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饱受理想主义折磨的中年人,碰到了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少年。
看完电影,沉默良久。
不禁想起十几年前,小勇写的剧本《钢铁墙》,用黑色幽默的方式,讲述大厦将倾河北故事。
河北东北,俱为一体。
面对分崩离析,底层饥不择食,慌不择路。
倒是理想主义者成了另类。
正如导演笔记里所说:“因为他让我们觉得自己埋汰。
”
首映礼归来!
我之前很难想象,如此沉重与压抑齐飞的题材,这般黑暗与妥协一色的作品,我居然会用“有美感”去形容!
但像高朋导演这样,把一个压抑的故事叙述得如此完整而又生动,其镜头语言一定是有美感的。
《老枪》这种美感的来源,就在于主创们演绎的是一个个人,一个个有生命力的、有生存欲望的的人,但却又他们放在了一个毫无生机的氛围中,从而构成了极具现实主义的悲情之美。
这种极致的反差所构成的悲情之美,让人完全不想身临其境,却又目不转睛地痴迷着他们的故事。
老顾、老田所代表的工人阶级,曾经用他们的生命力,铸造了令他们引以为傲的集体经济辉煌,但是当新时代的风浪让这艘旧时代的大船迷失方向时,老顾们越用力,他们与正确的码头离得就越远。
但问题是,老顾们知道,在船上瞎开是不对的,但是像有些人想的那样,把船拆了更是不对的……可是,船上的机器能没有盼头地运转着,人却不行——当什么盼头都没有的时候,也会有一种叫做绝望的感情存在着,而《老枪》里的人宁愿做点什么,以麻痹自己暂时忘却这种绝望,也不愿意在时代的风浪里随波逐流……因此,《老枪》最大的看点就是:看这帮在风浪里求生的人,是如何用一个个自以为正确、实际上不过是找个理由麻痹自己的、对走出时代的风浪毫无帮助的行为,挥霍浪费自己的生命力的。
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保卫科刚子怒吼着连发的机关枪,看似威力十足,其实没一枪有用。
当然,老顾是个例外——作为射击冠军,他的子弹可能真的百发百中,真的能解决一些问题,但是他可能忘了一点:射击比赛里,只需要打靶就够了,完全不需要提防身边有人偷袭……但生活不是这样的。
在生活中,某些人拿你当靶子打根本不需要目的,就如同他们一遇到时代的风浪,就会毫不犹豫地把集体的大船拆掉,抱着几根浮木独自逃生那样——它们生命力的底色,就是贪婪,就是适者生存。
因此,老顾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意识到:他的老枪,可能能打死几个想拆船的坏人,但是却打不透让大船陷入飘摇的风雨……在新时代的风雨中,旧时代的人抬枪的姿势依然凌厉,但他们开枪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了。
或许,用一杆老枪守着大船的方式,确实太浪费生命了,他确实应该想几种办法的。
《老枪》这一滴时代的眼泪,在无数的雨滴中也许毫不起眼,但只有看过它是如何流下的人,才会知道其背后是如何宏大、完整而又令人唏嘘的悲情故事。
电影《老枪》最令人无奈的地方在于,观众需忍受前六十分钟的冗长与乏味。
这不仅体现在叙事层面那既可预测又缓慢的情节推进上,也反映在视听语言层面那既阴暗又重复的表达方式上。
整部影片的前半部分,刻意压制的枪响宛如东北老工业基地被时代洪流所消音的轰鸣之声,电影叙事迫使每一位坐在影院座椅上的观众不得不拿起手机,以此来分散对影片沉闷氛围的注意力。
《天注定》姜武枪声终于响在影院里了《老枪》电影日记_哔哩哔哩_bilibili正当观众的观影期待降至冰点时,电影结尾处却骤然爆发出激烈的枪声。
从点状散弹枪开始,到连续的冲锋枪,到电影院座椅都晃动的雷管,这一突如其来的视听语言组合,让所有被长久压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此刻,观众们的手机屏幕尚未自动暗下,电影院座椅上的观众表情却一次次地流露出震惊与错愕。
当枪战场景如此迅猛地扑向观众时,影片之前所有看似无聊的段落突然变得极具合理性,诠释了“欲扬先抑”这四个字。
当然,这也许并不是创作者刻意而为的结果,我打算以此为切入点,深入探讨这部电影。
后续,我计划撰写一篇文章来详细阐述我的观点,而朗读部分则交由我的数字人来完成。
今天是2025年2月21日,这篇电影日记关注的是《老枪》,视听语言无疑是《老枪》这部影片中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部分,随着工业时代的电流声与枪声充斥着观众的耳道,《老枪》用一种近乎暴烈却又极度克制的视听语言,在叙事上撕开了新世纪初的一道创口。
这部在类型化叙事中成功突围的作品,凭借其独特的视听语法,为工业时代构建了一座声音的纪念碑。
1. 声效掌控与色彩美学导演对声效的掌控能力着实令人赞叹。
在整部影片中,导演巧妙地将测试听力的金属震颤限制在低频嗡鸣的范围内,使观众在静默中深刻感受到暴力蓄积的沉重压强。
而结尾处的关键一枪,无论是锈蚀的厂房换气扇在空镜头中的旋转,还是惊飞的一只鸟掠过废弃厂房屋顶的瞬间,这些工业时代的幽灵般的声音始终与主角的呼吸保持着同频共振。
直至祖峰饰演的主角老顾呼喊出“老田”的名字后,那最终穿破电影屏幕的枪声才让我们猛然意识到,电影前半段被消音的不仅仅是武器,更是一个时代集体失语的深切痛楚。
那位始终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老田,在给自己点燃一根烟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巴,电影落幕。
在影片的调色方面,《老枪》虽未像《村戏》那样展现出极端美学实验的出色表现,但它却以更为精细的灰度把控赢得了观众的认可。
与《村戏》的表达意图相似,《老枪》同样以军绿与橘红两种色彩构建起压抑的色谱氛围,这两种源自特殊时间记忆的原始色相,在数字调色技术的淬炼下,呈现出令人窒息的末世感。
然而,这种色彩暴力在片尾无人机升空俯视绿色大地的瞬间按计划瓦解,全片重复的阴暗配色与结尾地面上被稀释的绿色调形成了残酷的对比,结尾仿佛一剂强行注入的镇痛剂,消解了橘红色,使一切重新回归到军绿的基调中。
2. 现实主义电影的新探索2024年的《老枪》,相较于2017年的《引爆者》,在几乎一模一样的叙事结构上,创作意图的展现完整性,显然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当然,我们也不得不提及贾樟柯那部全明星阵容的《天注定》,曾经它无法公映,但此刻在《老枪》暴力书写的时代肌理中,它似乎已找到了某种慰藉,可以闭上双眼了。
那些未能在大银幕上目睹《天注定》中姜武持枪静默爆发的观众,或许能从《老枪》中得到片刻的弥补。
相较于《引爆者》中被当地发展文旅意图,而稀释的愤怒情绪,本片则将个体创伤与集体记忆熔铸成更具破坏力的叙事合金。
在《引爆者》中,段奕宏在枪火中完成了自我救赎,但观众所看到的仅仅是个人命运的突围,而时代转型中的悲壮自戕则被大同市的旅游美景所无奈稀释。
相比之下,《老枪》对伤痛的具象化处理则更加深刻地印证了释放创作尺度的回响:真正的时代之痛绝非抽象的概念展示,而是运动员转型保卫科时迷茫眼神的延伸,是机床电线通电时激起的少年身躯的颤抖,是全员背叛时密密麻麻的枪声响起。
当我们的银幕终于学会以工业残骸的棱角而非健康的叙事来雕刻记忆时,《老枪》的寂静枪鸣或许正在开启现实主义电影新的可能性。
3. 同类作品的对比思考若果不是片尾那场精彩绝伦的枪战在电影院中罕见地呈现,那么在借助工业衰败题材隐喻作者意图的创作谱系中,《老枪》确实已难以展现出太多新颖之处。
它既不具备《漫长的季节》那深入骨髓的钝痛感,也不似《小巷人家》那般以房地产热潮作为缓解创伤的叙事手段,更不同于《一雪前耻》采用昆汀·塔伦蒂诺式的癫狂风格来解构现实。
所以,借由观看《老枪》的契机,我打算对工业文明转型这一叙事母题进行系统性的梳理,回顾并对比我最近观看过的差异化表达的不同作品,来总结不同创作者对时代阵痛所展现的人文思考轨迹。
在东北老工业基地题材的领域内,电视剧《漫长的季节》以其独特的黑色幽默与悬疑叙事的巧妙结合,构建了一个极具张力的艺术空间。
剧中,范伟饰演的老谋深算司机角色与秦昊所饰演的喜剧化角色形成了鲜明的镜像对照。
通过虚实相生的叙事策略,该剧将工业退潮期的集体创伤转化为具有深刻哲学意味的生存寓言。
