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品與贗品,原創與複製的話題,早就是反反復複談論的話題。
作家男寫了本討論原創與複製的書,在意大利做宣傳。
地陪女帶著作家男來到郊遠小鎮的美術館,這裡有個珍貴藝術品,可50年前才被發現其實是很久以前的贗品。
但贗品的藝術價值會因此降低嗎?
若說不會降低,因為我們同樣可以得到審美的快樂。
若說會降低,因為贗品畢竟不是真品。
可什麽是真品?
作家男反問地陪女。
人們欣賞“蒙娜麗莎的微笑”時,並沒有去追究這個女孩的下落。
因為如果深究的話,蒙娜麗莎這個女孩的笑,才是所謂“真品”吧!
所以如果我們把眼光總是放在真品或贗品之上,就已經失去了欣賞的能力。
當地陪女駕車載作家男來小鎮的路上時,作家男就曾感歎,路邊的樹木,每一顆都是原創,獨一無二的,是美的,但缺一個藝術家,將它放入美術館。
也就是說,藝術形式是一個外殼,提供一個觀看的眼光,當我們跟隨這個“眼光”去發現美的同時,又被這個外殼所限,被這個眼光所限,只看見了“眼光”,而忽略了內在。
隨後二人來到咖啡館繼續聊天。
作家男走出咖啡館接電話,咖啡館的服務員以為二人是夫妻,和地陪女聊天,大講夫妻之道。
地陪女並沒有糾正她,而是順其自然。
隨後在廣場,一個大叔同樣誤以為二人為夫妻,教作家男只需用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可以化解夫妻矛盾。
當作家男真的把手搭在地陪女的右肩時,故事進入了拐點。
之後我們發現,這個作家男居然就是地陪女的丈夫!
而這怎麼可能?!
因為如果這樣,我們就要推翻前面的劇情!
於是看到很多此片的故事介紹和評論寫到,作家男是借此機會,假扮地陪女的丈夫做戲云云。
這卻是對此片最大的誤讀!
因為其觀影的“眼光”仍然深陷于“真假”之中!
不能自拔!
如果作家男可以假扮丈夫,為何丈夫不能假扮作家男?
原因只是因為我們“先”看到作家男,所以我們一早就認定了作家男為“真”,所以就要在後面認定丈夫身份為“假”。
道理如同先前的小故事一樣,一個珍貴的藝術品,最近才被發現是贗品。
這影響我們欣賞它的眼光嗎?
一個作家男,最近才被發現是丈夫,這影響我們欣賞它的眼光嗎?
影片走到這裡,真假已經不再重要。
這也是阿巴斯對電影的又一次探索。
說白了,這是兩個故事,用同一個男演員和時空串在一起,甚至連故事都串在一起。
說白了,這也是一個故事,兩個無關的身份。
用這樣的表達做出“藝術形式”的自我反省,重新激活發現美的眼睛。
當丈夫和妻子爭吵不休,各自用各自的觀點將對方逼到絕境,丈夫大吼一聲:“如果不准備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問題,爲什麽還要溝通?!
”這才應該是影片海報上的slogan!
影片中對愛的討論,也緊扣著形式與內在的反省,不再一一讚美了。
以後要是誰再問爲什麽取二道販子這個名字,我就推薦這個片給他看。
這是多強大的註腳啊!
先前看到一说法,在《原样复制》中,阿巴斯终于学会了正反打。
这话可能是认真的,由此可见,一般人对阿巴斯的误解有多深。
这话也可能是讽刺,说拍话痨片其实没啥难度,然而哪怕是对话,这部电影中依然用了太多的长镜头。
如果截取片中两个人开车去看画一段为例,时间长度大概十分钟。
一二十年前,阿巴斯肯定几个长镜头了事,不让人物出现,对准前方或者路边风光一顿猛拍,山路弯弯弯几许,何处是他们的家。
另一种做法是把镜头打在演员脸部上,特写到底,追求极致。
而在《原样复制》中,行驶旅途穿过市区进入了乡间,中间包含有背景变化,摄像机也从车体外部进入到驾驶座,以示两人距离缩短。
除去几次标准的正反打,二人配合的冷笑话也显示了演员的台词功力,阿巴斯把路边的树也放到了对白当中,一整段算得上饶有趣味。
比诺什饰演一个有身份但没有名字的法国女人,她熟练使用法语、英语和意大利语三种语言,然而阿巴斯不是昆汀,《原样复制》没有讲究什么翻译互转,冲突爆发。
如果注意到双方交流时的语言发生变化,这就表明了人物身份和彼此关系开始转变,因为作家在前半程基本只用英语交谈。
其实语言并不会让观众头疼,让观众头疼的恐怕是对艺术品和复制品(赝品)的讨论,好比新浪潮电影充斥的美学哲学以及各种主义。
伴随着身份的改变,两个人也转入了中年夫妻的情感命题,作家充当了复制丈夫,电影变得好理解起来。
作家解释创作灵感,他在佛罗伦萨看到一对母子在看雕塑。
雕塑不是真品,然而儿子依然陶醉。
巧合的是女人那时也在佛罗伦萨,她和儿子的关系也处于紧张状态。
阿巴斯解释比诺什的角色时说,她就是一个复制品。
观众理解她,就能理解前作《希林公主》(Shirin)的所有女人,所以这个角色不需要名字,只需要一种“对位理解”。
如果把《原样复制》看做讲述中年危机的通俗剧,影片差强人意。
