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日晚,导演郑大圣做客“大象点映直播间”,和大象点映(微信号:elemeet)百城首映礼的观众进行了一次深入的在线交流,聊《村戏》的创作故事,和选择在大象点映做众筹点映的意义,并透露下阶段的创作方向。
一、谈小说改编:根据贾大山小说做延伸式的想象和改编 问:《村戏》作为小说改编电影,受到了原著的何种影响?
郑大圣:其实这个片子从筹备之前改编之初,我最朴素的初衷就是受到小说文字的感染,受到文学力量的感召。
贾大山的小说写的简短、白描、朴素,没有写出来的部分比写出来的部分要深厚的多,这是一个非常深厚的留白。
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找来《贾大山小说精品集》翻一翻,每一个故事都很短,看起来一点也不累,你很快就能把这个故事看完,但是隔几天以后你会想着又去看看,再翻一遍它也还是很清淡的,很平易的,貌似什么也没发生,貌似什么也没写。
但是过两天你想想好像他又写了很多很多。
像这种以少许胜多许的写法是很难的、很高级的。
我们的改编和拍摄试图沿着他写出来的部分尽量地去延伸想象他没写出来的部分。
问:通常电影中有偏执狂、精神失常这样的角色设定的都会有很明显的指向性可以让观众一眼就看到底。
起初拍这部片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设定奎疯子这样的人物呢?
就是全村人都是看似正常的,这样的设定拍起来戏剧性会被减弱,不知道导演对这种主角设定有什么想法吗?
郑大圣:在12稿剧本之前,我们做过8个完全不同的故事梗概。
在这些方向完全不同、结构完全不同、用意也完全不同的故事里头,我们的男主人公存在各种各样的可能,有装疯的,有没疯的,有半疯的,但是我们觉得都不对。
当我们尽可能设身处地去感受男主人公时,我们觉得他只可能变疯。
发生那样的事情,身处那样的一个境地,如果他还是个人的话,他只可能变疯。
如果他还能够维持一个哪怕是貌似的正常,那他也太忍心了,他真的不能算个人了。
二、谈拍摄困难:所有筹备时以为的困难都异常顺利,但...问: 拍摄期间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郑大圣:我们分为冬天、夏天两季拍摄,所有我们筹备的时候以为的困难其实都异常的顺利。
我们担心过找不到合适的场景,因为现在35年、40年过去了,太难找到还保留当时风貌的村庄,但是在井陉一个县内,我们很轻易的在相距不远的三四个村庄找到了我们所有的场景。
我们曾经担心找不到那么既朴素生动,又极具表演天赋的非职业演员,但是我们在井陉也找到了。
但是在拍完冬天的32天戏份以后,也就是1980年代初的那个部分,接下来将要拍的是十天的夏天戏份,也就是1970年代初的那段闪回的部分之间,有半年多时间我跟制片人是异常的焦虑,因为我们遇到了一开始完全没想到的最困难的问题,就是那九亩花生地的问题。
照常理,花生应该是在夏收之后夏种,然后在秋天的时候结果。
但是因为我们有拍摄周期的要求,不能够耗过整整一年,我们必须逆季节自己种植九亩花生。
所以我们是在清明以后下的种。
当时老乡都觉得匪夷所思,清明以后下种在太行山区那么冷的地方,很可能是要被冻坏、被冻死,根本长不出来的。
我们从县上农科站请了种植技术的专家来指导我们如何逆季节把这九亩花生给种出来,我们用了地膜技术,我们请了八户老庄稼把式,很资深的八个大爷帮我们照顾这九亩花生。
因为花生其实特别费人力,它的这个施肥浇水都是点铸法,它一簇一簇苗得用勺一株一株的去喂,锄草也完全像战斗。
所以专家教给我们的锄草程序和手法,完全就像是兵书。
所以我们在等花生的那半年间,我们的制片人非常紧张,每天都要关注河北太行山里面我们那九亩地的长势。
我们请八个大爷轮流值班去料理那片庄稼,今天谁值班谁就给我们发微信图片。
然后你可以想象在漫长的几个月里,那片地毫无动静。
即便天气转暖了,我们那片地还是见不着动静,就是根本就长不出来的样子,我跟制片人非常担心,这个是最揪心最困难的一节。
问:据说制片人朱斌老师在拍完《村戏》之后成了花生种植专家?
郑大圣:我们制片人朱斌老师非但成了起码半个花生种植专家,事实上朱老师的心态就跟老地主是一样的,“我们的苗怎么在地底下还没露头呢”,露头了以后一开始特别高兴,跟我说“导演,花生长出来了”,紧接着又开始焦虑,“它不会只长这一点点吧?
它能不能再长大一点啊”,特别像个老地主。
三、谈演员表演:他们都是了不起的民间艺术家问:导演,我觉得您选的演员演的太好了。
看过一些您的采访才知道他们都是非职业演员,我觉得演的太真实了!
郑大圣:我们所有的成人演员都来自于井陉县的一个民营戏班子,他们是唱山西梆子的,也就是晋剧。
我们的男主角李志兵是这个剧团里头的丑角,他在台上主要演滑稽角色。
他最受当地老乡喜闻乐见的舞台形象是《哪吒闹海》里的龟丞相,他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种可以随意扭动他的脖子、步伐很逗逼的“乌龟步”。
在戏里他演那样的角色,但生活中他是一个很平静的人。
我们的演员确实特别棒,拍戏的每一天他们都能带来惊喜。
我跟摄影、录音、灯光每天看着监视器的时候,越看越喜欢,同时在心里暗暗称奇,他们确实特别天才,虽然名不见经传,但都是了不起的民间艺术家。
问:看完电影,我感觉奎疯子并没有疯,他只是不愿意再用世俗的态度去面对那个时代下的人,他只有用这种疯癫的状态才能将村民逼远,才能去保护他的九亩半,才能真正的遵从自己的内心,导演您对此是怎么看的?
郑大圣:疯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疯的呢?
这就得说到我们的制片人朱斌老师,他替我们男主角在石家庄请到了一个非常资深的精神病专家来做我们的顾问。
首先我们制片人是带着我们的剧本去请我们的精神病专家顾问做诊断。
我们的顾问看完剧本以后诊断我们的虚构人物男主角,说你们的主人公是一个典型的间歇式精神分裂症患者。
怎么间歇,怎么分裂的呢?
那就是他在糟糠和抑郁两级之间没有过渡,而且很难辨别是因为受了什么样的刺激,在一个什么拐点忽然蹦到了另外一级。
我们的专家告诉我们,精神病患者心理结构的崩溃并不是我们以为的在某一个特定的一点,一下子就转成了那个病态,而是他心里的阴影裂缝其实早就存在,裂缝逐渐加深加大,变成了一个潜在的沟壑,而表面上未必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我们不知道在某几个瞬间,因为哪几根稻草,他轰然倒塌和崩溃。
我们男主角疯子犀利的眼神其实不是臆想的,是我们制片人带着我们男主角反复走访精神病防治中心,贴身观察得来的。
而且是医师提示我们的,就是精神病患者的眼神与正常人有很大的不同。
四、谈《打金枝》和《钟馗打鬼》:村民们因为利益呈现出来的众生相比戏曲更精彩问:请问导演选《打金枝》的用意是什么?
郑大圣:《打金枝》在传统的戏里是特别典型的一个中国戏,它其实是一个最理想化的中国家庭伦理大戏。
因为郭子仪是再造大唐王朝的英雄,是在安史之乱当中匡复天下的一个联军司令,所以他个人的功名是最辉煌的。
民间传说他有七子八女,儿子们娶媳妇都很成功,生孙子也都很成功,闺女们嫁得也都很成功。
这是最成功的一个家庭,中国人的人之常情里头认为最理想最圆满的人生,就是《打金枝》,特别有代表性。
我们的演员们和他们的路德晋剧团,他们常年在乡间演出的时候,乡民们最愿意点的,尤其是在过大年过春节期间,最受欢迎的剧目就是《打金枝》,那也是他们剧团的看家戏。
所以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就因为他们的特性,也因为在民间受欢迎如此之高的程度,选了《打金枝》。
问:为什么最后那出《打金枝》还是没有演出来呢?
郑大圣:我想,在《村戏》这个片子里头,最热闹的、最有趣的、最不堪的戏,其实是这些村民他们自己的各种情状,他们为了利益展现出来的众生相,这利益不光有田地,还有婚嫁,还有跟以前事情的各种纠结,不论是已经忘掉还是假装忘掉,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及。
所有这些沟沟坎坎、苟且、争夺、博弈,这本身就是一出极其热闹的戏。
他们排演的《打金枝》是给领导们看的,是为了讨好领导使得他们村庄能争取到分地的机会的戏,这就远不如他们自己更有戏剧性。
所以在我们的片子里面,一直在排演的那出《打金枝》并没有正式上演在画面里,我们只是在片尾字幕升轨的时候有一段非常彷徨、非常热烈、非常激扬的一段乐曲,那个就是《打金枝》的序曲。
所以我们是在升轨上让《打金枝》在片尾的时候演了一下,但是在画面里并没有演,因为他们本身比《打金枝》好看多了。
问:电影中路老鹤最后那出《钟馗打鬼》有什么特别含义么?
