境的墓园拜祭战友时,何小萍问他过得好吗,他十分谨慎地说“比起这些躺在地下的战友们,我能说不好吗?
”而“萧穗子”和冯小刚却完全没有这种自醒。
他们伪善地把不幸者贴上主角名牌,宣称要以他们的悲惨命运为靶心,借他们来“碰瓷”引发关注,最后大家在电影院里看到的却是幸存者的“芳华”,就像影片中何小萍费心瞄准的子弹全都打到了郝淑雯的靶上。
这到底是一起技术上的脱靶事件还是做事的本心偏了位?
金马奖上颗粒无收大概可以算答案的一种。
除了主题对焦的虚伪,这部电影没有大毛病。
从道德角度去谴责一个商业片导演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尤其是这个对象还是老狐狸冯小刚。
他交的功课四平八稳五脏俱全,甚至还有何小萍月下独舞这样沉痛凝炼可圈可点的戏,明面上你抓不到他什么把柄。
至于意识形态上做的那点手脚哪怕你看破也说破,最后也只能叹一声可惜。
可惜一个从业几十年站在业界食物链顶端的大导演,掌握着一流的资源,出来的活儿却是一个资深影视包工头的质量。
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芳华》都是一部令人忧伤的电影。
电影看完了好几天才写的文,写完以后又放了好几天,有些东西想要再补充一下,可是又觉得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电影,不值得为它费太多时间,那就这样吧。
冯小刚的《芳华》是穗子朱唇皓齿咬破的西红柿,是练功房里低鸣的大提琴,是泳池旁戏水女孩儿们湿漉漉的乌发和男孩面前着急收衣裳时的娇羞,是深夜里不曾捅破薄纸的青春男女,往灯外围一圈红纱布,让毛绒绒的灯光变成罗曼蒂克的红,听邓丽君靡靡之音。
冯小刚给了自己的芳华最大的善意。
尽管有长达6分钟的战争长镜头,冯小刚似乎更迫切记录的是那些致敬青春的画面,他曾在文工团里做美工幕后,远远能看到翩翩起舞的文艺兵,在自传里,他曾写道:“她的长相我已经记不清了,印象最深的是她的脖子十分的光洁,光洁的颈部优美地立在军装的小翻领中。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光着脖子空堂穿上军装,把军帽塞进军挎包里的走出军营。
严格地说,这种着装是不合条例的,但看上去楚楚动人。
现在只要是提到性感这个词,我首先想到的画面就是以上的描述。
直到今天我都想为这样一个细节拍一部电影,抒发多年来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女兵情节。
”或许正因为此,冯小刚镜头下的文工团红楼仿佛大观园,女孩子们,被加上了一层贾宝玉般的滤镜,纵然耍小性子小心机,也是可爱的,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承认创伤,却不愿有更写实的收场,主角们都有比小说里更温暖的结局,仿佛那一代人的芳华,就这么随着清丽的镜头凃写了记忆,抹平了悲伤。
触碰严歌苓的小说原名,叫你触摸了我。
冯小刚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不行,活雷锋的触摸事件,太敏感,恐怕不能过审。
于是改叫《芳华》,芬芳的气味,华丽的色泽,一如导演回忆里的青春。
电影里黄轩饰演的刘峰,是对同志如春天一般温暖的社会主义暖男,是人民的标杆活雷锋。
小说里的刘峰相貌能打五六分,圆脸浓眉单眼皮,肤色细腻白净,身高一米六九。
他心灵手巧,做木匠是木匠,做铁匠是铁匠,电工也会两手,自知不重要,却用无数不重要的小事很快在文工团里证明了自己的重要。
细皮嫩肉的林丁丁,有种上海女子天生自带的娇嗲,在电影中梨涡浅笑,走几步使不得,娇贵得脚上长泡,书里更是”天生“轻伤,尽一份本职就是英勇。
