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30集播完,好像追剧的几天已过去了太久太久。
影像是时间的容器,把那么多人的人生装在一个瓶子里,融合,发酵,倒出来哪怕只是一滴,也足以让人魂牵梦萦。
在诸多角色的故事里穿回,我想林林总总讲一遍,又感觉对不起每一位被精心创造的人物。
想来想去,就写范总吧。
这个让我笑又让我哭的人,不经意间映射了多少企业家的一生。
范总刚出场时是个不上档次的小人物。
土包子,洋泾浜,从浙江到上海求宝总办事,每天在饭店里等啊等。
他从不坐包厢,只吃简餐,说他和沪上最红的宝总有业务联系,没人相信。
要不是外贸公司汪小姐出现,饭店老板娘卢美琳一直当小老板在吹牛。
主要这个人看上去也不像能做大生意的人,抠抠索索,黏黏乎乎。
范总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前几集,他卑躬屈膝,千般讨好各种上海人。
对汪小姐低声下气,永远弯着腰;被“金美林”的老板娘瞧不上眼,狠狠嘲弄;“至真园”开业,李李看中他和宝总的关系,特邀为座上宾,范总又表现出轻浮虚荣的样子,更让人看不起。
就是这么一个谄媚油腻的土老板,手上捏着宝总的针织衫出口订单。
但宝总出车祸了,联系不上,他的生产线都白白等着。
范总的眼神里,忽而是老实人求生意,忽而是被黄河路捧上天的骄傲,忽而又沉下来有阴骘的一面。
这人的感觉是不真诚,唯利是图,哪怕现在弯腰低头,也只是一时忍耐。
不知道多少人和我一样,开始看剧时,提防着范总这个“老狐狸”。
你知道他所做一切都是为利益,为谈生意刻意融入上海话的浓重口音,也带着十分做作。
当直爽的汪小姐问他,愿不愿意把“眼乌子”挖下来给宝总时,他笑呵呵戴上墨镜。
那镜片背后真正藏着什么,反正观众不会觉得是真心。
油滑的客套始终是范总的保护壳。
像他脱不掉的黑色皮衣,牢牢地包裹着他,成一身甲胄。
当宝总通过汪小姐发来红鹭酒家的饭局邀请时,范总同时又被“至真园”请去做诱饵,引宝总现身。
这时范总摇身一变成黄河路上的红人,他看似在“至真园”走不开,实际摆起了架子,要和宝总憋一口气。
《繁花》前几集,是几方生意人的暗中较量。
明面上看,黄河路灯火辉煌,每个人光鲜亮丽。
实际上,各有各的打算,既要争取自己的利益,又要维持表面风光。
宝总,一如爷叔教诲,做足噱头。
他不出现,生意就求着他。
黄河路上每家饭店都想他来,老饭店“金美林”和新开的“至真园”都不例外。
抓住这层关系的范总,拿到了筹码。
等宝总一发出邀请,他就知道,自己手上的80万针织衫能出得去。
但是这价格怎么谈,他要等一等。
他利用“至真园”对他的利用,拉到魏总竞标。
宝总随即变得被动,范总手里的好货有可能被魏总买下,那他和汪小姐就扑了个空。
范总这时候,是一种“老狐狸”的状态。
尾巴藏得好好的,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笑脸迎人。
本来他求汪小姐求得已经没腔调了,忽然势头反转,变汪小姐求他赴宝总的饭局,否则这笔生意可能做不成。
你看这“土包子”,从始至终,不得罪谁。
坐在“至真园”的包厢里,和老板娘、魏总觥筹交错,对汪小姐也不回绝,只说自己都是碍不过人情。
只有宝总知道,这是老狐狸在放招,等两边竞价,他好谈个好价钱。
于是宝总一边强硬,在约定的饭店等到过时不候;一边暗自准备谈判筹码,和“沪联”谈铺货渠道,准备反过来压范总价格。
在熬时间、熬心理上,最终范总被压下一头。
魏总的虚张声势让他吃了鳖,手上“三羊”好货反被宝总压价,利润白白少了一大半。
这段范总、宝总的商战,立住了范总市侩油滑的形象。
他看着老实,实际很不老实。
还不如魏总这个“富二代”装装样子,有种清澈的愚蠢,更讨人喜欢。
但到“三羊”针织衫进南京路时,范总的另一面出来了。
他对自家的产品,从进场到销售,每一天都在前线紧紧盯牢。
上架前,他光去“沪联”商厦问上架时间,就从经理问到毫不相干的职工,把对汪小姐的死缠烂打又复刻到南京路。
预计市场反应和备货量,他在商场细细观察,看上海顾客的直接反馈。
盯物流,针织衫大货进仓库,他叮嘱送货的人小心轻放,不要沾到有水的地上。
一整天跑下来,一个葱油饼在手,他没一分钟消停放松的,反而比谈下生意之前更焦虑、更紧张。
这么一个“大老板”,手里有80万的订单,应该休息几天了。
但范总没有一刻停下来,能争取做到更好就全力去做。
“三羊”在明星效应下卖爆,这个时候范总还是在商场第一线,他甚至教营业员怎么宣传他的产品,用打火机烧针织衫,这是他们不逊于国外品牌的硬技术。
顾客买下产品,范总不忘关照,帮我们好好宣传。
他满脸堆笑,依然弓背弯腰,但那笑里是多么真挚的渴望,就是想把自家的产品好好做出来、卖出去,让它们得到应有的回报。
在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范总这样的实业家不在少数。
做出口是硬仗,做内销也是硬仗。
做出口的,看喻恩泰演的“小宁波”,和宝总一样守在外贸公司走廊上,一天一天白等,配额资质就是等不到。
厂里的机器、工人每天都是钱,他的“金华火腿”送不出去,生意到头,绝望到跳江。
再看杨皓宇演的诸暨老板,没门路,摸着黑过河。
火烧不动的针织衫他们做得出,但做出来算“山寨”,上不了台面。
明明有自己的好产品,却卖不出好价钱,他百般小心提防着上海来的宝总,生怕是砸生意的人来了,工厂变黑帮。
第一集爷叔和宝总讲生意经,派头、噱头、苗头,统统不能少。
但要三者俱全这么做实业,没底气、没人脉,怎么做?
范总、小宁波、诸暨老板,三个人就是三种企业家的代表。
并且他们都是做实业的,有实打实的产品,卖一件是一件,而不是宝总的“皮包公司”倒买倒卖,更不是强总、麒麟会的炒股机构,打虚拟的数字商战。
每天接触人——工人、生意伙伴、政府机构乃至顾客的实业家们,面对的从来都是真正的人。
他们要生产出好产品,就得找到人,帮他们做,帮他们卖、有人来买,生意才能长长久久做下去。
——范总的八面玲珑,是长久在人堆里打交道练的一身本领,他既不像魏总那样初出茅庐、只顾表面光鲜;也不像诸暨老板那样一直在暗处,甘心接受低价,他并不在意自己个人多有面子、姿态多漂亮,目标始终只有一个,他工厂做出来的好产品,要赢得市场的尊重。
从外滩27号出去的汪小姐自己创业,实实在在感到了人情冷暖。
过去她多么风光,到黄河路迎来送往,人人热情招呼;自己创业后她秒变灰姑娘,和所有打拼的生意人一样,没人在乎她的面子,没有实力,就是门面冷清。
范总应该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汪小姐风光时,他不忘关照梅萍。
虽然本是梅萍的单子被转到了汪小姐之手,但范总了解这份失意,私底下仍会安抚她受挫的心。
——在这个细节上,范总甚至是全剧唯一在乎过梅萍感受的人。
到汪小姐自己开公司,范总的撑场渐渐褪去生意上的客套和伪装。
他和魏总不同,魏总出于追求者的爱慕,范总纯为报恩。
汪小姐陪他走了一段路,做出口,打上海名牌,到过人生巅峰,他始终不忘这份恩情,即使人不在位子上,他也知道,是这个“人”帮助了他。
有很多细节藏着汪小姐的好——比如她自己掏钱请上海时尚杂志编辑吃饭,为了帮“三羊”宣传——实际这已是汪小姐职责之外的事,但她尽力做得更好,把事情干得漂亮。
范总和人打交道,知道什么样的人真正值得深交。
汪小姐对他有情有义,他也会报以同等的恩义,甚至更多。
全剧最打动我的一段,即是在范总退休前去找小汪。
明珠公司开得毫不起眼,他拎着大袋礼品,挤过臭烘烘的人群。
到楼上陋室,小汪低头干饭,她狼狈不堪正是创业者的日常面貌,但范总全懂、全知道,开口第一句,“汪董”。
只有真正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明白创业艰辛从低处走来的人,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是伪装吗?
是客套吗?
