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大佛普拉斯當初上映的時候有和台灣彩券合作,可以用沒中獎的彩券去換購電影票,現在想起來也是諷刺十足阿!我是今天在電視上看的。
大佛普拉斯是Catchplay除夕夜的選片,幸好當時沒看!大過年闔家看這題材電影太尷尬了。
但拍得蠻好看的,特別推薦,我覺得影片本身就是個評論,再多的評論都搔不到癢處,頂多就是錦上添花。
因此我對本片不做任何評論,只想抒發我的經驗身為當地人,總心有戚戚焉,尤其是聽到海口腔的台語,整部影片呈現的就是那種和我同個空間但卻與我完全不同的世界,也不太可能進得去的世界。
是那種開車會經過-會開很快經過,但不太可能停下來看一眼的世界.....(對就是隧道內的通道)那是一個會無意識忽略與潛意識嫌棄的世界,我一直知道有那個角落,卻視而不見。
大佛普拉斯真實重現,沒有加油添醋,沒有故作可憐。
就拿一開始的場景來說吧!菜埔的媽媽去打點滴的七股衛生所,七股這個地方在我印象中就是小時候去吃便宜海鮮的地方,開車半小時就會抵達,感覺就是富裕的小漁村,雖說沿途總會經過一些破敗的地區,小時後總會想,誰會住裡面阿?但也就儘限如此,車子就直接進入海鮮餐廳,吃飽後在車上睡著,下車是被家人叫醒的。
後來大一點去七股海邊寫生,替黑面琵鷺做活動,沿途有些像肚財或釋迦那種奇怪的人徘徊或是過來圍觀,我們會害怕會遠離,但久而久之就習慣了,知道他們存在但不會去細想他們的事情。
說到衛生所就又更不明白了,知道有這種地方,但從來沒去過,一直以為衛生所只是存在極度偏遠地區,或許是個該考慮淘汰的公立機構,生病不是就要去大醫院嗎?而且七股並不落後附近也有一些中型醫院(七股是台南市區的一部分,當然這很可能是某種荒唐的政治結果)。
但我錯了! 還真的有需要,就如同我不習慣進去他們的世界,同樣的她們也不一定知道該如何進去我們認為理所當然的世界。
不少議員也就那樣,是真心讓人瞧不起,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當選的,大概是什麼樣的選民選出成什麼樣的政治人物吧?!怪誰呢?紙風車的美國(美國,是李永豐真實世界的綽號,先有綽號才有《一一》電影,裡面那個朋友美國就是他)所扮演的副議長,真實將地方政治人物的生態表露無遺,(一般所知的回扣大概是拿一成,這個拿三成.....好像有點多,但不誇張,畢竟是副議長阿)還有那種浮誇低級的泳池音樂派對,我還真有見過,但那是小時候去暴發戶家裡會有的場景,至於他們現在品味有沒有提升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宗教部分也是滿滿的寫實諷刺,在我看來根本是雜揉了X濟和佛X山元素在裡頭,這種我佛慈悲的事情大過年就不批評了。
當然還有好多細節,可能要某些經驗才有感觸,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能看得開心有所收穫才是最重要。
一某些影评人喜欢说“港片已死”,更喜欢说“台片必死”。
但《大佛普拉斯》的存在,似乎是在宣告:台湾电影生机勃勃。
不但生机勃勃,还制造了2017年华语电影的最大惊喜。
“惊喜”比“喜”多了一个“惊”字。
多出的是意外。
《大佛普拉斯》有太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妙处。
导演拍法妙。
我们见过太多有旁白的电影。
旁白要么是主人公,要么是主人公的亲人或者朋友。
总之,旁白是一个视角,但这个视角依然来自影片里的故事。
《大佛普拉斯》不同。
本片的旁白是导演自己。
影片中旁白的身份,就是导演。
他在正片开始前就告诉观众:我会不时出现唠叨两句。
在故事进行中,导演会突然以旁白的方式出现,介绍影片中配乐使用的来由。
本片中的角色也会和观众有所交流。
男主喜欢抓娃娃,他会突然对着镜头说:夹娃娃很疗(治)愈。
这还不算特别。
影片中有这么一个桥段:男主和朋友在公路上骑车,朋友骑着个粉红色的摩托车。
男主说:男人骑什么粉红色的摩托车。
朋友说:这是个黑白片啊。
话音刚落,本是黑白色调的电影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粉色。
看到这里,你一定会以为《大佛普拉斯》是部喜剧片。
二如果能让人发笑的电影就是喜剧片,那《大佛普拉斯》可以算是。
它太有趣了。
那些足够让观众反复玩味的小细节,怎么看怎么好笑。
而且是很高级的幽默。
但如果一部电影必须得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才能被定义为喜剧片,那它则大相径庭。
我也不愿意说这是部悲剧片。
如果可以发明一种新的电影类型名称,我会将《大佛普拉斯》归类为:操蛋片。
它处处流露出魔幻色彩,却又无比真切地描摹着现实生活。
而现实生活,实在是太他娘的操蛋了。
原谅我又粗俗了。
我在文章里写脏话,是为了和电影里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角色离得更近。
而我做出上面的解释,是为了再次强调影片中导演的叙述手法。
在我解释我为什么会写脏话的时候,我和在电影中间突然化身旁白的导演做了同样的事情。
如果你对戏剧有所理解,会知道英国人演莎翁戏喜欢这么玩。
哈姆雷特会对着观众说出大段独白。
观众也并不会觉得太过突兀。
如果你对戏剧了解得再深一点,你会知道导演的叙事手法多半是受到了布莱希特“间离效果理论”的影响。
简单地说就是:让观众看戏,但不入戏。
我要说句玄之又玄的话:不入戏,才是最深的入戏。
当导演不断用旁白制造出“间离效果”让观众出戏的时候,观众变成了真正的旁观者。
看悬疑片,观众会把自己想象成侦探。
看动作片,观众会把自己想象成英雄。
看AV,观众……看一部现实题材的电影呢?
越是真实的人生,越没有“感同身受”。
与其无法真正靠近,不如悄然远离。
我们在导演的引导下得以观察起影片中几个小人物的人生。
却突然发现:我们和这些人隔着的,不只是导演的旁白,不只是电脑屏幕,更是一片浩瀚的宇宙。
三《大佛普拉斯》的主角叫肚财。
他是个拾荒者。
操,说得太书面了。
他靠收破烂为生。
他有几个朋友。
一个叫菜埔。
“菜埔”在闽南语里是“萝卜干”的意思。
菜埔家有老母,给文创公司老板黄启文看大门。
肚财还有一个朋友叫土豆。
开便利店,骑粉色摩托。
土豆、菜埔和肚财一样,都是小人物。
他还有个朋友叫释迦,在片中只说了一句台词:我就四处逛逛。
不知道佛祖自己是不是整天也就四处逛逛。
说回菜埔。
肚财喜欢去菜埔的门房闲聊。
在愚钝无知的菜埔面前,肚财才能勉强找到一点自信。
无聊的两个人想到拿菜埔老板黄启文的行车记录仪来看,没想到一看之下看出了麻烦。
起初,有淫音入耳,两人分外激动。
看得多了,两人竟看到了黄启文行凶杀人的经过。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命运也就发生了改变。
买不起酒喝的肚财死于了醉驾。
没有人知道真相。
也许除了黄启文。
和肚财他们不同,黄启文开着奔驰,勾结着政府官员,勾搭着形形色色的女人。
在肚财和菜埔翻看旧色情杂志的时候,黄启文正和官员们纵情声色。
但他也有自己的烦恼。
肚财没有财,烦恼就是财。
黄启文有财,但他也担心丢掉财。
因为他有了新欢,他之前的情妇便用他的秘密威胁他问他要钱。
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再安全的时候,他杀了人。
肚财和菜埔不会知道黄启文的内心活动。
就像黄启文不清楚肚财和菜埔的生活一样。
四底层小人物和有钱人的生活也是被“间离”开的。
用影片里的话说:有钱人的生活是彩色的。
至少在底层小人物的眼里。
毕竟他们的生活是黑白色调的。
对于肚财来说,欲望就是黏腻的二手色情杂志,生存则是挂在嘴边的“干”。
他会恐惧、会兴奋、会悲伤,但却不会想象。
肚财是不会迷茫的,因为他不知道迷茫是什么。
每天重复的生活,让他不满,却不会不安。
因为他知道:三分靠作弊,七分靠背景。
只要晚会上才唱《爱拼才会赢》。
肚财不会作弊,也没有背景,所以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成为有钱人。
菜埔也一样。
如果不是在好奇心驱使下偷看了黄启文的行车记录仪,肚财不会和黄启文有任何交集。
哪怕是面对面对视,黄启文的视线里也不会有肚财。
黄启文的生活里则充满不安。
他白天为政府造着大佛(Buddha),晚上在隧道里玩着puta(西语“贱人、妓女”)。
为了大佛,他费劲心机;因为情妇,他铤而走险。
妓女和大佛相似的读音,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哪有阿弥陀佛么么哒,世间全是阿弥陀佛啪啪啪。
影片的最后一幕,大佛被无数僧侣供奉。
一片祥和。
突然,大佛响了。
看了电影的观众知道,黄启文把情妇“杀死”后放进了大佛里。
那么,这声响是否意味着情妇没死呢?