该剧的特点在于,它利用充足的电视剧时长和优秀的电影质感,有条不紊地勾勒出锈蚀钢轨上的人性图谱,使观众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其悲怆底色中暗涌的黑色幽默,以及工业文明谢幕时所奏响的荒诞挽歌。
相比之下,电视剧《小巷人家》则展现了南方纺织业转型的另一种美学可能。
剧中,闫妮所塑造的纺织女工形象,在厂房轰鸣逐渐消逝之际,也展现了自己的迷茫。
然而,该电视剧的表达方式却显得尤为温润。
它既保留了产业工人的集体伤痛,又孕育出了转型期所展现出的生命韧性。
作品通过房地产热潮与商业转型的叙事支线,构建了一幅工业衰退背景下新产业萌生的渐进图景。
这种“破茧式”的温和叙事,既直面了下岗潮所带来的生存困境,又以代际更迭的视角展现了产业转型的历史必然性,从而在伤痛记忆与新生希望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当然,不得不提的是,颇具实验性的《一雪前耻》则选择了以东北方言为载体,通过黑色幽默的手法,结合昆汀·塔伦蒂诺式的暴力美学与荒诞叙事,对工业文明的宏大叙事进行了深刻的解构。
该作品将当地人的生存困境置于夸张的戏剧情境之中,以生猛的影像语言实现了现实痛感向艺术转化的过程。
这种“以笑写悲”的创作路径,恰好与东北地域文化中苦中作乐的精神形成了互文,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通过创作谱系的整体对比,《老枪》的独特价值才逐渐浮现。
该作品将视角巧妙地延伸至运动员职业转型这一特殊领域,通过退役射击运动员的身份重构,深刻隐喻了工业文明转型期中个体的命运轨迹。
当工业肌体与人体机能同步面临衰败的境遇时,那些被时代“退役”的生命,在枪械的金属触感中艰难地寻找着自身存在的确证。
枪击比赛的松紧落差与工业厂区的繁衰对比,在《老枪》中,通过冷峻的镜头语言和克制的叙事节奏,建构起了一种超越题材的视听共鸣。
当前影视创作对工业题材的持续深耕,不仅印证了海德格尔“诗意栖居”的哲学命题,更揭示了艺术救赎的深刻内涵,真正的艺术救赎并非在于粉饰伤痛,而是在于将创伤经验升华为具有审美价值的精神图谱。
当创作者以专业的视角锚定具体而微的叙事坐标时,那些曾经轰鸣远去的工业记忆,终将在银幕上绽放出超越时空的艺术之花,展现出其独特的魅力。
同时,我们也应通过一系列作品的对比,深刻认识到一个道理:仅仅揪住伤痛本身不放,以满足猎奇心理为目标的创作方式并不可取,这里我不再列举反例。
无论是《漫长的季节》中构建的悬疑框架,还是《小巷人家》中展开的家庭叙事;无论是《一雪前耻》中运用的黑色幽默,还是《老枪》中采用的体育竞技隐喻,本质上都是在为时代创伤寻找合适的艺术容器。
这种以小见大的创作自觉,不仅避免了空洞的悲情宣泄,还通过具体可感的人物命运,在产业转型的必然性中开掘出了人性的光辉维度。
这些创作实践充分昭示着,对时代创伤的艺术呈现,需要超越直白控诉的初级形态,而优秀的作品往往需要兼顾微观叙事和类型化表达,才能将集体记忆成功地转化为具有普世价值的影视作品。
好的,以上就是《老枪》的电影日记。
北影节看《老枪》时就认定:这会是今年最惊喜的华语电影之一,如今首映二刷,仍被银幕里巨大的时代张力所吸引着。
它的情节、表达,都会让人勾连起曾经看《钢的琴》的记忆。
演员们的表现也都太惊艳了,在这部东北的年代戏里,带来了堪称「年度级」的表演。
电影的故事发生在80年代末,是一部探讨社会变迁、人性变化与个体命运的“半文艺生活流/半犯罪类型片”。
两者之间看似难以平衡,却因一个设定贯穿始终:顾学兵“前射击冠军”的身份。
曾是天之骄子的他,因听力发生问题,一夜间成为“弃子”,只能退役并从事工厂保卫科的普通工作。
他自己“造枪”,试图用这把改造的枪,重新找回尊严,抬起不得已低下的头。
然而,随着一起盗窃事件中突发的意外坠亡,衰败环境下深埋的罪恶开始逐渐爆发。
他与爱慕之人金雨佳、其子耿晓军都陷入其中,最终只能用暴烈决绝的方式落幕。
《老枪》宛如是《钢的琴》在14年后的一次“回魂”。
为什么说它像《钢的琴》?
一方面是因为两者同在东北,都在讲时代背景下个体的人生转向,每个人在这个过程中感到的巨大迷茫、无力与挣扎。
“东北、工厂、下岗潮”,全都是鲜明的标签烙印。
两者的情感与叙事氛围也相近,都在日常戏里暗藏哀伤,展现平静生活下的暗流涌动。
而顾学兵与金雨佳这段极为特殊的情感关系,也一下子让人魂穿回《钢的琴》里淑娴和陈桂林在逆境中对尊严、对爱的坚守。
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两部电影的女主都是秦海璐。
犹记在《钢的琴》里的淑娴,一个街头卖唱的小镇女人,坐在破旧的卡车里,大声唱着《心恋》——她仿佛是那个时代普通百姓的缩影。
而在《老枪》里,作为单身母亲,小金有着自己特有的坚韧与温柔,面对生活的艰辛,始终保持顽强的生命力。
《钢的琴》
《老枪》从坚韧柔情的淑娴,到隐忍执着的金雨佳,秦海璐把东北工厂凋敝背景下的小镇女性给演活了,更把“东北的失落”给演活了。
这个角色不仅要展现出自己个人的情感挣扎,她背后也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社会现实。
那时有太多人都沉浸失落的状态里,但也有像她这样相对积极面对的人,在变迁中寻找自我的位置,不断付出行动、努力变好,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无能为力。
金雨佳与顾学兵之间的爱情是含蓄而复杂的,顾学兵的爱往往以沉默的方式,难以诉之于口,金雨佳也无法直白回应,两人相处时只能反复拉扯。
她与顾学兵的关系如同一根紧绷的弦,既维系着两人的精神寄托,又反复加剧着内心的矛盾与冲突。
他对她的好,也只能体现在无声的行动上。
秦海璐的表演风格,在感性下往往潜藏着冷静与理性。
她能及时控制住那份“表演欲”,克制的状态,赋予了金雨佳这个角色以真实感,也捕捉到了角色在复杂生存环境中的内心戏。
即使在沉默时,神情也仍旧带着戏,通过微妙的表情展现内心的波动。
作为东北人演东北戏,还是这种题材,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复原那个时代下人的心理状态。
难以直言的、无法直接捅破的情感,才是那个时代下人们相处的精髓。
《钢的琴》
《老枪》巧合的是,《老枪》和《钢的琴》都是曾在东京电影节获奖的东北题材电影,但两者的境遇并不相同。
当年《钢的琴》的命运,简直不平坦到了极点——拍摄过程中,张猛导演因资金短缺而面临全剧组停工,账上只剩下47块钱。
秦海璐自掏腰包,确保电影能顺利拍完,让所有人的努力不白费。
即使它几乎难以收回成本,上映后叫好不叫座,“年度最佳华语片”的名号下,是只有650万的票房。
但这不妨碍它成为这整整14年来,都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华语电影之一。
为什么秦海璐总愿意在文艺片里“无条件付出”,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新人导演的支持。
这次出演《老枪》,再次推动电影的顺利完成,高朋就类似于当年的张猛。
另一方面,片中蕴含的东北下岗潮等时代记忆,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怀有深情地把它演好。
秦海璐塑造的一系列角色形象,给人留下印象的,都有一个共性:她们都是被时代裹挟、隐忍又坚强的女性:《钢的琴》《老枪》《白鹿原》《红高粱》《老酒馆》,皆是如此。
她的表演生涯,始终以朴实无华的表演诠释这些市井小人物。
能演戏的演员很多,但真正会演戏的、能演出“时代感”的演员还是太少了。
无论如何,希望能有更多人走进影院看《老枪》。
当年错过了《钢的琴》,今年别错过它。
故事实在是太糟心了,事实再一次证明,内敛和隐忍,“没有好下场”。
事实也再次证明,演技派干不过流量派。
真正有实力演戏的,几乎无戏可演,演出来也没人看。
这样的悲哀,或许就是故事的翻版。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坚守,只有死路一条。
反抗,也只有死路一条。
秦海璐感觉“丰满”了很多。