受限于阅片量,许多人只把片子视为是“日出日落”系列的深度版。
然而阿巴斯讲《原样复制》更靠近罗西里尼的《意大利的旅行》,意大利也是一个背景,它还可以是维也纳、可以是巴黎以及伍迪·艾伦的纽约。
观看电影时,观众很容易会有移情作用,尤其是碰到与自己某方面相似的。
他们不会觉得电影人物是虚构的,遥不可及。
相反,他们会觉得真实可信,充满着情感。
于是每部电影都是一个游戏副本,观众去重复体验。
《原样复制》结尾处,卧倒在床上的比诺什闭上眼睛,光线柔和,好似一幅静谧的人物画。
作家面对镜子,审视自己,同时也看向了观众,然后银幕上的窗口成了一部“片中片”,外面是托斯卡纳的街景,传来了钟声。
那一刻好似十五年前,他们相遇相爱,但这对夫妻却不是那对夫妻。
显然,阿巴斯并没有刻意去改变自己,他还是关注电影的本质。
尽管比不上极端的《希林公主》,《原样复制》依然有实验成分存在,全然对手戏的演员表演更是意外,比方在咖啡馆里,比诺什眼神里的迟疑不安,实在太真实了点。
【南方都市报】
一直觉得这部电影是一个中年版的"before sunrise"——心灵默契的两人,在时间长河的某一个不经意间遇见了,于是一时火光迸溅、欢欣惬意,不停地交谈、行走,就好像从来没有过那么顺畅的交流,把之前与滞后的几十年都一起走过谈过;但一切也就只能止于“遇见”了——遇见,然后错过。
因为不再是20多岁的年纪,copie conforme比before sunrise更来得现实,从交谈的话题有不少是围绕着婚姻(包括中间两人假扮夫妇),到最后结局没有像before sunrise那样说好分手却依旧忍不住要相约下一次见面,copie conforme似乎从头到尾都更强调“只是享受这一刻的交心”,以至于结尾的分别都是那么淡然、自然,没有纠结或者不舍。
这是两个已经落定了的尘埃,短暂的火花过后,坦然接受分开的结局,回归各自原来的位置。
为什么能够如此坦然?
是不是因为把两种结果想得很明白——如果此刻跟随激情而执意改变人生轨道,在一起的两人10年后或许能够依然亲密相拥而睡,更有可能的是重演自己现在平淡的婚姻,所以不再愿意押上全部赌一把?
又或者,对爱情的美好只剩下了偶尔怀念与偶尔憧憬的姿态,这样的念头远远品味就很好,不再也不必有力气用下半辈子身体力行。
深深留在脑海里的是最后小镇上的家庭旅馆,顶楼的某一间,激情过后一切回归平静,窗外的夕阳照进来一片暮色,Binoche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街道上传来阵阵钟声。
这一场景多么像茨维塔耶娃 的那首“我想和你一起生活”,甜蜜而美好,当然,“想和你一起生活”也只是一个在脑中的念头罢了。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古老时钟敲出的 微弱响声 像时间轻轻滴落。
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 笛声,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在房间中央,一个磁砖砌成的炉子, 每一块磁砖上画著一幅画: 一颗心,一艘帆船,一朵玫瑰。
而自我们唯一的窗户张望, 雪,雪,雪。
你会躺成我喜欢的姿势:慵懒, 淡然,冷漠。
一两回点燃火柴的 刺耳声。
你香烟的火苗由旺转弱, 烟的末梢颤抖著,颤抖著 短小灰白的烟蒂——连灰烬 你都懒得弹落—— 香烟遂飞舞进火中。
这是一部近年来看过的非常有特点的电影,全程让我想起来了,爱在黄昏日落时等三部曲的形式,单纯的通过对话,你需要细细的品味,逐渐了解两人的关系,虽让我非是动容的是两个例子来体现站在不同立场下,即使夫妻可能的结果是大相径庭的结婚纪念日上妻子想和丈夫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所以在浴室梳洗打扮一番,想让自己香喷喷的可是出来时却看到丈夫已经昏昏欲睡,没有任何结婚纪念日仪式感。
对此妻子心怀欲怨念,甚至觉得丈夫因为这件小事体现了对他的不尊重,甚至不爱,而丈夫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他对爱的理解,他可能觉得辛苦,工作也是爱的一种体现,就比如说妻子在驾车,而丈夫和孩子作为乘客昏睡起来,而妻子也在高速公路上打了瞌睡,按理来说疲劳驾驶打瞌睡,人之常情,但如果你从换一个角度来讲,那是不是妻子也是治丈夫与孩子的姓名而不顾,只为贪图自己当时的困意呢,后期两人的关系就是真真假假,让我觉得非常有意思,比如说一件古董艺术品,它的精美为世人所震撼。
可是作者邻居事前告诉是人之间作品并不是他的原创,而是他的临摹很多人就觉得这件作品一文不值,可是这些作品只是他的历史有所改变,他依然是那个精妙绝美的艺术品,为什么它的价值不因此有所改变呢?