郑大圣:《钟馗打鬼》这出戏在北方的乡间过年的时候是特别被追捧的,乡间会请戏班子全副装扮的扮上钟馗的戏,到村庄的每一户人家,进院子、屋子跳钟馗,要走过村里最重要的道路,也要在水井前跳钟馗,这其实是一个民间祭祀的遗风。
人们相信钟馗镇邪,镇压妖怪,驱除瘟疫,会给这个村庄每一个人带来吉祥,小孩茁壮成长,老人家长命百岁。
这是民间很流行、传承了很多年的礼俗。
除此之外,钟馗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冤屈的形象,然后变成了一个很愤怒的鬼,而且成了鬼雄,这个戏曲传说里的人物跟我们男主角之间在命运上会有一些照应,所以我们有一个长镜头是男主角在老鹤的鼓点之下跳钟馗。
五、谈色彩蒙太奇:这是我对那个年代的视觉残留问:请问大圣导演,颜色的选取时是怎么考虑的呢?
为什么选取这几种颜色,以及是先确定了黑白,再确定红绿,还是相反的过程?
以及两种颜色的切换的逻辑是什么?
郑大圣:最早从做故事大纲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这将是一部黑白的电影,所以是先定的黑白。
一直到做后期的后半场,才决定在闪回的部分要单色抽取红和绿。
红和绿只是出于我个人的一些经历。
在我刚开始记事的时候,正好是1970年代初,我能记得最鲜明的颜色在当时就是军装的绿和旗帜标语的红,这是我的视觉残留。
同时在画面快速的闪入闪出这样的结构当中我们需要一个能够一眼就能辨别的视觉标识,而这种单色抽取出来的红和绿就很显眼,在快速剪接里用红绿做标识很好用,所以就做了这样一个处理。
其实我们对红和绿的饱和度,并没有做过渡的渲染或者是加强甚至是变形,我们只是尽量地还原到了当时1970年代初这种红和这种绿真实的色调,我们是比对着60年代末70年代初,尤其是1968年我出生那一年,《人民画报》的封面从第一期到最后一期都是这样的颜色,我们是比对着《人民画报》做的色标。
六、谈脸上抹黑的细节:这是北方偏远村庄的小迷信问:疯子为什么要往地里撒花生?
郑大圣:对于男主角奎疯子而言,他的女儿永远活在这个地里。
他是看得见小孩的精灵的,这片地对他来说就是女儿,他得守着它。
他女儿意外的死亡,其实是因为小孩儿肚子里没食,肚子里没油水,饿呀,他得喂饱她。
问:彩云盖棺时奎疯子把孩子的脸抹黑有什么说法吗?
盖棺时奎疯子说彩云别回来了和抹黑脸有关系吗?
郑大圣:在北方乡间很偏僻的地方,北方的乡间会有这样的民间的风俗:小孩的夭折如果是因为不吉利的原因,比如说瘟疫,或者是不体面的原因,比如说像小贼小偷意外的夭折,家人会不希望他再投胎找回本家,这时就会用脸上抹上锅灰来阻挡他的投胎,阻挡他的轮回。
北方很多偏远的地区有这样的小迷信。
问:最后奎生在车上说想让闺女回来,是纯粹的想念,还是他意识到新的时代要来了,也许有好日子了,所以想闺女投胎回来?
郑大圣:1970年代初,在女儿下葬的时候他对着棺材里女儿的小尸体说“别再投胎回来了“,等经历了十几年这么多的事情,尤其是分地的风波之后,他在进精神病院的路上说“女儿回来,爸爸给你洗脸”。
这一前一后,我跟编剧讨论,跟演员揣摩,一直在体会,我们觉得都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的原因使得他这么说的,这背后有很复合的主客观的各种情境,才让他说了这么简单的两句话。
七、谈片中角色选择:当事到临头、利益切身,我们谁都不是圣贤问:宣传语说,没有一个坏人。
但路老鹤难道不算坏人嘛?
尤其是最后对奎生的刺激?
郑大圣:我想这个村庄里所有的人,没人想做坏人的,谁也不会存心去害别人,更多数的情况就像我们自己,是被裹在人群里的,人群走向哪儿,我们也都走向哪儿。
在这个跟着大家走的过程当中,每个人都尽量地争取到自己的利益,世事大抵如此。
所以我说我们这个戏里头其实并没有坏人。
只不过事到临头、利益切身的时候,我们都没法要求自己变成圣贤。
谁也不是圣贤。
村长(左)和老鹤(右)问:导演你能不能结合当下的文化政治环境,谈一下您对村支书这个角色的看法,他的很多做法似乎很代表了民意,也处理的很不错。
郑大圣:支书这个角色很为难,恐怕是这群人里头最为难的。
他不光是领导,他还是家长,他还是路老鹤和疯子的朋友。
而且在乡间社会,一个封闭的熟人社会,谁跟谁都沾亲带故,我们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很可能他跟那三个小孩,从辈份上、亲缘上可能都是亲戚。
所以这么些身份叠合在一起支书很难为,咱们不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们应该能体会他是一个非常难为的人。
问:谢谢导演,90后也很喜欢《村戏》。
因为现实生活中好多路老鹤一样的人,所以我们应该做一个像小芬一样可贵的人,保持自己的善良。
您对此怎么看?
郑大圣:如果我们碰到剧中人类似的情境我们会怎么办?
我们可以怎么办?
我们希望自己怎么办?
实际上我们是不是只能这么办?
如果看完《村戏》这个片子,大家免不得情不自禁会问自己这些个问题的话,那是这个片子的幸运,也是作为导演我的幸运,这个片子就不算白拍。
《村戏》这个故事设置在1980年代初,以及回溯到更早,1970年代初,所以离现在也已经有一个不小的时间差距,但其实这个隔代也没有那么远。
一些亲历过那个年代的年长一些的,比我年长十多岁的观众看完跟我说很真实,觉得有很直接的让他们刺激起回忆来。
比如当我的高中语文老师跟我说,你是很真实,但是也只是揭示了那个年代小小的一角,这个是我很感触的。
我也碰到过更年轻的观众,在某一次放映后交流当中,有90后的观众说,那个年代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片子里的人和人的关系,一群人跟一个另类的个体的关系,特别像我们公司,紧接着有一个00后的观众说,发生在我祖父祖母那一代人这样匪夷所思的故事我不清楚,但是这个片子里的人们之间的关系,和我们班级一样。
我听他们俩这么说,我很难以描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们能够看懂,而且很耐心地看完,作为导演我当然非常高兴。
但是以他们这么年轻的岁数,他们会觉得故事里的情形跟他们的工作环境,或者是班级里的处境是一样的,我也会感到悲哀。
八、谈音效设计:想要戏曲当中锣鼓点的那种节奏感问:我对奎疯子听花生榨油联想到战争画面的那一段印象深刻,请问这一段的灵感来自何处?
郑大圣:在疯子的臆想当中,这一村人都是他的敌对方,因为他们经常到花生地私下里去偷拿花生,在疯子的认知里头,这片地当然是生产队的是公家的,怎么可以私自去拿呢?
所以他们都是敌人。
对于一个曾经很荣耀地当上过民兵连长的疯子而言,他的时间永远就停在了当年的那个点上,而那是70年代初的时候,是一个全民皆兵的时候,是全国人民准备核战争爆发的时候。
问:大圣,能否简单谈谈本片的音响设计?
做得太棒了!
郑大圣:我们的音响设计也确实是花了很多的心思和功夫。
从前期录音到后期的编辑制作,跟影像处理在同样的一个方向。
我们想把日常的生活情境处理得更有剧场感。
所以我们利用了很多生活中现场实录的音效、动效,到后期的时候通过加料、重新编排、人工合成,做出我们想要的声效,主要是让它组合为一种类似于戏曲当中锣鼓点的那种节奏、节拍和配比加入到拍摄之中。
九、谈片中标语和符号:没有任何象征意味,只是视觉还原问:导演好,很想知道电影中村子里的相关年代标语、马恩列斯毛的头像都是美工作品或购买的,还是确有历史遗留?
有没有有趣的故事能与我们分享?
我个人感觉这类符号在视觉上稍微有点儿多。
郑大圣:村庄墙壁窑洞里的那些标语、画像是我们的美术部门花了很大的力气,按照当时那个时代背景的真实情况,很用心地在村庄里头复原的,并没有刻意加强什么。
其实这些画像、标语、板报,并不是任何有象征意味的符号,那都是基本的一个视觉的还原。
以当时铺天盖地的密集度,其实跟现在商业广告的视觉轰炸、无孔不入的密集度是很相似的。
有大量的历史照片做了我们还原场景的依据,我们只比当时的老照片要轻简。
十、谈版本:现在上映的版本就是最终剪辑版本,也是我自己认可的版本问:现在我们看到的版本是最终您自己满意的剪辑版本吗?
还是有所删减的?
郑大圣:现在放映的版本就是最终版本,这是我们自己认可、审查机关也认可的版本,所以我们没有其他的版本。
保存图片,并用微信扫码,即可参与《村戏》超前点映十一、谈公映:乐意通过大象点映找到“对电影有好奇心,对现实处境有问号”的观众问:导演,请问《村戏》会在什么时候公映呢?
郑大圣:现在《村戏》是由大象点映,以召集点映的方式面向观众,我们试图找到合适这个片子的观众。
因为如实的说,《村戏》这样的一个非商业类型、没有明星、甚至也没有职业演员的一个农村题材的黑白片,它并不适合于所有的观众,它对观众是有要求的。
所以我们特别愿意用大象点映的方式去找到对电影有要求的观众。
大象点映的这种精准推送模式对我们《村戏》是最合适的方式,它帮我们找到对的观众,找到那些对电影有好奇心和期许,对现实处境有问号的观众。
感谢大家关注《村戏》!
任何一部影片只因观者才有了生命。
很幸运,《村戏》能找到这样的观众!
十二、谈下阶段创作计划:有意尝试迷你网剧问:您下一部作品自己期待做什么题材?