对于这样的乱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整”。
或许,审时度势,才是唯一选择。
包子卖不动,可以去倒腾服装,服装卖不动,可以去卖酒。
反正,坐着等“说法”,这绝对不靠谱。
故事里头的赵公子,是“敢于吃螃蟹”的人,在“春风”下,活得相当滋润。
相较之下,祖峰就有点“木讷”,大船都要沉了,还怀抱着悲壮的英雄主义,除了感动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其实,关于国有资产流失问题,这个明智的人都选择闭口不谈。
在这轮改制中,获得利益的,基本都是“默许”的。
所以,有些事儿,还是看破不说破的好。
《老枪》,在这个问题上,犯了一个原则性错误,所以,票房必然是“欠奉”的。
长此以往,资金必然不会再流向同类题材。
大家一起看《哪吒》,不是很燃么。
不敢说《哪吒》不好,但纵观整场闹剧,不就是另一种变相的“粉饰繁华”么。
故事里头的小孩儿,知道错了,揭人伤疤的事儿,以后要少干。
祖峰,大小就是被教育得“服服帖帖”的类型。
这样的“价值观”,大概影响了他一辈子。
留案底,这事儿,即便是放到现在,也很麻烦的。
万一,你家儿子是许仕林呢。
今时不同往日,即便是考了状元,也翻不了雷峰塔咯。
但是,祖峰从来没有探讨这帮小孩儿,“叛逆”的根本原因在什么地方,这是最大的问题。
类似的问题,现在也很让“专家”头疼啊,甚至扬言要搞一个轰轰烈烈的调研,搞清楚现在的00后,这么难被割韭菜。
故事里头的邵兵,是个“懂得”变通的人。
没办法,家庭“拖累”,不像祖峰,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虽然祖峰对秦海璐有点“爱情”,但在原则面前,爱情也不能让他“犯错误”)。
但是,绝妙就绝妙在这一点上,偌大的企业,已经揭不开锅了,但是还是保障保卫科的工资,一直坚持到实在发不起。
为什么呢?
因为,保卫科在保卫“国家利益”啊。
明白了这一点,就知道当下财政“原则性”向CG、JC倾斜的根本原因了。
而且,即便是内部人员有一些“小问题”,上头也是“原则上”视而不见的,比如邵兵。
最后,这帮小混混之所以加入了“挖墙角”队伍的原因,也是给出答案了。
这个桥段,不要太熟悉。
老百姓,如果有问题,那就自己憋着呗,还想着“搞事情”,那对不起了,搞得你“家破人亡”,那基本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事儿,大领导最后定了调子了,你这上班时间喝酒,然后出了安全事故,能怪谁?
而且,事后能给你个“劳模”,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吧,还想咋样?
拿了奖状还想拿奖金,啥便宜事儿都给你,其他群众就不用管了?
再说了,死都死了,为了一个死人,拉着8000人陪葬,这压根不合理啊。
啥电车悖论?
法外狂徒张三都说了,不要思考这样的问题,想太多把脑子想坏了。
如果说小混混只是小打小闹,那直接拉车进来的,那必然是有“背景”的。
故事里头卡车司机即便是被逮到,心里头一点都不慌,只要打一个电话,保安队就得乖乖放人。
这个场景,基本就像……你开着一辆低调的考斯特,即便是停在马路当中,“懂事儿”的交警,也不敢上去放个屁。
但祖峰不一样啊,这违背了他多年受的“教育”,所以,只能苦恼着。
这个“团队”,已经从根儿上坏掉了。
祖峰,想做那个“我独醒”的那个,除了跳江,大概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国人,就是有这种本领,把“非法”处理得理所当然,甚至,可以做到“程序合法”,如果你不懂其中的规则,那最好祈祷这辈子被遇到这样的境况。
如果,不幸遇上了。
那,赶紧明智的选择赛道。
水至清则无鱼,谨遵丛林法则,苟着,才是存活的唯一方法。
偌大的企业,已经“倒闭”了,竟然还要大张旗鼓的搞一搞厂庆,这一波讽刺绝对拉满。
在这个欢乐祥和的气氛里头,如果谁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那必然是要被当做异类的。
而且,欢庆之后就是发钱,即便是有意见也没意见了不是。
其实呢,故事到此就应该结束了。
因为,当年所谓的“改制”,不夸张的说,80%就是这样“冠冕堂皇”的结束了,符合当时“让小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基本法则。
这些人,通过这种方式完成了原始积累(没有资本家原始积累那么“血腥”),从此摇身一变,成为了“做对”的特殊群体。
但是,如果这样,大概祖峰无处安放吧,毕竟是文艺作品,多少还要有点血性(求生欲)吧。
所以,在这场热闹的厂庆背后,“坏人”必须登场。
祖峰,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但是,在高光之前,祖峰其实已经“投降”了。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看过这样一个段子,说一个人死了,在自己的墓碑(是的,古早时期,人死了是有资格享有自己的墓碑的)上刻下了这么一段话,大意如此:我活了一辈子,和这个社会斗了一辈子,一直到最后发现,如果自己改变一点,大概会活得不那么执拗。
这段话,被祖峰用精湛的演技,再次演绎了一次。
一个从小就接受“教育”的孩子,当他长大后,发现受的“教育”完全是个浮夸,这种“价值观”的崩塌,大概是会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信念。
可是,如果你不能完成这样的转变,那……。
放弃自己的“价值观”,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邵兵,一直念叨叨要去南方,最后竟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只能解释为给祖峰送人头。
当然,整个故事也可以解释成,“全面禁止菜刀”的宣传片,未尝不可。
故事没在这方面深挖,如果深挖一下,票房不至于如此。
采写:电车高朋导演电影《老枪》于11月1日全国上映,以分线发行的方式将这部极具年代感和厚重情怀的作品呈现给观众。
影片在东京国际电影节斩获最佳艺术贡献奖,由祖峰、秦海璐、周政杰领衔主演。
在影片中,退役射击运动员顾学兵(祖峰 饰)的身份与20世纪80年代末的东北工厂背景高度契合,工厂区曾经的辉煌已成过去,如今摇摇欲坠。
1955年世界领先的车床,也已沦为被倒卖的命运。
这一切仿佛都预示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而顾学兵带着运动员的荣光和过去的骄傲回到现实,面对社会变迁,他的正直和坚守在当下显得格格不入,往日的骄傲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窝囊和憋屈不断堆积。
与这个时代一同沉沦似乎成了他注定的命运。
然而,那把属于自己的老枪成为了他精神的最后支柱,也是带他重获新生的希望。
不同于即将失去价值的车床,这把老枪见证了顾学兵未曾消退的执念和对抗现实的倔强。
影片在漫长的酝酿中积蓄力量,逐渐堆积起顾学兵的愤怒与不甘,最终在那一记震撼人心的枪声中彻底释放。
这一枪不仅将影片带向高潮,也将顾学兵压抑的情感推向极致。
那一刻的爆发是他在困境中所有不甘与挣扎的集中表达,也是他与命运抗衡终于得胜的释放。
影片的最后,耿晓军稳稳地练好了抬枪姿势。
这把老枪在见证一个少年成长的同时,那份精神也得以传承与延续。
时代也许注定会结束,但人总要往前走。
“老枪”作为影片的核心意象,不仅与顾学兵的形象完美契合,更在他沉寂的世界中留下了永恒的回响。
我们在影片上映前采访了高朋导演,高朋导演分享了他对于运动员群体的深刻兴趣,以及如何将这种兴趣转化为电影创作的灵感。
导演在采访中透露,影片在严谨的历史考据和细致的制作上花费了大量心血,例如枪械的选用、场景的布置,以及细节上的真实还原,都让影片在情感上更具冲击力,也使其成为一部不可多得的艺术佳作。
此外,采访中还重点提及了祖峰的表演和他在片场的合作方式,以及导演如何与演员共同塑造角色。
高朋导演凭借《老枪》荣获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深焦:是什么契机让你关注到并决定拍一个射击运动员的故事?