而我更是觉得两个人并不是15年前的夫妻关系,而是两个人在上演的一场桥段来扮演。
如果二人结婚后不同思想碰撞可能带来的结果,并最终不欢而散男子没有办法理解一个女性,尤其是单亲妈妈的艰难而选择了坐上既定好的9:00的火车。
影片开始于一场为英国作家詹姆斯·米勒(威廉·施梅尔 William Shimell 饰)所撰新书——《合法副本》造势的讲座。
讲座中,詹姆斯道出了这本书的核心论点,“拷贝本身也有价值, 因为拷贝指引我们找到原作以认证其价值”。
这句话将指引着观众和女主角——朱丽叶· 比诺什饰演的一位法国女人(她同时是一家古董店的店主、一只牛奶猫的主人、一位名叫玛莉的女人的姐姐、一个 11 岁儿子的母亲还是一段丧偶式婚姻关系中的妻子)共同完成接下来的“旅程”。
《合法副本》的核心叙事从詹姆斯和这位在自己新书发布会上提早离席的法国女人,驱车前往郊外一个名为 Lucignano 的地方才算正式开始。
从女人经营的古董店到Lucignano,影片用了长达12分钟(00:20:26-00:32:26)的车内对话段落让我们初步了解了这位面容姣好但似乎总是携带疲惫的中年女人。
她是满怀欢喜和这位心仪的作家开始这段起始不知终点的旅程的。
她似乎总是背负着来自家庭的责任,出行前担忧儿子的家教课,出行时需要牢记让作家给妹妹签名。
女人对这一切已经到了容忍的边缘,她对妹妹的闲散生活感到不满,于是当心仪的作家赞美妹妹的生活哲学时,显示出不快。
但女人绝非是一个歇斯底里,埋怨周遭一切的人,她有逻辑,能够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所想所感。
对于这位初次见面的作家,尽管她并不认同他的观点,但还是被他的文字吸引。
女人对詹姆斯的好奇来自于编辑部为詹姆斯书本拟定的颇具争议性的书名——《忘掉原创,专心复制》,在稍后的对话中我们不难发现女人不认为假的能取代真的,在她看来真假之间的界限是泾渭分明的。
但显然从最初詹姆斯的讲座中,我们不难得出詹姆斯本人似乎更认可的是复制品能够指引原作的这一功用,真和假一样好,各有各的价值。
这似乎暗示着两人的旅途不会特别愉快。
Lucignano 是著名的婚礼圣地,女人和她的丈夫也在这里举行了结婚仪式。
在这里结婚被认为能带来好运,且能带来永恒的幸福。
但通过两人的对话我们不难推导出,女人的婚姻并没有像圣地言传的那样,好运且幸福。
家庭和婚姻似乎压的女人喘不过气,难得出行的礼拜天,她不止需要在出行前安排好一切,需要在出行中即时接听儿子的电话,倾听儿子耍小性子不想等迟到的家教老师想要出去玩个昏天黑地的请求。
詹姆斯显然不懂作为母亲所担忧的一切,他指出玩和享乐是孩子的天性,而女人反问「谁来承担玩与享乐的后果?
」。
詹姆斯用哲学家的思维去剖析孩子喜爱玩乐与享受的自然天性,但在女人眼里,这种的观点只适合被收录进那些讲大道理的厚重书本里,放在现实语境中都是不切实际的废话。
更何况,女人是「一个人」在面对孩子的调皮与放肆。
在这里我们得知,女人在独自一人处理复杂又难以解决的亲子问题。
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呢?
我们暂时无法得知。
女人继续就詹姆斯的作品本身展开了话题,她好奇詹姆斯在演讲中提及的一对在弗洛伦斯的母子。
詹姆斯说,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让他注目。
在五年前的弗洛伦斯,詹姆斯所住宿的酒店的房间位于一个转角处,两面靠窗。
他总是在每天早上看到这位母亲快步走在儿子前面,但到了转角处她便会回头停下,直到跟在她身后的儿子出现。
母亲总在前面走,不等男孩,男孩也永远自顾自地慢吞吞的前行,不曾想追上母亲的步伐。
詹姆斯偶然遇到的关于这对母子的小插曲,却让听者,同样也是一个儿子的母亲的女人留下了眼泪。
让我们回到开头,讲座中途女人之所以离席,是因为她那未成年的儿子。
她需要立刻放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转头满足儿子的饮食需求。
在进入快餐店之前,女人和儿子在街上行走的模式,和詹姆斯提及的那对陌生母子如出一辙。
随后与咖啡店店长的交谈中,我们更确切地知晓了女人和她的婚姻现状:她的丈夫是一个只在乎自己和工作的男人,婚姻只是让他变成了名义上的丈夫和父亲,可他并没有承担这两个词语背后应该有的责任。
女人并不是一个只在乎自我感受的人,15 年的婚姻里她所求的只是一种平衡——爱情与家庭的平衡、生活和事业的平衡、妻子与母亲的平衡、丈夫与父亲的平衡。
可理想的平衡终究不存在于生活中,这种平衡,她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勉强做到,但如果平衡木的另外一端没有人,仅仅维持自己的平衡又有什么用呢?
永远缺席的父亲、默不作声的孩子和焦头烂额担忧一切的母亲。
一则简单的故事就为我们揭示了丧偶式家庭的困境——一家三口看似有联系但永远保持距离。
而这仅有的联系是母亲无数次的回望所建构的,距离则是三人共同造成的。
不同性别似乎造就了母亲和儿子永远的隔阂,而在一个丧偶式婚姻的家庭中,这种隔阂要么被完全消解,要么永远被无形的父亲的阴影笼罩而获得永恒存在。
显然在《合法副本》的故事里,女人和她的儿子属于后者。
詹姆斯和女人的丈夫一样,他们这类人奉行着「存在即有意义」的纲领,认为存在本身即能安抚取悦周围的人,因此只需要自己过好自己的人生即万事大吉,但这样的说法就像女人之前说的那样,对于真实生活本身来说根本是无稽之谈,如果存在本身就能取代所有陪伴,那么为什么自己会成为一个必须成天围着孩子转的母亲?
如果「父亲」作为一个始终不在场的身影是有效用的,那么为什么被负在自己身上教育孩子的责任越来越重?