郑大圣:我现在正在准备剧集的方案,还在创意筹划的阶段,想试试看。
因为我自己一直是追美剧和英剧的,我很喜欢他们那种格式和篇幅,它能够长到足以展开电影所来不及展开的余地和容量,但是又没有长到必然把戏剧性摊得很稀薄,我想试试这样的创作。
当然,我下面想尝试做的应该不是电视剧,而是迷你网剧。
问:您的迷你网剧也是打算拍一些比较沉重的题材吗?
郑大圣:一片一世界。
我的下一部电影或者我现在想尝试的迷你网剧剧集,应该会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内容。
我希望自己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
原载《北京青年报》0130B03http://epaper.ynet.com/html/2018-01/30/content_277551.htm?div=2电影《村戏》2017年进入金鸡、金马评委视野,在上海电影节、First影展、平遥电影节一路收获关注,久闻其名,终于在2018年开年守到了它的点映。
该片讲的是包产到户试点时期河北井陉农村排戏和分地的故事。
排的是晋剧老戏,分的是集体的地,在当时刚经历若干年狂飙突进的语境中,都在“向后看”。
直到影片终了,地是排除重重困难给分了,戏却是一直没有见到正式登台。
戏登不登台对于影片的叙事似乎无关紧要,村戏村戏,整个村庄围绕排戏与分地产生的种种纠葛才是这一出戏的要紧关目。
但影片主创对所排剧目的选择,却颇可玩味。
原著小说里要排的是《穆柯寨》带《辕门斩子》,电影里换成了《打金枝》,并说这是上级领导的要求,不能改。
这也不突兀,1955年的《打金枝》是“十七年”时期拍摄的唯一一部晋剧电影,大名鼎鼎。
《打金枝》讲的是唐代宗调和女儿升平公主和女婿郭暧之间矛盾的故事,各个剧种都有搬演,早已脍炙人口,唐代宗因此还有名言传世:不痴不聋,不作家翁。
可在电影里,主导排戏的路老鹤却各种阻挠女儿小芬和其恋人王树满一起出演这对小夫妻,试图棒打鸳鸯。
如此干涉恋爱自由的阿翁,当然不会让“打金枝”得以善了。
唐代宗之所以在郭暧打了公主后仍然劝和不劝离,一方面想成全小家庭的和睦,另一方面则考虑郭暧是郭子仪的幼子,而郭子仪是那个于安史之乱中挽李唐江山于既倒的大将军,“一来是爱的金枝女,二来是为的王社稷”。
而路老鹤拆散本来登对的小儿女,当然出于是对树满家庭背景的不满:树满的娘是病秧子,爹奎生是疯子。
奎生是排戏绕不开的疙瘩,更是分地冲突的核心。
他所占的“九亩半”是全村最肥的地,谁都想要。
路老鹤打鼓引导奎生想起其最拿手的戏“钟馗捉鬼”,两人你打我舞,配合默契,突然间路老鹤附耳来了一句:“钟馗打鬼,打的不是鬼,是闺女。
”这段“钟馗捉鬼”奉献了整部电影的高潮,即便没有扮上,也足够展现钟馗这一角色具有的极媸之妍。
这不免让人联想到黄蜀芹导演的杰作《人·鬼·情》,也是选择了“钟馗嫁妹”这一段戏作为串场,隐喻女主人公在不同人生阶段对于性别,对于感情以及对于命运的种种挣扎与迷思。
除了导演郑大圣向母亲黄蜀芹的致敬,钟馗本身即是奎生形象的投射。
奎者馗也,馗者魁也,钟馗本是考场上的魁首,而奎生也是保护集体财产的先进典型。
传说中钟馗的原型文武兼修,唐初应殿试时因貌陋不被取中,羞愤自杀,所以成神,又因帮唐玄宗梦中驱鬼而扬名。
奎生为了看住集体的地,失手拍打让偷吃花生的女儿彩云呛死,又为了帮村集体赢得救济粮而被树为大义灭亲的典型,上台发言进而发狂,最后为了给分地让路,被路老鹤一语诛心,病情加重,在村民集体施压下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钟馗因为特权阶级的偏见而成了神,却继续做着为特权阶级驱鬼的工作,大概是旧社会把人变成鬼的典型。
奎生为了维护村集体的利益而发疯,又因为集体利益某种程度上的离散、个人家庭利益的彰显而被逼离开。
他的疯不全因为制度的过犹不及,也不全因为路老鹤的其心可诛,更是电影里那一扇扇对他关上的门,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的身影共同作用的结果,是为制度所掩映的平庸之恶开出的花朵,是“狠斗私字一闪念”的半成品,也是“狠斗私字一闪念”永远无法彻底的废品。
钟馗在成神之后有了捉鬼的能力,奎生因为是先进典型而被擢为民兵连长,有了一把枪可以更好地看护田地,看似都是命运的强者。
但奎生的枪里早已没有了子弹,电影里他为了拯救花生而模拟的冲锋、战斗被配上了晋剧的锣鼓点,显得外强中干,戏谑而讽刺。
至于钟馗,传说故事里还有另一位和他一样囿于貌丑不得中举的黄巢,后来起兵,使得因郭子仪而得救的唐朝统治名存实亡,他才是命运的强者,真正实现了自己诗里的理想:“我花开后百花杀。
”当然,这位也没能彻底颠覆那个以身言书判为选才标准的制度,命耶,时也。
和彩云大致同龄的小芬,是全村唯一不嫌弃奎生的人,也是陪着奎生坐上去精神病院的隔离车的人。
然而在奎生、路老鹤乃至村支书等勾勒饱满的男性形象的对比之下,小芬这一善良的女性形象显得过于单薄且符号化,一如主创对人性的信心。
金枝女从来也不是晋剧《打金枝》的第一主角。
郑大圣导演家学渊源,自己拍过并非纯粹舞台纪录的京剧电影《廉吏于成龙》,了解戏曲与电影两门艺术语言。
本片借用两出与唐人联系紧密的戏曲,反映的是近景的农村的生命脉动,试图建构真正有中国特色的电影美学。
对比某位同样家学渊源、了解戏曲与电影两门艺术语言的导演,完全抛弃戏曲审美乃至中式审美,简单对位去追摹所谓的大唐盛世,高下立判。
从小岗村村民签下“生死状”,包产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实施,至今已有四十年。
导演在映后访谈表示,这场深远影响整个中国的变革似乎还没有一部电影来直接表现,他想拍一部,于是有了《村戏》。
全片影像黑白,而唯有绿的花生地、绿军装、彩云的小花袄及奎生作报告时胸前的大红花呈现过于饱和的色彩;树满坐在写着“破四旧、立四新”的墙前观看小芬他们排《打金枝》;五个村里的耆宿坐在马恩列斯毛五张画像下抽烟而不表态;奎生在门洞另一头呆立,而门洞这头挂着主席画像还写着硕大的“忠”字;排戏时“辛亥(片中人名)拿个馒头就走了,还把红旗挂反了”……种种充满讽喻的对照通过丰富的镜头语言展现出来,明白晓畅、辛辣有力。
影片与其说是在反映包产到户,不如说是在描摹变革时期中国农村、中国农民的变与不变。
包产到户是土地集体所有权与农户承包经营权的“两权分置”,而目前在农村渐次开展的是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三权分置”的试点,把分散了的土地又集中起来,是另一场深刻的变革。
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再等四十年,才会有反映和关怀这一场变革的影片出现。
这是一篇,是影评又不是真正影评的文章,是影评,因为跟《村戏》息息相关。
为什么又说它不是真正的影评,作为电影《村戏》的场记,我是看着它“出生”的,大家看到的更多的是荧幕上的它,而我,更想讲一些,背后的故事。
6月16《村戏》在上海博物馆首映,我几乎通知了身边的所有朋友去看,身边的不少朋友看完之后,惊讶于它的长镜头,感叹它的视听语言,赞美它独特的立意……不少人把《村戏》定义为一个艺术片,这个艺术来源于民间、用民间艺术家的表现方式展现、最后通过荧幕又把艺术归还了回去。
让我给大家,讲讲《村戏》戏外的人和事,《村戏》能与大家见面,离不开这些民间的艺术家们。
(和郑大圣导演还有我两个同学的合影,左一是我,唉,这么胖也怕冷)那是15年11月底的冬天,我来到了这里,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去过农村,听说那里是产煤地带,而且是住在村民家的火炕,我的心就凉了半截,我相信,组里的很多人来之前都会有这个想法,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从上海到石家庄,从石家庄到梁家村,路上堵了4个小时的车程。
车开了一个又一个坡,终于停到了目的地。
真的,你无法想象,12月太行山脉底下的这个小山村是多么冷,我120多斤的脂肪,外加保暖内衣、保暖裤、羽绒服的,根本不抗冻!
活了20多年,在这里迎来了人生中的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住火炕、第一次生冻疮、第一次吃农家饭…也是第一次,让我对农村、对生长在农村的这些艺术家们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
“他们行么?