是,又不是。
如果是真正的伪装,大可不必来这一趟,人走茶凉,范总无需郑重道别。
但他来了,就是一份情义,喊一声“汪董”,是对同路人的鼓舞。
灰头土脸的小汪,早已没有外滩27号时的光鲜。
和范总这样的老朋友吃饭,不必在黄河路装样子撑场面,就是一碗面、一瓶啤酒,也有滋味。
范总主动问小汪有什么困难,有什么可以帮到她。
他知道她是一个倔强的人,爱面子拉不下脸,他来主动递橄榄枝,给她这个台阶。
范总说,做生意,就是在海里拼命划,捞到什么是什么,上岸最要紧。
相比爷叔对宝总教授的生意经,范总这个老法师,没有漂亮话,只有实干经验。
小汪意气消沉,范总说坐在这里也是白白等死,不如突出江浙重围去深圳,到那里能拼到什么是什么——这才是生意人应该有的勇气。
小汪一路往南,去深圳拼最后一次机会。
范总陪她跑工厂,跳上台子和服装厂老板喊话,跳下台子跪求生产线……范总始终是一个弹簧,能屈,能伸,你看他圆滑强硬死皮赖脸,都是为了把单子做下来。
哪怕这份单子不是他的,最后他也能放下自尊,卖最后一份力气。
在去服装厂的路上,范总看到小汪开凯迪拉克,说不如打车。
求人,就要装可怜,他坦白自己的“生意经”。
这招他在上海用到极致,从黄河路用到南京路。
回过头再看,他确实懂得怎么放下身段达到目标,“做生意就是要脸皮厚”,这是对小汪最重要的教诲。
陪小汪做成创业第一笔单子,是范总最后的“业绩”。
他完成了职业生涯的使命,对厂里,有交代;对合作伙伴,有交代;退休了,回家陪爱人过年。
在和小汪的这段关系里,他不是宝总、魏总模糊的异性之爱,也不是纯生意人做完一笔就结束、人货两清,他始终带着一份老式的江湖情义,既是合作,也是朋友,甚至是老师,只不过他并不以老师自居,只踏踏实实讲自己的经验。
在电商发达、人们普遍在互联网上交易的今天,范总这样的人物已经远去了。
人们不再需要面对面地打交道,去吃饭,去喝酒,去一口一口试探,一天一天等待,才能得到商业上的信任。
范总一副伪装的盔甲,在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属于必要之举。
需要面对人、观察人、了解人,才能托付自己的信任;而前面试探、观察、徘徊的过程需要足够久,但一旦建立起了信任,亦可能是终生的朋友,情义比生意一层更浓。
在《繁花》这部剧里,许多角色身上都有这种底色。
宝总、汪小姐、玲子都是,情义大过天。
——要谈纯粹的生意、算清成本收益多少简单;但总有人能感到,生意背后的合作、共度难关联结的还是一份情,需要很浓的情,才能换到同等的信任全力以赴。
但在今天的社会,这种建立人情关系的过程已经省略了。
人们买卖、做交易只需按下一个按钮,货和数字,冷冰冰地从产出到被使用,没有人能看到背后的过程。
即使生意合作,来来往往,线上也可以沟通。
人们建立信任的关系变得快捷简单,但同时也更为冷酷。
强总的股票交易,便是冷冰冰的典型。
看不到数字背后一个个鲜活的人,他们一天天辛劳攒下的血汗钱,就不会生出一点点怜悯。
商人变成纯粹为数字欲望而战的冷血斗士,但换来的也是一片凄凉,他对人无情,也不会有人对他有情。
在范总这个人物身上,交会了太多时代的光芒。
一方面,他需要伪装,去新的地方接触新的人,试探,犹疑,直到抛出信任;但另一方面,他也可以是个侠客,必要时拔刀相助,只因在这风雨兼程的路上遇到了太多同路人。
当范总和小汪说,他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那才是一个在风浪中打拼的企业家的真实内心,惶恐,不安,但每一天都要给自己鼓足勇气,去解决新的问题,迎接新的挑战。
在敢打敢拼待人真诚的小汪身上,范总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对小汪的一番真心话,既是经验的传授,也是老一辈契约精神的传承。
做好一件事,就是看到一点点人格闪光的过程;一件一件地做好了,做完一辈子,无愧于心,他就可以潇洒离去,得到真正的体面。
夕阳暖光中,范总无憾离场。
小汪大声和他说,“江湖再见!
”范总说,“空了来我家吃大闸蟹!
”没有凯迪拉克,没有锣鼓喧天,一代企业家收拾了他最朴素的行囊,即使坐辆小破车走了,人们也不会忘记他的身影。
——千千万万的范总,在《繁花》中重现。
剧版《繁花》依旧还是那个墨镜王风格,台词永远只说一半故事,更重要的另一半偷偷藏在镜头语言里,认真解读起来非常有意思。
1 宝总还的什么人情债?
比如宝总为什么要替蔡司令背黑锅?
所谓「宝总的人情债」,台词其实从未点明真正原因。
剧里每个人提及蔡司令对宝总的恩,说的都是蔡带他发家、领他进入大户室等等关于「钱」的一切。
实际上宝总真正还的,是蔡司令为他瘸了一条腿的债。
看明白这点需要注意一个很重要的道具:拐杖蔡司令腿瘸了好几年,可镜头一直在弱化他的拐杖。
他出场是在医院,坐着,镜头一直卡近景,没有带到拐杖,等他站起来镜头又切了远景,前面一堆人挡住了他的下半身还是看不到拐杖。
拐杖第一次出现,是在蔡司令带宝总去见麒麟会巫医生的泳池边
所以,我感觉啊,加入麒麟会并不是宝总的意愿,甚至他是碍于蔡司令的情面才来的,所以等的时候比较烦躁,对414的评语也很犀利,一点都不积极主动与之相对的是反复被特写的,宝总的拐杖。
接到电话,伤后第一次出门,专门拍了他拿拐杖的动作,和拄拐出门的倒影
和蔡司令的那顿饭,特写了宝总的拐杖在外侧,而蔡司令的拐杖一闪而过,放到了里侧。
宝总拄拐而来,又拄拐而走,两次身影都很明显。
钱债可以用钱还,甚至蔡司令和金凤凰的爱情也可以用钱买断。
但宝总的人情债没法用钱还,他就是会被人情套牢的人。
蔡司令这些年跟在宝总后面赚到的,早就超过当初那批认购券的价值了,可是只要他的腿好不了,宝总就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直到这次,宝总替他背了黑锅,坏了名声,瘸过一条腿,也赔了许多钱,才终于算是还上了他的人情。
还你更深一层的情,嘴上说的却是最肤浅的发财的恩,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响」。
所以拐杖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宝总正式公开复出之前,说“黄河路上只认两条腿走路的宝总”放下拐杖,是澄清谣言必要的健全与派头,也是还完人情不再为他人所累的一身轻松。
另外,《繁花》每次原著节选出现的时机也很有意味。
第一次是这句:「天心不许人愿,只要一个疏慢,就有果报」。
出现在宝总看到撞他的人是死者儿子之后。
这句话算是承上启下了,前面宝总被撞,是414事件的果报;后面回忆当年买认购券的发家史,是他替蔡司令背锅的果报。
所以在我看来,蔡司令并不算个坏人,也不是故意背刺宝总。
他听了宝总的话没有买414,也劝了金凤凰和发根不要跟风买入,只是没人听他的。
他唯一错的就是没管好嘴泄露了消息,和当年被夹腿一样,都是“疏慢”。
至于后面他不敢承认、乃至帮麒麟会传话,顶多怯懦了点。
所以车祸前宝总准备让他转交给发根的钱,车祸后还是让他转交了,基本的信任依旧在。
而且我觉得,只要宝总不上这个当,那这个消息迟早还是会泄露,没有蔡司令也会有酒司令鱼司令,总归消息源会被传成“宝总说的”。
第二个问题,如果宝总去跟麒麟会解释澄清了,或者蔡司令自己承认了泄密者是他,结果会不一样吗?
答案是,不会。
因为整件事就是麒麟会给宝总度身定制的一个套,就等他往里钻。
仔细看泳池会谈的三场戏——第一场,蔡司令引荐,宝总远远等待,后面小旗子拉的线刚好穿过他的脑袋,是象征危险的构图。
他一回头,巫医生立马转头不看他,只让蔡司令叫他过去,宝总过去打招呼,还是只跟小孩子玩,很瞧不上他的态度。
(懒得配动图了大家自己脑补一下吧)第二场更明显,宝总站在泳池交界线,背后同样被线穿过。
他站着,蔡司令和巫医生坐着,他是唯一的对立面。
更有意思的是,巫医生前面刚叫他“在旁边先听听”,冲着蔡司令说“最近有批股票上市”,转手又把东西递给了他,要他挑一支入手。
看似轻慢,实则早就盯上了他。
第三场,蔡司令和巫医生的单独谈话,蔡司令试图帮宝总息事宁人。
但是,注意到了吗,当巫医生说到“但是”背景就有人入水,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场风波麒麟会压根就不想和平解决。
414这波骗局,赢家是谁?
麒麟会。
跟风者血本无归,414也被套牢,只有他们提前抽身两方通吃。
他们拉宝总入局,本来是想吃掉他的大钱,结果宝总没上当,还劝住了蔡司令也一分没买,只有些小散户跟风买入,可是小散户就算举债+杠杆又哪里比得上宝总的资金?
没把宝总这块肥肉吃干抹净赶出市场,麒麟会本就心有不甘。
其次,金凤凰背后的人是蔡司令,泄露消息的人也是蔡司令,连潘经理都知道宝总是“遇人不淑”,麒麟会能不知道吗?
他们只是不在乎,因为要打击的目标,一直就是宝总。
商海浮沉,除了朋友就是敌人,从报出40块幌子那一刻起,他们和宝总就只会是敌人。
2 “黄河路的闯入者”李李和宝总这段约会很可爱。
两人对坐,中间隔着火锅,是心理隔阂的可视化,注定达不成合作。
近景基本都是单人单画面,不带过肩镜头。
李李之前说不认识A先生,这里宝总就还她一句“不认识金凤凰”,用谎言戳穿另一个谎言,很幼稚的把戏。
但是问A先生时,宝总和李李背后都有灯,说明他们势均力敌
这里就只剩李李背后有灯了,优势在她。
空镜表雨停,等雨停的他们也要走了。
临走前最后一场谈话,是宝总用黄河路的来历,劝李李股市有风险。
李李之前说过,她在澳门赢了一座至真园,所以宝总提醒她,也有可能像盛四公子一样一夜再输回去。
出门前李李预言还会下雨,让宝总拿把伞,然后两人回家。
纷乱的电线构图表示未知的未来,雨会不会下?