想必在刘峰心中,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样的女子平日说话还带几分天真,撒几分娇,对男孩的殷勤半推半就,自然讨喜。
刘峰对丁丁的好,丁丁不是不知道,那时的好感不方便明说,刘峰就把面团揪成一个个小驼儿,填上芝麻糖,做成甜饼,为了请丁丁一个,请了同屋里所有人。
丁丁不止是刘峰面前那个有点天真孩子气的丁丁,丁丁做着跟大多数文工团女兵一样庸俗的梦,找一个首长做儿媳。
她在两块手表之间轮流倒腾着,送上海表是宣传部摄影干事,送摩凡陀的是门诊部的医生,表的上岗时间取决于追求者的到访时间。
直到刘峰的触摸。
在舞美库房里,刘峰邀请丁丁看自己给炊事班马班长结婚打的沙发,丁丁和“其他女性一样,跟任何男性相处,只要不讨厌他们,就会来点儿小调情”,她的娇嗔和有意无意的糊涂给了刘峰错误的信号。
刘峰的拥抱让活雷锋下了神坛。
与电影里被旁人发现不同,书里的丁丁是喊了声救命逃离了舞美库房。
丁丁并不是嫌弃刘峰,只是感觉到幻灭。
书中说道,就仿佛刘峰一直展现于世人的超我(superego)是那么完美,可那么一瞬间,发现了他掺杂着自我和本我。
刘峰吃破烂饺子,给北京同志背礼物,栅栏里猪跑了追猪,都那么的理所应当,因为他本来就是英雄,是好人,而突然间"人设"崩塌,就像唐僧耶稣有了七情六欲,值得口诛笔伐。
他的真情被误会成下作,保卫干事坚定认为刘峰是想触碰丁丁脊背上胸罩的纽襻。
批斗大会上,刘峰自个儿反省,“表面上学雷锋,内心是个资产阶级茅坑,臭的招苍蝇,脏的生蛆”。
刘峰被赶到了伐木连。
走之前纸壳箱里装着的标兵证书、奖状、锦旗,一股脑要扔出去,何小萍看了又看,感叹全是好字啊。
那时的刘峰已经不屑于这些好字了,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讽刺,这些用前半段青春累积下来的“好”是那么的虚伪,他忙乎着给大家贡献了那么些真情,可他索取那么一点点的真情落得了这般下场。
那时的何小萍,人生里从没有收到过好字。
电影里的小萍为了给还未平反的父亲寄一张军装照,偷了丁丁的军装去照相又悄悄地还回来了。
书里的小萍小时候随着母亲改嫁就成了拖油瓶,在继父家里,母亲是不敢宠她的,小萍想要一件母亲的红绒线衣,母亲掴了她几记耳光,说她长大了再给她,她几乎是奔着红绒线衣长大的,可是三年后,红绒线衣在继父的主张下给了妹妹。
书里的小萍偷来了红绒线衣,拆成线头,烧一大铝盆黑水,硬生生地把红绒线衣染成了黑色,再悄悄地穿上。
书里并没有偷军装照相的情节,但并不矛盾,小萍是不敢向任何人要的,她的人生缺乏最基本的善意。
刘峰的触摸拯救了她。
那是在文工团的舞蹈排练里,男女伴舞有几分假公济私的缠绵,没有人愿意托举小萍,刘峰自愿跟嫌弃小萍的朱克换了位置。
书里写到,“他的触碰是轻柔的,是抚慰的,是知道受伤者疼痛的,是输送了私人同情的,因此也就绝不只是一个舞蹈的规定动作,他给她的,超出了规定动作许多许多。
他把她搂抱起来,把她放置在肩膀上,这世界上,只有她的亲父亲那样扛过她......让她感到安全踏实,感到被宝贝着,感到,那一会儿她是娇贵的,是被人当掌上明珠的。
”“那时候恋爱是件漫长的事,似乎滋味太好了,一下子吞咽首先要腻死,其次是舍不得,必须慢慢咂摸,慢慢地品。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可以是性部位。
从两只手打颤带汗地握在一起,到肌肤和肌肤零距离厮磨,往往是几个年头的历程。
”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年代,触碰成了一辈子的赌注和惦念。
刘峰因为触碰林丁丁,被派到了前线,几乎抱着求死的心,断了一臂,多年后仍然惦念着林丁丁。
镜头里的刘峰看着郝淑雯递过来的丁丁远嫁澳洲发福的照片,眼里仍是温暖。
书里的刘峰看到丁丁照片时,脸上是静静的微笑,穗子后来回想,他断是看不清的,为什么不带上老花镜?