高朋:我小时候其实有个理想,想当职业棒球运动员,但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个能耐,不是个擅长体育的人,所以梦想早早就破灭了。
后来学电影,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对运动员这个人群产生了兴趣。
不过,我喜欢的并不是那种体育励志片。
我开始对运动员感兴趣,是因为我发现中国的运动员,特别是八九十年代,还处在计划经济的状态。
很多人在10岁以下就被选出来,离开家,过集体生活。
可能你在8岁时就被设定了一个目标,必须得冠军、为国争光,因为国家投入了很多资源培养你,期望你能报效国家。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其实过着一种脱离真实社会的生活。
尤其是八九十年代那会儿,这种情况特别明显。
那时我们刚改革开放,大部分领域还不够强,但体育方面很有优势,1984年就拿了世界冠军,整个国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体育上。
因为体育是唯一一个我们能“硬气”的地方,当时大家心中确实有体育强国梦。
但这些巨大的期望落到具体的运动员身上,就是沉重的包袱和压力。
很少有人关注他们的感受,比如李宁,1984年拿世界冠军,全国沸腾,大家都觉得他是中国人的骄傲。
但到了1988年,他因压力太大、太紧张,频繁失误,最终没能拿到冠军。
结果社会上出现了很多谩骂,甚至有人寄子弹给他。
运动员承受的压力特别大,而且更可悲的是,很多人年纪轻轻就要面临退役的问题。
在其他国家,很多运动员的黄金期在20岁以后,甚至30岁,但我们国家很多项目的运动员二十出头就退役了。
长年在运动队中生活,受教育和培养生存技能的机会都很有限,身体被摧残得很严重。
等到被推向社会,他们缺乏应对真实生活的能力。
少数人能留在体育系统内工作或当教练,但对于大部分运动员来说,退役后只能自谋生路。
即使拿了奥运冠军,他们也要自己面对后半生:怎么处理伤痛?
没有其他生存技能怎么办?
前半生被捧到那么高的位置,突然之间无人问津,他们要如何应对?
这些情况让我特别扎心,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群体,所以我出于这种原因对运动员产生了兴趣。
射击运动员在这方面尤其极端。
这个项目的运动员大多性格内向、安静,练得越久越内向,越封闭。
为了练好这个运动,你得做到心如止水,几乎与世隔绝,要尽可能少地受到影响,内心像禅定一样安定。
而且中国的枪支管控非常严格,这项技能在社会上基本没用,教练岗位也少,找不到跟枪相关的工作。
射击运动员往往不属于那种肌肉发达的类型,很多人甚至看起来像知识分子,连体育老师都不像。
所以在这样的运动项目里,这个群体的生存境遇显得更为极端。
尤其是在八九十年代社会转型期,他们的矛盾更为突出。
大家都在经历一场关于如何谋生、追求什么生活、定什么目标的变化。
这个转型期的外部冲突特别强烈,这种环境让他们的矛盾更加鲜明。
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是,你说中国的古典时代结束在什么时候?
学术上可能说春秋战国,但直到改革开放之前,即使是在那个苦难的年代,我们在公开场合讨论的目标,还是要做一个道德高尚、重情重义的人。
但到了消费主义时代,大家开始变得更追求成功、创业、挣钱,甚至有一段时间大家会说“为成功不择手段是对的”,社会好像变成了一种丛林法则,尤其是在90年代流行过这种想法。
运动队里的人还停留在上一个时代的状态,像一个计划经济时代的象牙塔,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理想国。
然后有一天,他们被推到一个浪潮汹涌的真实世界里,这会怎么样?
他们要如何面对自己的惯性,如何面对一直以来的原则和他们对理想生活的想象?
可能这就是电影里顾学兵这个角色坚持的东西和周围环境的冲突来源。
《老枪》剧照深焦:电影选择了下岗潮之前八十年代末这个时间点,又用了东北作为背景,能聊聊为什么选择这个时空背景吗?
在调研中,你会更关注哪些方面?
高朋:我觉得下岗潮不仅限于东北,而是全国性的。
那时候在东北做了很多调研,特别想听到更多关于那个时代真实的遭遇和故事。
我们采访了做各种小生意的人,特别能闯、有头脑的那种,也有一些在社会上经历过犯事、进过监狱又出来的人,还有那个年代参与过大案的警察和一些记者。
所以电影里的案件和一些人的遭遇,其实都来源于这些真实的故事。
这个电影是原创故事,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没有什么是完全原创的。
每个角色的经历、每个偷窃的案件,都是我们在调研中听到的真实故事,通过剧作的创作,才放进了电影里。
深焦:听说一开始是打算在下雪的冬天拍摄,后来推迟到了夏天。
这种调整对影像质感有什么影响吗?
高朋:一开始确实是想拍一个寒冷、凛冽的东北。
我第一次冬天去东北,零下30多度,下午4点天就黑了,冷得眼睛都睁不开。
当时呼出来的哈气一到眼镜上就会结成冰霜,过不了一会儿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像个盲人一样。
拍摄条件确实艰苦,但我们觉得这种白雪的荒芜感和凛冽感特别符合电影想传达的压抑氛围,尤其这种真实的寒冷对演员的感受也很有帮助。
不过在国内拍年代戏很难,特别是八九十年代,因为变化太大了。
你可能找到一个很有年代感的老房子,但门窗已经换成了铝合金,或者拍路上时旁边就有中国移动的信号塔。
雪有个好处,它能掩盖很多现代痕迹,比如老房子的房顶,即使是加了隔热材料,雪盖上去就看不到了。
后来拍摄推迟到了夏天。
我个人创作上特别喜欢根据现实做调整,我觉得夏天的东北也可以传达一种不同的压抑感。
于是我们决定拍摄一个酷热的东北,大家汗流浃背,干燥得嘴唇皲裂,到处都是阳光斑驳的影子,甚至偶尔有苍蝇、蚊子,带来一种夏天的躁动感。
但没想到拍摄期间东北天天下雨,成了意外的“财富”。
后来我看到新闻,说那年东北的雨量是几十年来最多的,我觉得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于是我们干脆就拍一个潮湿发霉的东北,湿漉漉的环境,人身上也觉得潮湿,有种发霉的质感,应该也挺合适。
我们的摄影和美术团队也很厉害,影调做了调整,现在你看到的发绿的霉感,就是因为在一个常下雨的夏天拍摄,才形成了现在的效果。
美术也在这种发霉的氛围上做了很多呼应的处理,所以一切都是缘分带来的。
《老枪》剧照深焦:改到夏天之后,整个故事情节会有所变化吗?
高朋:改到夏天后有一个巨大的调整。
最初设计的是春节联欢晚会,因为东北有放鞭炮的习惯,尤其是春节期间,几乎整个城市都沉浸在炮竹声中。
原本设定是大伙儿一起过年,背景里的鞭炮声会掩盖住枪声,形成一种特有的戏剧效果。
那个画面设想是枪战地点附近几千人在开联欢会,但都听不到枪声,这样的效果在春节氛围里很合理。
一改到夏天,这种气氛完全不成立。
我们为此想了很久,后来想到以厂庆代替春节。
厂子行将就木,大家聚集在一起有点像一种“告别”,一方面是“庆祝”,但另一方面气氛也变得更复杂。
虽然可以放炮竹,但数量和氛围必须拿捏得刚刚好,不能太多而显得不合情理,但也要足够掩盖住枪声。
这一点拿捏的平衡特别费心。
深焦:这个改变最后效果看起来毫不违和。
高朋:这种“违和感”的消除其实挺费劲,声音设计在这里发挥了很大作用。
我们设计的是让观众跟着主角的发现过程逐步认识到异样:一开始只有炮竹声,逐渐听到夹杂的枪声,主角怀疑后慢慢确认是枪声,再奔向现场。
这种设计在后期处理时,我还特别担心,但最终出来的效果让人满意。
深焦:片中的“老枪”为什么会选择手枪慢射的枪?
高朋:手枪慢射在所有射击运动范畴内都是最需要耐力和内心稳定性的一项运动,尤其考验人是否能够在长时间内维持专注。
运动员在举枪前必须静下心来,屏蔽外界干扰,完全进入内心的安定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它在影片中能成为主人公内心世界的极致化身。
我们原本想过手枪速射运动,更帅,枪战更带劲,但那那是有违表达的,慢射更符合这个人物的内向和自我封闭。
电影里设置了几个电视体育转播的背景细节,也是在为角色心境做铺垫,比如解说员提到“老将这次不行了”“一个新的时代要来了”等,其实都在暗喻主角的境遇。
最后一次他愤怒地砸衣架,电视解说说到“老将晕倒”,其实也是我在表达主角面对巨大心理压力时那种深层的崩溃。
《老枪》剧照深焦:片中顾学兵的那把枪是怎么做出来的?