对方会不会妥协?
两人都拿不准。
“鱼会长大”:当李李背后势力大到影响全局时,宝总想不合作都不行,就像当某些app工作必备时,我们再不喜欢也得用。
但是宝总不信。
两人分道扬镳。
听到打雷,加快脚步,想在雨落下之前赶到家,结果没跑两步雨就下下来了,拿着伞的宝总只好回头去找很有预见性的李李,先送她回家。
人送到了,宝总想扳回一局把伞留下,李李又预言雨还要下,身后的灯说明她的预言还是对的。
宝总还是不信,非要留下,最后果然淋了场雨。
这一整段剪辑节奏、音乐和宝总的嘴硬都很有趣,也暗示了最后宝总还是会回来找李李合作,即便他不情不愿。
顺着这个往前聊聊,黄河路保卫战,李李为什么会成为众矢之的?
剧里明面上说的是,她是外地人,没拜码头,黄河路老板娘团排外惯了,所以受欺负。
于是就有人质疑,前面争夺范总时,都能跟宝总斗智斗勇的李李,居然会被一群饭店老板娘整得焦头烂额,是不是为了凸显宝总爷叔神通广大,把她“强行降智”了?
也有人说李李只是不舍得这么早亮底牌,杀鸡焉用牛刀,靠山太大,才会在小麻烦上束手束脚,求助宝总,刚好既是求和也能拉近两人关系,何乐不为?
我的理解是:李李聪明不假,措手不及也是真,甚至她可能到最后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惹了众怒的。
有个藏得很深的理由,镜头隐晦表示过:李李探查至真园被针对原因时,有一幕衣着暴露得很突兀,既不是前面买烟时穿的高领,也不是之后查看厨房时穿的长袖。
这里本来没必要换衣服,我认为就是在暗示,李李的性感,也是她被针对的原因之一。
之前黄河路上被排挤的其他人,都有点相似性:倒闭的金凤凰老板娘,人家传她和宝总情投意合,她不否认,于是被排挤走了。
被赶出来的小江西,卢美林气的只是金项链吗?
更多是看不惯她喊自己老公“宝贝”罢了。
还有被打小报告的敏敏,领班看不惯她,因为她“领子开得低,坐客人大腿上喝酒”。
卢美林嘲讽李李时,说她是靠“一张脸,两张钞票”混的黄河路,怒斥杜红根时,又脱口而出“至真园傍大款,我每一分钱都靠自己赚来的”都在表露她对李李的敌意来源:李李太美,又太有钱,于是她觉得李李靠的是傍大款,她瞧不起。
这种心态很普遍,当一个美人身揣巨额财富,人们总会怀疑她靠的是男人。
黄河路的权力阶级很独特,饭店老板都是女性,生意场上她们敢闯敢拼,生活上却很守旧。
卢美林老公滥赌,赔了很多钱,卢美林一直兜底,就因为他俩结了婚,她咬碎牙也往肚里吞。
非常传统的思想。
仔细想来还蛮讽刺,即便在女子撑起大半边天的黄河路,即便是坐上了老板位置的卢美林们,依旧会受陈腐严苛的道德制约,审判他人也束缚自己。
所以,李李的“外来者”原罪,不在于拜不拜码头,而在于她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游戏规则——最明显的是【香烟】,这在黄河路是人尽皆知的情报来源。
李李是抽烟的(第5集她去买过烟)但她不知道在烟纸店买烟还能问问题,被景秀提醒才学会。
烟=消息,这道等式是从未有人教过她的潜层规则。
因为在外面商场上,这是纯男性社交符号。
剧里出现过很多次递烟动作,都发生在「男人和男人」之间:范总递过给张总,陶陶递过给范厂长。
唯二的女性送烟,一是日日鲜老板娘给胖厨(没拍画面,只存在于李李口中);二是李李送烟。
她们都只是投胖师傅所好,不构成任何情谊。
接烟=达成交易的习俗,阿宝在还得从黄牛手上买股票时就已经知道,长袖善舞的李李却毫无敏锐性,因为这是她完全陌生的另一片领域。
还有她的张扬。
宝总说她“换个煤气管,封了半条黄河路”,她第一反应是去重走宝总路,重点查看煤气管道,以为有人对灶台动了手脚。
查完发现没问题,才开始回忆厨师和宝总的交流细节。
被提问时李李的反应很可爱,她真的不觉得大规模封路有什么过分。
宝总问,她的表情明显疑惑,开业前就挖了,这么久才问?
其实宝总是提醒她大张旗鼓,必招眼红。
破解之法只有把拓宽的管道分给大家一起用,否则一开始就别那么显眼。
她张扬惯了,没想过还有这些后果。
此地的生意经就是要学会“不响”,爷叔教了宝总,可没人教过李李。
所以他俩办事风格差异明显:为抢三羊单子,李李请来记者,既壮至真园声势,也满足范总虚荣心;而宝总习惯一声不吭,跟沪联徐总合作不声张,请来费翔这么大腕,别说记者,连范总都瞒着。
“虚张声势”这一招在资本市场上很有效,宝总发家靠的就是借钱炒股,只要胆子大,一夜就翻身。
但黄河路不吃这一套。
李李以为自己拉的仇恨要从至真园开业之后才算起,实际上从她摇曳生姿踏进黄河路,重金截下金凤凰开始,被针对的因就已经埋下。
3 🕶️偷心的神第14集,宝总回忆雪芝,电影感太强了。
镜头美到像是王家卫拍爽了奖励自己尽情发挥一集,非常文艺也非常用心。
宝总看向窗外,接连两个镜头都是身处暗室,看向窗外暖阳。
他在追忆哪段似水年华?
下个镜头他就睡在了公交车内,说明是跟公交车有关的回忆。
至于这里是真的出门坐上了车,还是他的梦境?
都可以。
总之他现在是孤独的,无法被光温暖的,只能和歌词一样,在清冷的长夜里越来越孤寂。
从公交车到公交车,一个相似转场,完成时间线的跳跃。
顺着阿宝视线,看到站在光里的雪芝,很明显,她就是曾经温暖阿宝的那个人。
这里看向雪芝的,是93年的宝总,不是78年的阿宝,眼神、穿着、气质区别都很明显。
所以后面整段回忆,都是宝总在以旁观者视角,带我们重温阿宝的过去,带有强烈个人情绪。
出字幕,正式开始78年的故事。
先是一个全景俯拍,交待店里人满为患。
阿宝出场,隔着玻璃向里望,想插队,把别人哄走,自己塞了根烟给店员,走后门成功。
上期说过,递烟是个男性社交行为,这里更明显了,78年还是工人的阿宝就已经熟用这一套,这是男人们无师自通的小技巧。
雪芝出场,同样是隔着玻璃向里望,雪芝的脸就不像阿宝那样清晰,始终有前景遮挡。
这里本来快要露出全脸了,镜头立马切走。
为什么?
后面有解答。
火锅戏还有个小细节,是有个路人想坐阿宝左边放衣服的位子,他不让,说是给女朋友留的。
后面雪芝来了,他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雪芝,然后坐到了右边空位。
所以左边还是放的衣服,并没有人坐,他们两人占了三个位置。
你可以说这是导演为了在构图上把他俩和其他客人区别开,突出重点,也可以站在路人角度说小情侣真讨厌。
谈恋爱嘛,总是眼里只有对方,顾不了其他人的。
火锅转火锅,依旧升腾的蒸汽,依旧看不清的脸。
注意后一句台词:“但是我看清了我自己”,很重要,和之后某个镜头共同构成了这场戏的戏眼。
10年后,拍阿宝时是过肩镜头,说明在他心中雪芝依旧重要,而拍雪芝就是隔着栏杆的仰拍,完全不带阿宝身影。
玻璃上的花纹,和火锅蒸汽作用一样,就是为了让她的脸无法看清。
背后窗帘颜色泾渭分明,两块玻璃也有很明显的线条分隔,都是界限的可视化。
因为她这次回来,就是来斩断前缘的。
雪芝给自己取名蓓蒂,说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可是给自己取前男友初恋的名字,真没别的心思吗?
要知道,10年前她还在当售票员的时候就已经学习英文,不可能只知道这个英文名。
取这个名,也许是讽刺自己被当做了替身,也许是嫉妒别的方面比不上蓓蒂至少名字可以一样,总之试探也好,怨念也罢,都是对阿宝的放不下。
“在我心里,雪芝是雪芝,蓓蒂是蓓蒂”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和蓓蒂有哪里相似,我喜欢的就是你,你不用跟谁比。
很动人的情话,雪芝抬眼,明显也被打动了,但她没有心软,反而说了更伤人的话。
雪芝说她心平了,当初的分开是对的,人要往高处走,她不后悔,阿宝想证明她错了,就要走到比她更高的地方去,证明她当年不离开也能有好未来。
于是雪芝亮出自己的薪资,是打击,也是目标。
注意这个镜头,这场戏雪芝的脸唯一清晰的瞬间,就是她亮出两万块收入的这一刻所以前面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遮挡雪芝的脸?