或许他其实并不想看清现在的丁丁。
他只要丁丁安好,只要丁丁永远是那个梨涡浅笑,我见犹怜的稚气女孩,容不得岁月让她老去,只愿她得天独厚朱颜不改,才不枉自己过去轰轰烈烈投入的青春和深情。
生病与英雄生病在《芳华》里反复出现。
小萍是喜欢生病的,在教条而刚硬的社会里,只有生病才有了多余的温情。
幼年的小萍只有把自己折腾得发高烧,才能换来母亲的拥抱。
小萍甚至嫉妒林丁丁那断不去的小病,楚楚可怜,才能引来分外关心。
小萍依赖着生病把自己从看不懂的世界推开。
她潜意识里以为,如果刘峰不配做英雄,那么英雄或许不值得稀罕。
刘峰走后,小萍偷偷换了体温计,用装来的高烧拒绝了领舞机会。
可是生病的是这个世界。
团长知道她的装病,反而借机宣扬,小萍同志轻伤不下火线,带病领舞,鼓舞士气。
再后来,被利用完宣传价值的小萍,被下派了战地当护士,书里写到一次拯救伤员的行动中,小萍用裹尸布缠着昏迷的战友爬了一公里路。
等小萍醒来,报纸上是一个陌生而好看的女兵照片,手指尖捏着一枝野花,花瓣似乎挠痒了她的嘴唇,照片旁写道“战地天使何小萍”,门外挂着大横幅“响应军区号召,向何小萍同志学习”。
何小萍慌了神,一辈子被作轻作践的她不懂如何饰演一个报纸上的陌生女人,她在恍惚间为无数崇拜者写了签名,握了许多双热切的手,背着别人撰写好的演讲稿。
我猜她或许有那么瞬间想起了刘峰,刘峰当标兵的时候,在摔下神坛之前,是不是也这么被人热情地崇拜过,期盼过;这么多双伸向她的手,有多少是伸向那报纸上明媚的战地天使,又有多少是伸向那曾经整个文工团都不愿触碰的何小萍。
何小萍精神分裂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离英雄差太远。
”一个英雄我方唱罢你登场的时代,集体主义追求的是如阿波罗般完美的神,文工团是让士兵们望梅止渴的宣传机器。
而那个挨打也要穿上红绒线衣,往乳罩里用粗针麻线填上搓澡用的海绵的何晓萍,离”英雄“差太远。
她和为林丁丁驻守在文工团放弃大学进修机会的刘峰一样,他们都是有着七情六欲的狄奥尼索斯,烟火人间流年太美,不忍错过。
尾声冯小刚就像不愿苛责林丁丁的刘峰一样,给了镜头里的每一个女孩善意的归宿。
他没有提到林丁丁是怎样果真给将军当了儿媳,却被全家嫌弃没文化,离婚嫁给了海外的潮州饭店老板,又二度离婚,最后在澳洲大城堡房子里当香港富豪孩子的保姆,教他们唱华语山歌。
他没有提到郝淑雯明知是穗子情书往来半年的意中人,却出于嫉妒用主动钻进蚊帐的方式赢取了胜利,最后嫁给他人成了富太太,却过得不幸福,也结束了婚姻。
他没有提到刘峰是不愿意”欺负“小萍的,他们互相搀扶,相依到老,他心里还留恋着那个林丁丁。
岁月像一张温柔的大网,选择性地过滤了那些黑暗冷冰冰的故事,放大了那些温暖的色泽。
平凡之人或许无法抵抗时代的洪流,无法选择相逢于战火纷飞或是盛世太平。
但每一代的青春都有相同的印记,你们的邓丽君是我们的周杰伦,每个男孩心里都有一个林丁丁。
愿流年可忆,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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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网上流传了一篇极度丑化冯小刚的文章,说他是来自北京底层胡同世界的冯裤子,混迹于一群部队大院高干子弟中间,靠着一把鼻涕 一包眼泪,骗取同情和上位的故事。