高朋:这是严格仿制真实手枪慢射用的枪。
电影里顾学兵说“枪管上的膛线是自己做不了的”,其实这是他从队里带出来的,算是偷的。
这其实挺讽刺的,因为那个年代,从单位带点东西出来是常事,比如茶叶、椅子什么的,大家都觉得很自然,不算偷。
所以顾学兵退役后把这个有感情的枪管带出来了,因为那个精细的膛线确实很难手工做到。
其他零件则是他一点点自己打磨的。
特别是那个木套,手枪握把的木套不是普通枪的样子,需要把手伸进去。
每个运动员的木套都是根据自己的手型一点点修出来的,完全贴合手掌。
电影里那把枪是我们请道具师根据真实的手枪慢射枪做的,但它不能击发,因为要符合法律规定,里面没有撞针等关键零件,所以只能扣扳机发出声音,但不能打子弹。
深焦:我还注意到电影里出现了不少种类的枪,怎么会想搞这么多类型的枪?
高朋:这些枪其实都是经过严谨的历史考证的。
那个年代在东北的工厂,可能有哪些型号的枪?
枪的来源是什么?
工厂保卫科那时候的火力很强,有配枪,甚至有高射机枪、反坦克炮,因为早期要负责战备,防备苏联可能的进攻,所以是准军事化,配备非常充足。
这些枪有些是军队淘汰的,也有些是军队支持配发的。
像电影里出现的AK,国内是从苏联引进后改良的,有不同型号。
五六十年代有几批不同的AK,我们具体考证了它们的年代,比如50年代的型号还可以出现,但再往后的就不合适了。
甚至连靶场那场戏里士兵的射击动作我们也考证过,因为他是70年代末上过对越反击战的老兵,那个年代的射击姿势跟现在的不一样,所以我们都尽量还原那个时代的特征。
比如悍匪用的枪类型也有讲究,不能随便用一把帅气的猎枪。
道具师选枪时我也会要求合理的来历,必须符合1990年前后在中国的背景,有些匪徒的枪是通过黑市得来的,比如在俄罗斯边境的非法枪支交易中购买的。
我还需要看到真实案件中警方或者新闻的照片,确定那个型号是否合理,才允许用在电影里。
深焦:非常严谨。
高朋:是的,电影要呈现真实感,就得在每一个细节上考究,让观众觉得这是完全可信的。
《老枪》剧照深焦:去年好莱坞拍摄中有因为枪支问题出了意外导致演员死亡的案例。
在中国拍枪战戏是不是要求特别严格?
高朋:非常严格,现在几乎快拍不了了。
传统上拍枪战戏用真枪打空包弹,虽然没有子弹头,但仍然有火药,枪会响,弹壳也会抛出。
而现在我们用的是道具枪,材质可能是塑料,不一定是金属,重量也不对,甚至没有真实的后座力和弹壳抛出的效果。
枪响多半靠电子装置模拟,基本跟玩具水弹枪差不多,和想拍真实感的电影相差甚远。
那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
比如说靶场那场戏,大家趴在那儿打枪,我说这枪感觉没有后坐力啊?
他们说,导演,这枪就是没有后坐力。
我说,那不行,大家能不能演出后坐力来?
然后大家就开始努力表现“后坐力”。
其实拍摄的时候,有时候还挺搞笑的,因为道具枪太假了。
你现在听到的枪声,是我们声音指导团队精心制作出来的效果,而现场听到的声音,可能就像街上小孩玩水弹枪或电动玩具枪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演员还要投入情绪,做出真实的表演,我真的觉得他们很棒。
深焦:感觉祖峰的表演为这部戏增色不少,怎么找到他来演这个角色?
高朋:在写剧本的时候,我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他的样子,甚至可以说如果他不来演,这个电影可能就拍不了。
我一直觉得一些事是注定的,祖峰就是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
我相信演员最宝贵的资源是他们自己的人生经历。
虽然成熟的演员能驾驭很多角色,但当一个角色与他们的人生有某种共鸣时,他们的表现会更让人难忘。
对我来说,祖峰就是和这个角色有共鸣的人。
我们只聊了一次,他虽然没有我这么激动,但他也很喜欢这个角色和剧本。
第一场戏他就把握得很好,我从没担心过会不合适,反而是其他角色的演绎需要调整。
他的表演给我一种拿到上好美玉的感觉,让我很期待去探索他的可能性。
我觉得作为导演,对演员的保护也很重要。
比如在和其他演员的合作、剧组的氛围、现场状况上,都要让他信任剧组和我们的判断力,相信我们对这部电影的认真。
这种信任也是让演员达到最佳状态的基础。
《老枪》剧照深焦:在你写剧本之前,是怎么看待祖峰这位演员的呢?
高朋:我一直特别喜欢他的表演,觉得他是那种特别真实、毫无痕迹的演员,这正是我最喜欢的表演方式。
他的表演分寸得当,准确又自然。
这种无痕迹的表演其实是有精妙的技术在里面,不是随性流露,而是非常用心的设计,但又让人察觉不到痕迹,真的是非常出色。
深焦:祖峰在电影里是一个蛮内敛的角色,你们在片场交流多吗?
他会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吗?
高朋:祖峰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很有用。
我们的合作过程真的是相互给予的。
我们的剧本几经修改,最初有一个桥段,小金对顾学兵说“给我唱首歌吧”,但后来这个桥段在剧本中删掉了,大家都觉得很可惜。
直到海璐姐进组,她也说那段很棒,怎么没了?
后来在拍她送顾学兵下楼的戏时,海璐姐自然地说了一句“你给我唱首歌吧”。
我们觉得这太棒了,但又在想怎么延续这个情感?
拍顾学兵背影那场戏时,他站在窗前,我一直觉得顾学兵这个人物的情感是非常克制的,所以只拍了他的背影。
就在这时,我听到耳机里他开始哼起歌来,那一刻我整个人都被打动了,我感到这两个人的情感真正发生了。。
这种创作过程就是电影的魅力。
这个细节从我发起到编剧王昂,再到海璐姐,最终到祖峰,每个人都为这部电影共创,才成就了这一刻。
《老枪》剧照深焦:影片里还有一个挺惊喜的角色,就是饰演儿子的周政杰,他的表演很有灵气。
你们是怎么沟通表演的?
高朋:周政杰的优点是非常真诚,没有防备或杂念,完全信任角色、导演和剧组。
虽然他这个阶段技巧不是强项,但他的真诚弥补了一切。
他让自己处在真实的感受中,比如需要表现疼痛,他可能真的会打自己。
虽然这不是一个成熟的方法,但是真诚,未来他会用技巧取代这种做法,但那份真诚是技巧换不来的。
在合作中,我做的很多是帮助他相信自己,相信此刻的感受就是角色的感受,没有对错。
只要感受到,就放出来。
这点可能对他的帮助比较大。
深焦:影片里确实能感受到那种真诚的感觉。
这部片子经历了很长时间才到现在上映,在后期制作过程中,哪一部分你觉得最难?
高朋:剪辑阶段是一个挑战。
电影比其他艺术形式更直接面对观众,需要在表达预期和观众接收感受之间不断校准。
我记得做了几版,拿给一些我仰慕的创作者看,得到了一些认可,当时觉得可以交活儿了。
但观众测评的反馈并不理想。
听说有些导演对测评很谨慎,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我们拍到了好东西,但观众为什么没能完全感受到呢?
这就是一个调整的过程。
测评不是照搬观众意见,而是要思考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想,再进行调整。
经历了一番思考和调整,我们最终确定了现在的版本,并在东京电影节上展映,观众反响还不错,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老枪》剧照深焦:剪辑指导是马修,和他的合作是怎样的?