这其实不重要了。
最肮脏最隐秘的,和最神圣最庄严的,组成了那人间。
最富贵最复杂的,和最贫穷最简单的,构成了这生活。
导演黄信尧曾这样解释影片结尾大佛的声响: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叶女士(启文情妇),我们都被封在大佛腹中,那一声声撞击,不就是我们自己发出的吗?
是不是有些发冷?
操蛋片突然成了恐怖片。
孤独的你我,终于体会到了极致的惊悚。
这也是一种“间离”。
这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无法接近的恐慌感。
影片里有这样的金句:“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
”永远,是种定数。
在定数中,却也有诸多不定。
正如林生祥为本片创作的主题曲《有无》里的歌词:人生无定着,世事歹按算。
看不透的,就别看了。
这是一部很有趣的影片,影片中有趣的东西太多了,这里我随便说几点:一、肚财是被老板害死的!
菜埔(左)和肚财(右)
肚财的死这个其实很明显了,肚财死了,说是喝醉酒出车祸死的。
对的,没听错,是喝醉酒被别人撞死的,而不是喝醉酒没看清路掉进沟里摔死的!
可是1、喝醉酒的人一般都是把别人撞死,而不是被别人撞死,这种情况太少见了,毕竟喝醉的是肚财,不是撞他的那个司机;2、说肚财是喝太多酒喝醉了出车祸的,但是村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其实肚财是从来不喝酒的;3、就算肚财喝酒,可是他也没有足够的钱,能买那么多酒,多到可以让他喝醉。
所以他肯定是被老板知道了他看到了老板杀人的记录,所以杀他灭口了。
至于菜埔,老板虽然没有杀他,但是用他母亲的生命作为要挟,而且菜埔还是那么懦弱的一个人,被小叔那么欺负都不生气,肯定会妥协的。
而肚财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根本找不到可以威胁他的东西,可以说他是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任何软肋的,对老板来说很危险,只能把他弄死了。
老板把叶女士杀了,警察其实问了几句就知道,肯定是老板杀的,但是因为上司和老板的关系比较铁,只能把老板放回去了,叶女士的死,就算知道是老板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更何况是被老板偷偷弄死的肚财呢?
就算知道是老板杀的,肚财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不会有人替他平反的,所以杀他简直毫无顾虑。
肚财不喝酒全村的人都知道,警察随便问问就知道,肚财身上的酒味,很可能就是直接倒他身上,警察问都不问就直接判定是喝醉后出车祸,肯定是老板跟那个警察领导打过招呼了。
二、老板是双性恋!
叶女士说老板和秘书长这个老男人滚床单
我是高委员,陈秘书长在左边
呐,我就是被老板爆菊的那个老男人陈秘书长(最左)肚财和菜埔在看老板的行车记录仪时,听到了老板和叶女士的对话,叶女士说,老板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把秘书长带到家里滚床单,搞秘书长那个老男人的菊花,当然了,这句话可能是假的?
不过叶女士都要打电话跟他要钱了,应该不会是假的!
而老板为什么要杀叶女士呢?
一,可能是并不想给叶女士钱;二,会不会是在听到叶女士说他跟秘书长这个老男人搞基之后恼羞成怒,害怕她到处说他是基佬,所以把她杀了呢?
秘书长是谁?
在一群人阿弥陀佛谈论大佛的时候,那个高委员特意说了句,他不姓陈,姓陈的是那个秘书长!
就是站在老板边上那个头发长长的老男人!
而且高委员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一直紧张地在擦汗,只是担心被人发现里面藏的尸体吗?
还是高委员说到陈秘书长的时候,他有点心虚?
我一开始是以为,难道老板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给秘书长上位的?
可是后面看到,秘书长只是老板自己的秘书!
给自己找秘书,为什么找这么一个又老又不太帅的男人呢?
这么一个不赏心也不悦目的人,怎么不早点把他炒了?
而且如果老板那么喜欢搞女人,为什么不干脆搞个漂亮的女秘书呢?
唯一的解释是,老板是双!
他跟那些女人搞也是真的很爽,但是他又很喜欢这个老秘书!
天啊,希望是我的瞎想,否则老板的口味真的是……三、别人的内心宇宙和大佛里的藏尸
肚财藏满娃娃的可爱的内心
菜埔永远也探索不了肚财的心,哪怕他摸到了肚财的手
菜埔摸到了肚财的手,却摸不到他的心(请原谅我这无礼的调侃)肚财死后,菜埔去肚财家里,走进肚财的那个太空舱,发现其实他并不了解肚财,觉得肚财是个陌生人,配的旁白是虽然现在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没法探索别人的内心宇宙。
是啊,当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去火星,去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太空船,可以抵达另外一个人的内心!
而大佛呢?
表面上看,是一尊庄严神圣的大佛,金光闪闪,无比庄重,可是啊,其实里面却是一具尸体!
而且是一个偷情小三的尸体!
里面的肮脏与罪恶,和外面的庄严与神圣,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技术到达一定程度,可以用先进的机器做出无比精密无比完美的大佛,可是却没有一种机器,可以制造出一颗善良纯粹的内心!
人类内心的罪恶啊,没有任何一个机器可以消除!
四、最后大佛的灵异事件
佛光普照、蜡烛全亮的大佛
熄灭的蜡烛
有一层阴影、蜡烛全灭的大佛最后大佛造成,很多僧人和民众都过来参拜,僧人正在念经,突然停下了,原本金光闪闪佛光普照的大佛,头顶突然多了一道阴影,而大佛四周的那些蜡烛,也在这个时候恰巧有一阵风,被吹灭了大半!
如果说蜡烛灭掉还可以说是风,那么大佛头顶的阴影怎么说呢?
如果单单只有下面这幅图,你还可以解释说是光照后的影子,可是同样的角度,第一张图片就没有影子啊?
估计导演是映射老板和高委员他们愚弄大众,竟然用大佛藏匿尸体,但是这样看来,感觉就像是叶女士的鬼魂在作祟!
故意出来搞事情!
五、其他
没错,叫我小婊砸
外面的大佛,里面是尸体片中各种人名和隐喻简直不要太多,看的人十分兴奋啊!
菜埔是萝卜干、小超市那个干脆叫土豆、puta是妓女、budda是佛陀……肚财死后释迦感慨,好歹肚财死后还能画个人形,他死后肯定无人问津,最后腐烂成一坨,没有人形,只能画一个圆,其实何尝不是说,肚财、菜埔和释迦这类底层人物,活着的时候活不成一个人样,死后却有一个人样。
释迦真的和大佛一样,冷静地看着一切,几乎从来不说话。
全片都是黑白的,说明肚财和菜埔他们这类人,他们能生存下来就不错了,根本没资格要求生命有什么色彩,而行车记录仪里的老板啊,泡各种女人,生活多姿多彩!
但其实啊,这样堕落的多彩,还不如肚财他们这样真诚的黑白来的好!
对于生理需求,肚财和菜埔躲在破仓库里看行车记录仪,连画面都没有,只能听声音,而老板他们,一群人在澡堂里,每个人都左拥右抱,一边玩着女人,一边把大佛这种赚钱的事情搞定,逼仄黑暗的仓库,和肉欲横流的澡堂,形成鲜明的对比。
至于老板是怎么知道菜埔和肚财他们看过了行车记录仪,其实不重要,或许是菜埔和肚财到处求神的时候,老板知道了他们求神,问了那些求神的人,知道他们看了不该看的?
或许是菜埔那几天太紧张,被老板猜出来了?
或许是菜埔他们太紧张,根本就忘把行车记录仪放回去了?
或许老板无意间看到了菜埔电脑上行车记录仪的录像?
或许是老板根本没有喝醉,在隔壁听到了他们在看自己行车记录仪的录像?
或许老板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有些怀疑,当着面试试菜埔,结果他就露馅了?