文章里还写,某位高干子弟出面,才帮冯裤子找军区借到了坦克,于是才有了冯裤子一炮走红的中国首部贺岁片《甲方乙方》里,英达过巴顿将军的瘾那场全是坦克的戏。
然而在电影《芳华》里,冯小刚又借到了坦克,可这一次,他却不是为了逗人家笑的,他在用心讲述一个西南军区文工团的故事,还有那些被无情的国家机器和肆意的时代车轮所碾碎的善良与芳华。
“活雷锋”刘峰因为拥抱了心仪已久的女文艺兵林丁丁而身败名裂,被下放到伐木连,最后在对越战场上失去了许多亲爱的战友,还有自己的一条胳膊;“反革命”父亲死在劳改农场的何小萍,在文工团备受欺辱,看到善良人刘峰被处分也同时心灰意冷去了野战医院,在对越战场上见过太多鲜血淋漓,精神失常。
他们是故事的主人公,却是最惨的两个人物,有个人性格的原因,也因为他们一个父亲是木匠,一个父亲死在了劳改农场。
严歌苓亲自改编的剧本,她很少在她的作品里直接讲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和阶级斗争,但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红色江山都是我们家打下来的,溅你身水怎么了,怎么了?
”,溅你身水这四个字,可以自由替换。
与之相反,当年在文工团里欺负何小萍的高干子弟们,则在开放的大潮中,穿牛仔裤戴太阳镜躲小黑屋里听邓丽君,最先嫁出去国门,军区副司令的儿子出了文工团摇身一变就是地产商,忙着在海南拿地搞地产,然而木匠的儿子多次立功的战斗英雄,转业了老婆跟货车司机跑了、做小生意还要被联防办扣车讹钱,然而不知名17岁的小战士满身烧焦,连果丹皮都没吃过。
你当然可以把这视作是胡同串子冯裤子对大院子弟的恶毒攻击和倒打一耙,但你无法否认,那一切,都曾经发生过,并且至今仍在发生着。
在《芳华》里,虽然故事叙述者萧穗子(实际上就是严歌苓自己),但一看便知,其实冯小刚是站在刘峰和何小萍的立场上来讲的,这一次,他又回归了冯裤子。
假若当年若不是哭天抹泪博取了高干子弟圈的同情借来坦克赢取了贺岁片的胜利,也许今天的冯裤子就是又一个刘峰呢,谁让我生来就是冯裤子,而不是军区副司令之子。
要感谢冯裤子,幸好还有冯裤子,愿意用饱满的故事、用心的改编(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油画般的调色、扎实的长镜头和场面调度、恰到好处的隐喻(毛主席像游行下抓逃跑的猪,主席画像换成了可口可乐广告),用心讲述那些逝去的善良与芳华。
对越战争一直是官方宣传中的禁忌,所以以前出差在南宁,见过许多对越战争的老兵,军装整齐,挂满勋章,在省府门口站成一排,讨要说法。
因为这段战争历史被隐去,他们的待遇也成空文。
现在回想,那一排老兵中,或许就站着刘峰。
也或许,活雷锋不愿意给国家添麻烦,也未可知。
《芳华》因某些原因被要求删减,推迟档期,而对中国的运转毫不知情的无知群众就喜欢指责冯裤子炒作。
冯裤子本来没必要趟浑水,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拍《非诚勿扰》1到18集,我是冯裤子,接地气赚钱并没错。
然而,他拍了《1942》讲述民族苦难、国民性和中国几千年来官僚体制的冷漠无情;他拍了《我不是潘金莲》,愚蠢而紧张的各层级官僚体制如何把一个离婚妇女的小事,逼成了天大舆情,以及舆情管理这种看似灭火其实是玩火甚至点火的治理思路的反思;他如今又拍了《芳华》,记录那些领袖任性和历史肆意的时代下,每个个体被车轮碾碎的芳华。
幸好还有冯裤子。