高朋:马修通常以大胆重组电影结构闻名,他的调整可以让电影焕然一新。
但我这次刚好相反,在交到他手上前已经对结构做了很大的调整。
马修这次把我拉回来了,他觉得我改得太早了,有些想表达的东西被我漏掉了。
于是他帮助我回归了最初的意图。
我们在剪辑中做了一些调整,马修提供了一个特别有效的建议:现在看到的两个小孩在桥下扔鞭炮、围着“篝火”聚在一起的蒙太奇段落。
原本这是一场完整的戏,展现小孩间的友谊,对剧情来说非常重要,但放在成片里显得拖沓,我们又觉得不能完全舍弃。
直到有一天,马修把它剪碎成一个蒙太奇,我发现该表达的情绪全都在,节奏也一下子轻快了很多,这是让我印象很深的一个创意。
深焦:刚提到结构上的变化,其实影片一开始就用一个举枪的动作设下悬念,而到最后才把这枪开出来,这种缓慢蓄力到爆发的节奏非常吸引人。
你会担心观众在漫长的过程里有不同的观感吗?
高朋:会担心前半部分节奏过慢。
现在的观众观影习惯和几年前不一样了,电影的“沉浸式观影”体验变得越来越难,因为现在观众随时可以掏出手机,沉浸感就会被打破。
以前进电影院看电影,观众基本都会坐着看完,这种不间断的集体观影,是电影独有的。
我们所受的电影训练,更推崇克制的情绪表达。
情绪直接渲染很容易让人接受,但积累情绪的过程才更难得。
我记得一部电影《跳出我天地》,讲一个小男孩坚持跳舞的故事,整部电影几乎没有抒情地展现他跳舞,直到最后他跳起来的那一刻,凌空而起,这个电影定格结束了,我当时就整个人都惊了。
情绪一下爆发出来,那种蓄力后的释放让人特别感动。
我们一直觉得,慢慢积累的情绪,才是好电影的标志。
但是现在,短视频的冲击让观众更习惯强烈的情绪给予,对这种缓慢积累的节奏可能不那么耐心。
我确实担心过这部电影的节奏是否适应观众,但后来发现,很多观众其实是接受并且喜欢的,他们觉得前面的铺垫让后面的爆发更有力。
所以,关键还是这部电影应该是它原本的样子。
我觉得理想的电影市场是多元的,不同风格的电影都能有观众。
即使是小众的作品,也一定有它的知音和伯乐。
《老枪》剧照深焦:这部电影在东京电影节获奖了,电影节的巡展对导演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经历吧。
走过这么多电影节下来,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各地观众的反馈有什么不同吗?
高朋:这部电影在日本、美国以及国内的一些电影节放映时,尤其在亚洲,引起了很强烈的共鸣,可能是东方情感和历史背景的相似性带来的。
电影节确实是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特别是对年轻创作者来说,像避风港一样。
但如果希望成为职业电影人,还是要保持清醒。
电影节能带来很高的认可,但作为职业导演,还要思考自己的观众究竟在哪。
电影人要对投资人负责,也要对行业有担当,要思考如何吸引更多年轻观众走进电影院。
如今视听艺术的选择很多,我们如何找到电影的独特竞争力?
这些都是电影人要不断思考的问题,而不仅仅是电影节所能带来的荣誉。
赵涛在东京电影节为高朋颁发了艺术贡献奖深焦:这部电影是“青葱计划”出来的项目,我们看到“青葱”出来的影片通常都有不错的质量。
想问问,“青葱”在这部电影里给了你哪些支持?
高朋:“青葱”之所以能做出一批水准不错的导演作品,是因为他们不仅仅在挑项目,更在挑选人。
“青葱”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找到那些不仅有项目执行力,而且能够把项目真正做成的导演,这就像创作者和行业之间的桥梁。
他们通过双向的选择和把控,一方面保证市场接收的是有项目执行力的创作者,另一方面也让创作者找到真正理解他们作品的知音。
“青葱”的帮助分很多方面。
比如,有一系列的导师提供的培训,这不仅是调试剧本,将个人作品打磨成能被工业化生产的作品的过程,同时也对导演的职业素养进行了高效培养。
像我之前主要做广告,也有的年轻导演还没有导演工作经验,这样的培训就能帮我们更好地理解如何适应整个电影工业。
“青葱”提供的100万元扶持金对小体量电影也很关键,因为这笔钱让导演成为影片的主要股东之一,从而拥有话语权。
另一方面,尤其对于更具个性化的文艺片,这笔资金在未来的宣发上起到重要作用,特别是在市场环境下,许多文艺片缺少发行渠道,观众也难看到影片。
如果有了这笔钱,就能保障一些基本的发行操作。
此外,青葱还提供资金拍摄概念片,让资方看到导演的拍摄能力和作品气质。
因此,“青葱”对我们创作者的支持和帮助确实是非常大的。
深焦:刚提到你拍过很多广告,转到电影拍摄时,有哪些职业惯性是你觉得必须去除的?
高朋:最大的惯性是对“变通”的依赖。
广告本质上是服务行业,客户或制作方提出的各种要求,你都需要有应对之道。
于是广告导演的“万金油”属性很重要——任何问题都能找到解决办法。
但在电影里,如果一味迁就,在创作上就会迷失。
广告片中迎合需求可以带来好的效果,但电影的创作是硬碰硬的事情,你得守住最初的那个愿景。
电影之所以吸引到好的主创和演员资源,就是因为你那份独特的吸引力。
为了迎合每个需求而妥协,就会丢失掉电影的本质。
《老枪》剧照深焦:最后一个问题,你接下来有什么新计划吗?
有新项目在构思吗?
高朋:在《老枪》之后,我写了两个故事,但这两部作品都比较偏文艺化。
我现在还想尝试类型片,既是对自己技法的锻炼,也因为当下我们要想办法吸引更多观众。
我觉得类型片是一种方法,而在这框架下还是要讲有现实性,能与观众共鸣、触动他们的内容。
- FIN -
本来不准备写影评,奈何看见票房太低,许久没能在电影院看见一部逻辑合理、手法细腻的国产片了,写一写,支持下,总不能让劣币驱逐良币。
电影的背景是东北下岗潮,奉林合金钢铁厂发不出工资,员工解散,各自寻找营生,只有保卫科的普通干事们还坚守岗位,避免国有资产被盗。
保卫科的干事在那个年代都是有编制的国企员工,置换到现在的语境,就是保安。
那时候权力可大得多,抓小偷扣人审讯,最后一步移送派出所。
厂里发不出工资,都快倒闭了,不知道保卫科的干事们还在坚守什么,可能是一种希望和迷茫交织的情感,相信厂子会度过难关好起来,迷茫万一厂子倒闭,包分配的工作没有了,自己该往何处去。
主人公顾学兵是一个停在原地的人,从国家射击队因伤退役,他来到国企成为保卫科干事中的一员,不论时代浪潮如何变化,改革开放打开国门,他不南下淘金,守着厂里逐渐生锈的破铜烂铁,对秦海璐扮演的金雨佳的感情,他陪着她散步,用铁丝做衣架,默默修好楼道的灯,付出默默无言的陪伴,不再进一步。
厂子里的其他保卫科干事,比如田永烈、刚子,都会顺应时势,给倒卖古董的黑三卖个面子,收点好处费,或者给主任安排的人倒卖时,大开绿色通道。
所以其他人都很讨厌顾学兵这样的同事,太过正直,脑袋太呆板,守着一堆破铜烂铁,不知道在守什么,他的清白,会照出其他人的灰暗。
在气候极端变化的时候,能够适应变化的物种活下来,不能适应的被淘汰,适者生存,一直都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顾学兵被排挤,一个人被锁在另一个房间,耳朵被打流血,还是个老光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压抑着,压抑着可能就习惯了。
这部电影最好的一点,就是克制。
电影名和枪有关,枪支出场次数多,开的次数少。
顾学兵这个人也是,压抑着,沉默着,换来更大的压抑和沉默,厂里的庆典和工资与自己坚守的道理比起来,大过天,他必须要低头,在爱慕对象面前丢面,被爱慕对象的儿子瞧不起,可能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从国家队被除名的那一天开始。
他们厂里其他人都为五斗米折腰了,腰一旦折下来,由灰到黑,过渡丝滑,只是颜色逐渐变深而已,田永烈加入黑社会,伙同外面的坏人,拿着火铳、雷管和枪回来。
这时候当顾学兵的好处体现出来了,他的内心是绝对自洽的,守护财产,打倒坏人,刚子不一样,他能够放纵小偷小摸的坏人,但是他不能当坚守自盗的大盗,所以他被打死了。
顾学兵的三枪,快狠准,声音不大,直抵人心。
两枪打从犯,最后一枪,捂着胸口的血,身体一扭,回收精力,是所有压抑过后的一段独舞,“砰”的枪声,是舞的开始和结束。
时代的浪花打在每一个人头上,都会头晕目眩,有的人顺势拍岸,有的人屹立坚守。