”“都是从来没演过电影的人”“戏曲和电影总归有区别吧”这些话,相信每个人都质疑过,包括演员老师们也可能这样问过自己。
到组里的第一天,梁春柱(路老鹤)、李志兵(奎疯子)、吕爱华(树满娘)老师们正在排戏。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装扮也都是电影里的服装,梁春柱老师手里拿着电影里的烟斗道具在手上把玩跟吕老师、王老师聊着天,李志兵老师坐在门口,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台词,好像周围的世界与他无关。
现在回想起那个画面,李老师与其他老师的疏离,跟李志兵老师饰演的奎疯子与人群疏离正是相呼应的,这并不是巧合,他们早在生活中就把自己当成戏里的那个角色了,或者说,戏里、戏外,只是换了个活法儿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演员老师他们来自同一个剧团——陆德晋剧团,应周围县、镇、乃至村的邀请,每年的春夏秋都要出去演出。
李志兵老师在剧团里一直演的是丑角,可能大家对丑角不太了解,百度百科上解释的是,丑角扮演插科打诨比较滑稽的角色,例如,龙王宫里的龟丞相。
这让我想起了周杰伦有首歌《乔克叔叔》,讲的就是小丑的故事,“你笑了之后,不需要记得我,灯熄的时候,漫天的星空,最明亮的是寂寞”,演丑角的李志兵老师,在舞台上总是把快乐带给大家,实际上自己也是孤独的。
电影里的奎疯子,也是剧中的“小丑”,大家嬉他、怒他、打他、骂他,他为全村带来了荣誉、却成了全村愤恨的对象,他牺牲了自己、却得不到大家的成全,他曾为了保护集体财产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却孤独的坐在窑洞里像个孩子空手拨开并不存在的花生……他被推搡、被嘲笑、被嫌弃、成为群体茶余饭后的谈论对象,他不正是生活里的小丑么!
李志兵老师能演好这个角色,不是偶然,真的是必然,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电影表演训练,身为戏曲演员的他,冥冥之中在舞台上为这个电影角色已经积淀了几十年。
李志兵老师平时在片场,都是“慢半拍”的,有时候,你叫他的真实名字,他都不知道你在叫他,他完全进入了“奎疯子”这个角色里,听郑导说起,李志兵老师标志性的眼睛斜看向左上方是有专门的医学依据的,这是由于精神病患者的思考问题的方式决定的,也是为了这部戏,专门去请教精神科专家,专家给推荐的标志性动作。
冬天的拍摄,李老师穿着破棉袄跑遍了整个村庄,我们记住了滑稽的奎疯子:他背着枪、走着正步、幻想自己为了拯救花生的而虚拟的战斗、他接受一把根本没有的空枪,他只活在自己民兵排长的世界里走着标准的正步,他往人家身上泼粪,他喜欢抢起小女孩举高高……我们又记住了可怜的疯子:他被众人压在身下捆绑,却只记得让支书保护花生、他被人抢走了全部的花生捧着一捧花生皮向支书告状、他乖乖的坐在台阶上听从小芬的安排听戏、他被自己的儿子树满开空枪后,失落的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令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在吉普车内的那场戏,李老师的表演击沉了好多人,当时在监视器旁边的我,边在场记单上记边哭,我清楚的记得这场戏一共演了八遍,他哭一遍我跟着也哭一遍,平时真没那么矫情的我,实在忍不住,这比在电影屏幕上看更真实,你会觉得奎疯子是真实存在的,你是真的为他而难过,为他心痛。
连着八遍演下来,每次的情绪都有不同,每次都能给人不同的震撼,这场戏过了的时候,我还记得,李老师并没有从戏里“疯子”的角色缓过来,见到导演,李老师的眼里还有没有完全干的泪,他跟导演说,“演这个戏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能到达那种感觉,我想起来了我孩子小时候,因为一次生病,连着输了好久的液,差点没抢救过来,那种滋味太难受了……”
李老师用表演真的印证了他自己常说的那句话,表演不是为了演而演,而是为了演好,先要成为他。
唉,让我怎么能够不感动,不行,再说下去,泪又要来了。
(下图是和李老师的合影,原谅我笑的有点傻,哈哈)
说完主角“奎疯子”,再来讲讲“路老鹤”看过电影的人恐怕都对经常拿着烟斗、留着两撇小胡子、满肚子“坏水”的路老鹤印象很深。
饰演“路老鹤”的梁春柱老师其实是陆德晋剧团的团长,同时也是饰演“疯子”李志兵老师的师兄,俩人从1985年进入陆德晋剧团到现在,已有20多年的交情。
在李志兵老师接演奎疯子这一角色时,梁老师表示十分担心,怕李老师入戏太深,到时候真成了疯子。
看过电影的人,会觉得路老鹤是整个电影里的“大反派”,身为陆德晋剧团团长的梁春柱老师,演活了戏里精打细算的“路老鹤”,用最细微的动作、最精准的台词将这个人物刻画的让人又爱又恨。
我给梁春柱老师的演技起了几个名词,第一个是“眼神杀”,梁老师的眼神杀跟那些小鲜肉的眼神杀可不一样,小鲜肉的眼神里或许只有柔情,但是俺们梁老师的眼神,确是有万语!
电影里,爱财的他,看到女儿小芬拉来的电动榨油机,眼里是放着光的,待小芬说道这是树满找人拉过来的,路老鹤的眼神一转,不用一句多余的台词,我们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这样的“小眼神儿“在电影里还有很多,再举一个例子,树满折断了自己的笛子,小芬拿着笛子在屋里哭的时候,在门口坐着抽烟的路老鹤,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是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戏,心疼夹杂着悔恨、坚定夹杂着犹豫、他心疼小芬、却又不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到疯子家做儿媳,也是用一个眼神便道尽了千言万语。
第二个词,是“小动作”,梁老师是个十分会搞“小动作”的人,有一场大戏,支书宣布唱戏的时候,让路老鹤分配,路老鹤在人群中间,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期间从手势到步伐换了好几个,因为机位是先从台上往台下拍的,过了几天后才拍从台下到台上的角度。
也就意味着演员需要按之前的戏,动作台词都一致再演一遍。
作为场记的我,生怕演员动作台词出错,因为时隔了好几天,我专门在剪辑间录了那天拍的段落,为了方便提醒演员动作。
清楚的记得,梁老师的动作最为复杂,我便在准备拍的时候专门找到梁老师,让他看看视频里面,他那天的表演,以免穿帮。
因为时间紧,梁老师看了一遍说可以了,匆忙赶去化妆了,其实我心里挺没底的,一遍就记住了?
满心疑惑的我,在开拍打完板后,盯着老师的表演,对照着手机视频看,让我没想到的是,梁老师的动作跟台词卡的特别准,拍了几次,一次都没错……等这场戏顺利拍完,我不禁走上去,拍梁老师的马屁,不!
是真心实意的夸奖,梁老师自己也笑了,说没想到自己的这种小动作这么多。
但是不得不承认,多年的晋剧舞台表演经验,他们更懂得节奏,每个动作和台词无疑都在打着节拍,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是戏啊!
再来说说,“支书”,饰演“支书”的王春明老师是陆德晋剧团的编导,王春明老师之前曾经可是“文武老生”,说白了就是一团正气,文武都能来!
怪不得王老师演的王支书,正能量满满,看着就是一个正直为民的好官!
支书这个角色,是电影里最为中立,却最为纠结的人物。
他需要站在全局去看待整个事情,想做到这点,必然要做到公正公平,这也为什么是他最为纠结的原因,因为疯子的特殊,他没有办法一碗水端平。
他忘不了王奎生十年前为村里的牺牲、但是又放不下整个村子村民的利益,这个中间确实很难平衡。
王春明老师之所以能演好这样一个角色,除了他本身的晋剧表演功底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外,跟他平时平易近人的性格也是分不开的。
还记得我第一天到组里的时候,王老师就专门给我拿了个烤红薯,王老师边给我边说“尝尝,村子里自己种的,可甜的很,也能暖暖手,想吃了再找我要”,王老师太能看懂人心了,他一眼识破了我就是个吃货,而且红薯不仅能暖手啊!
太暖心了!
从那刻起,我变成了王老师的“小迷妹”(绝对不是为了红薯!
哈哈)之所以给大家举着个例子,就是想让大家体会一下,现在知道为什么王春明老师能演好王支书了吧!
支书这个角色内心的复杂,也被王春明老师表演和拿捏的十分到位,对待喜欢集中闹事的村民们,他是态度强硬的支书,几句经典的台词,在他的嘴里念出来,真让人拍腿解恨!
该硬气的时候硬气——“九亩半就不是讲理的地方!
”该毒舌的时候毒舌——“九亩半我一人给你们一块,让你们闻闻自己的屎尿味!
” 对待全村人和疯子的矛盾,他又是无法牺牲大我,成全小我的支书,他为树满的事情发愁,为分地的事情忧心、为疯子的事情犯难……在奎疯子被压倒在地那场戏,支书站破落的门框下,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看了了解他内心的难过了。
电影里,支书的每一声叹气、每皱一次眉头实际上都代表了观众的心声,他是每个人心里道德的标杆,又是每个人对现实无声妥协的真实缩影。
正是有了王春明老师对人物精湛的刻画,才让王支书这个角色如此的深入人心!