詹姆斯没有给出说服女人的回答,但在接下来的旅程中,詹姆斯开始有意识地扮演这位「不在场」的丈夫,与女人对话,他作为那个幽灵一般的丈夫的仿品,试图证明自己的理论——仿品本身是有价值的,它带领我们找到原作,让我们一起窥视女人的真实生活。
两人随后进入新人祈求永恒相守的金树的所在地,小小的空间里却出现了三对新人,这也是本片里我非常喜欢的构图。
三对新人所求皆同,却显现出不同的状态:
画面中间的新娘肢体僵硬,神态局促不安,对于这段即将到来的未知婚姻,她是不安的甚至乎是恐慌的。
而画面左侧的新娘,在不久前还在滴眼药水,来为接下来的祈求仪式做准备,她似乎不在乎婚姻的本真,更在乎走这个看似庄重神圣的流程。
而画面右侧,景深处的新人非常开心,他们憧憬着未来,欢迎任何陌生人来分享他们此时的喜悦与无时不洋溢着的幸福。
但不论婚前抱有何种想法,婚后的生活,在詹姆斯看来都是大同小异地。
詹姆斯用「无叶的花园」来形容婚姻,婚姻刚开始都处于春季的花一样的悸动与美好,但美好有期限,越美好到后来面对现实就越痛苦。
花会凋谢,叶会掉落,迷信婚姻本身凭借承诺与祈求会永恒这件事本身就是愚不可及的,只有关爱和意识才能维持婚姻才能结果,无叶的花园也是美的。
女人当然不同意詹姆斯这种看法,或许我们可以说从一开始她就和詹姆斯的观点是相悖的。
在女人这里,花园需要「叶」的衬托,只有这样才是花园。
也即是说唯有爱才能构建永恒的婚姻,一旦双方中的任意一个选择抛弃两人的爱,那么婚姻不再,家庭自不再。
接下来的段落里,我们通过一场在餐厅的对话前后看到了女人婚姻的缩影。
再开始对话前,她明媚、大方、动人,可为了给对面坐着的男人留有好的印象,她带上化妆包走进化妆间戴上耳环涂上口红还整理了之前有些凌乱的头发。
男人并没有将她的努力放在心上,只是一味地埋怨餐厅的酒不好喝。
她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不能享受当下,重要的不是这座偏远小镇的饭菜是否可口,而应该是两个人相伴的此时此刻。
为了他人而装扮的面容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她的内心是不快乐的,再美的妆容也没有增益的作用。
这就是女人婚姻的现状,她期待能从埋头于工作的丈夫那里获得初入爱河时的陪伴、关心与挂念,可他们的婚姻就像詹姆斯所说的那样,是「无叶」的,她只是这个男人婚姻里的另一半,至于二人间有没有爱情,或者需不需要爱情,对男人来说还不如吃一顿好吃的午饭。
让我们再回到「合法副本」的话题上,我们自始至终都未曾见过那个缺席的丈夫,詹姆斯作为丈夫的仿品,同女人一起坠入到一段双方都事先知晓的虚构的亲密关系中。
但我们依旧通过这虚构的爱情与争吵中,不得不认可了詹姆斯的观点,因为我们从中看到的不止是女人昏暗无光的婚姻,还看到了丧偶式婚姻下的万千女性。
如果说步入一段婚姻的开始,是因为爱情,那么没有了爱情的婚姻,是否可以依靠另一个符号式的存在继续维持?
到了九点,詹姆斯要离开了,这场角色扮演的闹剧也要结束,但我们分明看到了两人之间的爱的火花,扮演的爱情却获得了真切的实感。
《合法副本》给出的是一段虚构的丧偶式婚姻范例,但在现实中,多少个「她」的生活被那些缺席的丈夫/父亲搅得一塌糊涂?
作为曾经这样婚姻关系的受害者,一段丧偶式婚姻的孩子,我也像那个11岁的男孩那样,对日日唠叨我的母亲保持距离,对父母“双全”家庭渴望至极。
但当我长大了,妈妈的「无叶的花园」不复存在,我们不再需要那个符号式的丈夫/父亲,我和母亲的关系却日益紧密 起来,我们不再保持距离,却更像是朋友,不再互相争吵,还能分享喜好。
每个被不健康感情压迫的「她」,如果都能鼓起勇气抛却「无叶的花园」,不再替那个缺席的丈夫承担父亲的责任,以期盼给予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活出自己的存在,找到真实的自我就好了。
卢梭“语言是为说而存在,写作只能作为言语的补充”。
对于卢梭来说,他真实内在的自我和他表现给别人的自我是完全不同的,他需要写作来弥补他言语中的错误符号,言语被认为具有和写作有同样的特质:由不够清晰明了的符号构成,不能自动传达说话者想要表达的意义,是有待解读的。
德里达对这条“补充逻辑”的结构进行概括:被补充的事物(言语)需要补充完整是因为事实证明它与补充物(写作)有共同的特点,而人们原以为这特点只属于补充物(写作)。
案例:《忏悔录》中卢梭青年时期对德.华伦夫人的恋情,他住在德.华伦夫人家,并称她为妈妈。
“一想到她曾在这张床上睡过,我就会不停亲吻我的床铺……我甚至俯伏在地板上,心里想着,这是她走过的地方。
”(夫人不在场)“他把夫人吐在盘子里的事物一把抓走吞了”(夫人在场)夫人无论在不在场,都不能给卢梭以满足,结构中对补充物的需求依然没有得到改变,各种替代物的链条依然连续不断,即便卢梭拥有她,他仍然会感觉夫人脱离了自己,而自己只能在回忆与期待中得到她。
他称呼夫人为妈妈,但夫人本身也是他从未了解的母亲的替补形象。
即便是真正的母亲在场,也无法令其获得满足,他对于母亲同样也需要替代物。
一条永无止境相互联系的链条不可避免的使得盘旋在其间的补充物不断增加,这些补充物之间激起的正是对把握事物的直接感,那种抓得住的感觉。
因此原物是由复制品造成的,而原物总是迟迟不到,且永远也抓不住他。
“没有文本之外的东西”,当你脱离符号和文本,看似抓住了事实本身,但你得到的只是更多的符号,更多的文本,补充逻辑的链条如此循环永无止境。
警告⚠️:本文包含对《合法副本》的关键情节透露。
在《合法副本》的结尾,当男人离开之后,原本在他身后的窗户被分割出来,成了画面中的一块略小的画面——一块电影银幕的副本。
随着几只鸟飞过窗外,片尾字幕开始在窗外滚动。
观众们发现自己被留在钟声中,迫切地想要弄清楚:美好的钟声让男人改变主意了吗?