不变的理由,可能就是简简单单的,变了,总感觉不像自己了,心里别扭。
祖峰绝对适配顾学兵这个角色,他柔柔的服帖的头发,有几分儒雅的姿态,都为人物增添魅力,失败者不是衣衫不整、垂头丧气才会演得更像,迎着浪潮站立的傻子,总得存些独舞的风度。
礼崩乐坏秩序失范的时候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世界。
厂长主任非法变卖设备成品中饱私囊。
不谙世事的厂二代逻辑自洽的非法偷窃。
失业厂区混混流氓偷鸡摸狗。
凶残犯罪分子直接抢劫杀人。
保卫科一帮人违规执法、以罚代管、权力寻租。
失业工人在改行的同时寄希望于厂子能再次庇护。
老板靠着灰色产业盆满钵满。
当所有人都不得不淌进水里的时候,谁的道德底线更高谁就更吃亏。
当水退去以后,谁陷的更深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大。
非常好。
我再次体会到好电影还是要到电影院看,几位优秀的演员精确细腻的表演,在大银幕上才能体会。
我很庆幸今天选了这个电影,不然回头哪怕在电视上看了,其实也算是错过了。
每个人在不同的处境里不同的状态,完全说服了我,让我相信他们是真实的人,我和他们一样为难一样开心。
我在黑漆漆的影院里,享受了一场全神贯注的对人物的关心。
这就是我进电影院的期望啊。
还想多说两句,其实我原本已经很厌倦“东北男人宇宙”这一套故事。
这种流行这么新,却不知何故已经迅速腐朽了。
看完本片我幡然意识到,那是因为那些“东北宇宙”只是用一些二手方法论在编造,出来的东西跟漫威、跟美剧没有太大的区别,不得不捉襟见肘地半小时死一个人刺激观众。
这种编造可能是偷懒、肤浅,也可能是试图创造的结果,但很少有人能真的创造点什么。
而回到现实,落地于现实,以现实的逻辑,情感作为基准去讲一个有限制的故事,做一个实事求是,有所不为的创作者,这应该作为创作领域的最高美德。
我很多次对文化产品感到厌倦。
我以前觉得自己讨厌农村题材,《山海情》说服了我。
我以前讨厌小城叙事,《马大帅》说服了我。
我讨厌都市丽人的故事,《爱情神话》说服了我。
我最近讨厌的就是东北宇宙了,《老枪》又说服了我。
可能我讨厌的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虚假和套路。
而喜欢则各有各的不同,因为现实就是各有不同。
我看这是导演的第一部自己编剧的长片,真棒。
非常感谢。
(最后还想遗憾一句,我觉得一定也有这么好的女演员,却没有这么多好的女性角色可以演。
非常想看到)
近期11月上映的《老枪》,根据来自猫眼的数据显示,上映12天,仅累计票房501万。
豆瓣目前评分7.7分。
而它是上一年入围各大电影节的作品,入选2023年的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就是《雪豹》获最高奖以及顾晓刚拿黑泽明奖的那一届)。
贴个一段《老枪》导演的创作历程:
电影《老枪》海报《老枪》作为一部融合了宏观历史背景与微观人物命运的电影作品,展现了一种典型的融合叙事结构。
在这一结构中,大时代背景(如国企改制、东北下岗潮之前的社会混乱)与小人物的个体经历相互交织,共同构成了故事的完整框架。
作者:陈美仪排版:范刀刀责编:刘小黛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顾学兵的失衡之音与时代回响首先,我们从主角顾学兵入手。
电影《老枪》顾学兵(祖峰饰)顾学兵的右耳听力弱,这一生理特征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象征意义。
耳朵作为听觉和平衡的双重功能器官,其损伤不仅体现了生理上的缺陷,也可能暗示了个体在社会生活中的失衡与动荡。
生理角度上,顾学兵的右耳听力弱源于其射击队时期的职业损伤。
射击队不仅是集体叙事的产物,更是顾学兵个人追求和梦想的象征。
他的耳朵受伤,导致他被迫退役,转而成为保卫科员。
顾学兵仍然保持着对射击运动的热情和对自身身份的某种追求,即使这种追求已经不再通过实际参与来实现。
他为自己准备了一把枪,这也是全剧的引线。
《老枪》顾学兵(祖峰饰)进一步地,顾学兵的耳朵受伤可以被看作是对个人命运与社会环境之间复杂关系的隐喻。
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个体命运往往受到社会结构和体制的制约。
所谓“听声辨位”,但对于无法听辨声音的顾学兵而言,在纷扰动荡的时代背景下,他难免感到迷茫与困惑,不知如何在这样的乱世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与应对之道。
电影《老枪》这种不稳定性和晃荡不仅体现在他的职业生涯的变动,也反映了其个人身份认同的困惑和挣扎。
做自己无需他顾,但总有人被迫站在中间,独自在迷茫中徘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局部失聪”的状态逐渐成为一种惯性,反映了顾学兵在心理上的适应和妥协。
电影《老枪》顾学兵(祖峰饰)这种人物设定在顾学兵与周围人物的关系中也得到了生动的展现。
在与他人的互动中,顾学兵往往选择妥协或奉献,将内心的不解和愤懑自我压抑,如放弃对黑三的逮捕、对暧昧对象卖酒这件事的自我说服,这种自我阉割的行为揭示了他对社会压力的屈服和对自我情感的压抑。
祖峰老师的表演,以其既孱弱又硬朗的气质,完美地捕捉了这一角色的复杂性和矛盾性。
祖峰耳朵的前庭障碍这一麦格芬元素在故事结尾得以圆满回收。
随着顾学兵摆脱了电车困境——即道德抉择的两难境地——他得以展现出其作为射击手的纯粹技艺。
在这一关键瞬间,影片通过放大风扇的旋转声与蝴蝶的振翅声,营造出一种强烈的氛围,标志着顾学兵全然沉浸在心流状态之中。
电影《老枪》海报欲望的缺席与镜像的破碎其次,关于“父亲”与“儿子”。
顾学兵和耿晓军的关系有几个层次,耿晓军对顾学兵的称谓也发生过几次变化。
在观看影片的时候,我们很容易联想到刚刚过完生日的杨德昌导演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有网友戏称其为“奉铁厂中年杀人事件”。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牯岭街》中的台湾社会正经历从威权统治到民主化的过渡,社会结构、政治氛围和文化价值观都在发生剧烈变化;《老枪》的背景是在 80 年代末国企改制之前,乱象频发,社会环境复杂。
他们都涉及了个人和集体、时代变迁的主题。
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父亲的角色参照着国家镜像。
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他通过接受国家机器的暴力逻辑,维持了一种符合国家意识形态的自我认同。
这种认同是基于对国家权威的服从和对自身社会地位的维护。
父亲的这种行为反映了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即个体在集体主义文化中,为了适应社会规范和期望,往往会牺牲个人的自主性和批判性思考。
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相较之下,顾学兵的人物形象体现了朴素的善。
他的道德观念简单而直接,坚信“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种原则不受复杂欲望的干扰。
这种道德观念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社会和谐的理想化追求。
然而,这种理想化的道德在复杂的社会和时代背景下,却导致了他的道德困境,不仅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反而使他和周围的人都陷入了困境。
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影片的核心焦点集中于少年的成长阶段,其中主人公小四通过在同龄人及年长者身上寻求自我认同的镜像,以此作为探索自我身份和定位社会角色的途径。