就是为了突出此刻清晰的冲击力。
当她举起那张纸,连火锅蒸汽都消失不见。
从10年前到现在,那些氤氲的蒸汽,就像是为回忆套上的滤镜,让人看不清面容,却还是记得当时的美好。
直到心上人亮出如此具体的数字时,一切幻想都瞬间破灭。
阿宝看清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自己的差距,和现实的冰冷。
最后两人终于有个同框镜头,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有距离,前景还有重重阻隔。
之后回到1978,继续填补阿宝雪芝的恋爱细节。
这一段的重点在「光」,雪芝每次出场总是带来温暖的光。
阿宝则会从逼仄的小巷深处朝她奔去。
而没有雪芝的13路,就是凄风冷雨,黯淡无光。
热恋期的构图也很有意思:坐得远了,就安排影子在窗户里依偎。
一站一坐,就隔着窗户拍,总之要把你俩框在一起。
无论是拥挤的人潮、公车的扶手还是远处的竖框,都别想把他们分开。
上一秒隔着玻璃看的是热腾腾的火锅,下一秒就只剩冰天雪地,是时间的流逝,也预示感情从暖到冷。
雪芝依旧携光而来,只是这次阿宝站在明暗交界处,再也无法被她照亮。
红色应该算雪芝的代表色——她挥舞的小旗子是红色,戴的围巾也是红色。
胡歌在采访里说,雪芝的红围巾还是剧组用他妈妈留下的旧绒线织的。
10年前她的红是柔软贴身的红围巾,10年后就成了精致昂贵小香风外套,身价暴涨,体贴不再。
从左向右的蒸汽,接同样方向的蒸汽,感情散了,火锅店也空了。
最后离别时刻,色调完全变冷,大面积的黑压住情绪,红色彻底不见,黑色衣服黑色的车,仿佛在祭奠他们逝去的爱情。
雪芝最后不舍的眼神,阿宝没有看见。
他们在贫穷的公交车上相识,如今出租车载着雪芝离开。
或许有留恋,但开往未来的车不会给她为爱停留的时间。
背后的路人也和他们一样在背道而驰。
最后阿宝再看那辆公交车,已经不再散发着暖光,或许这才是13路真实的模样。
因为发光的从来不是公交车,也不是好天气,而是那个人,或者说,是有那个人的美好回忆。
4 结局:伏笔回收《繁花》大结局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墨镜王居然如此温柔且工整。
温柔在交代了每个角色结局,不论大小,都还算好;工整在回收了前期无数伏笔,把「契诃夫之枪」理论运用得淋漓尽致,简单回顾下最后几集跟之前剧情的呼应。
第30集导演还是小小地炫了下技的,开头这段蒙太奇,回顾了宝总一生,也解释了他最后选择离开的理由。
离开和平饭店前,回头看,看的是自己这7年。
坐上老板椅,起身,顺着视线转场,也曾风光无限,志得意满。
兴奋过后,就是应酬回来只剩孤独,开始要吃药入睡,出过车祸受过伤,从只怀念蓓蒂一条鱼,到后来雪芝去世,鱼缸里变两条鱼了。
再看窗外,再也没有他想抵达的约定终点,只能看见第一集里才建的东方明珠,已经快要落成。
时间过去了,时代也过去了,阿宝这趟十年之约的列车提前到站了。
总结得非常精炼。
剧情初期是麒麟会坑了宝总手下的发根,如今宝总舰队倒是早早全身而退,反而麒麟会舰队被宝总拿捏住了命脉。
很多人好像没看懂为什么麒麟会要接下宝总盘子,其实巫医生说的很清楚,他们也重仓了。
所以接盘维持股价不再下跌是自救,宝总完蛋,他们也完蛋。
曾经为利益背刺者,现在被利益捆绑,天道好轮回。
宝总不急,是知道麒麟会舍不得陪自己倾家荡产。
第二个很有对比性的是强慕杰。
开会时特意说“证券交易靠的是知识不是运气”,是在酸玲子之前说宝总“运气一向蛮好的”;说要收宝总的尸,结果自己被收尸;说要“让所有人踏空”,最后只有自己踏空,非常逆向言灵的强总,少说几句可能还不会这么惨。
而且强总每次都是嘴上说“我把至真园送给你好不好,我给你开个更大的好不好”,说没用的呀,你要像宝总一样直接送、直接给她买机票,或许玲子还真能跟你走。
毕竟玲子就是嘴硬心软的人,嘴上说不信运道,实际上却因为害怕“借运”是真的,几年不敢离开宝总。
而且她还说“没被人这么在意过”,光这点强慕杰已经比宝总强了,可你不争气啊!
光会动嘴皮子有什么用!
最后强总进了局子,玲子还赴了他随口的约,去香港开新店了。
把夜东京的一切都留在了上海,一个人重新开始。
玲子是真的有本事,到哪儿都能凭自己扎下根。
对玲子最大的改观,是她说出那句“从第一天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时。
之前一直以为她不离开,是对宝总仍有期待,在等一个从家人变成爱人的机会,蛮恋爱脑的。
听了这句话才明白,她一直知道她的爱不会有回应,所以这么多年纯粹是在报恩,和害怕有万一的谨慎,一下子就多了几分清醒的悲剧色彩。
陶陶的结局也有很多细节。
芳妹怀孕24集有暗示过,她想买小孩衣服被陶陶骂了,说芳妹藏不住事的,怀了孕他肯定知道,结果他直到芳妹流产还在外面浪。
陶陶第一集出场是借钱给阿宝,被芳妹骂“你们两个结婚去好了”,他那个时候就是为了兄弟不顾婚姻的人。
阿宝两次借钱都是找的他,有人说,陶陶就是没遇上爷叔的阿宝,观众会这么想,陶陶也会。
所以他一直暗自在跟阿宝比,比不过派头就比潇洒,越向阿宝看齐,越想逃离芳妹。
直到最后终于意识到拥有的才是真实的。
这个镜头眼不眼熟?
和宝总回忆雪芝时是一样的,他们都被爱情照亮。
过去竖起衣领这个动作陶陶只跟宝总做,表示亲昵,现在他的衣领终于也为芳妹而竖了。
顺着这里说下我对A先生和宝总长相一样的理解:有人说A先生是阿宝那个哥哥?
我不太信,如果他俩真长一样,为什么强慕杰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更倾向于是种意象手法,就像14集回忆里雪芝的脸总是看不清,只在阿宝看清自己的那一刻变得和2w块一样清晰具体;还有芳妹的脸总在镜头外,除了结婚那天,她靠陶陶的爱而活,她的形象也以陶陶视角建立。
陶陶觉得她凶,她就如鬼魅般恐怖,只有陶陶爱她的时候,观众才能看清她的脸。
所以面容清晰也是爱的一种表现,李李记住A先生的是他的吻、他的死和他留下的痛,当她逐渐爱上跟A先生相似的宝总,记忆里的A先生也被融合了宝总的脸。
我是这么理解的,不一定对。
爷叔这边也有前后呼应,一个是介绍语:“如果做生意是门学问,他绝对是个老法师。
”爷叔出场时宝总这么介绍过他,爷叔离开和平饭店时,宝总依旧这么总结他。
一样的句子,却表达了不同的态度,前者崇拜,后者分歧。
说到分歧,爷叔和小汪抢单子,是因为他认定了宝总如果在股市输了,就要靠实业求生,也就是跟沃尔玛建立长期合作,所以第一单的牛仔裤就至关重要。
爷叔为宝总选择的逃生通道是抛开人情争夺市场,可实际上最后宝总的逃生通道是川沙那块地,也是他最开始送给发根儿子的礼物。
宝总的逃生梯不是六亲不认铁血手腕,而恰恰是“老法师”觉得累赘的心软人情。
不过我也不觉得爷叔离开是因为失望,第一集他就说宝总“老想着苏州河的勾当”,说明宝总一直是这样的呀,爷叔离开可能还是看清了宝总的决心,既然就是为了离开,那他也没必要再留了。
全剧最后一个镜头是《繁花》原著,对应第一个镜头,故事讲完,书已合上。
至此,我终于理解了宝总那句话,他无旧可念,我看完《繁花》估计也要很久无剧可看了。
阿宝不吃鱼,他说鱼太多刺了。
阿宝心里有两根刺,一根是蓓蒂,一根是雪芝。
蓓蒂变成一条金鱼游走了,带走了阿宝纯真美好的童年和懵懂悸动的回忆。
于是阿宝养了一条金鱼,雪芝走后,阿宝的鱼缸里又多了一条金鱼。
雪芝带走了阿宝全部的爱。
从此,阿宝变成了宝总,不会再爱人的宝总。
雪芝死在93年的11月。
汪小姐的外贸抢单发生在12月。
爷叔说:“这是你的退路,是你的底牌,不能丢。
”可雪芝已经不在了,退路留着又有何用。
外贸单也好,后来的平仓退市也好,已无半分留恋。
繁华褪去,宝总在雪芝死后又变回了阿宝。
自始至终,他只爱过她一人。
「男女之事,源自天时地利,差一分一厘,就是空门。
」“遇见汪小姐之前,我也曾毫无保留地爱过一个人。
”宝总看到此时的汪小姐,想起了彼时热烈爱着雪芝的自己。
汪小姐是曾经的阿宝,宝总是曾经的雪芝。
汪小姐明亮,真诚,直率,热烈,一张白纸遇见了最浓郁的墨,就这么爱上了。
汪小姐是三个女人中唯一不会接受宝总金钱馈赠的那位。
因为单纯,因为理想主义,在她心里,她对宝总的感情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她想要的也从来不是凯迪拉克。
一如年少的阿宝不懂雪芝为什么会离开。
只是宝总已经不会爱人了,他对汪小姐是革命友情是怜惜是爱护,独独不是爱情。
我不止一次在想,要是汪小姐遇见的是二十岁的阿宝该多好啊。
人生的出场顺序,命矣。
雪芝没能赴阿宝的十年之约,汪小姐赴了五年之约。
只是汪小姐在浦东,阿宝在浦西。
“大家都在说宝总做得好,是借了我的运道,我是不相信的。
但是我一直不走,是我生怕,万一这是真的呢。
”这是我认为整部剧最感人的一句台词。
玲子拎得清,一开始就知道她和宝总没可能。
但玲子心里有宝总。
她默默地为宝总撑起一片港湾,是最温暖的后盾。
她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守候着宝总,等那个不可能中的「万一」。
浪子总要上岸的,或许呢。
直到珍珠耳环事件,她看清了一切,放下了一切执念。
但玲子心里有宝总。
她走了又回来,为了那玄乎的运道。
过去守护宝总,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向宝总邀功或者刮油,可这次,连宝总也不知道。
比黄河路更加不响。
“我无旧可念。
”李李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白月光,和宝总一样「无旧可念」,所以她可以在和宝总的拉扯中游刃有余。
陈珍永远只属于A先生,就像阿宝只属于雪芝。
可在某一刻,李李可以只是李李,宝总可以只是宝总。
他俩是最势均力敌的一对,发乎情,止乎礼。
他俩的情愫微妙在于双方的克制,彼此都知道最热恋的爱都有归属,却依然不由自主地吸引和靠近。
是你来我往间不经意的撩拨,是剑拔弩张间性张力的碰撞。
放到现实中,这应该是最有可能在一起的一对。
但我还是最心疼汪小姐!!!