最后要给大家讲的就是吕爱华老师了,她在电影中饰演的是疯子的媳妇“树满娘”,虽然在整部电影里,她只是个配角,但却也能让人过目不忘,吕老师在陆德晋剧团是刀马旦,专演巾帼英雄,提刀骑马、武艺高强的女性,穆桂英就是代表人物。
刀马旦讲究的是人物威严稳重的气质,也是由于出身刀马旦的原因,吕老师将疯子媳妇这个角色演出了独特的魅力,不卑不亢、柔弱的身躯里透着意志的坚强、虽爱恨分明,内心却又柔软细腻。
冬天的拍摄部分,吕老师虽然只有短暂的几个镜头,却在每个眼神和动作里都十分用心。
疯子回家吃饭那场戏,吕老师打掉树满的拿筷子的手,树满放下碗,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充满着张力,动作中带着节奏,不用说一句多余的话,便已经将常年未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三口的感情表现的如此清晰。
支书上门说送疯子走那场戏,吕老师在叹息中透着颤音,把身体的虚弱、内心的不舍、以及对现实的无奈表演的十分到位,让观众能充分理解人物的内心。
夏天的拍摄部分,吕老师的几场哭戏真的让人跟着痛心,爱女的死,掀开棺材板撒土豆的那场戏,吕老师是真的用力咬了王奎生,被推倒后,撕心裂肺的哭,吕老师的背部都在用力,而且几遍下来,每个表演的点都控制的很好,我在现场看着,都想上去劝她别难么难过了。
一部戏下来,我真的爱上了这个地方,杀青的时候,我哭的稀里哗啦,从开始来的时候,内心充满忐忑,到现在结束了,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在组里的这段生活,如今回忆起来,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细细想下来,老师们确实为这部戏付出了太多太多…记得李老师为了真实的演出疯子喊口号喊到哑,真的是一遍一遍的把嗓子喊哑了…记得梁老师为了戏的需要,刮掉了他留了几十年的胡子…记得王老师的剧本早已翻的破旧不堪…记得吕老师入戏太深,导演喊停之后仍然抽泣…
(2016年夏,在陆德晋剧团演出的戏台子上,给三位试过发型的老师拍的)艺术来源于民间,这句话,真的不是官话套话,他们就像埋在沙子里的金子,只是之前没人挖掘罢了,但是金子,终归是金子,与他们平时扎实的功底是分不开的,有人说他们幸运被导演发掘,从舞台走上了电影荧幕,导演和制片人也不止一次感叹,这何尝不是我们的幸运呢!
说实话,比起那些天价的小鲜肉,这些老师们的片酬或许都不及小鲜肉的一个零头,但他们确实是真正的好演员,不!
应该说是真正的艺术家!
关于村戏!
有太多话,先说到这里,希望大家能喜欢这部电影,也请大家,记住这些民间艺术家,对他们致于敬意。
最后放一张我们帅导照片!
请大家支持我们的郑大圣导演,支持电影 《村戏》!
看我码了这么多字的份上,小伙伴们多多点赞,多多转发!
谢谢了!
我觉得,在奎疯子的心里,有着维护国家利益和满足个人情感需求间的博弈,并且影片展示的是个人需求逐渐被正视的过程。
最初,那个被封为楷模,大义灭亲的奎疯子是将自己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对集体利益的维护之下的。
他对女儿的尸体说:“不要再投胎回来了”,语毕,掉下了豆大的眼泪。
他选择让她不要回来,选择无视自己的眼泪。
之后,影片里红绿色的回忆出现,奎疯子的疯病逐渐好转,在这整个过程里,他对自己的情感需求是一点点正视的。
最后,他坐在精神病院的救护车上,终于不再逃避,彻彻底底地暴露自己的情感需求,喊着:“彩云,回来,回来。
”只是这种释放,来得那么费劲…
《村戏》浑身是戏。
一开始,就是大量的仰拍镜头,光的运用,像极了戏剧的舞台,让集体主义下的普通人一个个清晰地凸显出来,就像片中花生壳爆裂时发生的巨响,花生油汩汩如泉涌淌,暗示了整部作品面上冲突的由头,也宣示了作品切入的重心。
剧中的人物奎生、支书、小芬、老鹤、树满,恰似生旦净末丑戏中的行当。
作品整个由一个民间晋剧团担纲,电影圈的素人,却秒杀绝大部分的“持证演员”。
一个个就像长在自家庄稼地里,精气神儿十足,绝了。
剧情的递进由人物心理推着走,仿佛每一步都踩着锣鼓点,一部分听得见,大部分听不见,敲在看客的心头,处处奇峰突起却又分寸刚好,即便闪插着十年倒叙也不生硬,自在写意。
关键的桥段又像是戏曲里的经典折子戏,起承转合一气呵成,散了场依然“回甘”绵长,看时一个味,看完了一个味,过几天回味又一个味。
作品从村子这个“戏窝子”奉上级要求恢复停了多年的传统老戏开始,就和奎疯子占据的“九亩半”良田怎么分纠缠在一起,加上村支书几次强调:要圆满,圆满就是政治任务。
于是,过年戏、争地戏、政治戏交织在一起,再没有分开过,内里是心理戏,骨子里是人性戏。
戏中最大一出“戏”的主角无疑是奎疯子。
奎生疯之前最后的一点理智大概就是趴在女儿的棺材盖上对女儿说不要回来投胎,而片尾时,奎生时隔十年终于能清晰开口,说出:“彩云(女儿名),回来。
”时,意味着人性的失而复得。
但这样的结果更像是创作者给看客的悲悯,就如片中总是给人们带来光亮和希望的小芬这个角色,并不是所有人的“戏”里都有这样的“旦”角,甚至连支书这样扮演“稳定阀门”的“末”角也未必存在。
奎生被送进精神病院,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大戏彻底落幕,不管当初如何轰轰烈烈万众一心。
而每一个时代的主演,这样的结局还不算最糟——我们随便都能看得到。
人间的戏永不落幕,这不,电影最后分田到户了,新的戏码已经开锣。
那么,走向复苏的奎生,算是出戏还是入戏?
作品整体黑白的基调,本身像是大写的答案:万泉河水清又清(影片主题曲)那般的理想纯白并非圆满,只有墨色勾勒间或红绿“杂色”才构成世界。
只要有人性,戏就永恒,每一个戏中人只是按剧本朝前走,谁也没有回头和选择的余地。
所以《村戏》也不是戏。
所有涉及的年代无关紧要、把历史统统抹光无关紧要、在一个个新的时代谁当主演无关紧要,滤去各种惊心动魄的戏码,悄没声地把人间剧本铺摊开来,而导演就是那个暗处的打光人,照亮剧本,照见了你我。
导演郑大圣。
印象里一直的青年导演,今年2018算了算竟然整五十。
看完这部改编自一部小说集(而不是某一篇)的电影,与其说惊叹其编剧能力,莫如说震撼于创作的视野格局、思考锐度;更意外在芳华当道的当下我们还能看到这样诚挚纯粹、思想隽永的电影。
疯了吧?
所以如果你认为剧本的结局总是会变好的话,那么“疯了”就是对当下最好的寓言。
今天笔迷影君推荐的电影,被很多媒体盛赞为——去年最好的国产电影,没有之一。
可这样的良心之作却受限于排片和成本,无法和同档期的商业大片竞争,只能在一些艺术院线默默无闻地做小范围点映。
笔者不忍心这样的好片被埋没,想给大家安利一波——村戏 Bangzi Melody
黑白画面,素人演员,全片都是使用方言出演。
这样一部几乎完全不存在商业元素的独立电影,却有网友评价说——「活着」之后最好的文革电影。
不仅如此,电影还获得了第31届金鸡奖最佳摄影奖,并入围了去年金马奖最佳改变剧本提名。
电影根据改编自作家贾大山的三部短篇小说集。
讲述了一个北方村庄的村民们,为了排演一出过年的“村戏”,而引出的种种荒诞现象。
影片的导演是内地独立导演郑大圣。
他用极富视觉冲击力的黑白画面和大量的手持特写和近景仰拍镜头,将观众入到1982年发生在太行山腹地的一段陈年旧事。
尽管这是一部涉及文革背景的农村题材电影,但是笔者却在这部电影中看到了适用于任何时代的人性反思。
用导演郑大圣的话说就是——这个故事只是一个时代幕布。
影片的背景设定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河北的某村庄。
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代,文革刚刚结束不久,改革开放的浪潮尚未席卷到这些偏远乡村。
故事开始于1982年的隆冬,正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实施的前夕。
为了迎接领导检查。
村里的王支书号召全村,准备排一出村戏《打金枝》。
可刚刚经历十年的破四旧风波,村里的年轻人只学过样板戏,没人会唱传统戏曲。
为此村支书不得不求助于村里人称「戏篓子」的路老鹤,帮忙排戏。
要排戏,得先有人会唱戏。
向来市侩的路老鹤想让自己拿从小耳濡目染的女儿小芬演戏里的公主一角,可在戏的男主角驸马人选上却犯了难。
路老鹤本来想让能帮自己种地的好劳力杨志刚出演驸马,可女儿小芬却早已芳心暗许同村的青年树满。
《打金枝》的戏词里唱的是暴躁驸马为了父亲打了刁蛮公主的桥段,而在戏外——这对青年男女之间也因为树满的疯癫父亲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树满的父亲名叫王奎生,人称——「奎疯子」。
王奎生年轻时候做过民兵队长,原是一名非常正直的看青人(看管农作物秧苗),可后来却变得疯疯癫癫。
不过已经疯了十年的奎疯子,却从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使命,十年里,依然小心翼翼地看管保卫着一片「九亩半」的花生地。
奎疯子见到谁家的花生就抢。
拿走之后就跑到看管的农田里,把花生壳揉碎,一捧一捧撒到地里。
他还经常蹲守在村里的茅厕。
看到有人上厕所,他就高兴地哇哇大叫,因为能给田里做肥料。
可谁要敢靠近这九亩半,他就敢跟谁玩命。
小伙杨志刚家的狗窜进了九亩半,疯子当场就开枪,然后追着志刚跑了大半个村子。
村民都对奎疯子又恨又怕,所有人都觉得他一个白吃白喝的不该糟贱那么好的地。
而恰巧这时候村里传出了风声——村支书原本准备在领导看完村戏的表演结束后,宣布分地的结果。
村民们都希望自家能分到更多、更好的农地,于是全村人开始悸动、疯狂。
但分地面就临着一个难题——奎疯子和他霸占了十年的九亩半好地怎么分?电影从这里开始,被分割成为了两条时间线:一条是现实当中村民排戏的过程,并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
而另外一条则是在叙事的过程中导演不断回溯了了10年前所发生的一桩惨剧。
奎疯子为什么疯?