总之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但是并不重要。
其实片中的对比有很多,比如发音明明差不多,puta却是妓女,budda却是佛陀;肚财整天的日子都那么苍白,可是他内心却有那么多娃娃和粉红的摩托;外表是金光闪闪的佛陀,里面是被谋杀了的尸体;肚财他们看连画面都没有的行车记录仪,老板他们却玩着各种男人女人;嘴上明明每句话最后都带着阿弥陀佛,说的话却难听的要死;老板外面看是气质儒雅的帅男人,其实他内心只是一个玩弄女人的老秃子;肚财和菜埔去拜蒋委员长,连蒋委员长都不选择他们这些低等人;最后肚财死的那一段,用一段长镜头慢慢拉近,口哨声音不要太好听了!
开头菜埔给别人送葬,结尾菜埔给肚财送葬;肚财出殡的半路上,莫名出现一滩很深的水;还有无时无刻不在跟观众互动的导演旁白,简直不要太可爱了……
菜埔花三百块钱把原本就是自己的眼睛买了下来总之,这是一部很有趣的电影,哪怕肚财死了,这么让人悲哀的事,都能被清新的口哨声挑逗的一点都不悲伤……欢迎关注纯原创公众号:鱼纹
最近看了台湾电影《大佛普拉斯》,很久没看闽南语电影,这部片子看得十分过瘾,超出预期,不敢相信这是黄信尧导演的长片处女作,影片也获得了不少奖。
影片之所以叫《大佛普拉斯》 是因为导演2014年时候拍过同样的短片故事《大佛》,《大佛普拉斯》是这个短片的加长版,所以叫普拉斯(PLUS)。
故事情节不多介绍,大家可以自行观影,在此总结一些触动我的点吧。
名字含义几个主人公的名字带有闽南话方言特色,整个片子围绕佛像展开,他们的名字跟佛也有一丝关联。
菜埔——萝卜干,萝卜干是南方地区最常见的菜了,我们也叫”菜头“”菜头干“,腌好的萝卜干可以储存很长时间,价格低廉制作简单,因此是穷人家饭桌上出现频率最高的菜。
菜埔白天在殡葬乐队打零工晚上在葛洛伯做夜班警卫员,是个勤勤恳恳的小人物,像萝卜干一样每天在眼皮下出现却又容易被忽视。
肚财——肚脐眼,肚脐眼看起来是没有什么用途的器官,但是比较脆弱,与体内器官紧密相连,容易“藏污纳垢”。
跟菜埔比起来肚财更有自知之明,菜埔还在幻想有一天会变得有钱,肚财直接放弃他觉得”有钱人三分靠作弊七分靠背景“。
因为肚财的好奇心,他们才目睹了黄启文杀人藏尸的画面,肚财因此受牵连被害。
佛肚里的罪恶杀死了肚财。
释迦——番荔枝,释迦是台湾常见的热带水果,因为外形有佛缘,表皮有很多凸起的颗粒,酷似佛祖的发髻,故又名“佛头果”。
影片里的释迦是一个神秘的流量汉,每天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喜欢到处乱逛四处看看,但他不参与任何事情,肚财被警察打也只是呆呆站在一边,有点像流落人间的佛,只是默默旁观,肚财临死前一天他也有预感要出事,跑去游泳池洗澡,很像悲天悯人的佛,清洗尘世又无可奈何。
几个包装隐喻影片里有很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包装意象。
佛像——这是影片最明显的隐喻,谁能知道外表金光闪闪,佛光普照的佛像肚子里藏了一个尸体呢。
整部影片风格都比较现实,唯一超现实的地方就在片尾,信众们在台下诵经,佛像里面传来了沉闷的敲击声。
对此导演黄信尧这样解释:“因为神是不可质疑的,神出了什么状况都是神迹,就像中华民国政府不可被质疑,但问题是宪法里面装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并不是要批评宗教,只是针对所谓『不可挑战』的概念,也就是威权体制。
过去生活在威权底下,以至于造成我们现在这种状况,太多不可挑战的事,就像电影里的那尊佛,里面装了什么,信众都不知道。
”
假发——黄启文的假发在杀人的时候才掉了下来,谁能知道平时仪表堂堂的老板背地里是个秃头呢?
阿弥陀佛——高委员和信徒争辩的时候,表面笑眯眯的一口一个阿弥陀佛,谁能知道背地里高委员、黄启文、秘书长他们沆瀣一气做着见不得光的勾当呢?
斯文败类口里的“阿弥陀佛”有时候听起来比普通人的“干你x“”靠北”更肮脏。
书桌板——高委员的桌板突然多了一块木板,谁能知道这里面躲了一个秘书呢?
帆布海报——菜埔的屋顶漏水,他用选举后剩下的海报遮挡,副议长这下子才真正为民众“遮风挡雨"。
讽刺双关导演的生活阅历很丰富,拍电影之前拍了二十几年纪录片,除此之外他还当过电台主持、汽车业务员,参与过环保运动,待过竞选总部,开过宣传车等,对各个阶层的生活了如指掌,所以影片里对社会现象的讽刺桥段比比皆是,信手拈来。
有钱人的世界是彩色的——菜埔和肚财平时低三下气到处遭人白眼,生活单调又劳累,对他们来说有钱人的世界才是彩色的,影片里面只有行车记录仪里面的镜头是彩色的,其他都是黑白。
就像我们平时看综艺节目,看新闻一样,刷抖音一样,你看到的都是经过头脑加工过的幻想出来的花花世界。
慈善家黄启文——黄启文被喊到警察局调查的时候,高层领导跑来为他“说话“,说他是个大慈善家,送人读书,送人棺材,确实如此,黄启文帮助失足妇女完成学业,还给旧情人找了佛像做棺材。
摆满娃娃的太空舱——菜埔看到肚财堆满娃娃的太空舱卧室时,导演感慨道“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
收破烂的肚财也有自己的秘密基地,这是他做为人的尊严。
“两袖清风”的空庙——无意中发现黄启文杀人之后,肚财和菜埔到处找庙化解,可是”两袖清风"的三无寺庙都要向钱看。
谁为谁撑伞——信徒给大师撑伞、高委员的秘书给他撑伞都可以理解,可是官职比黄启文高的秘书长给他撑伞是什么鬼,导演很细心,一个动作就把两人之间的暧昧表露无疑。
电影还有很多劲爆的桥段,比如Puta、欢乐棍等等,就不一一列举了。
可能是最近比较闲吧。
有时间好好写,就愿意去跟大家分享,那些在我观影过程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影视插曲了。
今天推荐这首《面会菜》,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他是《大佛普拉斯》的插曲,第二是因为作曲人叫林生祥。
关于《大佛普拉斯》我不想说太多,网上有很多精彩的影评。
我甚至不愿意跟你们讲这是一部怎么样的电影,因为不同于这首曲子,这部电影格外的凌冽。
无论是剧情,人物刻画,还是台词,寓意,甚至尺度,都显得一针见血,拳拳到肉,倒是配乐还是一贯的林生祥。
简单的钢琴,吉他,月琴,仿佛还是那个在美浓镇跟着爷爷身后种树的此间少年。
所以你能想象这首曲子是肚财因为发现黄启文杀人,而被黄启文以酒驾灭口时的配乐吗?
肚财出事前一天,才刚刚因为帮监狱里做面会菜的阿姨干了一天活,吃到了拾荒很多天也吃不到的鸡腿。
没想到他死前最后的尊严,只是一餐饱饭。
所以才显得更加的讽刺吧。
阶级对立,底层的人不仅要被压迫,更像导演镜头下的释迦,菜埔的妈妈,或者那个即将求死的人,一句台词都没有。
没有人在乎你说的是什么。
每个人能活下来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不碍事。
不妨碍权贵阶级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因为不好意思,就像黑白的主线条,夹杂肚财他们偷窥黄启文光怪陆离的行车记录仪一样。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就是彩色的!
但背景音乐确是林生祥扫着吉他,谈着月琴,吹着轻快的口哨,仿佛自己能超然世外。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是彩色的可也许,我们的确是超然世外。
不管是偷窥老板黄启文行车记录仪的菜埔肚财也好,整天无所事事巡视村子的释迦也好,见证了黄启文秃顶杀人藏尸在腹的大佛也好,甚至是作为观影者的我们,不都是别人人生的旁观者吗?
当事人也好,旁观者也罢,我们又能做得了什么?
我们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所以电影的结尾才会选择以那样一个魔幻的方式让大佛介入到这种旁观,给人以“恶有恶报”的慰藉吧。
预约人间净土最后说一个最打动我的细节。
菜埔终于进到肚财的家里,结果发现里面有一个像飞碟一样的小隔间,堆满了娃娃和肚财收集的成人图片。
菜埔觉得很沮丧,因为原来直到肚财死,他也没能真正的了解他。
可是电影的最后,那场地震(或者台风?