因为我狠狠带入自己了!!!
我真的哭死!!!
下辈子一定要早恋去当男人的白月光!!!
人性复杂,感情更是其中最复杂的部分。
感情从来不是等价交换,魏总对汪小姐,强总对玲子,不好吗?
但不爱就是不爱,说再多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顺其自然,不勉强。
到最后,谁又不是一个人呢。
一口气看了四集沪语版繁花,看完又自己反刍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就泛起一种热闹过后的空虚感。
节奏非常快,人物关系做得也足,阿宝是大主角并不影响其它人物形象的落地。
镜头语言光影运用不用说了,都是电影级的。
想起董勇老师说的很多场景都是使用单机拍摄,难以想象每一条要拍多少遍才能剪出这种全方位无数个角度的镜头向你扑面而来的效果。
胡歌的阿宝太太太帅了,是跟他以前的银幕形象完全不同的质感,是完全挖掘了本人气质优势并进行王家卫式加成之后的高层次魅力展现。
第一集阿宝到宝总的变身,第二集宝总决定现身黄河路两段镜头,可以说摄影机都肆无忌惮的对胡歌进行了全方位的凝视。。。
充满爱意的凝视,并把这种凝视通过爷叔的定格表情充分展现了出来[色]。。。
要我说,这就是导演的内心表达!
剧情也做得很足,第一二集是人物出场加背景介绍,容量极大,还完整的插入了一个股市老鼠仓的故事。
宝总股市遭人暗算,大度接盘,人情做透,后面还大有故事可讲。
三四集集中在外贸生意过招,无招胜有招,跟李李拉扯的第一回合结束。
三个主要女性角色都讲清楚了,情场商场纠葛一触即发。
演员表里有雪芝,海报里有金鱼,出场角色的戏虽然都是新写的,人物历史都跟原著有勾连。
我感觉,这个戏写到后面,还是会跟前尘旧事搭上电流。
确实不像电视剧,也不像王家卫电影前作,不知道是不是适合电视剧受众和电影受众的口味,但我看的超级开心。
谢谢墨镜🕶️。
如果我说王家卫把小说<繁华>拍成武侠剧<繁花>,会不会略嫌夸张?
也并非全无前科。
他拍<东邪西毒>,曾经自谓(或有评论者说?
我忘了)是用爱情片的方式拍武侠片,大侠也好,侠女也罢,不管武功是高是低,无论是何门派路数,亦理不得身处沙漠抑或树林,心中都有思念的人和遗憾的爱,欲求不满,困住他们的不是江湖而只是贪嗔痴,所有刀剑技艺和飞檐走壁,为的都是逃离,然而到了最后,终归回到原点,心,自己的心,心的蜘蛛网络,迷途迷路,又或者,明知道前头有路却仍不愿走向出口。
不忍,不舍,不转转身离去。
这番拍<繁花>,王家卫等于“二创”,抓住小说里的场景和人物,在基本的关系上,替他们另写人生。
在他的镜头调动下,胡歌饰演的阿宝本来是个无名小辈,遇上老谋深算的爷叔,受到调教与指点,从情世故到投资技俩,以至穿着打扮,皆被启蒙,由是走上青云之路,成为黄河路上被景仰与追随的“宝总”。
这岂不似武侠小说里的常见情节,武功的飞跃,人性的成长,皆由有幸得到师傅指点,读了独门秘笈,养成了满掌满腿的威风,从此闯荡江湖,杀人也救人,在黯黑的险阻里建立自己的光荣?
爷叔是武侠小说里的祖师辈,背后谋划,指点江山,绝大多数时候料事如神,连宝总亦对人竖起姆指说“爷叔是神”。
王家卫更安排爷叔讲出连串金句,做人该如何如何,赚钱要怎样怎样,他似看破人世苍桑,人性的幽微与琐碎,他看得透彻,更愿意把练就的武艺传授给通过他考验的宝总。
是的,宝总与爷叔渐有矛盾,互感委屈,互有抱怨,可是每当接近了危险甚至绝路,在迷茫失落的时间,宝总仍是会从爷叔的嘴里寻求指引与支持,而爷叔亦肯用嘲讽的语气给他意见,然后,投以怜惜和包容的目光,让他有勇气抖一抖身上尘埃,挺剑再上。
至于戏里的其他善男子善女人,莫不如是。
黄河路上的女老板女经理们,范总魏总这个总那个总们,营营役役的看似跑老套却实质有自己的喜怒生活的市井们,都是江湖里来来去去的各路大小侠客,从历史看,只不过都是时代的过客,但别忘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他是他,她是她,所谓“他们”,只是方便而虚假的总称,底下隐藏着无数的斑驳的生命史。
每个人,之于自己,其实都是一个独立的门派,或彰或不彰,但都有独特的生存方式,然后呢,合构了一个叫做江湖的世界。
至真园,夜东京,像武侠小说里的派别总舵,或武侠片里常见的客栈,女老板女经理是舵主,是店主,客人进进出出,她们冷眼看众生,但是,可怜身是眼中人。
<繁花>,是现近代武侠剧;王家卫,是影像的武之大者。
先谈王家卫,看到好多人在说王家卫的镜头和光影是顶级。
确实,王的升格和抽帧很适合表现纸醉金迷的氛围和细碎哀婉的情感,但是并不适合在这部剧里面。
作为长篇电视剧,只能使用细碎的插叙和小范围倒叙,不仅没有增添什么艺术感,反而变乱了叙事节奏,失掉连贯性。
因此,那些升格、抽帧,以及大量运用的镜面、用窗户分割的人像,没有融入剧集,非常突兀,仅仅是加剧了破碎感,并没有如曾经的王家卫那么灵动。
还有王家卫独特的光影,莫名的染上了大陆影视剧常见的“塑料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和香港那时的创作环境不一样了。
再谈现实主义,上海的影视曾经充满现实主义,从解放前的《城市之夜》《万家灯火》等等佳作开始就如此,并不一定要搞宏大叙事,而是聚焦于市井小民的日常生活,通过表现离劳苦大众最近的柴米油盐,让观众看到自己的生活的影子,让人们在得到娱乐的同时,也更了解自身的切实的需求,以及该如何去面对生活。
而现在的作品,包括本片充满了“中产阶级”对所谓“上流社会”最刻板的幻想,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左翼立场,再也不站在最广大人民群众一边。
本片在一切向钱看的同时又把资本市场庸俗化为一些人情世故,好像几个人,几只“有型的大手”就能安排好一切。
聚光灯下的资本家的一切都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充满腔调,既讲钞票也有情义,每个人都深思熟虑,智慧非凡,即使进了班房,也依旧潇洒。
而无产者,那些生产线上的女工、饭店的服务员,没有名字,没有镜头,仅仅被异化成了一排数字,仅有的镜头是急着抢钱,急着讨薪。
非常短视,是只顾蝇头小利的“资本的障碍”。
小江西、美萍更是典型,他们就是要把底层人物刻画成最市侩的样子,把无产者中最不好看的嘴脸拿出来,告诫所有人:你没有这个关系,没有这个能力,只能靠着投机取巧尝试阶级跨越,最终还是一场空,安心做你的服务员、小职员就可以了。
可是现实呢?
无数的工人农民,都在辛勤劳动,任劳任怨,我相信这才是大家身边无产阶级的底色。
而资本家才是为了那一点小利去残酷的剥削工人的人,搞狼性文化,无耻的要求996无偿加班,隐瞒矿难、偷税漏税等等罪恶数之不清。
再加上赚到钱之后固步自封,搞垄断、搞官商勾结,对上搞腐化,对下出重拳。
他们真的是能力出众吗?
如果是我们回到那个时候,做的会比他们差吗?
为什么现在我们做不到了?
难道不是他们把爬上去之后,把路堵死了吗?
到底是时代全靠他们拉动,还是他们乘上了时代的“快车”?
即便只是为了娱乐,我们也只配这样的娱乐吗?
当中产阶级沉溺于这种幻想的同时,以为自己也能乘风破浪,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时候,再回头看看自己,自己到底是宝总还是汪小姐,是梅萍是金老板还是小江西,亦或只是那一串脸都露不出来的下岗员工,在股市赔光了所有,只是那一串几百上千亿的数字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1,甚至是一个0。
再回到本片,几位演员的演技都非常在线,王家卫也成功拍出了这一部为改开献礼的电视剧,一切似乎真的如同繁花。
可是有心的观众应该都能感觉到其中滑腻的不和谐感:我们不是那样的,他们也不是这样的。
在王之前的片子里,这种不和谐感还不严重,因为那时候他只用向资本负责,而这部片子,不只是资本,还有比资本更上面的东西。
当我们看到在27号里面,来办事的人累死累活等一天,而里面的人还在集邮票、跳操,一切都要靠关系,我们不禁要问一句,经济起飞,生活水平改善,真的是靠私有化,靠改开吗?