他为什么占着九亩半?
在镜头从黑白变为彩色的不断的闪回里,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奎疯子这个形象和他的变得疯魔的背后,其实是一幕更加真切的历史悲剧。
70年代,正值轰轰烈烈的运动高峰期。
在那样一个封闭的年代里,每个人被灌输着强烈集体主义思想。
王奎生正是被这样的集体主义观念的灌输下而变得偏执,在他心里——集体利益高于一切。
年仅三四岁的女儿,因为饥饿偷了田地里的花生。
王奎生反手一巴掌,可没想到,女儿却因此噎死了。
女儿死于偶然,奎生痛心不已,但更荒谬的却是接下来的事情。
在那个荒唐的年代里——误杀女儿的王奎生却被塑造成了大义灭亲的英雄、劳模。
甚至在全村人的推选之下,王奎生被当做了先进事迹做了报告演讲。
因为村支书告诉他:当上劳模,村里就能多领一年的救济粮。
王奎生一开始站在台上显得战战兢兢,不敢看台下,他也在质疑自己的行为。
可当他拿着村支书给他的稿子上台做回报的时候。
他听到了台下的欢呼和口号,看到了大家把他奉为榜样,他自己的内心也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大声地、疯狂地宣扬自己的口号——仿佛自己也认可了自己误杀女儿的行为,真的就是大义灭亲一样。
最终,怀着巨大压力的王奎生,在巨大的道德困境中疯掉了。
他成了村里人见人嫌的奎疯子,就连自己的儿子树满也怨恨着这个疯魔的父亲。
因为有一个疯子爹,他从小被人瞧不起,就连他和小芬的恋情得不到认可。
没有人记得奎疯子十年前为集体所付出的巨大牺牲,他成了被集体抛弃的人。
而在十年后,为了分得村里最好的一块地,被村民利用和出卖过的奎疯子却又一次变成了利益的牺牲品。
年关将至,村里的大戏即将开演。
可奎疯子却在新年的前夕,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捆绑着给送上了去往精神病院的车……
《村戏》是一幕幕时代悲剧的集合。
尽管导演并没有直接刻画文革的桥段,但通过奎疯子这个角色身上的悲剧命运,每个观众都能感受到那段荒谬的历史对于人性的摧残和戕害。
整部电影带有强烈的知识分子式的反思和自省的意识——从70年代的集体主义,到80年代的分地到户,从宣扬大公无私到个人私欲的争夺。
时代在慢慢地改变和转化,同时跟着转化的,还有人性。
而在电影中,导演刻意用了两种不同的画面色调来强调两个年代的对比:电影的主要色调被做成黑白片,略带油画的质感,勾勒出一幅时代群像。
而在电影的回忆部分则用饱和度极高的「大红大绿」,造成一种视觉压迫,渲染了那个年代的荒谬与疯狂。
在考究的光影、流畅的镜头、凌厉的构图中,无戏可唱的《村戏》最终引发的是对历史、对人性的重新审视。
无论是集体至上的奎疯子,还是一心为公的村支书,亦或是市侩狡黠的路老鹤,每个角色的背后,其实都隐含着一类人的映射。
正如导演郑大圣所说:这部电影里没有一个坏人,也没有无辜的人。
让笔者印象最深刻的是村支书这个形象,这也是影片塑造的最为复杂的角色。
村支书是一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
表面上他一心为村里的利益着想,满口的仁义道德。
可实际在道德底线上充满了矛盾与妥协,习惯用用交换和条件来促成事情的达成。
为了能多领救济粮,他利用并鼓动奎疯子上台演讲。
所以在十年后,他更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又一次伤害出卖了曾为村里付出巨大牺牲的奎疯子。
当奎疯子成了村民谋取私利的绊脚石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他只是冷漠地说:我是大家的书记。
看似站在一个伟光正的集体的利益目标下,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无视着全村人的恶意与恶行。
在那“九亩半”的花生地面前,人性的丑陋简直让观众触目惊心。
所以笔者认为这部电影的意义并非在于不仅仅是拷问历史,而是拷问作为观众的我们每一个人。
这才是这个故事最让人细思恐极的地方——所谓的历史背景不过是舞台的幕布,而类似的事件直到今天依然还在发生着。
时代从来不曾停止过疯狂,而人性也从来经不起考验。
但值得庆幸得是——我们还有这样野心的导演,还有这样良心的电影!
本文发表于公众号【迷影映画】(ID:miying1994)
最近生活艰难,房租一涨就觉得没法活了,同事怀孕休息了三个月,来参加员工大会,在办公室聊了很久,她跟我说怀孕之后的各种困难,都是我可以预见会遇到但却无解的问题。
人生真的能越走越宽广吗?
时常怀疑自己会越走越窄,走到唯一的那条路上。
晚上想着真是难,各种难,不如看看书缓解一下吧,于是随机听了书,听到了《生死疲劳》,讲人在畜道轮回,看人世间的各种潮起潮落,没有一个人活得是容易的。
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每个人都会面临难题,跳脱出来看觉得不过如此,但处在难题里的人确实是煎熬的很。
柯南给我们开会说到他在潜水的时候体会到的那种一个孤独的生命漂浮于空虚之中的感觉,觉得死而无憾了,我想象了一下他说的场景,一个人悬在海水中,周围游过珍惜的不珍惜的鱼儿,没有人类在身边,只有一道道阳光洒下来,很孤独,也很美。
看到他眼里的光,我觉得好像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瞬间。
尽管人生中会有无数个觉得活不下去了的时刻。
上周看了《村戏》,一个还在点映的片子,很绝望,介绍里写是鲁迅式的电影,我心想怎么鲁迅了呢?
小时候不懂鲁迅好在哪儿,还发誓自己以后也不会喜欢鲁迅的,然而人生不就是一次次的打脸吗?
确实鲁迅看到的比一般人看的深很多。
真正的文学只有文学家才能欣赏,所以那些说是名著的书即使看不下去也不是书不好,只是自己的审美经验不够,嗯。
跑题了,在说人生的艰难。
《村戏》里男主跟他因意外死去的女儿说:“别再投胎回来了”,咬牙切齿的,女儿是因为偷吃花生噎死的,只是一个意外,却被当时疯狂的村民包装为父亲保护集体财产把偷吃的女儿打死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村里领到救济粮,父亲因此被逼疯了。
村民们却都集体失忆了,说不应当养一个疯子十多年。
“我向来不吝以最深的恶意揣度中国人,但我不信也不愿竟会可怕到如此地步。
”嗯,确实是鲁迅式的悲剧,看似荒唐但却真的会发生,你敢说自己不曾做那个沉默的帮凶吗?
电影中唯一给人希望的就是小芬,她不惧任何人的眼光,满怀善意,最坏的老鹤,也就是小芬的父亲,并没有遏制小芬的善良,这是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
电影最后父亲被送到疯人院,小芬硬要陪着,父亲说:“彩云,回来吧,爸爸给你洗脸,”我本以为意思是只有疯了的人才会想要投胎回来,但是影评大多说这句是因为小芬的善良给了父亲温暖,让他看到了希望。
人还是需要希望才能活下去吧,当面对一个个具体却无解的问题,要怎么办呢?
只能告诉自己,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世界大体上还是美好的, 嗯,是的,当觉得人生无望了,就到自然中去吧,到健身房去吧,去看大自然的样子,感受自己的样子。
这样才能真切的看到这个世界,不是依赖于一个个你无法控制的丑恶灵魂。
《村戏》在MOMA百老汇的试映上,Q&A环节中因为一个00后女孩略显稚嫩的提问,让之后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记载历史和向年轻人传承思想。
90后确实生在和平年代,不曾经历过那个动辄饿死几千人的残酷纪年中,但没有亲身体验并不代表无法理解。
《村戏》放映的时候,之前跑遍了大半个北京城的我确实累到睡着了。
睡前的记忆是在唱戏。
曾经的梆子戏是每天清晨姥爷在阳台必放的晨间曲,也是我最厌烦的起床铃,但这一次,我却能在同样的旋律中昏昏睡去。
醒来时,主角已经换了人,从最初排戏、定角、念白、指挥的路老鹤变成了“疯子”奎生。
唱的戏从《打金枝》变成了《钟馗打鬼》。
想来,《打金枝》戏文中最后的阖家团圆,确实没有《钟馗打鬼》一人行于天地间来的悲情,孤独无助到令人心痛。
“钟馗打鬼,打的不是鬼,是闺女。
”这是路老鹤为了刺激“疯子”说的悄悄话,是一个意外事故的概括,也是一段时代之上的悲剧。
在“疯子”还不是疯子的时候,因为女儿彩云偷吃了田地里的花生被自己意外打死。
这个意外就是整个故事最悲恸的因,也是“疯子”一直在寻求救赎的果。
奎生的疯不是因为自己失手打死了女儿,毕竟在彩云出殡的时候,他还清醒又倔强的将棺材中女儿的脸涂黑,希望她永远不要投胎回来了。
“疯子”最迷乱的时刻是身穿绿军装,胸绑大红花的表彰会上。
从照本宣科、一字一句的读着写好的感言,到最后更加激动,甚至怒吼着喊出“吃花生不吃油,不吃油吃花生”的荒唐口号,奎生在台上完成了军人身份的自我认同和父亲身份的自我毁灭。
“疯子”曾是民兵连长,那个时代最受他人崇敬的职业。
但如今他的荣誉和尊严都建立在女儿的死亡之上,甚至是在否定女儿的死亡之上。
一句“绝不徇私”也彻底消灭了他的私欲。
失手打死女儿的错误在挂靠于政治因素之后,成为了时代的悲剧。
当时的他拒绝女儿的投胎其实是在拒绝被身份赋予的使命。
“疯子”是英雄,也是牺牲者。
当他和九亩半地连在一起的时候,正如路老鹤所说,就是个死疙瘩。
疙瘩在于他的利益和集体的利益是背道而驰的。
他阻挡了村里别有用心的“分地”,甚至还阻挡了儿子的婚姻。
所以他的牺牲是必然的,是所谓的“民心所向”。
在毫无公平可言的时代里,就一定有最“自不量力”的存在。
“疯子”的儿子树满,自以为可以控制他的父亲,开枪震慑、只会吹笛子却要逞强包地、想进话剧团却要故意赌气拒绝。
电影中唯一有力量的女性角色小芬,也是最“自不量力”的。
她将那个时代,以及村民们理解的过于善意。
从挑对手戏的选角开始,到“疯子”的去留,这些她最执意争辩的,也都是最由不得人的。
从开始就吆喝的村戏,最终还是没有唱出来。
结局只是在漫天飘雪的荒原上,简单又淡然的公布了分地的事宜。
在我看来,也许是《打金枝》这个曲目是领导点名要听,我等平民无福入耳。
也许是树满最后还是唱不出来,味儿不对是因为时代的失语吧!