)震垮了造像厂,菜埔劫后余生,最先找的却是肚财给他搞的那几本成人杂志。
“虽然现在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着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
”即便如此,即使这样我们也还是朋友,就算没有人认识你,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这部电影是华文创和甜蜜生活联合提供,由业界最专业的甜蜜生活来制作,我们邀请业界最难处的叶女士和钟先生来担任监制,我是始终如一的导演阿尧,等下放映过程当中,我会三不五时出来讲几句话,宣传一下个人的理念,顺便解释剧情,请大家慢慢看,就先不打扰了,需要的时候,我才会再出来。
——《大佛普拉斯》片头画外音嗓音随片头字幕而来的这一整段旁白,观众首先为导演的创意所激奋(竟然自己跳出来申明哇),为他使用的自夸与反语(“最专业”“最难处”“始终如一”)所逗趣,为他的真诚(“我是导演阿尧”“宣传一个个人的理念,顺便解释剧情”)所感动,以及为他小丑般的俏皮(“就先不打扰了,需要的时候,我才会再出来”)所逗乐。
在这里,迥异于真实导演(黄信尧本人)的人格面具已经产生,画外音成为导演隐藏自身又同时将自己显露的化身,观众需要在之后暧昧模凌的话语中解码出导演的真实性情和目的。
游戏规则的提前透露,只待观众参与其中。
功能画外音作为以文本形式呈现的声音影像,往往是对画面影像的补展。
画外音因此一般用来组织叙事,要么是片中的某位人物,画外音以主观视角参与叙事;要么是画外的无名者,画外音以客观视角交代剧情。
出现在《大佛普拉斯》中的画外音,因为是导演本人的角色和声音,从而延伸出如下三种独特的功能:解释画面中呈现的视觉内容,比如介绍人物、讲解镜头信息、透露人物内心的心理活动等;扩展画面内容,比如对人物过往生平经历的介绍,或把将要发生的事情提前告知观众;暴露创作过程,比如片中在插入一段配乐时,直接说这是林生祥为电影创作的。
这三种功能都将观众与电影区隔了开来。
如何理解这个画外音?
有三个角度戏剧-史诗剧将画外音当作这部电影有机的组成部分,就像我们在惯常情况中所看到的那样,画外音具有参与叙述或交代剧情的功能。
当导演跳出来申明自己是电影的创作者,并如数向观众讲述幕后团队(出品公司、制作公司、创作者)和自己在接下来将扮演的角色(“宣传一个个人的理念”),在观众和电影间无形加剧了一道隔绝的屏障,取得简离的效果。
第四堵墙已被打破,这是布莱希特最早在他的“史诗剧”中实践的观念,提词员在幕布还没揭开之前便率先将全剧的情节告知观众(《例外与常规》),并让在演员在演出时与角色保持距离,为的是不让观众陷入戏剧营造的幻觉中,有客观批评的精神。
电影-评论音轨将这个画外音看成是电影创作完成后再添加上去的,这样这个音轨就不再是电影自身组成的一部分。
有没有这个音轨,都不影响到电影的观看,音轨只是提供了观众进一步理解电影可能会喜欢的一些幕后信息或观点。
这非常像电影碟片发行时,发行商为了吸引影迷购买在影片中加入的评论音轨。
一般都是找评论家来录,表达他对电影的喜爱与理解。
当然也会找导演,这个时候导演会提供一些不为人知的幕后信息,而这是许多猎奇的影迷特别喜欢的。
小说-叙述者小说独有一个叙述者,这是诗歌或散文都没有的。
叙述者有别于小说家,小说家是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人,而叙述者则是小说家在小说中创作的来代为叙述故事的化身。
因而,叙述者的性情与小说家的性情没有必然联系。
《大佛普拉斯》中的画外音更像是小说的叙述者,这个叫“阿尧”的画外音从其讲话方式来看显然有别于导演本人,同时“阿尧”还能提前告知观众电影后面将发生的剧情(比如启文的死亡),这非常类似于叙事学中一种叫“预叙”的手法,即叙述者跑出来提前告诉观众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
而且,《大佛普拉斯》中的画外音略带插科打诨的玩闹特点也非常像《项迪传》中那位完全不完叙述时序来讲故事的叙述者。
《大佛普拉斯》中的画外音不是其中的任意一者,而是三者都有。
所以,我觉得导演使用的这个策略非常聪明,也很有创造性。
但若从电影整体呈现的效果来看,又给人玩得过头的感觉。
有人将画外音看成是类似说书的形式,觉得不对。
说书者不会是作者,而是另外能讲述故事的任意之人,他与作品之间的关系是隔绝的,无法参与到作品的形成中。
在看过《大佛普拉斯》后,不少人都把它和2016年钟孟宏的影片《一路顺风》作起比较。
把《大佛普拉斯》和《一路顺风》放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两者从摄影(钟孟宏化名的中岛长雄),剪辑(赖秀雄),美术指导(赵思豪),到演员(纳豆、庄益增、陈以文、林美秀、还有戴立忍),甚至剧照摄影(刘振祥)等创作班底的相似,更是因为他们都把镜头对准“小人物”和“大老板”,以及其中的幽默、荒诞和暴力。
土气 vs. 洋气《大佛普拉斯》导演兼编剧黄信尧曾坦言钟导对本片的影响 [1],但从影片的头一分钟开始,阿尧的口白就让人领教了导演独特的风格。
说起来,比之《一路顺风》里不同身份之间关系的复杂(国语、台语、粤语、甚至泰语——从角色所持的语言上就有所反映),《大佛普拉斯》所呈现的世界要简单、明确得多。
如果仍然试用“语言”概括的话,那一面是操台语的台南乡镇中的无名者,比如主人公肚财和菜埔(“肚脐眼”和“萝卜干”的意思);另一面是使用英语或者至少想和这种洋气的话语扯上关系的人,代表当然是黄启文“Kevin”和他的葛洛伯(GLOBE)文创艺术中心。
台语的土和英语的洋,在让人忍俊不禁文字游戏中,也区分了所代表的人物们鲜明的分离状态,生活困顿的肚财、菜埔等人是游走在社会生活之外的“边缘人”。
边缘人引发的荒诞和笑意,是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他们仍用黏黏的色情杂志、报废的便利店便当、彩色的行车记录仪画面……试图和世界保持联系。
而在另一边呢,虽然Kevin不过是乡下工厂里造佛像的小老板而已,就像金坷垃“来自American Shengdiyage”的经典段子一样,“葛洛伯”媚俗的戏仿也令人发笑。
但当“I studied in New York”这句咒语灵验时,金钱、女人随之而来。
就连被男性像衣服般换掉又换掉的女人们,叶女士和Gucci、Cindy、瓦乐莉,中文名和洋文名的下场都截然不同。
“等我有了钱”,看过老板得意人生的菜埔说,“我也要找人帮我取个英文名字。
”名字太土,命运即差之千里,和黑白 vs. 彩色画面一样,仿佛成为自始自终“土和洋”两个分离的阶层之间力量悬殊的一个注脚。
也想成为Seven的洗门当菜埔搞错洗门和7-11便利店的时候(7-11在台语的简称“Seven”和“洗门”音相似),林生祥的乐迷大概会想到专辑《我庄》中的那首《7-11》。
林生祥用客家话的“洗碗,一个碗”的谐音去读“Seven-Eleven”,和影片中的桥段异曲同工。
这歌唱的是小镇里开了家7-11,便利店“上山下海又包山包海”,缴费购物无所不能。
但它24小时灯火辉煌的全能型角色,又和村庄朴素自然的作息格格不入。
林生祥最后不无讽刺地唱道:Seven-Eleven我等介新政府 / Seven-Eleven我等介新故乡。
[2]连锁便利店进驻乡镇,象征着由消费主义和现代都市精神的“入侵”,它的明亮、洁净、有序和高效,伴随着更高的成本和售价,成为整个社会消费的主流形态之一。
便利店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从此,或和蔼或乖戾的杂货铺老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不断复制粘贴的连锁便利店,模式的可复制性也是资本扩张和全球化所追捧的。
有主流就有边缘,就像上海烟纸店的消亡一样,它几乎不可能和便利店(背后永远更新更快更好又更个性的消费主义)相抗衡,在并不发达的乡镇更是如此。
少人问津的“洗门”只能在隔间里做赌博游戏机生意,作为边缘力量的最后挣扎。
洗门的土和Seven的洋,暗示了旧与新两种秩序的角力。
歌曲中用“洗碗”去调侃它,影片中则用台语和洋文的对立来表现,并且发展出边缘人群像和掌握权力的体面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矛盾。
林生祥(包括老搭档词作者钟永丰)对台南客家乡镇的观察描绘和台南非客家人的黄信尧不尽相同,但某种程度上《大佛普拉斯》所讲的故事和前者是呼应和连贯的。
从两种文本中也折射出台湾社会发展的现实,这也是作为客语音乐人的林生祥为台语片的《大佛普拉斯》配乐却没有违和感的原因之一。
巧合的是,歌曲《7-11》的末尾电吉他奏响了骊歌《送别》的旋律,恰好和《大佛普拉斯》开头不成调的送葬队伍重叠了。
仿佛送走了田园牧歌般,重人情但又有些封闭的小镇,经历改头换面,继续讲述 “工商社会,时间宝贵”的故事。
同处“工商社会”的我们,也感受得到城市生活的指南针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过得更好,趋利和消费的欲望却着实让所有人神魂颠倒,毕竟洗门也是想成为Seven的。
如果社会的发展仍值得肯定,并且人和土地关系的松绑带来了自由的契机。
那么《大佛普拉斯》展现的暗面则是功利逻辑的狂飙和机会平等的神话。
如果模仿能带来成功,尝到甜头的总是某一群特定的人。
比如说高委员,从街头运动者变成永远怀抱女人的投机政客。
再比如留洋归来的Kevin,通过他这个小资产阶级“艺术家”和掌权者的联合,不仅保证财路还有不少艳遇。
虽然诗人钟永丰提到过,参选议员的台南黑道,其实干精神和凝聚力都比学院出身的政客强。
但我们无法也毋须证实两位既得利益者的夸张形象的真实性,想想大陆这里类似的领导和商人就好了罢。
和体面人相分离的边缘人,并没有作出对立的姿态,他们如草芥如蝼蚁,他们存在,却不被当真。
谁不羡慕阔绰的生活?