他们的关系能否缓和?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过去的106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陌生人和夫妻,这两种关系到底哪一个才是仿品?
如果你看完了整部电影(即便你睡着了,也不必自责——阿巴斯可能是全世界最不介意观众打瞌睡的导演),你会发现,这并非全片唯一一个没有揭开的谜。
电影的开头,女人的儿子(或许如此)为什么强调自己的姓氏?
在咖啡馆里,老板娘在女人耳边说了什么?
女人和她的儿子是否真的是五年前男人的灵感来源?
或许,这部电影并不意在给出答案;相反它(比其他电影更)要求观众去思考,而思考本身要求观众所亲历的真实的参与。
用阿巴斯本人的话来讲,“我不信任那种只允许观众对现实进行一种阐释的电影,而是喜欢提供多种阐释现实的可能性,让观众自己去选择。
我遇到过这样一些观众,他们的想象力比我自己在影片里融入的更加丰富。
我喜欢那种能够让每一位观众去自由阐释的电影,就好像这部影片是他们自己的作品。
一部影片如果能够产生多种不同的阐释就说明它是成功的。
”而《合法副本》甚至是对这一过程本身的重现。
这样说可能会让这部电影听上去像一个哲学论证,或是某种费尽心思构造的精巧人造物,但它所蕴含的真实使它比前两类电影走得更远。
在我见过或听说过(或想象过)的电影中,没有人能比阿巴斯拍得更真、更动人。
接下来我将尽力说明这一点。
《合法副本》讲述的是英国作家詹姆斯·米勒(威廉·西梅尔饰)在意大利托斯卡纳南部的一个小村子里参加他的艺术原作和复制品新书发布会。
发布会上,他遇到了比诺什饰演的无名法国画廊老板,他建议开车带他去附近的村庄观光,但他必须赶晚上9点的火车离开托斯卡纳。
首先不妨谈谈本片的焦点:男女主人公的关系。
电影以男人的新书发布会开场。
这场发布会上,女人姗姗来迟。
很明显她地位特殊,这一点从她所坐的第一排预留位就可以看出。
然而,她显然并未好好利用这一点——她一直在与邻座说话,几乎让观众尴尬。
在这一幕中,背景音是男人宣讲“仿品比原件更好”的艺术观(这正是我们迫切想知道的),但画面中女人却一直做不相干的事,吸引观众的共情,分散专注。
因此,尽管我们听不见女人的声音,却强化了这种尴尬的感觉。
或许,正像她的儿子后来嘲笑她的:她压根没有在听,只是对着台上的作家犯花痴。
这一印象在他们单独相处后得到了强化:她对作家有近乎仰慕的殷勤。
这一点透过她不熟练的英文口音放大了:她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崇拜和赞美,而男人则用优美的英文游刃有余地回应。
但随着他们在路上行驶,这段关系的另一面显现出来:她有时显得攻击性十足,而男人迫不得已只能用沉默或转移话题招架。
这一段路上行车指向阿巴斯的其他电影:汽车的内部空间、蜿蜒的道路这些意象在阿巴斯这里反复出现。
这里有一个精美的长镜头,镜头注视着车内的人物,而小镇的建筑则倒映在挡风玻璃上。
整个开车的过程中,镜头一直对准这对男女主人公,只是偶尔切开。
或许这一段本身就在暗示:路和人生有相似之处,电影中的这一天可能是更长的时间(比如说,15年)的缩影。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咖啡馆里,在男人走开的空档,咖啡馆老板娘为女人提供建议:她明显误把两人当成了夫妻,而男人和女人突然似乎就真的是夫妻了。
我不认为他们“突然决定”扮演夫妻:女人因为儿子发火,然后她指责男人不负责任、让她独自面对生活中的麻烦。
人们在情绪激动时往往不假思索地说出“真相”,女人这时候显然就是这么相信的:她相信男人是她不负责任的丈夫。
此时观众等待着男人的反应:他会怎么说?
面对这一通激烈的指责,他会矢口否认吗?
他会反过来回击女人的天真和自以为是吗?