然而,随着所有寻求的镜像相继破碎,小四最终体验到了自我认同的崩解。
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与此同时,《老枪》围绕着故事中中年角色顾学兵所经历的自我认同的深刻冲突而展开,而非少年耿晓军的心理状态。
尽管耿晓军也展现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特质,但他与小四在心理发展路径上存在显著差异。
“无父”的状态并未导致耿晓军的恐惧与迷茫,尽管“父亲”的形象对耿晓军具有一定的吸引力(枪支也意味着权力)。
电影《老枪》晓军(周政杰饰)相反,他拒绝依赖他人的镜像来确认自我,一旦“父亲”的形象与其内在自我认知相悖,他更倾向于选择放弃。
顾学兵和耿晓军所展现的是一种基础的道德理念(又或者说简化的道德观念),其中缺乏对欲望的探讨空间。
故事情节的推进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宏观时代背景对个体生存空间的挤压效应,这一外部压力无形中削弱了角色内在行为动机的完整性与深度,导致其动机呈现出某种程度的片面性与不充分性。
另外,电影中,小马作为少年帮派的领导者,其形象构建基于一个“失父”的背景:小马的父辈在工厂不幸离世,却未能获得应有的抚恤金,这一经历激发了他朴素的索赔愿望——即依靠自己的力量而非体制去争取本应属于自己的权益。
电影《老枪》小马(沐桐饰)这成为了他获得追随者的关键因素——对不公平待遇的反抗,以及对正义和公平的追求。
那么义字当头,重视情分的朋友们理应拔刀相助。
这种联盟超越了血缘关系,建立在共同价值观和互助精神之上。
在《老枪》的叙事中,子一代展现出了决断与果敢的行动力。
与此同时,父一代则因受到多重社会和情感的束缚,常常陷入犹豫不决。
他们的犹豫源于对既有社会结构的依赖、对家庭责任的担忧,或是对于理想与现实的深刻矛盾。
冯雷和邵兵饰演的父亲和丈夫便是代表。
电影《老枪》赵永强(冯雷饰)边缘化女性与最后的枪声最后,在片尾的彩蛋中,一众男人跑向火车铁轨的场景,似乎在暗示我们《老枪》的故事实际上也是男人与枪的故事。
这一场景与电影中女性角色的相对缺席形成了鲜明对比,仅有的女性角色——由秦海璐饰演的顾学兵的暧昧对象——得到了有限的描绘。
电影《老枪》小金(秦海璐饰)秦海璐所扮演的女性角色在影片中扮演了多重象征与功能。
首先,她象征着家的安定与情感的温暖,正如顾学兵在耳朵受伤后于包子铺寻求慰藉的情节所体现。
其次,与她有关的顾学兵和南方富商的对照,揭示了权力归属的象征意义。
此外,她代表了妥协与退让的力量,在顾学兵无法提供帮助的情况下,她迫使耿晓军接受息事宁人的方案,让他盖下手印。
在这一叙事框架中,女性角色依旧处于边缘化的地位,被束缚在既定的社会角色和框架之中。
她们的痛苦与挣扎,虽然存在,却往往被轻描淡写地处理,在社会叙事的边缘轻轻带过。
电影《老枪》小金(秦海璐饰)在结尾戏剧性的高潮时刻,耿晓军大声呼喊“我不怕”,以此示意顾学兵对其本人及在逃的歹徒实施射击,而顾学兵在此压力之下无法动弹,这一场景揭示了个人意志与集体义务之间的终极冲突。
在顾学兵恍惚间,我们目睹了个人欲望或私利的短暂主导地位(尽管我无意将个人与集体设定为对立的叙事)。
正义的天平在一次倾斜之后,反而催生出了新的生机与希望。
电影《老枪》顾学兵开枪的一瞬间,其行为不仅是对歹徒的直接反击,更是一种对命运不公的挑战和抵抗。
这一枪声不仅是暴力的终结,也是对过去岁月中自我迷失的呐喊。
当顾学兵一枪将抢劫犯毙命,镜头给了一个特写,接着我们清楚地看到了耿晓军眼中的震惊,那是“父亲”再次吸引他的时刻。
电影《老枪》晓军和顾学兵(周政杰/祖峰饰)在这片男性主导的叙事中,女性的声音似乎被悄然淹没,她们的故事和情感被简化或边缘化。
在《老枪》的枪声与男性呐喊中,我们见证了那些人在时代波澜中的挣扎。
这些声音,既是个人命运的呐喊,也是对时代变迁的深刻反思。
正是这一主题思想的统领,不只是女性,所有的人物一开始就被献祭。
在时代的长河中,这些人的故事或许只是无数个缩影,他们的呐喊与选择,他们的在场与缺席,都将成为我们反思与展望的重要启示。
整体还是蛮喜欢。祖峰老师最后一段射击戏也太帅了,我连连感叹:拜托,那可是(前)射击运动员。
大银幕。年度惊喜,无语凝噎。与《暴雪将至》《白日焰火》等一批出众的华语黑色犯罪片同列(一条可行的创作路线)。人物塑造稳扎稳打,主配角的动机都较为充分。在挂着“求真务实,团结奉献”的横幅前只能喊出寄希望于未来会比现在好,太狠了。个体命运被集体利益的声势所合围,每一个被“用完即弃”的个体在势不可挡的转型浪潮之下,要么鱼死网破,要么缴械投降。《老枪》和《狗阵》一样都是现体制内最好的那类国产电影。
被应试思维支配的电影。依靠人物的极端行为推动叙事,戏越做越大,动机逻辑越来越缜密,直到观众的注意力无法再投向微小的动作,直到连“观看”的动作都是多余的,复述剧情即可获得相同的效果。看完只想举手回答老师的提问:这部电影传达了怎样的中心思想?有些电影四两拨千金,这部四吨拨千金。
片子真的不差,就是过时,就是充满了无人在意的男英雄主义。结尾太次了,其他都挺好。我狠狠嗑到了师徒。
通过一个退役射击运动员顾学兵的视角,展现了上世纪80年代东北老工业基地在时代洪流中的衰败与挣扎。用顾学兵与耿晓军的关系,探讨了两代人在时代洪流中的不同选择。顾学兵代表的是老一辈的坚守与无奈,而耿晓军则是年轻一代的迷茫与希望。两人的互动不仅推动了剧情的发展,也揭示了人性在极端环境下的复杂性
三星半。“金雨佳”辗转于各种工作间,只想要找到一个出路;停薪留职之后,“下岗潮”面前人人心思涌动,或悄悄运走工厂材料或勇敢抉择下海。故事的前半段对历史时期的捕捉、地区风貌的呈现都很出彩;但在真正交出中心矛盾后,却感觉有些泄气,也将“枪”的符号意义未能继续加以引申。P.S. 从《风平浪静》已经觉得周政杰好好看,作为这部电影的戏眼,表演意外不错;弟弟请深耕文艺片,多混脸熟。
宛若电影版的《漫长的季节》,祖峰在其中真的是合适得不得了。另外,片尾曲好听。
故事性、叙事节奏、演技无一可取
真是离谱…
拙劣的模仿
虚假的90年代质感,『精力回收』纯属搞笑
#BJIFF2024@资料馆乱七八糟,矫情至极,如果削弱老顾处理成群像戏或许还能做成及格的武戏版钢的琴,现在拍出来的不过是个俗套的四不像。导演关乎「老枪」的想法很多,但不明确,祖峰的表演也模模糊糊,最后的决战戏更显其角色的荒诞。
第N部《人到中年,我与体制那些苦大仇深的故事》。无聊,基本和《沉默笔录》一个水平。
最后枪战让整个作品都上去了
被追评为英雄模范~2.5
太好看了!你状态最好时的忘我无声,总敌不过世界外部的喧嚣纷嚷和更多人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你只是在那种状态里被抛下,孤身举枪,末路悲哭。
Meh. 真不喜欢这种片头老用文字交代社会背景的,你是拍电影还是写作文啊。而且东北八九十年代这题材背景快被薅秃了都,想不落俗套很难,老枪也只能说一般。有的情节太过生硬,不理解为什么男主角在人小孩回忆完目睹朋友身亡之后第一个问题会是面无表情的“为什么说是最后一次啊”,这合理吗?小军的演员反而相对比较能令人信服。还有祖峰是不是有点定型了,怎么感觉这几年不是演装逼老男人就是小镇窝囊废……
喜欢最后老田自我了断时,主角一把搂住小孩哥双耳压进怀里的动作。
2.5|怀疑取材于95年鹤岗南山煤矿特大抢劫案。好故事,烂剧本,摄影水平高于剧作水平高于参差不齐的表演水平,倒卖国有物资&保卫科监守自盗&工伤殁亡没赔偿&发不出工资&抢劫工资款&下岗做小买卖和陪酒这几条线索是这些年讲东北下岗影视剧里最大胆写得也最透的,大家都知道卖机床得的钱绝对不是要发工资的……可惜厂长的台词后期改过对不上口型。因为写得透,所以更愤怒。周政杰就是愤怒化身,厂庆大会的三句半、厕所堵人这两个情节都够狠。祖峰的角色是用无人问津的退役运动员指代共和国长子,写得太做作了,不如直接让周政杰当主角来反抗一切(虽然他演得很差)。刚子这角色居然还有人物弧光,但可惜把马二勇写废了。
更喜欢前半部分,祖峰演得太好了,无力、无奈但有偏执的理想主义者。而由于各种原因被主动被动删改支离破碎的本片,不正是片中想说的东北对真实写照吗?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