但肚财和菜埔自己也深知不可能,他们唯一能做的无非是“偷看董仔漂丿”(偷看老板潇洒把妹[3])来消遣。
他们窥视到了如表演般浮夸的情欲,看到了人情关系的惺惺作态,看到了生活中无聊的巡逻和奔波。
但影片暗示了这种窥视致命的危险性,他们更看到了权力的黑暗面: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打破一切界限。
Kevin不想让叶女士的威胁滋生事端,便谋杀了她,并藏尸大佛之内。
这个爱·伦坡式的黑色情节,是本片的转折点,也把大佛这个关键事物揭示出来。
作为世俗宗教偶像的大佛,在师姐对佛头的容貌唧唧歪歪半天之后,却不如高委员和陈秘书长一两句话来得重要。
因为在本片中,大佛不再有(那个有教义,有仪轨,有信徒的)佛教意义。
对政客来说,大佛是在护国法会搞腐败揽政绩的工具;对商人来说,大佛则是牟利的商品。
由GLOBE所生产的大佛,以及在标题中对iPhone Plus的挪用,都文字游戏般地印证了传统形态的佛像是由资本主义的内核所重塑的。
这尊大佛可以是任何东西,甚至可以是掩盖暴力、弃置尸体的容器,却唯独不是真正的佛。
反过来说,大佛也仍是大佛,但向它跪拜的人却信奉着另一种“神”。
资本逻辑的泛滥和支配,意味着经济学中理性的和利己的人的基本假设,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日常生活被迫瓦解,也难怪中正庙里的蒋公也是“要挑人的”。
谁是赤裸的生命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当我们说要顾全什么的时候,往往意味着要作出某种牺牲。
当现代社会要顾全大多数人生活的时候,肚财、菜埔、土豆、释迦等人就被牺牲了。
《大佛普拉斯》的主角们就是阿甘本所谓的只剩下赤裸生命的“神圣人”,他们被人法和神法所双重排斥,被剥夺了拥有社会政治生活的资格,处在任由权力处置的赤裸状态。
[4] 肚财最终的死亡更加印证了这个概念,赤裸生命的神圣人成为人的例外,他的生命无足轻重,杀死他犹如杀死动物般无关紧要。
所以,不喝酒的肚财酒后把自己撞死,没有逻辑谬误。
而片中稍早些肚财和交通警察的纠纷,只是权力玩弄赤裸生命的一次演绎,而这种演绎,在清除低端人口的行动中,在城管和小贩的纠葛中,一再上演。
片中的赤裸生命不仅是肚财和菜埔,还有作为“绝对他者”的女人。
在父权制的工商社会,女人作为男人泄欲工具的唯一出路就是承认对自身的物化,把投怀送抱作为出国留学的资本积累又有何妨?
但破坏游戏规则的叶女士则撕破了这种自欺,她的失踪无关紧要,任由暴力处置她的生命。
代表着影片中的唯一两起“死亡”,叶女士的身份和游离于社会外的肚财不同,她永远是社会之中的女人,社会中的女人必须“自然地”伏在屈从地位。
但作为赤裸的生命,他们所经受的暴力,他们的结局一般无二。
虽然电影没有明确交代肚财的死因,或许被撞飞到歪七扭八的他真的只是又遭遇了一起荒诞的意外,但菜埔始终觉得肚财的死没有这么简单。
菜埔有老母要牵挂,又受到Kevin的暗示和威胁,无法不令他产生恐惧和怀疑。
这种怀疑和恐惧,也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就像越来越多的人被安上“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草芥便无法消除对权力怀疑。
受害者对施害者的妄想,源于他所窥视到的黑暗真相,这种恐惧的逻辑还发生在谁的身上?
正是老板Kevin,他因为惧怕自己的秘密败露而杀人灭口,就是因为他太清楚他所拥抱的权力中那些腐败的勾当了。
他的地位和财富是暂时的和不稳定的,稍有不妥,权力会为了保持自己的纯洁和高效把他视作神圣人般进行驱逐。
处于这种恐惧中的Kevin不能避免自己随时沦为赤裸生命的可能,如果承认这点,就不再能用简单的二元去区分片中的两类人物。
只要一种支配性的权力仍在按自身的逻辑运行——为了顾全而牺牲,那么赤裸生命就并不专属于哪一类人,而是人人皆有可能成为的。
回过来看,和无助的菜埔有所不同,肚财是无根的,他不像菜埔还有亲人,也不像他有夜班当值的稳定工作。
他和他人的关系十分稀薄,肚财在影片中唯一温馨的笑,是在面会菜帮忙时吃阿姨的鸡腿和菜。
但影片值得称道之处,是用颇为浪漫和诗意的方式去丰富这个看起来无根、无缘、无意义的肚财。
肚财家中的“飞碟”既代表了对世界和生活含有的温情和希望,也象征了哪怕再渺小的灵魂也拥有超越世俗生活的精神世界。
“人类早就可以做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导演悲观地认为现代人与其珍视和他人的关系,不如将之视而不见。
但菜埔和肚财的友谊告诉我们,理解他者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内心的宇宙很坚固,认识他者的任务恐怕比登月还难、还重。
也正是个体的丰富和独特性,让权力的支配和赤裸生命变得难以接受。
当我们在大佛里导演的口白在肚财出殡后消失,终于不再做戏而是“应该走到电影里面了”。
在结尾处,大佛内的响声惊动了众人,“敲到后来屏幕变成了黑色她还一直在敲,”导演说,“你不觉得你已经走到大佛里面了吗?
”[5] 一直和片中人物保持着距离的观众,最终将意识到,我们和肚财菜埔叶女士或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也正是意识到自己也可能成为赤裸生命的那一刻,我们被坚固的大佛包围在一片黑暗中。
就像肚财说的,“三分靠作弊,七分靠背景”,《大佛普拉斯》只是一个“穷人更穷,富人更富”的黑色寓言吗?
可能无法用一部电影为绝望与否妄下定论。
但要注意的是,支配性的权力可以构造很多我们已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
它所指的不仅仅是政治制度,也体现在社会规范,科学话语等“概念”之中。
比如女性就是男性的附属物,或者女性只属于家庭。
明明全球都为垃圾泛滥而苦恼,但资源回收或捡垃圾,总被看作是没有价值的工作。
比如公平正义有时候它只囊括抽象意义上健康的、理性的、爱国的成年男性,并且为了保证这套秩序的良好运转牺牲剩下的“少数”人。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比起重建,很多人为了继续生存掩饰崩塌。
人们仍然可以为已受质疑的“理所当然”而辩护,继续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作为人生的信条,就像最近名声大噪的乔丹·彼得森(Jordan Peterson)教授将富人的富有重新解释为极其努力的工作和一点点精神错乱一样。
让人好奇的是,彼得森教授们又如何解释韦恩斯坦们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女性施暴并得手呢?