然而足以鄙视冯裤子的高干子弟在做什么呢,王朔跟韩寒抢徐静蕾还自以为英雄,写了一些看似宇宙奥秘其实不知所云骗稿费的东西;陈凯歌迷上了拍神仙打架,然后是道士,最近是妖精;郑晓龙拍《甄嬛传》,一个高级版的《还珠格格》,可还是《还珠格格》。
语言艺术大师的儿子热衷于鼓捣穿奇装异服的网络辩论赛捞钱,还要配上“底色悲凉”。
第六代导演呢,有人忙着买春,有人忙着离婚,有人忙着如何把电影拍成高级广告。
幸好还有冯裤子。
这简直是莫大的反讽,被你们讥笑和嘲讽为冯裤子的人,却在顶着压力讲述政治、历史、战争、民族、体制、青春、荒诞、人性、阶级、芳华,而你们还有何脸面嘲笑冯裤子?
不过,冯小刚似乎在《芳华》里也讲述了这样的故事,对越战场上献出生命换回胜利的,恰恰是从小没摸过枪的小战士,而不是从小就跟随父亲在军区靶场打靶无数的文工团女报幕员。
冯裤子万岁。
个人公众号:古尔齐亚
电影里的文工团,实在太像是《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了。
霸道的有点仗势欺人的女舍长,像王熙凤。
带头bully何小萍,然后心里觉得自己在伸张正义,毕竟是干部子弟,满眼只看得见自己,偶尔施舍一点儿给友谊,但终归该抢的时候绝不手软,毕竟门当户对呀。
萧惠子很厉害的,父亲尚未平反的情况下,是有“黑点”的,但她左右逢源,既能当巧平儿结识凤姐,也保持了自尊不参与欺负她人,默默喜欢一个人,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他身上,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也是可以放弃一切的,这是袭人。
林丁丁最可悲了,她被“不是人”的人惦记上了,那个人光彩照人,但他压根就不被当做是一个人,他是榜样,是雕像,是标兵,他是活雷锋呀。
突然一刻,发现英雄也拉屎,还便秘,一害怕,内心自私的小算盘一打,就不管旁人死活了,毕竟对方是活雷锋,自己是弱势,腐蚀活雷锋的罪行她可担待不起,干脆豁出去了,与其让小人欺负自己,不如让小人去祸害活雷锋吧。
跟小人既然不能讲道理,也就只能委屈英雄了,她是作恶,却又是让人极为无奈的初心,否则画风一转,有十分“正义”的人给她剃个阴阳头再赶出去,也是“大快人心”的,谁让她腐蚀活雷锋呢。
何小萍如香菱一样的苦楚身世,从小受尽委屈,她以为自己能像探春一样,跟赵姨娘划清界限,就能在大观园里有自己一席之地了。
但何小萍多了一份自我,敏感的有点“怪”,像林妹妹,她认人心,她懂好坏,她一旦认定,便是一生。
虚伪的政委也懂好坏,力劝腰受伤的刘峰去深造,珍惜机会,把握住自己的前途;可当造人恶告,需要领导出面帮一把的时候,替大家害臊的政委此时不害臊了,缩着脖子看刘峰受处分,这个贾政老爹啊,一身正气,却是欺软怕硬,空架子。
文工团的日子是浪漫的,可爱的,美好的。
刘峰很早就触到了他人生的顶峰,并且这一切都是他靠自己的能力与魅力获得的,可这一切都不重要,都可以推开,毕竟跟心上人一比,这些俗物名声都太不值钱;后来他很受苦,像是被生活欺骗的样子,却又不在乎,毕竟跟被心上人抛弃一比,所受的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能推掉大好前程,只为陪佳人,自然在看清楚佳人真实的样子后可以心如死灰。
很感人,哭的最伤心的一幕是断臂后的刘峰重见生病的何小萍,那一幕太感人了,很悲怆。
但若干年后,在小站的再会,却有一种佛性,一种洗去铅华回归生命本质的质朴,很真实,很圆满,很有魅力。
何小萍告诉他,自己当时送别的时候,其实是想去讲一句话。
刘峰问,什么话,当时讲了吗?