到底是靠那些在豪华酒店里,在宽阔的办公室里玩金融游戏的人,还是靠无数工人、农民、管理者、科研工作者、记者、教师、医生等等辛勤劳动得来的。
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答案。
不过至少我们应当知道,有些其他东西,那真的是要怪改开了。
这些悲剧,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只会一遍遍重复,这就是异化,不仅无产阶级被异化成生产资料,被消费主义裹挟。
就连资本家也不过是资本的工具,我相信很多人创业之初真的是想做实事,想要救国救民,可是你不够恶怎么在资本市场上赢?
你不够坏自然有人够坏,要不然你就惨遭淘汰,要不然就只能变得一样坏,一样的去残忍的剥削工人,一样的去构建垄断的壁垒。
在这个制度下,无论是无产者还是资本家,这是我们谁都逃不掉的悲剧的宿命。
补:再谈现实主义很多评论批评我说不该所有的影视作品都去搞阶级斗争,不该每个片都拍苦难。
首先感谢各位的评论,然而这并不是我我想表达的重点,我的题目已经说了,问题在于缺乏现实主义。
我们的娱乐当然可以不讲阶级,谈政治是很消耗精力的偏严肃的事情,工作已经很累的情况下不可能天天去研究政治。
大家当然需要一些纯粹的娱乐,比如我也看日本动画、各种爽片、cult片,相信没人会在里面找阶级问题,没人会去那里找现实主义。
但本片显然不是这种不涉及阶级的故事,那既然题材如此,就不该抛开现实主义,如此庸俗化,这是最核心的问题。
因为这是我有感而发,一气呵成的影评,结构没有很严谨,后面谈论阶级的内容有点多,还请各位把关注重点移回现实主义。
到底什么样的影视是具有现实主义的,我想举几个例子。
首先是大名鼎鼎的《大空头》,是资本相关题材,这个片子讲的是2008年次贷危机中,几个人早早发现危机爆发的预兆,也是抓住了时代机遇,大赚了一笔,里面也有各种资本斗争,这方面和本剧一致。
但是《大空头》做到了娱乐性和现实主义兼具,不仅电影拍的很有趣,讲的故事也很真实,不像本片这么虚头巴脑,靠点江湖习气就能“惩恶扬善”等等。
再极端一点,即使是明显回避阶级问题,为美国新自由主义站台的“反动”影视作品(笑),依然可以有现实主义,比如《决战冰河》《那些最伟大的比赛》等等,这些电影不外乎描写小人物穷且志坚,顶着自家的贫穷、外人的阻挠,坚持自己的梦想,拼尽全力,最终打败专业人士,实现“美国梦”的故事。
(我把一个影评放在这里https://www.douban.com/people/68866849/status/4454248999/)这种片子妥妥的想要搞“阶级调和”,想让人们看看别人努力就会成功,那你不成功只能怪自己,要相信新自由是最棒的。
然而至少他们仍然着墨于现实的部分,小人物遇到了什么困难,如何努力,如何成功。
别说《大空头》,哪怕拍到这种程度,我也绝不会这么严厉的批评。
当然王家卫有他自己的风格,肯定不能要他按照别的导演的路子学,但也他得有自己的现实主义吧?
真的比较了解王家卫其他电影的人,肯定能感觉到这片子和他以前的作品差的很远。
这才是本文的核心。
新年在朋友家看《繁花》,一开场胡歌车祸,因为一只414股票。
朋友讲自己买了大盘股,竟然跌去40%,“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回家之后看后面“宝瀛大战”,小江西跟着买601,结果大户胡歌强总之类的赚的盆满钵满,散户如小江西之类只能套牢。
后面辛芷蕾被请进局子喝茶,我还以为在拍“本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艳光四射高跟鞋皮裘裹好。
一看就知道这只女人不简单,但是从口里也挖不出东西来。
真是市场没有监管可以为所欲为。
散户买股票真的要慎重。
最好是不要买股票,不一定哪一天人家内幕消息操纵股市玩的飞起,买大盘都好跌去一半,真的不太合理。
以前中国人爱买楼房,现在国内房地产业暴雷了,难怪中国人跑到英国,新加坡去买楼房。
是在是没有别的投资渠道。
一回饭店,胡歌一拉后备箱,里面几箱子钞票。
公安局也是吃白饭的,稍微盯一顶,这不就是证据?
不然你做外贸的干嘛给人家开饭店的送钱,正门送进,整条黄河路都看就发钱。
要是纯粹轧姘头,这也太大张旗鼓。
果然晚上人家就开车来接人,大晚上还能送到哪里去?
车戏拍的太隐晦,辛芷蕾倒是点名只想“睡一觉”,胡歌在大马路上看着普希金还要吃一根事后烟。
电视剧的《繁花》,大概是想走美国肥皂剧的编法,人物一惊一乍,剧情起承转合,夹杂些回忆闪回,然后穿插些悬念配乐,中间再搞些搞笑桥段。
演员和镜头是美丽的,也就磕嗑瓜子看下去。
只是里面道德太可疑:一个就拿100块工资有旧社会大佬气质的爷叔,好像武侠小说里无欲无求只想带个徒弟的前辈大侠风清扬周伯通之流,带着胡歌这个小弟投机做生意,也不知道图啥。
股票市场就不讲了。
道德实在是可疑,可疑,真的也不能怪人家散户倾家荡产来撞你。
做生意这条线还不错,请个费翔就能红遍上海,费翔老师真是顶流。
27号的道德也是可疑,办公室斗争,你要真说冤枉,汪小姐也并不怎么冤枉。
宝总这只男的,真当不行。
本来看看以为导演想塑造一个唐僧,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人到中年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后来看看,原来也就是一个中年土老板,处处留情,传说中的三不渣男,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
特别雪芝这一段,真的是败笔。
特别是看到女人嫌贫爱富,才痛定思痛要下海拼杀,这也太美国,眼熟不拉,是不是像How i met your mother 里的Barney。
看到前女友在做服务员,跑过去问个么我发达了带你一起发财,真是看的难受。
这一节,到底是谁爱钱,看的一清二楚。
原著里总是“不响”,这才是该“不响”的时节,有情人一上来就谈钱,真是庸俗。
我特别喜欢马伊琍在日本的故事。
比较童话。
红围巾呢大衣的马伊琍笑的明眸皓齿,镜头像90年代广告。
很元气充满希望的感觉。
在门口送胡歌一只上上签,天真的有点十三点。
反而是胡歌这只男人,心里想的是做买卖。
导演后来还是打算演一出灰姑娘戏码。
可是回了上海,等不到浪子回头——自己翻新饭店做日料宰外宾游客,回头搭上深圳的强总。
我是觉得心疼的。
胡歌说这账不要算了,确实是,这个账是算不清的。
人家在等一个等不到的人,她心里没有数,你自己心里也没有数?