不。
他接受了这个身份并将其内化了,他反抗——不过主要是忍耐着女人的指责。
在这部电影之后,他都一直跟随着女人的步伐,偶尔希望跟上她的想法。
女人似乎一直怀念着曾经有过的甜蜜时光,据此她不停地抱怨,抱怨男人无法满足她内心的期待。
而男人作为一个让妻子失望的丈夫——却发现自己不能回忆起任何过去的重要地点和时刻。
在我们几乎要认为这一切不过是女人一厢情愿的空想的时候,男人却给出了对自己丈夫身份的证明:他确证了自己两天刮一次胡子的细节,而这正是女人先前向咖啡店老板娘描述的自己丈夫的情况。
同时,他也与女人所抱怨的形象重叠了——一个只关注工作和自身的不合格丈夫。
从这个角度来关注两位主演们的表演会发现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
比诺什的表演完美地捕捉到了一个濒临更年期的女人脆弱的神经——前一刻是少女般的兴奋,后一刻又是苦涩的烦躁。
这一出色的表演也让她拿下了戛纳影后。
而西梅尔作为业余演员,同样很好地传达了米勒的虚荣心和自负,每当他的手指穿过头发的时候(我喜欢他的灰发在风中鸟羽一般轻盈的样子),他都能很好地传达出他的虚荣心和自负。
无论有意无意,他时不时的无趣木讷也恰恰展现了一个丈夫“缺席”太久后的情景。
第二个值得探索的地方是本部电影的绝对主题:摹仿与“原件”。
我不想在这里讨论“摹仿”主题的悠久脉络: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降,途经奥尔巴赫,今天还有肯达尔·L·沃尔顿的论述(也是本文标题的来源),而只专注与阿巴斯向我们展现的。
在电影前半段,男女主人公关注的焦点主要在艺术上。
男人在自己的新书《合法副本》中坚称,摹仿品一样是原创、同原创一样好,而所有原创也一样是对真实的摹仿。
在观影过程中,观众们不断发现“摹仿”无处不在,而不仅仅在艺术世界之中。
如果你认为男女主角是陌生人,那么他们的关系就是对真实夫妻生活的摹仿;如果男女主角是一对危机中的夫妻,那么女人无疑在追求一种对旧日甜蜜关系的摹仿。
当我们陷入爱河的时候,可能会把对方看作是光芒万丈的“原作”,而把自己看成是低人一等的复制品(就像开头女人所表现的那样)——但事实上,很可能我们自身才是原作,而对方只是我们所见所闻、所感所想的摹仿品。
甚至,电影是对真实的摹仿吗?
当观众们看电影的时候,他们在摹仿电影吗?
当比诺什所饰演的女人对着镜子化妆或是最后男人凝视镜子的时候,我们惊觉自己成为了电影中人物的镜子。
在这些时刻,摹仿的关系变得模糊不清——原先不可置疑的想法(电影是观众自身的一面镜子)也被推翻了。
作为一个影评人,我们同时也在探索实践着摹仿:我们摹仿其他影评人的语言来找到我们自己的语言;我们的作品努力摹仿电影带给我们触动的那个瞬间。
然后我们发现,一开始只有那个瞬间是被记住的(因为只有它是值得被记住的),后来我们记住的是我们所描绘的瞬间——是对那个原初顺间的摹仿。
结尾处,窗子像另一面银幕一样敞开,像是阿巴斯与坐在影院里观众的直接对话:你注视着,你注视你注视你注视着。
最后一个重要的问题关于真实:阿巴斯是如何让真实在电影的银幕上复现出来?
电影是真实的吗?
绝大部分时候,观众们走进电影院,是为了享受两个小时的扮假作真:我们想做我们不是的人(超级英雄),做我们做不到的事(拯救世界或者谈谈恋爱),成为我们没有机会成为的人(能够洞察社会的尖刻天才导演)。
但像我在开头说的,阿巴斯总是比其他人走得更远。
我在本文开头已经谈到,阿巴斯不直接给以答案,而邀请观众自己去思考、作出自己的诠释。
此外,最简单的一点是,在《合法副本》中阿巴斯没有加进任何背景音乐,而选择更真实的生活中的音效(钟声、婚礼乐曲)。
在视觉上,阿巴斯总是将“真正的生活”纳入镜头中。
比如在礼堂里,当男人被新婚夫妻邀请拍照后,镜头并没有走开。
另一个新娘坐到了原先男人坐的地方。
她看上去并不快乐: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吗?
她为什么不愿意却又还是嫁给了他?
我们无从得知,正如我们不可能知道生活中的全部真相。
阿巴斯并不着急把镜头移开或是做出某种精巧的转场,他的镜头平等地对准每一个人,因为这正是蕴含真实的地方。
在一次访谈中,阿巴斯这样谈到生活、摹仿与真实。
他(睿智地)指出,我们大部分人都不具备欣赏原作的能力。
当我们爱上一样东西的时候,我们会在它的真实价值后面加上无数个零,直到我们自己都难以承受这重负。
在那之后,我们又把自己加上的零再消除掉。
只有这个过程完成后,我们才能真正看见真实。
但绝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不能看到真实。
阿巴斯说,我们必须懂得,摹仿的就和真的一样好:在我们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摹仿取代了真实的地位,成为了真实。
《合法副本》是否向观众提供了太多问题,却回答了太少?
我,以及观众们有没有可能穷尽阿巴斯所获得的,或者至少是他展现出的真实?
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切地知道:真实是难的。
看了豆瓣,才知道这是伊朗电影大师阿巴斯的电影。
在观影中,我就暗暗称奇,那手法绝对是大师级的,也曾纳闷,欧洲怎么有那么多了不起的导演呢?