质疑和辩护,就像片尾曲《有无》中唱的——“反身的chance,有抑无”,值得玩味。
我宁愿把捶打大佛的回响,视作一种反抗和对坚固外部的惊扰。
银幕再次亮起,在被台风掀翻的葛洛伯工厂,在倾覆的集装箱房间内部,菜埔又坐下翻开肚财带来的杂志。
在我的想象中,面对倒塌的外部,菜埔也可以是他的表演者庄益增,也可以是别的人,他手中的色情刊物也可以是其他的书籍,毕竟,有时候它们同样被视为戕害心智的毒草。
—— 首发于公众号 小把戏去冲浪 ——
注:[1] 翁稷安,《黄信尧|务实甘苦人》,via 导筒 [2] 生祥乐队,《我庄》[3] 林生祥,《大佛普拉斯》[4] 蓝江,从赤裸生命到荣耀政治——浅论阿甘本homo sacer思想的发展谱系,以及阿甘本的《神圣人》[5] 现场|《大佛普拉斯》导演黄信尧:你不觉得你在大佛的身体里面吗?
via 集美双栖青年影展
大多影视工作者说到底还是中产,如果没有真正在底层生活过,对小人物的刻画往往流于表面,或者总是带着自上而下的怜悯姿态,因此刻画出来的底层世界往往阴暗悲惨。
面对这些悲惨也总是一副严肃的面目。
《大佛普拉斯》之所以特别打动我,是因为导演看小人物是平视的,而且充满爱意,所以他才能那么放松地戏谑。
他刻画的底层世界自有一套法则,里面的人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按照这套法则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
所谓“苦难、贪污、社会阴暗”那些大问题,虽然每分每秒都在影响着他们的生活,左右着他们的命运,但他们其实没有能力去关注。
有一处细节让我特别明显地感受到这种视角。
肚财被警察抓捕之后,误会解开了,警员放了他,临了还不忘给他一个便当,让他带回去吃。
在小地方生活过的人是知道的,熟人社会,邻里街坊,即使立场不同(你是警我是匪),也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能只记得你是一起上幼儿园的伙伴。
导演本来就反对媒体叙事中“警察大斗嫌疑犯”这种过分戏剧化的呈现,他想展现的是这个小世界自然的秩序,甚至是其中零星的温柔。
便当拿回去吃导演的平视也可以从他的旁白看出。
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和主人公一样通俗的、插科打诨式的语言。
他的语言和主人公的语言浑然一体,不是一种知识分子同情劳苦大众的感怀,而是一种工友聊八卦式的描述。
比如:
这个工厂大家都很关怀对方的老母再比如导演嘲笑警察的镜头,“我们的影像不像警方那样晃来晃去,毕竟拍片是我们的专业,晃来晃去的摄影师,早就发一个便当让他回去了。
” 这种表述很贴合主人公的逻辑,就像主人公觉得拍黄色杂志的摄影师应该得诺贝尔摄影大奖。
要知道有好多大片还故意花钱做出那种晃来晃去的特效,因为看起来“自然”。
但在门外汉看来,这些造作的“艺术风格”不过是技术不过关而已。
导演的旁白借用了小人物这种天真朴素的视角,来尽情地嘲弄知识分子,让人忍俊不禁,又因为带着一种间离和陌生化的效果,反而让大家觉得旁白(和小人物的观点)大智若愚。
最后就是一些对白和情节的巧妙设计,让每一个小人物的形象变得极其鲜活。
我想,如果导演没有因为拍纪录片或者其他原因和这些人真正生活在一起,是捕捉不到这种细节的。
比如片子最后肚财的葬礼,大家居然找不到一张肚财的照片,最后用了警察抓人的画面。
看到这里,本来泪水涟涟的我差一点没有笑喷。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能更真实。
农村里老一辈的人,本来就是要到年纪大了临死才会想到要拍遗照,像肚财这样意外横死街头的穷苦人,怎么会备好照片呢?
再比如肚财和菜埔发现老板天天风花雪月,感叹老板真是好身体,最后评价一句“身体有在练”,差点没把我笑死。
听起来大智若愚的小人物导演刻画的这一批小人物,虽然生活艰险,却从来没有声泪控诉,反而有一种安于天命的平静。
比如肚财感叹启文老板好命,有留学,又有钱有势,还有漂亮的老婆,菜埔却只说了一句有钱又怎么样,一天还不是只吃三顿?
这份安于天命的平静和“豁达”,在外人看来也许是自我安慰,让人心疼,但这却是菜埔等人生存下去的唯一方式。
这些人身处苦难却不自知,也不怨天尤人,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为自己的苦命而感怀,世上还有什么比这种“本分”更让人心酸呢?
看这个片子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嘉年华》,也是我很喜欢的片子,也刻画了很多小人物。
但单就小人物刻画这一点,我似乎更喜欢《大佛普拉斯》一些,原因就是导演对小人物的平视和爱意。
《嘉年华》里也有很多小人物,比如成天跳舞不关心女儿的妈妈,比如害怕生意被毁的酒店老板,比如小混混小健,他们都被生活摧残地变了形,被迫成为了“恶”的一部分,成为了“恶”的帮手。
但这些人除了悲惨以外,缺乏可爱之处。
我们可以看到导演对他们的同情,但这种同情停留在“抱不平”的阶段,停留在对“恶”的愤怒上。
《大佛普拉斯》比“抱不平”更进一层,是真正的理解和尊重,这份理解依然有对不公的愤怒,但更平和,也更有悲悯意味。
看这个片子的时候,我总是不自主地想到爷爷奶奶的村庄,村民有善良淳朴的一面,但家长里短吵起来但时候,也有丑陋的一面。
他们生活艰难却依旧平静地活着,经历每一天的喜怒哀乐,插科打诨。
我想,导演对这样的世界有一份和他们站在一起的理解和关怀,所以才能在这个外人看来悲苦的世界里,注入了那么多爱,那么多温柔。
比如肚财放满娃娃的床铺,比如那户给肚财夹菜、给犯人做饭的人家,甚至释迦身上穿的这件衣服,都赋予小人物以尊严,写满了导演对这个小世界的爱。
带着花环要去夏威夷的小乌龟
微信公众号:moviesss 首发于 MOViE木卫“现在已经是太空时代了,人们可以登上月球,却永远无法探索人们内心的宇宙。
”导演黄信尧在片中,说了这么一句旁白。
有点像金句,很适合豆瓣电影短评人,或者写上电影日历。
整部电影还没有开始出画面,黄信尧的声音就跳了出来,打扰观众讲歹势。
画外音是《大佛普拉斯》在黑白影像、行车记录仪以外,电影更重要的一个技巧形式。
它看起来,并不是因为剧情无法衔接,干涩需要润滑,而是导演有话说。
黄信尧在故意阻止观众的移情投入,产生共情体验,但到了结尾部分,当林生祥的《面会菜》,月琴弹拨出轻轻的口哨声,许多人还是会被打动。
《大佛普拉斯》是一部非常自由,拍得有点随心所欲的电影。
自由,包括导演的无所不在,突然跑出来一个到处游荡但只有一句话的释迦,海边小屋里默不作声的、失志的人,商业卖点类型元素极浓的杀人事件,讽刺入骨的“我们都在大佛里面”……2018年的今天,是一个什么时间点。
伊隆·马斯克已经把特斯拉送上了天,去找火星人。
但黄信尧说,我们却无法探索他人内心的宇宙。
人是很简单的一种生物。
吃喝拉撒,生老病死。
嗷嗷落地,无声死去。
太空时代,与我们同步。
但我们多数人,却感觉有些许遥远。
只有出现伊隆·马斯克的新闻,我们才会回到人类飞向太空,登陆月球的时代。
在宇宙,或者名为宇宙的名词面前,它是我们人类所了解的无限大。
在它面前,人与人才是平等的,会引发共同命运这回事。
更准确的说,渺小的人类,真的太不起眼了。
人变得根本不重要,是一个共同体,是被焊接在特斯拉跑车里的电路板,上写:*Made on Earth by humans*喏,只有一个英文单词,humans。
那么,大到无极限的宇宙啊,是如何能够变成一个人的内心呢。
这是周而复始的能量循环,还是艺术家的美好愿景。
不得而知。
毕竟,人类制造的,又不只有火箭和太空飞船。
人们也制造柏林墙。
前几天,是柏林墙倒塌的第10316天。
然后你应该知道的,柏林墙从建成到被推倒,总共存在了10316天。