楔子从去年开始,一部名为《村戏》的电影,在大小各种影节、电影季放映中崭露头角,并冠以种种“反思”标签在各种影迷群中传播。
当时也了解到此片的信息,对影片颇为好奇。
之后在夏末一场点映活动中首次观看了此片,但就以我的认知结构看一遍,并没完全看透这部电影,之后又通过一些放映活动,又看了两遍《村戏》,才觉得对此片有些把握,或者对影片能说点什么或写点什么了,故借此文尝试我个人对《村戏》的一次精神梳理。
《村戏》与“村戏”
《村戏》是根据贾大山的短篇小说集作为蓝本改编而成,看过第一遍后,就好奇的找了小说翻看,才了解到影片《村戏》并不是以贾大山某篇小说或者几篇小说为基础改编而成的。
影片中的人物关系以及诸多细节都是散落在短篇小说集中诸多大小的篇目当中,这篇的人物名或角色的某个行为,那篇的几十字的一个过场细节,另外一篇几百字某场景或某活动的描写。
这种在短篇集中摘录出各个层面的细节、情节,再重新整合汇总改编成一部电影剧本的手法,其难度甚至比一个原创电影剧本还要难,提取小说中最精华的“魂骨”再重新塑造出郑大圣导演作者性的“血肉”,所以这一出《村戏》不仅是贾大山的“村戏”,也赋予了郑大圣导演对那个剧烈转折时代中人们变化的一种观照。
支书、老鹤与奎疯子电影开篇一个手剥花生、蓬头垢面的男人,手捧着满满的花生又全撒向了田间,后发现有狗偷食了地上的花生,随即用粪水和土枪驱赶了狗和其主人志刚,其形象行为的怪异,让观众不免产生了疑问,但电影并没有急于解释这些。
一抹阳光贯通了村支书和后面的主席画像,镜头的设计直接点名了村支书的政治地位,而老鹤以收花生分配油料出场,也显示出他在村中的财务职权。
而后广播室谈话泄露,告知了故事所处的时代——80年代初实行的“包产到户(分田到户)”即后来被称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土地自古都是大事,《村戏》中也不例外,而在支书在大队部公布排“村戏”和“分地”消息后,在村民的议论中得知,片头的那个怪人是“奎疯子”他守的那片地是“九亩半”是村里最好的地。
村民们对“分地”当然是异常的兴奋,而支书对“分地”也是异常坚定,自然心里有谱,但肚里“老词儿多”掌管财务的老鹤想的确是利用这出“村戏”为砝码实现自己的目的。
支书掌管行政,老鹤掌握财务,而“奎疯子”却守着村中最好的地。
“奎疯子”因“九亩半”进村闹事,支书用军令喝住“疯子”让其驱离,三人的关系,不由得引发观众的好奇。
小芬与树满村民在公布排戏后的议论中,观众已经得知小芬与树满是“村戏”《打金枝》郭暧和金枝女的不加人选,自然在村中的关系是青梅竹马。
议论中老鹤言语中处处阻拦作梗,明显道出了老鹤小芬的父女关系,而树满母亲让其把志刚被泼粪水的衣服要来回去洗,已然显出树满与“奎疯子”的父子关系。
确定了两代人之间的关系,就让观众更加对小芬和树满父辈的关系、前史产生好奇。
而这出“村戏”真正的根源,也是一位县上文艺汇演树满小芬合作的《万泉河水清又清》引起县上领导的注意。
而这一曲表达军民鱼水情的《万泉河水》也道出了二人成长的背景——在冷战环境下引发反苏修备战的荒谬年代。
那个荒谬年代也是支书、老鹤、奎疯子三人微妙关系的根源。
饥饿与色彩 “部队的战士用扫帚和簸箕把老乡粮仓中的最后几粒谷子都扫走了”(大意)——陈凯歌 《我的青春回忆录》。
饥饿在那个年代中是一个普遍记忆,而这部电影所有故事、人物关系的根源起都是因为小彩云难抵饥饿偷吃了地里的花生,最后导致意外死亡。
小彩云的饥饿,可能对现在的人们无从感知,但对我而言,有着极强的触动——孩童时,还在世奶奶在案板上做着面食,不懂事的我用手中不洁的玩具鼓弄案板上的面团,奶奶一个嘴巴打将过来,呵斥我不要再如此祸害食物,就像我亵渎了什么似得。
多年后,通过阅读和其他渠道才了解到,那一巴掌意味着什么,那是对来之不易美好食物(生活)的维护。
虽然没有饥饿的记忆,但那一巴掌已经完全感受到祖辈对荒谬年代引发饥饿苦难的共感。
这也唤起了儿时老人们在饭桌前提醒我吃干净碗中饭食的那声声叨念。
切身的记忆也能够让我想象出当年小彩云的那一份饥饿记忆。
这也是那荒谬年代传达给我的感知底色。
在《村戏》放映后的多次对谈中,郑大圣导演多次提到那个年代给自己的色彩记忆——红与绿,在影片的关键前史部分这两种颜色也作为强烈的视觉标识呈现在观众面前,红色的标语和旗帜让整个村庄的人们做着疯狂的行为形态,不顾及作为人的基本行为和生理需求,绿色军装也使得人们处于一种大战降临的紧张备战之中。
人们所有的行为准则都要以红绿两种颜色来衡量,人而非人的年代,一个悲剧会诱发另一个悲剧,错手的父亲不希望小彩云再回人间,用炉灰抹黑了小彩云的脸,不再让她“转世”回人,但小彩云还是唱着《万泉河水》回来了,成为了唯一能和“奎叔”交流的人。
父亲与树满树满亲眼看到父亲失手害死了小彩云,而后被树立为荒谬年代的典型,在那如“癫狂村戏”的表功大会上,树满手拖土枪来到大队部,当他要为彩云报仇的时候,被一个战士一把搂住夺去了土枪,整个过程以超低视角镜头跟拍完成,象征着荒谬年代,大队部压抑着树满的复仇本能,也压抑着全村人的本性和本能。
而在影片开端,青年树满进入大队部时参加“分地”讨论时,以一个大全景的广角镜头呈现,广角镜头不断上摇,天空对折一般的压将下来,也显示着即使时代变了,压抑、异化人性的力量依旧存在。
被树立典型的父亲,为了活下去,不断自我灌输荒谬的战备思想,导致最后的精神奔溃,少年树满俯看临将崩溃的父亲,父亲残存的那一丝人性,突然把手中的机关枪举给树满,这也也许是作为父亲崩溃前最后的一丝良知。
父亲也知道,没有这一枪父子间是根本无法在沟通的。
但这一枪却迟到了十年,为了不让父亲闹事,树满挺身而出挡在了父亲的土枪前,父亲如十年前一样,把枪递给了树满,枪口提高一寸,差点打“醒”了父亲。
支书、老鹤与奎叔在荒谬年代,因为奎叔树立的护粮典型,争取到了后来全村的口粮,支书非常明白是牺牲了奎叔救了全村人。
虽然年代过去了,但他全片的对白和行为中,能让观众感受他一直有愧于奎叔一家,所以像利用这次“包产到户”补偿奎叔一家。
而当年树立奎叔典型的另一个怂恿者老鹤,却看到这次“包产到户”的分地机会,对“九亩半”心生觊觎,但家中又无壮劳力,所以唆使志刚以小芬为诱饵当自己的先锋,来向支书“要地”,在影片中段分地名单公布后,村民再次因分地不公争论时,叫嚣最厉害的是志刚,但镜头缓缓左移,志刚等一袭村民渐渐虚焦,老鹤逐渐清晰入画,此刻观众就明白支书想拿“九亩半”补偿奎叔一家最大的敌人是老鹤。
因为树满对奎叔的那一枪,以及小芬对奎叔互换,奎叔对于荒谬年代的疯狂影响渐渐的厘清,逐渐清醒的奎叔对老鹤占“九亩半”愈加不利,之前用排戏和支书讨价还价已经毫无意义,随即就利用奎叔擅演“钟馗捉鬼”的戏码,借以给奎叔排戏治病为借口,拍了一出“钟馗捉鬼,反被鬼捉”的大戏,这也是整个影片真正的一出“村戏”。
而奎叔也被老鹤一句话打成回了“奎疯子”,老鹤也就成为全片中真正的“鬼”。
不变的“村戏”
如果在荒谬年代为了全村的口粮,支书和老鹤为首“精神谋杀”了奎叔,是因为反苏修备战的政治环境导致人性异化,算是有根可原。
那荒谬过后,再度为了土地的一己私利,泯灭人性,再度“谋杀”了奎叔,因为他是获得“九亩半”的障碍,让一个即将从荒谬年代的疯狂中消散,恢复正常的时候,再次戳破他泯灭人性的疯狂爆点,让他的生命永远处于癫狂非人的煎熬之中。
在这片土地上,这绝对不是一个特例。
无论是荒谬年代还是今天,这类故事在无数次的搬演,甚至可以说有些麻木的让人无视。
也许大家都会强调历史的特殊性,但《村戏》这部电影恰恰超出了那个特殊的荒谬年代来讲述人性的故事。
村民们也不自知的,为了土地再度“谋杀”了奎叔,只有回来的彩云“小芬”守护天使般的继续与奎叔随行,一枪差点“打醒”奎叔的树满,也要为将来考虑,只能隔着车窗映照着父亲渐行渐远。
每个村民都无能为力,却又都成为了共谋者,在这不断剧烈变奏的当下,相信还会有无数的“奎叔”被三度、四度的“谋杀”或谋杀。