何小萍在嘴里含了十多年的话,她没讲,急死我了,既要担心她又吞回去不讲了,又觉得她这句话不好讲。
“我喜欢你”,力量太弱;“我爱你”,又太俗。
看的时候真的有点紧张,直到她讲了一句:“我想你也抱抱我”。
这句台词真棒,即暗合当时的拥抱事件,又合情绪,刘峰用手抱了抱她,那种质朴的情感,特别打动人。
妙玉那么严苛的修行,没有解脱,宝玉却真成了佛,还是要真正经历的。
刘峰是真正的经历,他是真的善,经历了当榜样,也经历跌落成流氓,他上战场看见生死,也见故人看见无常,所以他最后能有一种满足的状态。
大家从文工团出去了 ,各奔东西,找自己的归处;大观园永远只是“芳华”状态,它随时间流逝,女舍长嫁给陈灿,袭人上了大学,害人精出国了,归处都很漂亮。
刘峰登三轮,被欺负,境遇不佳,老婆都跟人跑了,下场似乎不好看。
但从人生的角度,他非常早的时候就经历了人生之灿烂,很满了,只有往下跌。
在这个跌的过程中,他既不愤懑,也不敌对,他完全有资格酗酒买醉的,也有资格哭诉自己的不公平待遇。
但这样就不像他了,他就是那样一个灿烂的人,他自己选择的,无私奉献,他开心吃一碗破了皮的饺子,破了皮的生活他也能接受。
最后他是圆满的,因为他绝对不会空虚。
或许是自己格局小吧,感受不到大时代,却被人物本身抓住了,看完就记住了刘峰在小站抱紧何小萍的样子,真是美好啊。
看完电影,很满足。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部电影有关于时代,有关于冯小刚的个人情结。
但我觉得,剥离开时代关于人性的部分更加打动人……看完冯小刚的新电影《芳华》,和几个年级相仿的好友讨论:善良的人是否会被温柔对待?