想起《大佛普拉斯》主人公死后,送葬路上,突然涨漫的水,像一道河流,你看得到往生的人。
又似一道海峡,我们看着台湾电影。
以柏林墙为代表的隔阂,让人类互不认同,野蛮撕裂,直近生死。
这个墙,远到川普信誓旦旦要铸造的铜墙铁壁,近到朝阳东坝天璞小区不同业主势力的隔离墙。
上至特区未落的深圳河,下抵帝都清理低端人口。
明如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暗有伟大的防火长城。
《大佛普拉斯》最让人绝望的,就是人与人的阶层阶级划分,南部最低下的民众,过着神明庇护又呜呼哀哉的黑白生活。
他们跟不上生活的敲击节奏,他们无法想象有钱人的生活。
他们的女人是降维过的,就连拥有的一瞥粉红色,也是暧昧的。
他们被关在了门卫室,游戏厅和垃圾场。
肚财连一张相片和证件照都没能留下,只有上了电视新闻的视频截图。
死则死矣,一张睁眼的照片都指望不上,好歹,还有个粉笔画的人形,是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
可怜的人啊,希望那是他认为舒服的躺卧姿势。
人们还制造佛像。
片名《大佛普拉斯》的普拉斯,来自Plus的音译。
最表层的意思,只是黄信尧把作为电影短片的《大佛》,升级成了一部剧情长片。
全片充斥大量的谐音直译和俚语操作,这是台客天性使然,也是电影营造的黑色幽默风格。
更重要的,这是一部需要大量翻译的电影。
譬如主人公菜脯,就是闽南语的萝卜干。
他母亲,老打点滴那位,索性叫咸菜婶。
咸菜萝卜干,绰号取代了名字,就仿佛是在实践伟大革命导师的教诲:阶级成分早已经划好,定了性。
需要翻译的词汇,还包括拥有英文Kevin的董事长,名为Gucci的辣妞,Puta和Budda,Global直译的葛洛伯。
又或者是洗门与7-11,问候别人母亲与阿弥陀佛。
菜脯肚财释迦,不配拥有一个英文名。
他们属于方言的世界,扶乩无解,就连蒋公庙的神明,都不想挑他们。
另一层看不见的翻译,是导演黄信尧从头讲到尾的评论音轨。
有人会说,他是在评论,是在讲解故事,但我更认为,他是在翻译,把画面影像,翻出来观众看不到的一面,或者是他希望观众知道的,每一个片段隐藏的信息可能。
很难搞的制片人叶如芬,变成了被搞定的叶女士。
同样难搞的摄影师钟孟宏,变成了拿下金马奖最佳摄影的中岛长雄。
作为电影配乐的林生祥,给有钱人弹奏,也给穷苦人唱歌。
老地方见的Kevin和叶女士,画面索性是一片河滨的黑夜。
男女的吵架,看客的评论,低吟的音乐。
导演无情地预告电影人物的命运,又有感情地抛出一些金句。
不管是否好奇,猫一定会死。
生活在台湾南部的黄信尧,早年从事纪录片创作,熟稔底层民众的讲话口吻。
电影以戏谑幽默,道出人生的荒谬与悲凉,笑中泛泪,感动却带着酸。
据说,黄信尧还主持过民间电台,推销保健品大力丸之类的广告,与民消夜,好似广播时代的街头艺人。
如此丰富多彩的个人经历,完好解释了《大佛普拉斯》的台味和黄腔从何而来。
无论是温泉泡汤高唱《台东人》,酒池肉林的权色交易,还是黑夜中身材辣爆的叶女士,淫声浪语不断。
无法提供有效信息的行车记录仪,却提供了夸张过火的花边性事想象,恰是台湾社会的真实写照。
看不见的,才是最丑恶的。
但看不见的,何尝不只是想象。
《大佛普拉斯》出现的《台东人》,这首歌称得上奇歌。
因为它可以有两种解读,一种是劝大家不要沉迷欢场,另一种是完整的罗曼蒂克消亡史故事。
前一种是网上目前可见的多种唱法,比如陈雷,伍佰,还有电影里的猪头皮。
后一种,比较接近巴奈那版。
用在《大佛普拉斯》里面,与片中对欲望的重复表现和长篇点评,完美扣题。
可以翻译下第一节歌词:「竹筍離土目目柯」出了土的竹笋一节一节越来越老,好比岁月一年一年老去,女人青春稍纵即逝。
「移山倒海樊梨花」就连一身绝技的樊梨花也无计可施。
《移山倒海樊梨花》是2002年民视的一套古装电视剧,由孙翠凤和马景涛主演,你们去搜吧。
「有情阿娘仔就甲取」若有情比海更深的姑娘,就赶紧娶回家当老婆吧。
「毋通放乎伊落煙花」不要让这样的好姑娘沦落到烟花场所啊。
《大佛普拉斯》兼有道听途说的打趣和人生空空如也的抒情,巧妙渗漏掉了老司机开车上路的金钱性事狗血,完成黑色幽默到虚无文艺的主旨提升。
当有钱人通过把玩不同女人,洋洋得意地宣泄性欲;当底层民众通过行车记录仪,对空无一物的画面评头论足,满足了偷窥欲;当导演通过画外音,打断并调侃观众,“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个故事当真了”。
影像的欺诈与狡猾,真实与假象,不仅通过反复的推演重放,角度切换,还需要黄信尧这样一个导演兼翻译的角色。
你才会明白,这个大世界,本来就有许多无可奈何和不可理解。
我不认为,《大佛普拉斯》是在破口大骂佛教,正如讽刺颐指气使不作为的政坛人物,也是台湾电影常见的议题(用力过猛的《血观音》)。
好比是个韩国电影,都喜欢黑下国家体制。
《大佛普拉斯》当然做了那些事情,但它最成功,也是最恐怖的地方,不在于权贵打压号令底层,而是底层人人自知,却没有任何翻身可能。
两个人的一宿无话,海边失志人的无话可说,释迦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为什么呢,因为没人关心他们说什么。
没人在乎,也没用。
到头来,菜脯肚财话最多的,就是对着行车记录仪的时候。
他们是战战兢兢的偷窥者,也是拥有了选择话语的操作者。
到头来,台词最多的那几个人,居然包括导演黄信尧本人。
他是在为何人而说?
如此说来,同样话很多的黄信尧,不见得只是纪录片的手法延续,而是水到渠成的一定要说。
电影最难得的,是台湾电影一如既往地关照小人物,同情失败者。
在不忘人文情怀的道路上,依然需要黄信尧这样的人挺身而出,一再说道。
电影中,肚财的死被警察判定为:过量饮酒,然后被撞死了。
大家都知道,肚财从不喝酒,而且一般都是喝酒的撞死人,哪有喝酒的被撞死的,最重要的是,肚财还是一个买不起酒,一天只吃得起一顿饭的穷光蛋。
作为观影人,有着上帝视角的观影人,大家的直觉,几乎认定了是启文杀死了肚财。
在这个认定下,有人甚至已经提出了电影中的一个bug——启文是怎么知道肚财他们看了他的行车记录仪。
其实这个根本不是bug。
因为在我看来:肚财真的只是死于一场意外,和启文并没有直接关系。
而警察为什么给肚财的死一个荒诞的结果——因为肚财就是一个死了的流浪汉啊:没有证件,没有家人,没根没枝,静悄悄地死去,不会有人追究他的死因。
对于这样一个流浪汉的死去,和死去了一条野狗有什么区别,警察为何要浪费精力去查他死亡的真相,直接给一个醉酒,盖棺定论,多么省事简单。
要知道,警察的摄影机可是会晃来晃去的。
让一个买不起酒的流浪汉死于醉酒,不就是和晃来晃去的摄影机一脉相承!
以上观点,是出于警方角度。
我为什么认为肚财的死和启文没有关系,因为启文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看了他的行车记录仪。
你看,启文被警察约谈后,回来走到菜埔的值班室。
他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了,然后眼睛却看向电脑的监控画面。
很多年没有进过这个房间,言下之意可以理解成:他没有来过菜埔的值班室,所以不知道这里的监控可以看见哪些角落。
他杀叶女士的那个晚上,菜埔值班室里的监控电脑,到底有没有拍到些什么。
他拿下假发,说自己很多年没有拿下过假发(杀叶女士的那晚假发掉了下来),问菜埔是否看过他这个样子,菜埔点头摇头,含糊不清。
在我们观影人的上帝视角里,知道是行车记录仪记录了启文杀人的过程,而在启文的视角里,他根本就没有往行车记录仪这个方面想过。
他在菜埔的值班室关注的:是监控器是否拍到了他杀人!
菜埔是否通过监控看到过什么!
或者那个晚上,菜埔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看到些什么!