结果竟是老熟人阿巴斯。
看来大师是不多的。
大师与平庸者的区别,是大师作品永远是合情合理,又是出乎意料的,充满着生命本身自有的偶然与激情,让人回味无穷。
这是一部有点复杂的电影。
一位中年作家来到意大利海滨小城,为他的作品作推销演讲。
他发明了一个理论,就是仿制品(仿真品)如果能达到原作(真品)的效果,就与原作没有任何区别。
有位经营古董店的女老板(茱丽叶·比诺什演)来听他的演讲,但因为儿子的打扰,没有听完他的演讲,于是约他第二天一起聊聊。
第二天作家来到女古董商的商店,女古董商带他去一个旧教堂。
在路上,她告诉作家,她的姐姐非常喜欢他的书,所以买了书送给她。
她姐姐完全认同作家的理论,认为一件假的首饰,完全可以象真的首饰那样给人带来愉快。
女古董商本人似乎并不太赞同作家的观点,认为这种理论似乎太凭自己的主观感觉生活,而无视现实和外界评论。
女古董商说到她姐姐生活的不切实际,孩子缺乏责任感等。
而作家却赞同她姐姐简单随性的生活态度,认为当我们不再关心外在世界时,我们的生活也许可以简单点。
女古董商带作家来到一个古迹,告诉他一张教堂里的圣母像历来被认为是真的,最近却被发现是假的。
但这么多年来,当人们面对这张假圣像时,却表现了与真圣像同样的感情。
搞清真假,对这圣母像似乎没有太大意义,这可以作为作家仿制品观念的一个例证。
他们俩人在教堂中遇到一对拍摄婚纱照的新人,被当作一对婚姻幸福的夫妇,被请求为新人的婚姻祝福并合影。
女古董商很有兴趣去扮演,但作家却表现得非常勉强。
接着他们又遇到了一对观光的老年夫妇,当老年丈夫看到女古董商与作家之间似乎是像在闹别扭的夫妇时,他传授给作家的一个诀巧,说只要轻轻地将手搭在妻子肩上,两人便能平息争执。
作家做了尝试把手放到女古董商的后背,他果然获得了她温情的回应。
一个爱的姿态,却成引起对方的爱的感觉。
这个理论似乎又是作家仿制品理论的一个例证这时他们来到了小酒馆,女老板也把他们看成恩爱夫妇,并向她传授婚姻美好的秘诀。
当女主角告诉男主角,女老板以为他们是夫妇时,作家楞了一下。
他好象对戏仿夫妇的热情不高。
女主角延续刚才的柔情,扮演起渴求丈夫更多关注的妻子的角色。
他们俩人都有离婚的经历,一进入夫妇生活的情境,他们自然就表现出厌倦、不耐烦、争执、刻薄等情绪。
女主角去洗手间,戴上了项链,好好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但出来时作家一点没有注意到,却抱怨她去得太久,他饿坏了,抱怨葡萄酒有木塞的味道。
作家表现出一个结婚多年的丈夫的不耐烦。
于是女主角也开始抱怨,说昨天晚上她洗澡时他竟睡着了,而作家回答说她洗澡时候太长了,他非常累,就睡着了。
女主角就在此时此刻把男主角当成了一个结婚十五年的丈夫,当丈夫表现一点柔情时,她马上情绪大好,又上口红又带耳环,即使丈夫的行为只是一种姿态,而没有内在的情感。
而当热情受到忽视时,她则开始像一个为丈夫忽略的妻子一样抱怨,而男主角则扮演着一个厌倦的丈夫的角色。
这一切似乎说明模仿是可以勾引出真正的感情的。
最后,女主角带作家来到一个旅馆,告诉他他们十五年前就在那里度蜜月,现在是结婚十五周年纪念日,他们重回结婚时住的旅馆房间。
这个十五年前的度蜜月的旅馆,引入了一个时间维度。
这个时间维度对作家的仿真品理论是致命的:生命是单向流逝的,不可重复,不可倒转。
从豆瓣的影评看,很多认为电影是对作家理论的一次实践验证。
男女主角在一起戏仿一对中年夫妇,引发出了在真实场境中的情绪反应,证实了作家的理论,即仿制品与原件一样,也能引出同样的效果。
但最后在十五年前度蜜月的旅馆里,却引发了作家的困惑。
我认为他意识到一旦引入时间维度,他的理论就不再成立。
生命是不可重复性。
真品就如生命本身,独一无二、不可再造。
比如人会因为不听话的儿子而生气,因为酒有木塞味而发怒,因为婚姻中的争执而产生沮丧。
这些都是生命的本质,离开了这些,生命也无所谓生命了。
而关于仿制品的理论,似乎在说,一切都是可以替代的,似乎生活中没有什么值得为此伤神。
这样生活都变得轻飘飘,生命也因此失去分量。
观念后面隐藏着的是一系列生活价值与生活态度,关于仿真品的理论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2020.1.14
如果说“村庄三部曲”是以三部电影间的嵌套来探讨真实与虚构的边界的话,那么在《合法副本》里,阿巴斯在一部片子中就以更精巧的衔尾蛇式的互嵌进行着想法的表达。
法国女人(朱丽叶·比诺什饰)与儿子的互动在影片开头就令人玩味,比起冷淡又尖锐的儿子,妈妈在情绪上似乎更像一个幼体,倔强又拧巴,我们可以通过对话明显的感觉到她对作家有着非一般的感情,而他的儿子则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而当作家真的来到了女人的古董店,本片的讨论开始逐渐拉开帷幕,与片名同名的《合法副本》自然地引起了二人对于真实性的讨论,即“赝品”的存在是不是一个伪命题。
这种辩论在咖啡店“偶然”地上升到了实践,一个将错就错让女人和作家结成了一对“赝品”夫妻。
至此,阿巴斯逐渐显露他的意图。
尽管这段夫妻关系是虚假的,但二人还是很快的沉浸下去,仿佛真的将彼此当做了真正的配偶。
在这种沉浸下,如此有魅力的一对人很快都露出了自己危险的一面,这带来了更加深入的情绪体验,争吵冷战和好逐一上演。
至此,我们发现了,尽管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是假的,但两人的情感投入确实无比真实的。
当两人彼此交流时,对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妻子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时此刻他/她就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赝品”和“原件”也就暂时不再重要。
这很难不使人想到最近盛行的“代餐”,无法真正进行的意愿与思想必然会选择这种形式。
艺术,之于人就是代餐。
关于代偿性,先贤们的论述可谓汗牛充栋,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代偿,本质是人自我意识的强化。
在人身依附关系持续解体的历史进程中,我们认识世界的方式逐渐从他者手中回归到了我们自己身上,我们的感情,我们的思考决定了我们自己的世界。
正如同那个经典的论述,一个东西,看起来像石头,摸起来像石头,闻起来,听起来甚至咬一口都像石头,那它就是石头。
一个“赝品”,如果它能像真正的原件一样唤起我的激情,一样引起我的思考,那之于我而言它又与原件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电影给我们再现的究竟是不是真实又重要吗?