这个时候不声不响,是想好处占尽。
蛮绝情。
汪小姐比较“良家”,人物是可爱的,胡歌大概是比较动心的一个。
可是汪小姐要一个结果,宝总嘴上讲讲要避嫌,心里大概滴滴清,他喜欢27号的汪小姐,离了27号的汪小姐不过是个蛮可爱的小姑娘,自己下海要和他抢生意,他还要去吓唬一下人家。
至于要和汪小姐结婚,这件事,宝总是肯定想也不想的。
暧昧的时候吃一客排骨年糕是情调,娶回家天天吃也要腻味老掉。
不过看到汪小姐和貂总合伙开公司,我击节赞叹,实业家总是好过股市里空手套白狼的经济犯,“身边人不一定最喜欢但是要珍惜”这句话我还是蛮喜欢。
李李,和宝总我看是相当般配的两个人。
露水夫妻。
精神上相当契合,惟金钱论。
繁花的原著里,李李这个人就像港片里的传奇女人,搜集断手断脚的玩偶——这个爱好曲家瑞老师也有,但是带了男人回家,不开灯,缠绵完了,再自述身世,玫瑰刺青,好像凄艳的女鬼。
原著是鬼气森森的一本,像聊斋,阿宝比较像书生。
聊斋里的书生,一般都没有什么大用处,好处是胆大,多情。
李李讲,阿宝不结婚因为心里一直有个小姑娘。
这就是玩笑话,我是不相信十岁的青梅竹马和三十几岁中年人的男欢女爱并提,不过是临水照花的自怜。
好日子小时候一早过完了,人受了太多折磨,老了倦了,懒得再去深究爱情。
日久天长又怎样,比起无情,更像是一种懒惰。
等看到李李剃度出家,阿宝倒后悔起来,男人有时候就是有这种自我感动的英雄主义,李李说要嫁人,他在一边叫自己“娘家人”,真是好笑。
两个人心里怎么想,大家都懂。
到了人家牌一推下桌了,才晓得曲终人散的寂寞。
理解,但是没有意思。
汪小姐更像女鬼,到了末了像怀了蛇胎。
非常凄厉执着。
但这个人凄厉的也没有什么道理,所以更加显得恐怖。
不明白为什么作者对她有这么多的恶意,市侩的女人,汪小姐后面的梅小姐,作者安排她贪图富贵又打回原形,还是比较心慈手软。
男人比较喜欢圣母/处女一类无暇的女人,春香,蓓蒂之类的,为了保持她们的圣洁性,安排早早离去,成为永远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我还是比较喜欢小琴的故事,也像是女鬼——最后坠楼,警察拿出日记,原来爱情也是精心编织的假象。
等着书生上钩了吃干抹净。
我还蛮喜欢这个故事,因为爱情上当受骗的女人多见,因为爱情上当受骗的男人少见。
我是九十年代没有吃过什么苦的人。
知青故事是我外婆那一代人的故事。
听过觉得非常恐怖觉得没有必要。
在法国,有太多动物保护主义,要人吃素,因为要避免“souffrance inutile”——没有必要的忍受痛苦。
我想中国人,尤其是我外公外婆那一代人,听了肯定要翻白眼,中国人一辈子要忍受多少souffrance inutile。
谁来关心你鸡鸭鹅猪过的开不开心,牛要听莫扎特,鸡要走地。
中国人在乎的是桌上的小菜吃的开不开心。
别的不可以掌控,至少吃什么还是可以自己做主。
说到底我还是喜欢看小情小爱,怪力乱神的故事。
大叙事,大时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故事,还不如打开电视看春节前的新闻联播,一切都稳中向好,螺旋上升,年年丰收,家家团圆,让人心平气和,充满希望,不是吗。
剧集《繁花》第二集开场,马伊琍饰演的玲子非常聪慧地用蟋蟀叫“洪七公”还是“欧阳锋”让假扮陈梁的人现了真身。
熟悉王家卫的人看到这里不禁莞尔——洪七公和欧阳锋都是他当年电影《东邪西毒》中的角色。
电影《东邪西毒》改编自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
结果,除了这几个角色名,王家卫的电影和金庸原著几乎并无太大关系。
循着这样的惯例,王家卫的剧集《繁花》和金宇澄的小说《繁花》其实也是有着同样角色的不同故事:繁花开两朵,各自表一枝。
据说,当初王家卫非常喜欢金宇澄的《繁花》。
但,就看了一遍,“看完之后,马上盖起来,看一次就够了。
”于是,剧集《繁花》根本就是一个属于王家卫的新故事。
就像《东邪西毒》中王家卫只保留了金庸笔下的角色“欧阳锋”“洪七公”“黄药师”一样,剧集《繁花》也只保留了男主阿宝这一条线。
围绕着男主阿宝,各路人马悉数登场:有老谋深算的爷叔,红袖添香的玲子,风情万种的李李,劳心劳力的汪小姐,交情笃深的陶陶……还有魏总、范总、葛老师、菱红……一幅上海滩的众生相,黄河路上的繁花图。
“独上阁楼,最好是夜里。
”是小说《繁花》的开头,也是剧集《繁花》的开头,阿宝一个人独上阁楼见爷叔,当时正是上海经济腾飞的前夜,他抓住了机遇。
王家卫将《繁花》拍成了一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上海滩的商战大戏。
男主角阿宝从踌躇满志但身无分文的阿宝变成威震上海滩的宝总。
胡歌饰演的他一出场,就是人人笑脸相迎,个个趋之若鹜的宝总——大家都想跟着他发财。
然而镜头一转,当年他为了跟爷叔学做生意发财,去找发小陶陶借钱,拿到了钱在菜市场狂奔,一路被追打,被扔菜叶子,狼狈非常。
胡歌很好地诠释出了一个接得了地气,也梳得了油头的阿宝;诠释出一个喝得了泡饭,也谈得了动辄千万级别生意的阿宝。
如今的胡歌越发游刃有余。
经过了《琅琊榜》,经过了《南方车站的聚会》,又经过了《不虚此行》……他既演得了精致,也能演得了落魄;既能穿得了西服“三件套”,也能沉住气和生意场上的一干人等斗法。
我觉得剧中胡歌特别亮眼的第一个镜头是阿宝赚了第一袋钱在约定好的报刊亭前等爷叔,左等也不来,右等还不来,眼看相约的时间已经过了,眼看着天色都已经黑了。
这时候有巡逻的人经过,问他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
阿宝回:“等人!
”胡歌说这句台词的表情有一点委屈,又有一点生气,还有一点沮丧。
很好地表现出了那一刻阿宝被爷叔磨折的状态,以及他复杂的心理:一开始的雀跃全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可能被辜负的真诚。
爷叔说白了就是在试炼他,之前是能力测试,此刻是诚信测试。
显然阿宝都通过了。
王家卫通过阿宝的发迹展现出了这个人物的有血有肉。
他并非因小失大之人,也不是见钱眼开之人,相反,他重情重义,要带着大家一道发财。
胡歌在诠释阿宝的情义方面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剧中阿宝亮相上海著名金融“遗址”西康路101号,为了赶去买股票认购证,后来他能发财全凭此举。
是蔡司令拉了他并将他奋力推了进去,以至于不小心伤了自己的腿。
这里,胡歌有一个关心的细节,即便在拥挤嘈杂的环境中都能明显看到。
所以之后,不管蔡司令做了什么,阿宝心中有数也能表现得云淡风轻,因为这个人记恩。
而胡歌表现有情更重要的就是和几个主要演员对手戏眼神的细微差别。
比如,他面对爷叔,有一种小辈对长辈的佩服与感恩,眼神中都是面对主心骨的谦恭。
而对待“夜东京”的玲子,彼此是一种暧昧的拉扯,于是胡歌表演时就总是笑笑的,眼神里有一点戏谑,又有一点欢喜——哪怕他知道她所有的小心思,看破不说破是阿宝的绅士。
再面对“至真园”老板娘李李,王家卫在这里故意用了一种他很惯常的“万语千言却不发一言”的手法,观众都已经看他们斗法了好几拨了,可是几集下来两人还没有正式见面说上一句话,全靠眼神。
胡歌在诠释这种眼神时,有个镜头是很明显的“鹰视狼顾”,哪怕是笑着的,眼睛里面也有刀子。
但却又是笑着的……于是你知道这两个人有戏。
阿宝这个角色,在《繁花》筹备初期就属于胡歌,但那时候的阿宝还是金宇澄笔下的阿宝,人人都说他们相像。
但后来,这个阿宝变成了王家卫的阿宝,胡歌后来接受采访说:“这不是我舒适区里的阿宝了,他是一个更接地气、更江湖的阿宝,并不是我平常的那个样子。
”这让他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花了更多的心力在这个角色身上。
也为我们呈现出了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胡歌。
金宇澄在《繁花》中,一开始就写到了王家卫电影《阿飞正传》中梁朝伟最后数钱、摸扑克、对镜梳头的镜头……因为他说,“这半分钟,是上海味道。
”而在王家卫的《繁花》中,他也再次让摄影机记录了胡歌在阿宝受伤复出时的刮胡子、洗脸、对镜穿衣……显然,在导演看来,这也是“上海味道”。
所以,剧集《繁花》可以不看原著,但最好去看沪语版。
每个演员的上海话都赋予了角色独特的况味。
为此,胡歌有着深切的理解:“语言节奏不一样,韵律不一样,就跟一个地方它的历史、文化、性格都是有关系的。
《繁花》用上海话呈现的话,会有一种古着的味道。
”因为上海话,游本昌老师的爷叔说到“今天的太阳,晒不到明天的衣裳。
” “宁可衣裳蹩脚,皮鞋一定要挺拔。
”这样的台词才让人觉得有腔调,令人信服。
因为上海话,玲子唱起“昨夜情,今朝思,千古恨,痛断肠”才那么百转千回,千娇百媚……也是因为上海话,胡歌的阿宝才能够在芸芸众生中立得住,在黄河路挥斥方遒,在上海滩一呼百应。
因为上海话,他成为这个城市里有勇有谋有情有义的存在。
当然也是因为上海话,阿宝总还是有着那一点王家卫式的宿命:“至真园是我的在劫难逃,一切都是必然的,没有另外的结局。
”
我相信,王家卫的《繁花》必然不是只有繁花盛开,就像当年沪上作家张爱玲翻译韩邦庆《海上花》,有“海上花开”,也就有“海上花落”。
所以眼见他繁花开,盛况空前,我更期待王家卫和胡歌会如何表现后面的阿宝,以及后面的《繁花》……
《繁花》很好看,一集好过一集,王家卫压根就是把《一代宗师》的剧作核心结构拿来拍《繁花》,《一代宗师里》是武馆一条街的功夫江湖,《繁花》里是餐馆一条街的饭桌江湖,功夫江湖比的里子是门派,比的面子是功夫,饭桌江湖比的面子是生意,切磋往来的里子是人情。
叶问在《一代宗师》里出场就是南方武术界的新锐Top,《繁花》里也是让阿宝直接成长为宝总,四小时的《一代宗师》是编年体结构,《繁花》也是按照年份的历史背景的时间线,慢慢衬出宝总和邻里街坊的潮起潮落。
我们之前都是说闯江湖,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市场经济社会,生意就是靠胆子大闯出来,而且通过饭桌,王家卫还非常难得的抓到了做生意的本质,就是靠“谈”,靠一张嘴。
生意往来就是拳脚争斗,虽然开篇是炒股,但是它只是其中一门生意,饭店互相抢地盘也是生意的一种典型例子,你不能单用炒股片,商战片来概括繁花,事实上,王家卫光现在八集就已经在不同的情节上用了多种类型片手法,有商战,谍战,悬疑,喜剧等等。
所以《繁花》其实是强情节剧,而且是时刻都在埋线,收线,没有一句闲话,没有一处闲笔的强情节剧,平均每1-2集阿宝就要解决一个事件,每个事件里又会埋好下一事件的线索,这些伏笔有可能是下面两集的主事件,也有可能是穿插延伸数集之后才会冒出头,剧作上堪称精心设计,你常常就会回过神来,原来前面剧情设置是这个意义。
而且《繁花》的多线并进是互相勾连的,比如第五六集,阿宝刚教训完魏总拿回订单,他要面对处理的高仿货的主事件同时收尾了股票清仓和炒股舰队的散伙,而且这两集就已经埋好了第9、10集的黄河路老板娘围攻至真园,第11、12集汪小姐会吃办公室政治苦头的伏笔。
王家卫在电视剧叙事上效率之高,信息量之大是远超预期的,起承转合的速度之快堪称风驰电掣,第八集“起”在阿宝出发到诸暨,“承”在汪小姐闪电买车,“转”在阿宝诸暨验货生死未明,“合”在阿宝和汪小姐两个人的亲密时刻,这一段横跨上海、诸暨两地仅用了22分钟,搁别的传统电视剧估计要几集。
不仅如此,汪小姐的那一脚油门撞车还回应了前面剧情提到的“我可以毫不犹疑把眼珠子挖出来给宝总”,而酣畅淋漓的痛哭也是通过倒叙引出来了阿宝和汪小姐两人关系的缘起,讲故事真的讲的非常妙。
甚至于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珍珠耳环出现的三场戏都对故事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第一次珍珠耳环是阿宝和玲子之间日常“吵架”关系的一个道具,第二次至真园珍珠耳环的丢失呈现了汪小姐对阿宝的在意,第三次珍珠耳环背后的26000块就是汪小姐在办公室吃苦头的导火索,墨镜对这整体故事脉络节奏把控真的是拿捏精准到位。
而且因为每天就两集,《繁花》每次的双数集结尾真的都是悬念拉到位,既是了解了当日两集的主事件,又能引出下一两集的走向,第八集喻嗯泰饰演的小宁波前几集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是跟宝总在第八集结尾这黄浦江一跳就让人欲罢不能。
所以当你看到对《繁花》的评论还在那说着“王家卫电影不会叙事,不适合电视剧“,“看不懂王家卫在拍什么”的时候,因为他们压根就没在追剧,看过的都知道剧情才是剧版《繁花》最大看点,事实上,就目前这八集基本上,已经把之前发过的预告片和花絮的90%内容都演完了,后面还有22集的故事依然还有很大的悬念和未知,但有一点很多人都感觉到了大的方向,就是胡歌饰演的宝总有一天会为身边的这几个人的情义付出重要的代价,这也正是为什么《繁花》当你抛弃固有印象的先入为主,越看越上头的原因,你隐隐感觉知道剧情一直在暗时什么,猜测到了会发生什么,但是实际上跟你想的又有些出入,只能说《繁花》选择连更15天是真的原因的,真的是追剧过程不能断。
最后就是《一代宗师》不是你们以为的佛山叶问,而是《道士下山》《逝去的武林》《城邦暴力团》《施剑翘传》的精神意向,剧版《繁花》也不是你以为的书中的角色和上海, 而是《上海赋》《繁花》《野蛮生长》《股市中红男绿女》《股市中的悲欢离合》的故事情节集大成。
为什么说繁花是一部悬浮剧?