我们的答案在第一时间几乎异口同声的给出——“并不会”。
2017年末吃了30年饭的我们,不敢说沧桑,却也经历了不少人,不少地儿,不少事儿。
迎来送往中,对世界的自恋渐渐消散,适应了幻灭感,学会在和世界的抗争中,不去无用地怨天尤人,而去改变最容易改变的自己,渐渐明白:被温柔对待是一种幸运的偶然,可能和你是否善良毫无关系;是否温柔对待别人是一种选择,可能和对方是否善良毫无关系。
领悟到这个,便是对青春的完成。
而《芳华》里演示的,正是少男少女们从破除信念,到幻灭到重建的“完成青春”的惨痛的过程,这个主题不新鲜,但他们的这个过程因为“时代的加成”而更加残酷。
剥离掉文化运动、1976、自卫反击、小平裁军,主人公们各有各的“美好信念”:何小萍相信“只要当上了兵离开了家,就能得到爱与尊重”,“只要努力认真,就能不被歧视”当她经历了一切,世界告诉她,并不会。
刘峰相信“只要自己学雷锋做好事当英雄,就能被自己的女神青睐”,“牺牲了一些东西就一定能有所回报”,当他经历了一切,世界告诉他,并不会。
林丁丁相信“活雷锋是无私地为集体奉献, 不求回报活雷锋是无私地为集体奉献,不求回报打心眼里为所有人好,就是崇高的神圣的人,不会有邪念和爱情”,当她经历了一切,世界告诉她,并不会。
小穗子相信“爱一个人为他付出,他也会一样爱你,用你希望的你喜欢他的方式生活下去”,“子弹是长眼睛的,善良的人是会有好报的”,“年轻激情与活动,和那个伟大的时代一样,能一直维持下去,凝聚的集体一辈子都不会散”当她经历了一切,世界告诉她,并不会。
……你按照“你以为的世界会变得更好”的方式来行动,但世界回敬你个头破血流。
破除这种自恋的过程很痛苦,如同黑客帝国中吞食了红色药丸一样,看到一个真实但丑陋无味的世界。
我第一次对自恋的破除,来自余华的《活着》。
在学校里,你只要天赋不太差,低头读书就能拿到个好成绩,此时的你会天然的以为“只要努力,世界一定会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但这本书用非常写实的故事告诉你:不,你越努力,事情还是可能越来越糟的。
当你发现:已经糟成这样了,不可能再糟糕了吧;故事的走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你:不,事情还可以再糟,更糟,超出你想像的糟……是的,你按照“你以为的世界会变得更好”的方式来行动,但世界依旧可能回敬你个头破血流。
所以,世界就是这么黑暗吗?
不,当然不是。
不然,大部分的人估计都要选择死亡了,可为什么人们都还努力的活着?
这个时候,可能还要破除最后一层自恋—— 你把世界想的“糟糕透顶”,本质也还是你自恋中的一厢情愿。
世界是否真的让人绝望到窒息?
并不会。
你可以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也可以说,天道就天道,万物就是万物,世间万物的走向如同海上的飘萍,影响浮沉的因素不止于风雨雷电大鱼小船礁石暗流…… 如果能用这样混沌的“佛系思路”来解释问题,你会发现:是自恋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当你觉得世界充满虚伪和狡诈,偶然地,还是会有那么些理想主义者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当你觉得周围的人都体会不到你的善良甚至恩将仇报,偶然地,还是会有一些人经历过极深的痛苦的人能感受到你的善意;当你觉得人类都忙着趋炎附势踩着你往上攀登,偶然地,还是会有一些人能伸出手,力所能及的拉你一把;当你觉得经历过剧烈波澜的人都会内心阴暗,偶然的,“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的人仍然存在;如果有幸遇到了上面的这些美好,请放弃自恋,感知它们,珍惜它们。
青春就是这样一个,破除执念,道德幻灭,又重建信念而珍惜生命的过程。
当二十五年后,芳华已逝的刘峰和何小萍决定相互依偎,他们完成了他们的青春。
当四十五年后,芳华已逝的严歌苓完成这段尘封记忆的书写,她完成了整个文工团的青春。
当六十年后,出生在大院里的冯小刚拍摄完这部记录他熟悉生活的电影,他完成了一个时代的青春。