我们为什么要纠结于那个“遥远的”现实,又为什么指摘何为虚假的再现,重要的是我们当下的实感。
换而言之,除了我们自己的感受,没有什么是绝对“真实”的。
但这一切有着前提,我们应当是一个有着主观能动性的人,是有着强烈自我意识的人,正如片中的英国作家和法国女人,他们能交流,能争吵,是因为他们在乎自己的世界,他们渴望对方感受自己的世界,渴望被理解。
可惜,以上的一切都有着致命的缺点,艺术作为生活的“赝品”,作为现实的“合法副本”,是一种短暂而又极速的镇静剂,我们与这镜头后的世界始终隔着一层银幕,一切给我们的冲击最终都必然在回归后逐渐黯淡,正如同作家最终的离开是一个在开始时注定的结局。
可是,尽管结局已经注定,过程依然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怎么去进入一部电影,怎么去经历一段时间,怎么去度过一种人生,这对我们来说才是真实的。
一部看似莫名其妙,实则很深刻的电影。
在看过《樱桃的滋味:阿巴斯谈电影》之后,更好地理解了阿巴斯对于电影的理念,关于主题上真实与虚构的探讨,关于形式上留白与想象的探索。
其实只需要明白以上两点,就能明白阿巴斯的电影了。
本片讲述的是,一位英国作家在意大利邂逅一位法国古董商女子的故事,片子围绕着艺术品原作与复制品、艺术与生活、女性与男性思维差异、真实与虚幻等方向,进行了叙述与探讨。
主要通过人物对话来推动剧情,节奏缓慢,对于部分观众来说算是有观影门槛,但是片中二人的对话还是很有趣的,能看见女性与男性在思维层面的差异,有分歧也有相似点,有争执也有细腻的情感表达,能引发观众的深思。
看似对话密集,其实处理得很克制,留白部分增加了观众的参与感。
在技法上,除了人物身份上的“真假夫妻”,还有大量在摄影、道具上的虚实对比,比如玻璃、镜子的应用,为本片增添了不少色彩。
喜欢故事最后的结局,留给了观众很多想象又贴近现实。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太吃这套。
一直在说话,完全看不进去。
创意很好,拍呲了
看不懂。
托斯卡纳很美,步入地下的古董店也很美。
以法语或意大利语为基础的,且是对话为主体的电影看起来,需要极大的耐心。
虚构:在语言间自如穿梭。
比诺什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我也就跟着完全融化了,那也是她在别人的叙述中当成被观赏者的时刻。从台下观众的视角开始,到焦头烂额的创作者离开留下更美的景色结束,伴随着钟声这是一种关于艺术作品鉴定的自省。除了影片中出现的物理镜像和窗框,母子新人老人夫妻餐厅文物甚至国籍语言也都可以一一对照并再次回到现实生活中成为自己的评价体系和感受。原作副本赝品扮演搬运摘抄,这一切由出自谁手,在看与被看中形成其存在的价值,无叶的花园美丑善恶真假好坏任人评说。但都抵不过最重要的今年刚去世客串的大编剧克劳德·卡里埃尔的那句爹味劝告对眼前人报以更实际的爱。相隔五年的回顾展在资料馆二刷,确认是最爱的一部阿巴斯了。
后面的剧情有点过于放飞了吧😓
不好看不難看 不是一句平庸的問題 是真的不好看也不難看。
复制品的复制性不可移除,原创品的复制感也不可撤销。貌似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成。。。
唉,反正我也没喜欢过阿巴斯。反正我对这类电影一项忍受不了。想因为我给这么低分数骂人的请尽情骂吧!烦死我了简直...........忍到不能忍简直。
31245人在豆瓣评分。2024年11月27日。不推荐观看。意大利托斯卡纳风景旅游片+哲学艺术话痨片+生活琐事话痨片。
你粉饰红唇,点缀耳垂,用法语英语意大利语诠释美好。世人面前瞒天过海蒙娜丽莎神秘微笑千年,却冷暖自知欺不过酿酒人。阿巴斯的电影本身就是最好的悖论。另,里面每一个长镜头看得我心情舒畅。我觉得这很可能是近三十年来最好的艺术电影。阿巴斯不是曾说过不参加电影节了么???
不是很有意思,没有阿巴斯的味道。
非我菜
對我來說,失去了伊朗這片土地的Abbas也不再閃耀了
话痨, 摄影几乎乏善可陈, 讲话内容形而上学, 建议改成话剧一样可以演. 什么大师与否, 文艺青年臭捧这个装深沉真是浅薄得可笑. 你不是一个俗人, 行吗?!!
走出国境,换种语言,能力不失,方得桂冠。
伊朗著名导演阿巴斯新作,朱丽叶·比诺什主演,她依然很有魅力,但影片太多台词,特别是后半段两人说来说去,看着感觉有些闷。