你看他对菜埔的说话顺序,先是关心:工资是否够用,房子漏水,母亲生病;接着拿下假发问菜埔是否见过;得到菜埔含混不清的回答后,他开始施威:你上班的时候打瞌睡,你捡垃圾的朋友经常来这里找你聊天......恩威并施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上班不认真的事我都知道,但我不会炒了你,所以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什么,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别去外面胡说,要是被我知道了,你知道下场。
在启文的视角里,他怀疑的对象,其实一直都是菜埔,根本不是肚财,就算要杀人,他也会杀菜埔,而不是肚财。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我说启文关注的重点是监控器,并没有联想到行车记录仪?
如果启文联想到行车记录仪,看过行车记录仪里面的视频,就会知道行车记录仪完整地拍下了他杀害叶女士的过程,这可是直接的、致命的、关键性的证据。
如果启文知道了菜埔和肚财看过他的行车记录仪,这两个人算得上是亲眼目睹了他行凶杀人,关键他还不能保证他们是否拷贝了一份,他又怎么会只杀肚财,不杀菜埔呢?
有人说是因为菜埔有母亲可以威胁,肚财找不到把柄。
拜托,如果启文知道了菜埔和肚财看过他的行车记录仪,他怎么可能因为有什么可威胁的就留下一个“目睹”了自己杀人过程的人!
要知道,启文可不是什么心理素质强大的人。
在胖胖的女士说佛相不对称,不够庄严的时候,启文在一旁不停地擦汗。
注意,这个时候,胖胖女士还没有提议要把大佛锯开重塑,启文已经因为心虚紧张,不停流汗了(因为大佛里面装着叶女士的尸体)。
以启文的性格,如果他知道菜埔看了行车记录仪,肯定菜埔“目睹”了他杀人,这个威胁,他是绝对不会留的。
参见他对叶女士动杀心时,正是叶女士拿她拍摄的监控视频威胁他。
同样的,菜埔和肚财虽然提过他们是不是要去报警,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报警。
他们手上拿着的,可是启文的杀人视频。
如果他们报了警,启文怎么可能只是被约谈个话而已?
换言之,菜埔和肚财,把他们看见启文杀人的事情烂在了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即便土豆看出来他们遇见了不好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所以在启文的视角,他根本没有想过行车记录仪拍到了什么(要是想到了,早就清理行车记录仪了,还会留着给菜埔和肚财看),他唯一担心的,是监控视频拍到了什么!
以上观点,出自启文视角。
很多人不解,启文找菜埔谈话后的那晚,肚财站在外面不敢进,为何会对这里产生留恋、不舍。
因为没过多久,肚财就死了。
在观影人的上帝视角里,直觉总认为这是肚财知道自己要被启文杀害的预感,这些话,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对生的留恋。
这的确是肚财的留恋,但不是一个将死之人对生的留恋,而是一个“人”对生而为人,应当感受到的“尊严”的留恋。
他在菜埔的值班室,可以对菜埔高声说话——这是唯一一个他可以对别人高声说话的地方。
他和菜埔看启文的行车记录仪视频——视频里的声色犬马,是他唯一最接近的富人的世界。
他在这里,才不再是那个每天只能吃一顿饭的捡垃圾的肚财,他才能微微跳出他黑白的人生,接触到一点彩色。
可是启文对菜埔说——我知道你那个捡垃圾的朋友每天到这里来找你聊天。
你想想,要是你朋友的老板对他说,知道你在朋友上班的时候,每天去他公司找他聊天,你还敢再去朋友公司找他吗?
那不是连累朋友丢工作吗!
并且,肚财来找菜埔,原本就有一点偷偷摸摸的意味。
启文杀叶女士的那晚,肚财和菜埔在值班室看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听到启文的车响,肚财马上躲到了桌子下面。
他偷偷来启文的公司找菜埔,得知被启文发现,试想,肚财还敢再去吗?
他不能再来菜埔的值班室,就意味着他再不能来到这个他唯一可以对别人高声说话的地方;再不能通过行车记录仪的视频,看富人世界的声色犬马(借以解决他的生理需要);再不能微微从他黑白的人生跳出来,接触一点彩色。
他将失去他人生的小确幸。
他怎么不留恋!
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暗示了肚财并没有认为会被启文杀害——他一个流浪汉,如果预感启文将杀害他,肯定早逃之夭夭,有多远走多远,怎么可能去吃了顿面会菜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以上观点,出自肚财的视角。
关于释迦。
在我的视角,总认为释迦等于佛祖释迦牟尼。
肚财出事的那个晚上,释迦梦见和肚财见了一面,醒来,预感肚财出事了,然后他去隔壁的泳池洗了一个澡。
和这里对应的一个点应该是:启文塑的那尊佛里,藏着叶女士的尸体。
尘世的佛藏污纳垢,真正的佛预知悲苦,但也就是预知罢了。
魔幻又荒诞,是Buddha还是Puta,片名的“大佛”就是最大的讽刺。皮囊之下皆有秘密,佛像里藏着死尸,捡废品的大叔房间藏着装满了布娃娃的飞船。世界不仁,社会不义,法律无公正,警察无正义,有钱人的人生,果然是彩色的。只剩我们这些蝼蚁相互倾轧,摸爬滚打,苟且偷生,连捧饭碗都要用尽全力,哪还有力气想什么公平正义。看,连他们的名字,肚脐,菜脯,都这么不起眼。“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取个英文名。”纸醉金迷,声色犬马,妖魔鬼怪,这世界真是从根上烂透了,烂到底了。
很多时候我都感觉剧情跟剧情之间很脱节,非常不连贯,而且为了彰显“穷人的世界是没有颜色的”就把整部片子弄成黑白的,我觉得没多大必要。最后把生活中面对权力与金钱的无奈上升到宗教上,这个设定太迷了,有些空洞,但还是耍了些小聪明。
3.5
用自嘲口吻的旁白反向弥补了作品连贯性与现实性上的失真和跳脱,混杂着作为第二考虑范畴的影像共同组合成一个不上不下的荒诞矛盾体,看似若有所思,却又不知何去何从,在这个层面上讲,导演说的确实比做的好。
這種主題應該可以拍得更基進的,而不只是個「貧窮體驗」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敬神人”。用黑白影像去呈现一个灰色的、原始的世界,然后造出一尊黯淡的大佛。
导演不时跳出来讲解的部分,黑色幽默中带着挺魔性的戏谑,无处不在对比,纯净与罪恶,低微与高贱。
先打分再看评论…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布莱希特本特了,但是也因为如此都蜻蜓点水。从看行车记录仪开始我就知道他们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话说这个分级居然才辅15?!
镜头比较文艺,故事本身很普通都能猜到。可能是文化背景不同触动不到灵魂。
惺惺作态的,我需要不断提醒自己远离的那种电影
用色彩对比想法很好,富人段落是彩色的,小人物段落是黑白的,庄益增和陈竹升的表演过目不忘,导演时不时用旁白补充剧情并带着幽默评论让人忍俊不禁,悲中带喜,喜中有悲,最后悲渐渐占了上风,从佛像里传出的阵阵闷响更是绝妙的黑色幽默。为啥叫《大佛普拉斯》?因为是短片《大佛》的plus版...
开篇即立的解说旁白,作为强烈的形式之物,竟能有助于本身已经很丰富的剧情去上升到某种哲学思考高度,当然这也得益于导演的刻意引导,让观众既脱离故事重获上帝视角,又跟随小人物命运沉浸剧情。行车记录仪的妙用,更是把这番沉浸把玩出了窥视传递的乐趣,员工看偷情,我们看悬疑,而最终一起置身大佛
普通人只是端着饭碗,就已经用掉了全部力气。边缘人活和死都像蚂蚁一般,罪恶装进佛像受万人朝拜,而真的释迦到处走走逛逛什么也不做。
电影的魅力也许就是看了一个月的新闻联播,也没有缓过来。活到这岁数世间的道理也没懂多少,可肚财真的买不起足够喝醉的酒啊
除了低俗就是低俗
没想到这么幽默,情色部分好像是身边人的黄笑话。隐藏摄像机,偷窥视角揭露真相,观众又在观望监视人,第六空间。推理不重要,人群划分,隔河相望,信仰的大佛却暗流汹涌,人心惶惶。太空舱安全地带,粉色少女心,旁白很可爱,还出现了搞七捻三和狗屁倒灶这样的南方谐音,语言真是极接地气。
不喜欢这种颠覆
绝了,居然把Puta和Bouddha联系在一起
两年过去我对男导演的容忍程度低了好多,大一时明明还觉得挺不错来的。阶级故事里女的必然不存在,要么是穷鬼的糟糠之妻,要么是有钱人的性感小蜜,穷鬼真的好恨阶级差距因为也好想要个小蜜,嘿嘿,典典的。那条预约人间净土的T恤我是真想要😙
这个Plus真的用的好,人心宇宙,肚财,空空佛腔,都填了些什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