其一,是叙事方式上。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黄河路,放在90年代初的中国大陆绝对不是一个常态,即便它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也是一个个例,是一个奇观。
从叙事的角度上来讲,奇观的呈现,绝对不能一上来就抛给观众,因为这离普通人的生活经验太远了,很难一上来就被人接受,必须有普通人的角色作为外部视角“闯入”奇观来做个“引子”。
譬如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也是奇观,但是红楼梦开篇要先写贾雨村,由贾雨村引出林黛玉,再由林黛玉进贾府引出宁荣二府,贾雨村和林黛玉充当了第一个外部视角,这还不算完,后面又立马开始写刘姥姥一进大观园,让刘姥姥充当另一个外部视角,这样三翻四抖之后,大观园这个奇观才算完整呈现在读者面前并被接受。
繁花的故事,假如先从90年代初上海普通人的生活日常开始讲起,先让观众回到那个年代,接下来做一些侧面描写,通过普通人的嘴道出黄河路的种种传说,让观众对黄河路有个大致想象,最后才通过某个角色、某条线索正式让黄河路上的故事和人物登场,那么效果可能要比现在好得多。
再说其二,也就是人物刻画的悬浮性。
剧里的宝总和爷叔,高深莫测、神机妙算,仿佛一切信息、渠道、资源都从天而降,这完全是60年代香港武侠小说的写法,也是现如今网络爽文的写作方法。
同样是讲商战,为什么没人说《继承之战》悬浮?
因为他们直面人性的丑陋和脆弱,而像繁花这么去刻画人物,那则意味着现实人性中的复杂性荡然无存。
再有一点,我们都知道,在我们这个地方,生意做到宝总这个地步,那么牵扯到的就绝对不仅仅只是生意了,而电视剧里,我们能看见的,顶多也就一个科长,至于我们的宝总,左手外贸大单,右手股票上市,全凭他自己就能搞定了,这不是奇幻是什么?
如果繁花是一个三流导演拍的爽剧,那么这些也就没人去计较了,但这部剧的导演是王家卫,我们本期待的是一部对时代、对社会、对人物有深刻观察和理解的作品,那么看到这部剧的时候难免就会失望。
93年的上海,还是工人老大哥做脊梁,小市民做皮肉,全国输血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桥头堡。王家卫把原著抽骨去势,剔出了残肢断臂装进一个叫“醉生梦死“的酒坛做人彘,让观众看看,一个扭曲残缺的生命还能油头粉面咿咿呀呀。王墨镜以拍香港60年代上海人成名,真正拍上海人时才露出半桶水的马脚:他根本不了解上海。
金宇澄一口老血喷在屏幕上。我还要看这做作的镜头调度却又极其碎片化的叙事看30集吗?王家卫的风格真的不适合拍电视剧。以及,服化道和整体美术调性都不像90年代初,但剧情又明明白白交代了年代背景,导致观感很奇怪。
王家卫过去的晦涩是有迹可循,有理可考,有据可凭的,他把历史的暧昧提纯到了真理的高度,以至于香港的形象就和他的电影形成了一个互相补偿的坚固共同体。这次电视剧第一集的前10分钟就彻底垮掉了,王家卫读了很多张嘉佳,这很好,但是他的影像风格却越来越像大冰的写作风格,本该是上海的地理环境却让我有种坠入大冰云南冰室的恍惚之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伤感的让人猝不及防,陈冠希长得越来越像赵本山,王家卫拍的越来越像大冰,可能我们过去都错怪王家卫了,他的青春不是科塔萨尔,不是曼努埃尔普伊格,他的青春是安妮宝贝,是郭敬明,在65岁的时候,他选择告别伪装的过去,做回真正年少的那个自己。
很割裂,在最差的时候泯然众人,在最好的时候彻底的降维打击。“巨资下凡”面临剧作的限制和弊病,但在割裂的和参差的之外,那些一以贯之的、准确且有效的、爆发着吸引力的影像魅力以及由其驱动的人物情感和氛围,仍然使之成为华语剧集里“天花板”式的存在。第一次如此积极地追看一部华语剧集,不知道下一次是何年何月甚至是否还会有下一次了。
胡歌到底是怎么被吹起来的?
我以为王家卫想拍个现代红楼梦,结果只拍个爽文,心里落差太大了,就没有必要啊。
早年作品中,王家卫展现出了他对底层、对小人物、对边缘群体的人文关怀:普通人也有欲望,也有情与爱,也在挣扎中努力地拼凑自己完整的灵魂,他们也值得“被看见”。然而《繁花》则将这种温情的俯视和细腻的探究一扫而空,变成了对上位者的讨好与献媚,为先富阶级织出了这样一条唯美、优雅、温情脉脉的裹尸布,好掩盖那个腐朽堕落的阶层不断散发的尸臭味,再继续用这种虚假的画皮欺骗一批又一批年轻的无产阶级。吹《繁华》没有看过真正有深度的好作品,更是政治上的幼稚,对“先富起来”阶层的非法性、非道德性、堕落性缺乏警惕,才容易被这样一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作品牵着鼻子走。把纸醉金迷变成了光影之美,把声色犬马变成了风度翩翩,把剥削和欺骗用道德与能力掩盖,最终为观众献上了一份雕花的臭狗屎。
这都能开分8.1……中国观众吃点好的吧
这对2023年所有播过的电视剧都是降维打击
别的不说,看了唐嫣的汪小姐,明媚娇憨、热烈清澈,终于知道为什么流量花们上杆子去大导演的片子里演配角了,演技的提升简直脱胎换骨式的!恭喜十几年偶像剧里眼神空空、表情十年如一日的唐嫣,终于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了。
嗯…上海毕竟不是纽约 90年代也不是民国,所以我觉得画面的质感有点错乱,90年代嘛,毕竟我也有记忆了……
看国产剧跟谈恋爱似的,纠纠缠缠上头容易下头也容易。还是看电影干脆,爽就一直回味,不爽忍一忍就过去了。
红楼女儿诸芳尽,各自去寻各自门。
上海滩没有无数的阿宝,只有无数的小江西,和订不到位子的范志毅的丈母娘
从此王家卫是天神,马伊琍是戏骨,汪小姐是白月光。
看完繁花之后口味被养刁了,看别的普通国产剧不是在嫌弃它们拍摄得丑,就是嫌演员演技不够好。我不同意什么小时代,歌颂资本家之类的评价,我看到的明明就是炒股家破人亡,繁花落尽一场空。还有我真的很喜欢汪小姐!!!喜欢我宝汪的be美学,宝玲的东京爱情故事,李李的绝代风华!
看了70分钟 想问王家卫和胡歌在装什么……特别是胡歌,演什么都是一股小流氓的味道,宝总演得和李逍遥一样……
这是90年代?怎么有种歌手白光要登场的时差感,滤镜包装和腔调铺成预料之内,慢镜头滥用,油头风衣点烟变标志,还是墨镜王的老一套,一类与现代审美视角格格不入的用力过猛的边角料加工现场,绣花枕头,过时陈旧,拿腔拿调,空洞无物。
从头到尾就讲了四个字:世道人心。江湖再见了。
只有王家卫的电视剧,男男女女纠缠不清不会被骂渣男渣女了。本该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