一个人独舞那段,我一个男嘉宾几近湿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节奏,每一片灯光,每一个音符,将何小萍埋藏多年的梦想彻彻底底的展露,从小缺少父爱、被人欺负的她在文工团依然待遇不曾改变,梦想藏心,人人不识我的那种倔傲在独舞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难道真要140字以上吗),那一段影院里我听到周围有人唏嘘、看到有人拿掉眼镜在抹泪……
拍给1960前后出生,有部队经历的人的致青春。当下的限制使改编水准无法高于或等于原著,但片中讽刺与控诉无限接近越界,加之二度创作者强烈的情感投射,电影虽然改编趋向弱化但终瑕不掩瑜,又一次证明冯小刚最好的作品都不是喜剧。6分钟战场戏一镜到底非常了不起,当中人体爆炸之血腥证明审查是双标的
看完就一感觉,好人都没好报。坏人都加官进爵,腰缠万贯,好人不是残了,就是疯了。当好人的代价太大了。
四六不靠的玩意兒。
主要情节就是各种被耽误了的爱情。要不怎么说邓丽君是靡靡之音呢,听完她的磁带,连活雷锋都犯错误了。运镜还是挺有味道,也在明显的铺垫长镜头,但到了长镜头却一般般。冯和严的革命浪漫主义情怀,那个年代的青春校园剧。
终于去看了,哭了好几次,情怀温情现实它都有
我建议:将战争和军医两场戏删掉,直接用画外音交代角色断手和精神失常;如此,可为佳作。
本不抱希望 却意外惊喜 剧本依然很严歌苓 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命运 红布黑布白布的符号堆砌 一代人的青春与主旋律的结合 冯导这几年感觉学了很多 炫技般的长镜头运用 丛林枪战长镜头真的太厉害 有几场戏真的想拍手叫好 缺点还是过长 有明显可删减的部分
非常优秀。男主这个角色居然没垮,女主这个角色居然立起来了,对冯小刚刮目相看。影评家滚蛋,用逻辑谬误看电影没意思吧。171209,庆春,和蓉。
原著里郝淑雯、林丁丁早早认识到金钱和权势的魅力,做的都是当代人的选择。刘峰和何小曼是时代的老实人,结果结结实实被时代碾压,这正是故事的悲剧之处。电影把所有复杂的人性全部拍扁,拍了一个文工团版的致青春,断手和重逢轻飘飘得像打胎一样,尤其文工团那场合唱送战友,真正的庸俗不堪。
五零一代的自我感动与麻醉,毒液深入骨髓的一代,我们似乎只能等待时间将它消化而别无他法。
述而不论
对一切集体主义感到恶心
对越反击战,一个时代的记忆,不该被后人遗忘。能让父母那辈勾起回忆中的青春年华,也让我们这代人感同身受。记得那个时代的老兵,记得那些年,他们为这个国家留过的血与年华。
姑娘们可真美
大院子弟大院魂,大院都是人上人
按照冯的思路去拍阿甘正传,结尾羽毛飘起,旁白:阿甘回首他的青春,他被岁月洗礼了,他被时光升华了。他眼含热泪,却又无语凝噎,妈妈说人生就像巧克力,他想念妈妈,妈妈说的对,妈妈是人生导师。他也想念珍妮,他也想念小黑哥,他哭了,观众你们也可以哭了。# Pls, Learn How to STFU, DAMN! #
觉得还是不错,一是题材难得,时代描绘得形象,每个人都在时代的巨轮下化为了泡影,年轻、尖锐、梦想变得可笑,也仅仅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另外觉得好人太惨了,但现实如此。一个比雷锋还雷锋的人,利己主义和时代的变革让他变得渺小,只留下 “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能说不好吗?” 的怅然。
比我想像的好。那个越战长镜头是仿的《血战钢锯岭》吗?效果相当可以。用台词解释剧情的意图太明显。和《记得少年那首歌》同为写意,角度和方式不同。李晓峰对钟楚曦说“可惜你那条金链子了”,不知道这句台词是不是“我知道你当年喜欢过他了”的意思。苗苗的照片太美了。
一个感情片就甭套战争片的近乎了。
姜文拍《阳灿》那才叫纯粹的缅怀与自我沉溺,《芳华》是明明沉溺还要自证清醒、明明无语情深又怕被指言之无物才会矫揉出来的流水账。前半段由细节美积累的好感,从卯足架势却把对越反击战仅仅幻化成“残酷战争”后开始流逝,最后在一句wcnm里跌入谷底。与其说想要的东西太多,其实更像不知道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