这也许就是这片土地上不变的“人性”,我们每个人可能都逃不了干系,但也许会不自知,但正是因为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造就了这个当下,那么每个人也可以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修正所生活的当下,从修正自己开始,略微的修正自己,就是在修正所处的环境,也许就会让这亘古不变的“村戏”慢慢谢幕。
--THE END--
《村戏》,按照题目来说,主要讲的当然是村子里在年前排的那出戏。
但是这出戏的目的,却是为了分地,也就是影片的时代大背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
但是这两件事,都不是本质,影片真正的叙事主体,其实是疯子当年是怎么疯的,他的儿子疯小如今对他的态度又是怎样变化的。
排戏和分地,是时代大势所趋。
风气变了,当初被打成四旧的老戏可以唱了,当初吃大锅饭的现在可以包地了。
这两件事,都是有很多人参与的,比如村支书,路老鹤和他的女儿,还有个志刚。
很多人参与的,不是戏的本质,戏的本质只在疯子和疯小身上,排戏和分地,都只是为了引出他们俩,是补光。
如果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病人,每个病人都将生活这张弹簧床压得变了形,扭曲向四面八方,与他人相互颠簸,那么在这出戏里,击打下那个最重音的是疯子,受这场引力波影响最大的是疯小。
所以我们看到,有好几次导演的镜头,其实就是疯小的目光。
他的人生,因为这个疯子父亲,受压变形,不自主地滑向他的疯子父亲。
我现在所能回忆到的重头戏,几乎全是关于疯子的。
疯子陷入幻觉,持枪保护花生那段的表演,非常惊艳,最后疯子一张黑脸,上面闪着光的眼睛,缓缓出现在画面上。
疯子没疯的时候,在表彰大会上讲话,用自己女儿的一条命换来村里的救济粮,他整个人的撕裂,被摄影表露无疑。
疯子没疯的时候,抱着偷吃集体的花生噎死的女儿,只知道抚着女儿的胸背,一个劲地喊:吐出来,吐出来,吐出来……疯子被儿子的一枪打醒了之后,路老鹤为了试他到底能不能好,跟他搭了一出《钟馗捉鬼》,疯子没有忘记当年的锣鼓声,跟着做身段……最后因为路老鹤一句,戏里的钟馗捉的是鬼,现实里的钟馗捉的是自己的女儿,疯子重新陷入癫狂……疯子被众人绑的时候,喊的那声:支书,保护花生……疯子被送走的时候,回头的眼神和嚎啕的哭泣,对女儿的呼喊……如此明晰的故事线,几乎可以做成折子戏了。
透过这个疯子,当然可以看到那个时代集权压迫之下,人性的扭曲,但是对于必须走过那个时代的疯小来说,他该如何面对?
有意思的是,疯小同样也被村子里的人看成一个疯子。
因为拥有一个疯子父亲,他的性格变得固执,甚至有些阴暗。
电影就讲了这两个疯子,一个是太阳,一个是反射回来的太阳光。
一个是过去时,一个是现在时。
疯小会突然甩棍子打地里的父亲,会在饭桌上给父亲甩脸色。
因为有个疯子父亲,排戏的时候,路老鹤故意拆散他和小芬,不让两个人搭《打金枝》,扮郭暧和升平公主。
疯小的爱情因此受到挫折。
后来父亲发疯用枪威胁村民的时候,他挺着胸膛迎上去,最后朝自己老子开了一枪。
枪口抬高,也依然是儿子打老子。
儿子多年隐忍后的爆发,终于让疯子清醒了一点。
但是随之而来的分地风波,又更进一步地逼迫了疯小。
村支书说要把疯子绑了送走,儿子说我不绑,支书说不用你绑,你不拦就行。
最后,在疯子抢夺别人的小女孩时,第一个上前抱住他,要求别人来绑的人,竟然是他的儿子疯小。
疯小就做了这两件事,打了父亲一枪,绑了父亲送走。
疯子父亲的阴霾散去,但是疯小之后的人生呢?
那个送走的疯子留下的阴影,又该如何抹除?
疯子的失心疯之后又该如何呢?
失心疯不只是那个时代才有。
诚然,在现在的我们看来,那个时代是极其灰暗的,但是我们自己所在的时代,又何尝不是荒谬无比?
疯子之所以疯了,是因为他完全无法面对时代带给他的创伤,他疯了,他的时代因此停滞了。
但是儿子的时代却在往前走,虽然不一定是往好的方向走,所以儿子最终不得不与疯子决裂。
有很多让我们日常生活难以为继的原因,都是这个时代造就的。
我们被上一代人所影响甚至控制,却面对着新一代的现实,这种撕裂与冲突导致我们的情感遭遇了巨大的危机,生活和信仰愈加捉襟见肘。
所有人都从时间隧道里穿梭而过,唯有疯子掉了队。
疯子的失心疯,是历史遗留问题,是时代打在他身上的烙印。
因为疯了,所以时光在他身上停滞了,他成为了一个标本,永远地活在他疯了的那一刻。
学会看清一个时代很重要,聪明的人看清之后可以去做风口上飞起的猪,不聪明的人看清之后,至少可以不用时代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最终自己的信念崩溃,也伤害了亲密的人。
影片中,与疯子相对应的,就是精明的路老鹤。
排戏的时候,他一心拆散疯小和小芬,甚至为小芬相中了壮劳力志刚。
他非常精明,但也没有完全失了良心,因此会听了女儿的劝,自告奋勇去试试疯子。
他是非常清醒的,所以会在跟疯子搭完《钟馗捉鬼》后,明明白白地告诉疯子,你这个钟馗,捉的是自己的女儿。
这就像宝钗在拜堂之后明明白白地告诉宝玉,黛玉已死的事实,刺激他去接受。
然而疯子抗拒了,他无法走出这个心结。
路老鹤叹口气,走出来跟支书说:还是送走吧。
其实我也好奇,认清了生活中的那些结构性的矛盾之后,我们心里自然会舒坦很多,不会把矛盾完全怪罪于身边的人,也不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完全怪罪于自己,只是这但求心安之后呢?
像疯小那样做吗?
也许疯小做得没错。
因为我们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疯小开枪和绑父之后,疯子都离直面现实、接受现实更近了一步。
人,终究是挂在时间之网上的动物啊。
《大佛普拉斯》告诉我们:有钱人的世界都是彩色的;《村戏》告诉我们:现实、社会、人性都是灰色的。
时代偷走花生,亲伦掰断笛声,绳索释放疯身。
现在不拍个黑白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文艺片
影像很漂亮,还是喜欢钟馗那场戏,果然有基础
感覺挺對,但節奏不對。尤其不喜歡黑白中刻意加上的綠地和紅旗,一種強烈的PS質感……不斷出現的閃回太過碎片,觀影後期感覺非常疲勞。革命時代泯滅人性,感覺作為小說會很吸引人,但這部電影的表達不夠好。印象最深的是瘋子偷花生一段,精彩極了。
反应农村风貌改革变迁,有旧文学的感觉,但是没有艺术气息。
#SIFF17
口音太难听 听不下去
第一次从银幕上听到自己的母语井陉话,从头到尾随着鸡鸣、狗叫、牛哞、羊咩声丁当作响,听起来本身就跟唱戏一样。视觉上不断游移的镜头和间离的色彩大胆且鬼魅,作为主角疯子(钟馗)的外化无可厚非,甚至称得上“鬼斧神工”。
跟大圣在良渚自己说的一样,这部片既不在于寓言,也不在于戏剧性,而是在于一个人与一群人之间的关系与状态。这次疯子不揭示真相,而成了集体消灭了个人的时代的标本。色彩亮了,好评~
老师说虚假做作,明明都是真实的历史真实的人物,真实发生的事儿,为什么要如此刻意的表现出来呢~
野心大胆的红和绿,人物塑造上弱了点。
陈腐,原谅我从标放提前离场
剧本应该说还是不错的,拍成这样真是浪费,看着那帮所谓影评人一水打四星五星就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料了。
喧宾夺主的摄影和简单粗暴的对比
悦方点映场
部分镜头半星,部分讽刺半星。看到一条说跟《鬼子来了》有一拼,楞是笑到停不下来。讲道理,不是你们看不懂的电影都牛逼,就比如《村戏》真要说电影上的东西,甚至不如《祖宗十九代》...
还行吧,中规中矩
看的时候想起很多事儿。最喜欢也最心疼晓芬那句“奎叔不是牲口”。想起羊脂球。虽说导演说戏里没有坏人。可我觉得每一个觊觎王家田地的村民都应该shame。个人vs群体。个人别无选择。
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